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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高勇踏入辽西郡界,官道由此开始改向东北延伸直至辽西海阳。这时,信使快马送来密信。沮授问道:“可是俊靡战况?”
高勇点头道:“战事进展与沮公预测的一般无二。乌桓兵围城强攻两次,见我军早有准备,便改做围而不攻,放出兵马四处劫掠。驻扎在通往徐无官道的郡兵均发现乌桓斥候踪影。”
沮授道:“只要坚守半月,那乌桓就只得退兵。关键是两条官道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高勇将信交给沮授说道:“赵兄也是如此想法,得到消息后立刻带兵赶去增援。”
沮授微笑道:“有文锦坐镇,乌桓贼肯定讨不到好处!”
……
渔阳广平城外,严纲、公孙范一左一右紧随公孙瓒杀进乌桓军中,身后跟随的八百骑兵如下山猛虎,手中剑盾齐举,面对乌桓兵射来的箭矢毫不畏惧,呐喊着勇往直前。
乌桓兵根本没想到汉军敢于出城迎战,更没想到八百骑兵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兵竟首先发起冲锋。攻击如此突兀,打得乌将措手不及,连忙下达进攻命令。两翼骑兵率先奔出包向公孙瓒两侧。
公孙瓒打眼观瞧毫不在意,仍旧双腿夹马挺举战枪加速前冲,目标直指前方乌将。
乌将心知此时退却必使士气大落全军溃败,当即高喝一声迎面对冲,同时手中箭矢应声离弦直取公孙瓒胸口。
公孙瓒看准时机挑落雕翎,旋即杀入乌桓军中。战枪闪电般探出左挑右刺,两名乌桓兵几乎同时丧命落马。其身后两侧的严纲和公孙范各执兵刃大肆斩杀,将冲在最前的乌桓兵摧残得生不如死。
乌将刚由北线调来,只听闻渔阳公孙瓒厉害,却不想强至如此,当即挥剑砍出。公孙瓒叫道:“来得好!”举枪尖上挑硬将乌将的剑震开,随后调转枪身使一招神龙摆尾,重重的击在乌将肋下,疼得他低吼出来。
严纲见其心神因疼痛稍分,立刻举长刀斜劈而下……光影闪过,乌将人头掉落一旁。其余乌桓兵一通哇哇怪叫,纷纷围攻上来。怎奈,论骑射他们强过汉军许多,可论近战他们的优势却很有限,习惯于打不过就跑这种策略的乌桓兵是无法与视死如归的汉军抗衡的,何况还有公孙瓒这等猛将。
眼见四面乌桓兵不断围拢过来,公孙瓒大吼道:“弟兄们,难得的好机会,杀个痛快!”众将士齐声应答:“追随将军誓杀乌桓!”气势震慑天地。三人各带兵士在乌桓军中反复冲杀如入无人之境,仅半个时辰便已让四五百乌桓兵丢掉性命。
乌桓副将看到汉军将领如此勇猛厉害,知道如此下去即便取胜伤亡亦无法承受,遂下令逐渐与汉军脱离接触改用弓矢。公孙瓒看出敌人意图,即刻命令众人紧紧咬住乌桓兵逼其进行贴身肉搏。
终于,数千乌桓兵被这几百汉军突击的体无完肤军阵混乱,副将只得引兵暂退。公孙瓒追击三五里即行返回。路上,公孙范喜道:“大哥,此战可谓大胜!八百骑兵击退五千乌桓兵,呵呵,如此战绩十余年未曾听闻!还有者虏获的三四百匹战马,回去后又可以扩大骑兵规模了!”
公孙瓒昂首道:“范第,这仅仅是开始。积小胜为大胜,等有了五千骑兵,一定带你们杀入乌桓腹地,抢他们的马匹、财物去!”
三人说说笑笑进入城内,突见一人狂奔而来,身上满是灰土。“禀告公孙太守,右北平出了大事!”
严纲闻言心中一沉,急问:“快说,右北平怎么了?”
