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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拿出来作个总复习,一一检视桧川哲朗写过的文章。于是
乎,有几篇文章明显浮现了出来,而这几篇文章都具有一种共
通的不协调感。我也去找了CD的解说,结果让我发现了一张一
九五九年由卡拉扬指挥,柏林爱乐管弦乐团演奏的西贝流士《
芬兰颂》。”
我吞了口口水,干渴的喉咙也正疼着。
“不过再接下来,我就没有确切的证据了,而且我在出版
社也没有认识的人,只知道桧川哲朗有一个小孩而已。我所知
道的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他曾在专栏里把他的独生子当
成写作的材料,连本名都写了出来。所以当我在新生名册里发
现那个名字的时候——我想你能够了解我有多惊讶了吧?”
学姊脸上带着微笑,手指着我的鼻尖。
“犯人就是你。”
“……啊,犯人是什么意思?”
“我的推理全都是正确的吧。”
学姊把脸猛然凑向我,我也只好点头。
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人单凭读文章,就可以把我替哲朗写的
部分一一调查出来。
“所以说,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注意到你了,年轻人。在
我的革命军之中,需要一位书记,除了你之外,我想不到还有
什么其他适合的人才。所以我可不是在找寻虾泽真冬时,顺便
找你加入的喔!”
学姊把手放在我的肩上。
“——我,想要你。”
别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用这么近的距离说这种话啦
。我脑袋里一片混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了避开学姊的视
线,我撇过头去,把贝斯收好。
“不过,像我这种人……”
我确认了一下琴盒的触感。
“我加入这个乐团,也不是一件有利的事啊。我又不像真
冬弹得那么好,而且大概也无法追上她。音乐,我一向都只是
……一个人听的。”
学姊眯着眼睛,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接着突然移开
视线,往我背后的方向喊着:
“相原同志,差不多该现身了吧,要不要进来啊?”
我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在店门口附近并排着几把吉他的影
子里,千晶带着微愠的表情,静悄悄地现身。
“你是跟踪年轻人一起过来的吧?不愧是我革命军的战斗
人员,也很擅长潜伏行动。”
“我才没有跟踪。”她一脸的怒气,大刺刺地走近我们。
“学姊,不可以说这种会让小直吓到的话啦!”
“你嫉妒的样子也很可爱耶!”
学姊抚着千晶的头,我也一脸哑然,抬头望着她。
她真的是跟踪我一起过来的吗?到底是真的还假的啊?
千晶瞪着我:“我刚好到这里看看,刚好小直在里面,我
只是不方便进去而已。”学姊则是安慰着她:“我了解、我了
解。”
“相原同志,你有带自己买的鼓棒来吗?”
“……鼓棒?”千晶歪着头,接着又点点头。
“嗯。那我把在里面睡觉的店长叫起来,跟他借录音室的
钥匙。”
学姊把目光转向我,手指比成一把枪的形状,假装对我的
胸前开了一枪。
“年轻人,让我来点燃你的热情吧。”
长岛乐器行的三楼改装成出租用录音室,狭长的走廊上有
两道严密的门。打开眼前的门,里面的宽度约有四张半榻榻米
大,其中大约一半的地面都被爵士鼓占据,两侧各有二口大型
的吉他扩大机、还有麦克风和录音设备,以及一股几乎令人窒
息的烟味。
“因为店员福利的关系,特别让你们进来喔。”话一说完
,神乐阪学姊就把我推进录音室,最后千晶也跟着进来。
“哇——好久没打真正的鼓了。”
千晶坐在爵士鼓的正中央,正在替小鼓调音,似乎很愉快
的样子。
神乐阪学姊先后把我的贝斯和她自己的吉他接在扩大机上
。学姊的吉他是Cibson的Les Paul,听说要价一百万日圆,不
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如果是的话,那大概是“Historic
Collection”系列的老琴。从颜色上看,应该是六零年代复刻
版吧?
我把自己的贝斯背肩带挂在肩上以后,战战兢兢地拨了一
下弦。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噪音充斥了窄小的录音室。
莫名奇妙地,我就这么被别人带着,来到这间录音室……
“年轻人,你不用弹太难的东西。只要配合鼓,一直用八
分音符弹D的音就好了。”
“啊。”
千晶把鼓棒高高举起,一边说:“学姊,准备OK?”
