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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楚氏皇族前所未有之耻辱。
“各位爱卿送来的驸马都尉之人选,朕已经看过。”她慢条斯理,目光轻飘飘掠过底下芸芸朝臣,“我朝中年轻才俊不少,朕颇感到欣慰。朕从中挑选了一个,只是还未和几位摄政的朝臣提过。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殿下一片窸窸窣窣的声音,所有人都小心探望着几个摄政朝臣。
摄政王裴毓。
丞相沈卿之。
司律府执事顾璟。
这三人中只有顾璟向来刚正不阿从不参与朝中争权夺势,至于沈卿之与裴毓,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们什么时候会有了坐上殿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只要他们想,上面那只吉祥物其实完全不是问题。可是如果突然有了个驸马都尉,这一切就有了变化。他们能同意?
诡异的氛围笼罩着整个朝野,细碎的声音渐渐消停,目光却集中到了几个当事人身上。焦灼的气息丝丝缠绕。
良久的沉寂之后,殿上响起沈卿之温润如玉的声音:“陛下若心目中已经有了驸马都尉之人选,臣自然是欢心的。”
顾璟道:“驸马都尉只要不曾作奸犯科,辱及我朝律法,臣并无意见。”
“这是自然。”楚凤宸干笑,这家伙还不知道驸马都尉不仅没有作奸犯科辱及燕晗律法,恰恰相反,举国上下没有谁比他更熟悉律法的了!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裸,顾璟居然低下了头,俨然一副懒得探究的模样。
楚凤宸懒得搭理这只待宰的羔羊,转而把目光投向裴毓,虚伪问:“摄政王意向如何?”
第16章 强抢驸马(下)
摄政王意向如何?
楚凤宸笑眯眯望着裴毓,手却在所有人都看不见的角度抓紧了银丝勾勒的帝服。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可是即使很清醒,从小到大铭刻在身体里的恐惧还是轻而易举地把她卷了个透彻。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即使咬着牙装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依旧甩脱不掉无孔不入的心慌。
裴毓从她说出驸马都尉几个字的时候就低着头,直到此时此刻被点到了名,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嘴角勾起一弯弧度。
他说:“公主还小。”
楚凤宸暗暗揪了一把衣锦,干笑道:“说小也不小,再有一月就是她十五岁生辰,明年她就会及笄,是到了出嫁的年纪了。”
裴毓低笑:“那便等明年再定驸马之人选,不是更好么?”
“朕定下这驸马人选,也不过是定个姻亲约定,并不是结亲,毕竟驸马人品模样皆要上上选,急不得,若是明年再定恐怕又要单个年余……”最重要的是要留给朝臣战队的时间,要调查的要观望的要改阵营的,这一年之内朝中格局最好的发展就是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成为真正的三足鼎立之势,等她亲政之后就能一锅把他们都端了!
“倘若陛下钦定之人选在这一年内结党营私,岂非要祸乱朝政?”
“朕一定会选一个忠贤之士,还请摄政王,放心。”
“忠义?稳定朝局为忠,安定民心是为贤,陛下凭何断定稳定朝纲非权倾天下,安定民心非瞒天过海?”
裴毓的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把他反对的意思表达得一干二净。楚凤宸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您确定这番话不是在说您自己吗,摄政王殿下?
当然,话不能如此莽断直说。真这样说了,恐怕明天这皇座上坐着的人就该换一换了。
楚凤宸干笑:“其实实不相瞒,朕那妹妹自幼喜好奇闻异事,对朕选定的驸马早就情根暗种。女儿家心事向来难猜,她在闺中日日盼望,听闻朕想要封驸马都尉,连夜带病到朕寝宫偷偷告知朕她的心上之人……女儿家心事难登大雅之堂,倒叫摄政王笑话了。”
裴毓沉默。
楚凤宸的心狂跳起来。
裴毓微微勾起嘴角:“陛下不妨先说一说驸马都尉之人选?”
