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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今儿早啊。”
家啸径自在一边坐下,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招待:
“你继续吃饭,我趁这会儿跟你说说现在的状况。”
家熙点点头坐下,却也不再吃东西,只是让下人收拾桌子。
“江庭如那幢院子是被烧了,前院的三间房都塌了,密道入口算是彻底废了。现在也不清楚他是从密道逃走,还是被松下的人带走。
瑶光说的那个许山,应该就是谷田组的少当家,打小寄养在一召兴人家里,松下是他的导师,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图纸,这很明显,但也不是势在必得。”
“为什么?”家熙有些疑惑。
“他们烧了院子,然后就杳无音讯。若真的一心想要拿到图纸,这会子理应发现被江庭如打了马虎眼,早该回召兴找了,可这几日召兴也好,汉水也罢,并未出现疑似松下一伙的人。”
☆、第四十三章
“而且,我猜江庭如应该还在他们手上。”家啸说完这句,便向后一靠,不再出声。
家熙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茶盏,问道:
“宋表姐应该很担心吧?”
“你看出来了?”家啸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江门家大业大,且差不多已经洗白,江庭如是这一代人中最出色的一个,成为下一任当家不过是时间问题,前程似锦。瑶光虽说比你虚长,却依旧是小孩子心性,最容易被江庭如这种人折服,我却并不看好。”
说到这里,家啸忽然起身走到家熙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比起她,还是你更适合做江门的掌门夫人。”
手掌覆盖下的肩膀猛然绷紧,家啸暗笑着家熙的反应。家熙在汉水时对江庭如的刻意逢迎,他早有耳闻,周家熙做事情向来目的性极强,若不是对江庭如有些打算,是断断不会这么放在眼里的。
“那你想我怎么做?”半晌,家熙才开口问道。
“共济会的人,应该是可以打听出江庭如的下落吧。”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家熙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抬起头,用一种让家啸浑身不自在的眼神盯着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有一个仿古的滴水更漏,水声滴滴答答的,一下一下打在家啸的心上,这让他越发忐忑不安。
“我等会儿就去找他们问问,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向江门推。”家熙盯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眼神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为什么把你往江门推”家啸重复了一遍这话,忽然笑了起来。他转身坐到家熙身边的脚凳上,毫无顾忌地伸手盖住家熙叠放在膝盖上的手,说道:
“家熙,咱俩都不是小孩子了,打那些马虎眼儿干嘛?连八岁小孩都懂得‘天生丽质难自弃’的道理,除了江庭如,你倒是说说还有哪个咱们够得着的男人,能让你‘一朝选在君王侧’?”
“所以,你这是在帮我?”家熙问道。
“是你在帮我。”家啸深深地看了家熙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者说,咱俩这是在互相帮助。我希望江庭如能跟瑶光离得远远的,而你,我这么说你也别介意,必定需要个能与你的心智相配的人才行,江庭如名震汉江,你不会亏本的。”
“那你怎么就确定,我救了他,他就会让我当掌门夫人?”家熙继续追问。
“你一定可以。”家啸说着,拉起家熙的左臂,那里戴着一只文彩辉煌的鎏金镶红宝镯子,家啸将那镯子褪下,从袖子中取出另一只素银无雕花、只镶了一枚通体透彻月长石的,帮她戴了上去:
“江庭如看惯了牡丹芍药,只有像瑶光这种含羞草一样的,才能让他留心。这个镯子就是你缺乏的东西,至于他娶不娶你的”家啸说着,忽然抬头直直地盯着家熙双眼:“三年前发生了那种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咱俩同宗,只怕你现在已经是周家的大少奶奶。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家熙听着,又仔细打量了这只毫不起眼的镯子,笑了笑说道:
“所以,你是让我布衣荆钗地去解救他么?”
家啸看了她一眼,也不正面回答,只是说道:“这镯子是旧物,来自他的一位故人,你不要怠慢。”
伴随着家啸那听起来波澜不兴的语气,家熙的手指用力地在那只镯子的表面摩挲,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你决定了?”忽然,身后传来家啸的声音。
家熙正抬手掀门帘离开,听到这话却停住了脚步,她沉默了半晌,终于说道:
“谢谢你替我打算,但愿咱俩都别失望。”
“我明白。”家啸说道。
听到这话,家熙的背影颤了一下,却并没有转身,她径直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在帘子落下的时刻,门外忽然又传来了她的声音,家啸听得真真切切:
“宋表姐的好福气,真是让人羡慕。”
瑶光这几日过得浑浑噩噩,知琴一直生气不说话,家啸忙得团团转,只有白薇陪着她,偶尔白汉声也会过来看看。
鉴于家中诸事繁杂,白薇的婚期也不得不被推迟。按照召兴的规矩,女方提出这样的要求着实无理,好在姑爷家非常通情达理,加上这种事情若不解决妥当,婚礼办起来也没有意思,双方倒也没有什么为难。可在临近人家婚期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瑶光心中是既不安、又内疚。
“你事情那么多,都怪我,还连累你在这里陪着。”这一日,白薇又来陪瑶光吃早饭,瑶光只得在饭桌上道歉。
“说什么呢,我愿意陪着你。”白薇并不计较,却忿忿地说起另一件事情:
“那周家熙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整天窝在家里是不知道,我昨儿去大舅那里了,你猜怎么着?她都好几天没回去了,又不知道往哪儿鬼混。”
瑶光拍了她一下示意小声些,说道:
“许是回家了呢,你少打磨这些事情。”
“回家不收拾行李?她包袱都在屋里搁得好好的,临出门也没说是回汉水,你说说这是哪一出啊,她自己名声不要紧,别连累了外头人说老周家。”
“瞧你那刀子嘴,真真儿能给人刺死。”瑶光赶紧给白薇夹了好些菜,想堵住这位的嘴:“她这样子也不是一两天,外人都见怪不怪了,何况你我?消停些吧,吃饭。”
瑶光嘴上云淡风轻的,可心中却也疑惑起来。家熙虽然随性些,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知所终,的确难免让人生疑。瑶光甚至隐隐觉得,家熙一定是去做些与江庭如有关的事情了。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你想什么呢?又出神儿。”白薇忽然说话,打断了她的沉思。
“想着你嫁过去以后,这张利嘴又该怎么折腾白姐夫呢。”瑶光赶紧打趣道。
“哟,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应景地想想,等你嫁了人,这时不时出神儿的小习惯,又该怎么让我那可怜的妹夫绞尽脑汁儿呢?”