“派去救人的兵马死伤大半,救出来的严虎等人跑出二十余里仍被赵胜率兵追上抓住,并且……并且……”说着看向严纲。
公孙瓒亦焦急道:“并且怎么了?在慢吞吞的斩了你!”
“并且,昨日右北平紧急通告全郡召开公审大会,今日午时将所有重犯全部斩首示众!”
严纲大叫一声扑通摔落马下,公孙范急忙下马将其扶起,公孙瓒望向右北平方向低声念道:“公审大会……”
第二卷 立足东北 第七章 全取三郡(下)
踏入辽西海阳县地界,气氛突然诡异起来。官道上行人稀少,并且凡是见到高勇率领的郡兵队伍的百姓几乎全部慌乱着逃进路边树林。最可虑的是途径的几个村庄与数月前经过时相差巨大,那时虽然生活贫苦,却仍有百十人居住。然而现在,只不过才三个月而已,却已十室九空,即便老人也不见几个。本想找乡亲询问,可他们远远望到郡兵便纷纷拔腿飞跑,如同看到魔鬼一样。
沮授疑虑道:“辽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高勇亦很纳闷:“找百姓询问是不可能了,只能等到郡城再一探究竟!”
海阳城还是海阳城,只是不知因何原因城墙上巡逻的郡兵陡然增多,城门处亦戒备森严,对于出入的行人均严加盘查,稍有怨言者立遭拳脚相加。守门队头发现远处走来五百余来路不明的郡兵后立刻大叫,城墙上下一片慌乱,关城门的、找县丞和县令的、召集郡兵备战的……
高顺看到城上情况说道:“主公在此等候,顺上前看看!”
队头见对方一骑来到城下,立刻发问:“尔等何处郡兵?为何擅闯辽西郡?”
高顺扫视拉弓搭箭的郡兵回道:“我等是保护新任辽西太守赴任的右北平郡兵,你等速开城门,否则……”
队头一愣,视线放远,果见一个人手中拿着疑似朝廷任命文书的物事,“你且等着,县令稍后即到,一切要听其定夺!”
不久,城内传出斥责之声:“一群混帐,还不赶快开门!耽误了新太守赴任你们谁都别想好过!”吱嘎嘎城门开启,一五十余岁却仍红光满面的县令快步走到近前叩拜:“海阳县令纪允恭迎新太守上任!”
高顺立刻拨马闪退一旁:“拜错了!新太守在后面。”
纪允‘啊’的一声露出哭笑不得的脸,急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沮授身前叩拜:“海阳县令纪允恭迎新太守!”
沮授‘扑哧’笑道:“又错了,旁边这位才是新任辽西太守!”
纪允又‘啊’了一声,使劲揉揉眼睛打量高勇并且露出满脸的怀疑之色,这次叩拜的动作明显放缓,腰还未弯下话已出口:“海阳县令……”
高勇强忍笑意装出冷酷的表情说道:“够了,海洋县令纪允对吧!还不快引路入城。”
纪允连忙点头应承道:“是,是,太守训斥的是,下官立刻带路。”言罢转身走在前头,同时不断喝斥郡兵整肃街道、清出道路。
高勇看见郡兵借机乱砸、乱打吓得百姓四处乱跑十分气恼,刚要出言制止,却见沮授以眼色示意……
进入县府,纪允立刻命仆人准备筵席招待,而自己则点头哈腰围绕在高勇左右,众人见到这番情景均觉好笑,沮授趁机示意高顺开始行动。高顺微微点头退出府外。不久,右北平郡兵分出一百强行接管了西城门,其余兵马则将县府包围起来。
“纪县令,海阳有住户多少?郡兵多少?田地多少?”客套话结束后,高勇立刻发出一连串问题。
纪允‘嗯、啊’半天才低声道:“住户大概有三千即一万四千余人,郡兵四百,至于田地吗……冬雪、枯叶覆盖……难以……难以……”
高勇接道:“难以目测是吗?”
纪允不假思索地跟道:“对,对,太守明鉴,确实是难以目……测!”话越说头越低,脸上的羞愧尴尬越重。
沮授哈哈笑道:“纪县令只管放心回答,太守不会怪罪。倒是入城多时,为何不见县丞出现?”