殿上一片寂静。楚凤宸的目光晃晃悠悠飘过每个人的脑袋顶,忽然发现朝中局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沈卿之率领着沈党,顾璟率领着围观党,大家一起看她和裴毓热闹的局面。尤其是顾璟,他的眼里显然已经有了不耐烦的光芒,如果要把他的眼神翻译一遍,大约是“章,今天没敲的,你要不要回盒子算了?”
这状况让她有些恶意的心痒。她站了起来缓步踱到了殿下,绕过沈卿之,笑眯眯站到了顾璟对面。
殿上更加寂静。
“顾爱卿?”楚凤宸眯眼叫。
顾璟:“?”
楚凤宸:“嘿嘿。”
顾璟:“……”
楚凤宸偷偷瞄了一眼这殿上唯一的阻力裴毓,在他甚是微妙的眼神中扬起了下巴,朝着顾璟道:“顾爱卿,和宁公主早就有意你来做这驸马,你意下如何?”
一句话出,满堂静默。
偌大的殿堂上连呼吸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瞿放的眼色一瞬间暗沉如冰,却终究没有开口。他不开口,楚凤宸也移开了视线。
倒是顾木头终于有了一丝丝反应,他诧异地抬起了头,皱起皱眉头。楚凤宸早有预料,毫不遮掩地把眼底的恶意和调戏曝露给他,伸手拍了拍顾璟的肩膀,咧嘴笑了,俯身在他耳畔悄悄耳语:“顾爱卿,朕并不是在征求你意见,你熟读律例,肯定知道抗旨不尊是什么罪名吧?”
顾璟微微往后缩了缩,显然不乐意靠得如此之近。
楚凤宸啪地一记拍在他的肩头,朝着裴毓微笑道:“顾爱卿刚正之名早就远播,普天之下都知道司律府威名,足以当这驸马都尉,不知摄政王可还满意?”
殿上气氛越发诡异,每个朝臣的目光都在裴毓与顾璟之间徘徊,颤颤巍巍喘着气——所有人都知道,先帝英年早逝,只留下十岁稚子登基为帝,在他弥留之际为了防止有人心怀不轨改朝换代,特地设了两个辅政大臣一个摄政王以权衡整个朝野,这五年来,裴毓与沈卿之明争暗斗,相对来讲顾璟是摄政大臣中最为弱势的一个。可当摄政大臣同时成了驸马都尉……这一切平衡就再也难以控制,不管顾璟是否有这野心,整个朝野势力势必将重新划分!
无形的压力在殿上充斥着。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会屏气憋死在殿上的时候,殿左那一抹暗紫的身影却闪了闪,轻步到了议事殿中央。
他手里拿着一本奏折,眼里噙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光,一步一步来到当朝天子的身旁,微微抬手,把当朝天子的手从顾璟的肩上扶了下来轻轻反转,又从袖下掏出一本奏折放到了天子的手心。这整个过程流畅无比,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又退后一步,俯身行礼,一派恭敬谦卑温文尔雅的模样。
明明是天大的逾矩,却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眼里看到的。
楚凤宸也愣愣看着自己手上的奏折,不敢相信裴毓当堂做的事情。
一室寂静。
死寂的殿上最先响起的是裴毓低沉的笑声,他轻道:“陛下若要册封驸马都尉,臣自然不会反对,不过臣奉先皇之命代为摄政,希望陛下能够答应臣两件事情。”
“……请讲。”
“皇亲摄政微妙,顾璟何时成为驸马都尉,何时撤去辅政大臣一职。”
“朕答应。”反正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而且就算顾璟当驸马都尉后不能立刻摄政,还有沈卿之这个大奸臣撑着呢!