瑶光在白薇面前一向活泼些,姐妹俩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开着玩笑,那些萦绕在心头的疑思愁绪竟退了一大半。
“哎,我说瑶光,你这个脾性可真够折腾人的,老是自己在那儿胡思乱想瞎捉摸,让人好一顿猜。”两人大笑了一回,白薇忽然正经说道。
“真的?我倒还没发觉呢”
“那可不?你是不知道,昨儿见家啸他还说呢,你那个小心思,快把他给折腾死了,每次你一不说话,或者盯着一个地儿发呆,他就会下意识地开始寻思:‘是不是咱刚才的哪句话,又把瑶光那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给激发了?’你倒是没感觉,可苦了我们了,有时候根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第四十四章
浑浑噩噩的日子持续着,时已处暑,瑶光每日最大的事情,除了帮着白薇做一些微不足道的针线活儿,就是偷偷打听江庭如的下落。不知道是出自家中大人的授意,还是的确没有他的消息,她一直处于一无所获的状态。
“都快三个月了,江庭如,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怎么样了你还活着吗”
每天睡觉前和醒来后,瑶光都会默默地抬头看着床顶的雕花,心中暗暗问道。
这一日天气忽然变得十分闷热,看上去是一副要下雨的样子,可那大朵大朵的乌云中却死活挤不出一滴水来。到了晚间,这样的状况依旧没有一丝改变,知琴见她这一日都恹恹的样子,便在屋里点了一把安息香,然后早早地就掩门熄灯,退了出来。
这下子瑶光倒乐得清静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她看着知琴,总觉得心里头怪怪的。是不是她还生着自己挂念江庭如的气呢?也罢,她在眼前晃悠着,自己也放不开心,倒不如这样子早早地躺下了,睡觉才是打法时间最好的方法。
可这一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瑶光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久,到那香都燃尽了,才恍恍惚惚地入睡。梦中,她来到了一片满是水草的地方,只觉得周遭清凉无比,白天的闷热都一扫而光。远处的雾霭中,隐隐约约有一幢高楼的影子,从那里传来阵阵丝竹管弦之声。瑶光忙朝那方向跑去,影子越来越清晰,竟是白鹤楼。
“我什么时候到汉水了?”瑶光心中疑惑着,又继续朝那里跑去,可刚迈出没几步,白鹤楼的影子又模糊了起来,像是隔着一层水幕,泛着涟漪地晃荡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水面还能立在楼前了?”
为了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瑶光继续朝前奔跑。没想到这一跑,涟漪倒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渐渐地消失不见了,眼前重新出现了高楼的影子,却不再是白鹤楼,而是望江亭公园里的望江楼。
“这才几步,怎得就回到召兴了?”
瑶光越发地摸不着头脑,望江楼静静地屹立在层叠的雾霭中,像是一双注视着她的眼睛,透着说不出的灵气。不一会儿,一阵水声传进耳朵,瑶光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正站在汉江边儿上,江面上有一艘小小的乌篷船,正摇摇晃晃地向她漂来。船头上有一人长身玉立,向她缓缓招着手。
瑶光见那人招呼她,忙朝不远处的一个渡口走去,那不过是一块伸向江中的木板,周围长满了茂盛的芦苇,碧绿碧绿的,被江风吹出一波一波的碧色波纹。乌篷船朝着渡口漂来,瑶光这才注意到,那船上并没有什么撑船夫,全凭着江风确定方向。而船头那人也愈发清晰起来,瑶光看出,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衫,头发短短地立着,向自己挥舞的那只手臂上带着一截红绳,看不清是否坠了什么东西。
正当瑶光费力地辨别着那人的长相时,忽然听到一段江风飘送来的歌声,仔细一辨,竟然正是那人哼唱的:
残雪庭阴,轻寒帘影,霏霏玉管春葭。
小帖金泥,不知春是谁家?
想思一夜窗前梦,奈个人,水隔天遮。
但凄然、满树幽香,满地横斜。
江南自是离愁苦,况游骢古道,归雁平沙。
怎得银笺,殷勤说与年华。
更消他,几度东风,几度飞花
到这里,她要是再辨别不出这人是谁,那就太枉费这些日子的一片牵肠挂肚了。游骢古道,归雁平沙;几度东风,几度飞花。除了江庭如,这回还能是哪个!
瑶光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在汉江的那一夜漂流时,江庭如就是哼唱着这调子,将留容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