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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煜也回到了殿上主位,似无意般瞟了莫云丘一眼,充满挑衅,就好像一匹处于饥饿中的狼,盯着他的猎物。
莫云丘心中一恼,难道在他眼中,自己就是一只好捏的软柿子吗?莫云丘迎向方煜,脸上反而泛出笑意。
方煜沉了下脸,转向别处。
音乐重新奏响,舞重新跳起,又是一场热闹的欢宴。
莫云丘回到起点,重新迈入殿堂。
“二弟,等你很久了。”方煜说。
“大哥,四弟。”莫云丘微微抬头,表面恭敬,骨子里却透着不屑。
方煜虚了下眼,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威胁,气势也随之一盛,两人气场相撞,火花四起,如有实质。
林余泉眼睛一亮,暗自叫好。
骆秋抱着双臂,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莫云丘脱下披风,随手抛到一边,暗红色的披风划出一道弧线,举重若轻。
端坐在案前,莫云丘微一定神,骆秋对角色的分析像汩汩清泉涌入脑海,有些东西是深入骨髓的,不需要刻意,自然而然就能表现出来。
“路上有点事耽搁了,我先罚一杯。”莫云丘自斟自饮了一杯,虽然是道歉的口吻,可似乎并没有把方煜这个主人放在心上,把李世民的骄傲和不甘演绎得淋漓尽致。
方煜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向舞者示意:“继续。”
“二哥在忙什么呢,连大哥请你都迟到?”应承卓说话很不客气。
“军营里出了些状况,我去看了一趟,没什么大事。”莫云丘低头喝了几杯,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表现出李世民虽然与他们做表面功夫,其实已很不耐烦。
林余泉微微点了下头,脸上露出笑意。
“二弟为大唐,为父皇辛苦奔波,大哥敬你一杯。”方煜举起酒杯。
接下来莫云丘本来应该接句“多谢大哥”,然后举杯饮酒,但莫云丘一抬眼,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傲气,举起酒杯,用力送了送,然后一言不发一饮而尽,完全默认了方煜的话,每一个细节都表现出克制过的骄傲。
林余泉收紧拳头在大腿上敲击了一下,兴奋至极,他的情绪已经完全被场上调动起来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如果莫云丘开口说了话,反而是泻了气势,在这里不说任何话,用肢体语言来表现更合适。
此消彼长,方煜气势一弱,下意识地捏了下酒杯,刹那间他觉得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雌伏的雄狮。
莫云丘放下酒杯,望着方煜,视线坦荡。方煜如芒在背,额上渗出一层薄汗。
方煜随意地问了几句军营里的事,莫云丘对答如流。
“有二弟为父皇分忧,实是我大唐之幸。今晚我们兄弟几人难得一聚,一定要喝个痛快,来人,给秦王端酒。”
莫云丘扶着桌案的手突然一紧,那一瞬间肌肉的收缩快得几乎无法用眼睛捕捉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无意识的动作。
“好!”林余泉忍不住叫了出来,“镜头快对准李世民的手!”
刹那间,李世民的戒备和疑心,都表现在了莫云丘的那只手上。就连骆秋都忍不住挑了下眉,这个细节可不是他教的。
宫人端上一壶新酒,斟了满满一杯。
莫云丘盯着酒杯,犹豫许久,才端起酒杯。
“大哥你替父皇处理政务才是劳苦功高,这杯酒,弟弟敬你。”
那一刻,方煜觉得自己被一只野兽盯上了,虽然这只野兽现在还被铁链拴着,可随时随地会挣开束缚,扑咬过来。他的心弦也在绷紧,越来越紧张,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不好!
等方煜意识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情绪完全被莫云丘带走了,好像陷入了一张网,再想冲破已是不能,渐渐地心神不宁。
一直到兄弟几人又喝了几杯,莫云丘借口离席,走出大殿,方煜才感觉身上一松,差点瘫软在座位上。
“卡!过了!”林余泉激动地站起来。
过了?莫云丘差点回不过神来。我人生第一场戏就这么过了?莫云丘从呆滞到惊喜,差点喊了出来。
下一个画面应该是李世民走出东宫没多久,就毒发吐血,被人扶回宫。
“小骆演得很好,到底是影帝啊,要是都像你我就省心多啦!”林余泉开心道。
“林导说笑了。”莫云丘说。
“小方演得也不错,下一场还是你的戏,准备一下,小骆先休息一会。”林余泉忙着去指挥下一场。
方煜的助理赶过来给他擦汗,被他一把推开,愤怒地看着莫云丘,身为视帝,他许久没有演戏时被人全面压制了,没想到在这里被他彻底盖住锋芒,虽然有角色的原因在,可还是让他怒不可遏。
莫云丘表面上还是那么淡定,内心的小人已经开始载歌载舞,他激动地跑到骆秋身边:“秋哥!”他说不出话来,脸上分明写着:求表扬。
骆秋眯眼一笑:“有点像样了。”
“真的吗?”莫云丘几乎要跳起来了。
“比我预期的要好。”骆秋并不吝啬赞美。
“我在演的时候,脑子就想着你跟我说的话,我觉得那一瞬间我跟你合为一体了!”莫云丘压低了声音,压不住喜悦。
骆秋一愣,摸了下下巴。
合为一体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吗?
“太过瘾了,我还以为我……哎哟!”莫云丘突然脸色一白,捂住肚子。
“怎么了!”骆秋一惊,将他扶住。
☆、第三十三章
“我肚子好痛!”莫云丘五官挤在了一起。
骆秋忙把他扶到一边坐下,揉着他的腹部,紧张道:“哪里痛?这里还是这里?”
“这里。”莫云丘抓着骆秋的手按到腹部左侧偏上的位置,紧张道,“我该不是中毒了吧?”