裴毓目光一变,声音越发柔和。他说:“臣想要陛下答应的第二件事,是陛下陛下先立妃。陛下与公主虽是一胞同生,只是陛下终究是家中长子,臣希望公主出嫁之前,陛下能有妃嫔。”
“……”
“陛下能答应微臣么?”裴毓轻声道。
“朕答应你!”楚凤宸咬牙道,破罐子终于还是砸了出去。他不过是想阻拦婚事,延后和宁公主出嫁的时日,那又如何?不就是立几个妃嫔吗?她明天就去把后宫全塞满了!
“陛下英明。”
…………
深夜,正晖宫中灯未眠,所有的宫人和宫婢都被赶到了外殿,帝寝中只有当今圣上一人在“清净”。确切地说,只有当今圣上一个人在找茬。
“气死朕了……气死朕了……”
宸皇陛下已经彻底地甩开了束胸,扯下发冠,让垂顺如瀑布的发丝落到腰际,站在镜子前想要把镜子盯穿一个洞来——她不丑,虽然没有到倾国倾城的地步,可是帝王家血脉自有一股天然气势,更何况一代一代选漂亮的妃嫔生好看的子嗣,明明……明明其实还过得去呀,为什么沦落到这地步?
“宸儿?”瑾太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凤宸顿时泄了气,恶狠狠坐到了龙榻上。
瑾太妃明眸在帝寝中转了转,捂着嘴轻笑出声:“听说今日早朝你强抢民男逼婚了?”
“嗯。”
“听说,在早朝后顾璟送了一份罪己状来?”
“……嗯。”那封信函现在还搁在桌上,正是她喷火的源头!
“罪己状说什么?”
楚凤宸干笑,用目光示意瑾太妃自己动手。顾璟,这个木头疙瘩冰山渣滓,他不愿意就算了,居然在她当庭宣布后赶制了整整十张纸的悲怆陈述,列举了自己品格何其恶劣,爱好何其诡异,手段何其残忍,家世何其凄苦,总而言之就是不娶!
瑾太妃草草看完,不屑一笑:“你管那么多干嘛?”
楚凤宸冷冷笑了,示意瑾太妃看第二封。
第二封足足有二十页纸,是在下朝后两个时辰送御书房的。上头一改之前罪己状的可怜巴巴落寞口吻,以出师表之沉痛悲悯大刺刺地写抒发先帝之遗嘱,还有他报效国家之信念不改,临到末了信誓旦旦说一定会明律法,匡扶燕晗江山社稷。总而言之:老子不干。
“慷慨陈词。朕差点就跪了。”楚凤宸咬牙总结道。
瑾太妃愣愣看完,憋笑道:“他还真是抵死不从,只是这番言辞也不能改变什么。”
“往下面看。”楚凤宸冷道。
下朝后第四个时辰,第三封书信送到了御书房。这封信三十页,前三页连哭带涕讲述了一个悲惨的故事,有个少年自小天资聪颖,只是家境贫穷。少年爱书,喜好研习各国履历,有一天村中恶霸带刀临门,少年为了保护一本前朝律例遗迹,不幸……后来,少年终于,不举了。
瑾妃瞠目结舌,手里的纸滑落。
剩下二十七页都是药方,每一贴方剂下面都批注了一行小字:臣已试过,无用,呜呼哀哉。
“这顾璟……”瑾妃喃喃,百无聊赖灌了一口茶,“至于吗……”
楚凤宸淡道:“还有最后一封。”
最后一封是刚刚有人送到正晖宫的。这一次只是薄薄的一封,里头就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是顾璟的遒劲手迹:
臣乃断袖。
“噗……”瑾妃口中的茶又喷涌而出,好半天才缓过了咳嗽,她边笑边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楚凤宸冷笑:“朕不管他到底是不举还是断袖,也不管他还能编出什么样的理由。订婚契约已经送去,这是圣旨。”
“……”
总而言之,顾璟这驸马都尉,当定了。
彼时正值深夜,裴毓病重的消息尚在路上,距离正晖宫还有一个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