纪允偷看高勇,唯唯诺诺道:“明日是贾太守五十寿辰,县丞邓孝乃是其妻弟,故此……”
高勇奇道:“贾太守寿辰,为何不招纪县令前去祝寿?”
纪允咳嗽几声:“下官怎么不想去,可贾太守嫌下官木纳年老,只让在海阳焚香为其祈福。”
高勇望向沮授,二人同时明白到这个纪允不过是个傀儡、替罪羔羊而已,海阳城真正说的算的肯定是邓孝,纪允也只能在其离开的几天内抖抖威风而已。
沮授起身走近纪允:“高太守初来,人生地疏,可否请纪县令召集城内主要官员及郡兵什长以上的军官到县府一聚?”
纪允挠挠头本想出言拒绝,可是看到跟随新太守而来的右北平郡兵比城内守军还多且更有气势,只好忍气吞声道:“下官去试试看!”说罢摇晃着离开。沮授打出眼色,让郡兵随护左右。
“怪不得没有一兵一卒北上,原来这个贾祥正准备庆生,面对乌桓入侵竟……唉,悲哀啊!”
“主公,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何不趁机……”
一个时辰后,海阳县的主要官吏及什长以上军官皆被关押,城防亦被接管。在此期间,通过询问附近百姓,高勇大体上知道气氛诡异的解释了。因为任期将至,贾祥对于继续做官已不感兴趣,十几年下来搜刮的钱财除用作打点外仍有大量剩余,足够三、四代人吃喝享乐,遂与王寇商议决定再做最后一次杀人劫财,而后二人各自辞官归隐。当然,临走前仍要再使劲地刮一刮,故此,借乌桓袭击之事,于一个月内加增抗敌、修补、筑路、养兵、护城、巡逻、购粮、饲马等近十种赋税,每种税都按人头缴纳,少则三五十钱,多则一二百钱。这种极力搜刮的苛捐杂税已远远超过百姓所能承受的极限,于是大量逃亡在所难免。
休整半日,高勇特意敲开民居踏进野地寻来几样东西作为给贾祥贺寿的礼物。留下一百郡兵驻守海阳后,兵马立即赶赴阳乐。
时至今日,那些在阳乐生活的日子仍历历在目,第一家制纸作坊,第一家印刷作坊,还有在这里遇到了荀彧、郭嘉,一起商谈天下大事……后来小有名气后,太守贾祥不断派人索要财物,稍有不满就设卡使绊,逼得人不得不在蓟县开办新作坊,其后更是趁赶赴洛阳买官的空档悄悄的将产业转移至蓟县。现在想来,如果那时没有果断的转移,只怕现在仍被苦苦压榨。
官道仍是上次经过时坑坑洼洼的老样子,两边田地覆盖着薄雪,枯叶被风吹动沙沙作响,北风呼啸的夜晚睡在帐篷里是一件痛苦的事。原本打算找个村庄居住,可是连续遇到的四五个村庄皆残破凋敝,房屋损毁严重,即便偶有稍完整的,也常常在劲风推动下摇摇欲坠,只用看的便已使人心惊胆战了!
夜里,高勇利用睡前的时间猜想这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贾太守究竟是何副模样?被其勒索的钱财达十余万,每每想起均令人心痛不已。
翌日,寒风依旧,天空被乌云笼罩,太阳更面色惨白时隐时现。顶着北风步行四个时辰,终于令阳乐出现在面前。城墙依旧残破,兵卒依旧瑟瑟发抖,百姓依旧哀愁惨淡。高勇叹息道:“修补、筑路、养兵、护城……名字起的真好听,如此伤天害理,他贾祥就不怕遭天谴?”
沮授感慨:“倘若真有天谴就好了!”
高勇仰头望天:“有的,替天行道,造福苍生!高都尉,还是老规矩,指挥战斗交给你,以摔杯碗为号!沮公,我们一起会会这个即将命衰的贾祥!”
阳乐城内‘喜气洋洋’,行人往来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