骆秋狐疑地捏了几下:“神经痛?”
“好像是的。”
骆秋冷笑了一声,松开了手:“中毒了,你快死了。”
莫云丘的嘴张成了“o”型。
“别傻了,你胃痉挛,应该是太入戏了。”毕竟莫云丘演戏的经验不足,为了演好角色他不断地进行自我催眠来融入李世民的角色,喝过酒后,脑中持续暗示胃部不适,必须尽快离席,以至于胃部神经性紧张,造成了痉挛。
骆秋拿起准备好的热水倒了一小杯:“喝点水,放松,一会就没事了。”
听他这么一说,莫云丘似乎觉得的确不那么痛了,捧着杯子喝了几口。
骆秋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在他腹部轻柔地按压着,帮他放松肌肉。
“秋哥,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你会遇到这种情况吗?”
“在反复演极端情绪的时候会有。”
因为拍电影时要求比较高,许多镜头为了精益求精难免要演上很多遍,极端情绪比如是愤怒、悲伤或者痛苦,即使是骆秋,反复几次后难免积压负面情绪。回想起以前骆秋一天的戏拍下来,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莫云丘现在才明白,这疲劳不仅是*的,还是精神的。
影帝不好当啊!
莫云丘埋头喝水,有种路漫漫其修远的感觉。
在骆秋的按摩下,莫云丘完全放松了身体,暖暖的水喝到胃里,什么不适都烟消云散。
“好点没?”
莫云丘点着头,又开始走神。
秋哥摸着我肚子的手好热啊,跟热水袋似的,以前他的手有那么热吗?真舒服!继续!不要停!我就算是有胃结石都被他揉化了!
莫云丘心里想着,往骆秋身上靠了靠,都快缩进了他怀里。
热热的呼吸,吹在耳边,有点痒,但是好舒服。
莫云丘的耳朵动了动,身子无意识地蹭了蹭。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有!发什么呆!”骆秋不敢大声吼,但语气变了,握着他肩膀的手用力一捏。
“哎?你说什么?”
原来刚才的热气是他在说话,难怪吹得我耳朵发痒。
骆秋没好气道:“我说,你别骄傲,方煜演得比较收才会被你压下去,他这个角色要是演得太开,就不是李建成了,他要真强压你的势头,就说明他不是个合格的演员。”
“嗯嗯,我知道。”他莫云丘没心虚就不错了,怎么可能骄傲呢?
“还有,你别擅自改台词,刚刚那场影响不大,你演得效果很好,也就算了。再想改台词必须提前说,林余泉是个强势的导演,不喜欢人自作主张。”
也幸亏“骆秋”牌大,改动小,表现力更强,方煜也接得住,所以就默认了,否则没有人会喜欢临到开拍乱念台词的人。
“其实我不是故意想改的。”莫云丘辩解道,回忆着当时的情绪,“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时候就是什么都不想说,根本没有考虑那么多。”
“知道你能耐,行了不?”要不是周围有那么多人,骆秋真想揉一把他的头发。
一天下来,莫云丘没有演几场,但还是累趴下了。
回到住所连澡都没洗,就躺在床上挺尸,最后被骆秋连打带骂的塞进浴室,好不容易洗完,继续横在床上。
等骆秋洗完出来,见莫云丘一动不动地趴在床上,连头发都还是湿的。
“瞧你这没出息的,今天还不是你唱主角呢,就累得跟癞皮狗一样。”
骆秋从浴室里拿了吹风机出来,在床头插上电源,替他吹头发。
温热的风吹过头皮,莫云丘舒服得眼都快眯起来了,就像一只刚刚吃饱喝足的猫,叉着四肢软在床上。
“舒服吗?”骆秋俯下身。
因为太过舒服了,以至于莫云丘没有察觉到这句问话的危险性,老老实实地回答:“舒服!”
“伺候得你爽吗?”
“爽!”
“想要更爽一点吗?”
“要!”
骆秋的手摸向他后颈,用力捏了一把。
“啊!”莫云丘从床上跳起来,又酸又痛的感觉直冲大脑。
骆秋勾起唇角,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躺下吧,还有点没吹干。”
莫云丘警惕地看了他几眼,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
说起来,以前吹头发这种事要么是骆秋自己干,要么是造型师或者祁文干,莫云丘只干过一次。那次骆秋想偷个懒,结果十分钟后,在莫云丘神奇的手下,头上出现了一个鸟窝,骆秋的小宇宙瞬间爆发。从那以后,骆秋再也没有让他碰过自己的脑袋。
骆秋熟练梳起部分头发吹干:“以前我自己吹头发的时候总是觉得很不方便,有时想想要是能把头拿下来吹就好了。”
幻想这么科幻玄幻魔幻的画面,真的没问题吗?
莫云丘摸了摸脖子,确认脑袋还在肩膀上。
“秋哥,辛苦你了。”一想到骆秋在帮他做这做那,莫云丘就习惯性愧疚。
“没事。”骆秋倒是淡定,“我就当养宠物了。”
莫云丘嘴角抽了抽。
吹干头发,骆秋把吹风机放在一边,又摸向了他后颈。
有了刚才那一下,莫云丘心有余悸,忙从床上坐起。
“躺下啊,你激动什么?”
“不用了秋哥,我没觉得肌肉酸。”莫云丘护着脖子。
“让你躺下你就躺下,废话什么。”骆秋不耐烦,“你少说要在这里呆三个月呢,外面不比家里,所以你每天都要放松休息好,否则时间长了想恢复都恢复不过来。”
“那你轻点。”
“知道了,躺好。”
“慢点,不要太快,太快我受不了。”
“我会很温柔的,躺下!”
“还有……”
“非逼我亲自动手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