两人的眼神交会了一秒钟。就在铙钹声音消散的瞬间,一
股以沉重的步调向前挺进的音乐包围了我。千晶用铜拔敲击出
一连串强劲的八拍,在爵士鼓敲打出的四拍之上用三拍的节奏
重叠:一步步慢慢上扬的,嘎擦嘎擦的吉他重复即兴段,就如
同以大海为目标的旅人,手握竹竿,步履蹒跚地向前迈进的脚
步。
我试着打出千晶的节奏后,悄悄地拨起弦。一开始我还不
敢相信,这股仿佛就要顶上我腹部的重低音是由我的贝斯发出
来的。这三个部分的旋律不久便生硬地,相互贴合、纠缠——
其中,一阵歌声慢慢传出——
是神乐阪学姊的声音。
如同沙漠中的深夜呢喃,歌声虽然有些沙哑,但却传递到
地平线的那一端。
这是齐柏林飞船的《Kashmir》。
这是我听过好几遍的曲子。这首曲子——我在深夜的床褥
上听过好几遍、无数遍,不断重复地聆听。而现在,我的指尖
正弹奏出它的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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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歌曲沉寂下来的地方,吉他以一种类似号曲的乐句来
回应。千晶持续她的脚步,无止境、不断地持续前进。我已经
把学姊告诉我的话抛在脑后,当吉他开始演奏出绵延曲折的阿
拉伯风格旋律时,我一个人用指尖编织、探寻出理应隐藏于曲
子背后的低音。
我真的觉得,这首曲子可以无穷尽地持续下去。
所以,当曲子中途停下来的时候,我的心情仿佛单独被留
置在空无一人的沙漠之中。房间里充斥的轰轰声响,我已经分
不出来是噪音、是回响、还是渗进耳朵里的《Kashmir》的记忆
了。
千晶涨红着脸,额头冒着汗一直看着我,脸上似乎浮现某
种得意洋洋的微笑。我移开视线,这一次,神乐阪学姊的姿态
映入我的眼帘。
不知为何——我没办法直视她的脸。
“……年轻人,你认为贝斯是什么?”
我悄悄抬起头来。学姊的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不过眼神倒
是很温柔。
“如果把乐团比作一个人,主唱就是头部,吉他则是手…
…”
学姊的视线从自己的手边,转移到千晶的方向。
“如果鼓是一个人的脚,你认为贝斯会是哪个部位?”
我无法回答学姊的谜题。因为自我出生至今为止,我一直
都是扮演一个接受事物的人。
学姊终于浅浅一笑,接着很快地走近我。她把手掌放在我
的胸前,害我我吓了一大跳,全身僵硬。“就是这里,年轻人
。”
学姊面对面地一直盯着我的脸看,一边说着:
“心脏。你了解吗?如果没了你,我们就无法动弹了。”
我哑然失声,代替我回应的,是我内心的脉动。
如果把乐团,比作一个人的话。
我不是跟在他们后面前进的。对于第一次身处在与他人共
有的声音之中的我而言,这一点是我最了解的。如果只是单独
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听CD,大概永远都不会了解这一点。
此时,也许我和学姊正在想同一件事
。如果真冬也在这里——
那个吉他演奏声,如果也在这里的话——
我紧紧握着自己的贝斯琴颈。我终于了解,我是为了这个
原因才弹贝斯的。这不是藉口,而是真正的理由。我是为了要
把这个热能传递给真冬。
12 记忆、约定、藉口
就在我们埋首于练习的期间,两个礼拜一下子就过去,五
月底终于到了。我左手指尖的皮肤就像干掉的泥巴一样,变得
硬梆梆的。贝斯的弦比吉他的弦粗上许多,我手指上长厚茧的
地方好像也和神乐阪学姊不大一样。
“你变得更像贝斯手了呢。”
我们像电影ET里的外星人一样以指尖相碰,学姊忍不住大
笑。不过我在搞机械,进行一些细部作业的时候,手指的触感
好像也变了,感觉还是有些不便。
不过,在挑战真冬以前,还有一件事必须发挥我爱搞机械
的兴趣。
五月的第四个星期四,放学后我马上就跑到中庭去。千晶
千方百计地留住真冬的时间——就算估计得长一点,最多也只
有二十分钟吧?所以要以速度决胜负。我先把挂锁撬开,这不
用花我一分钟。接着就像平常一样,我稍微转了转门,把锁打
开进到练习室里。照着事前进行了好几次的想像训练,我从包
包里拿出工具和电线,开始动手操弄扩大机。我迅速地打开背
板,那些我用双手搞过好几次的机械内脏便映入眼帘。调整配
线本身不是多大的问题,把拉出来的讯号线藏起来反而还比较
花时间。
一切都搞定后,我锁上挂锁,正打算要回校舍那边的时候
,偶然地在转角碰到了真冬。
我们两个就这样不经意地站着不动。不管是谁,目光都不
在对方身上。
自那天以来,我们几乎没说半句话。也因为这样,班上的
那些家伙都在抱怨禀告公主的管道阻塞了,不过他们都不知道
内情。
当我正要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真冬开口了:
“你……已经放弃了吗?”
“……咦?”
“贝斯。你之前明明都在屋顶上弹的。”
“我还在弹啊?只是最近都在北校舍那边的屋顶上练习,
因为我觉得不能打扰某个过耳不忘的家伙。”
“骗人。我连那边也找过了,你不在那边。”
那的确是骗人的。最近我都去长岛乐器行,请学姊认识的
一位贝斯手看我练习。因为我根本不想让她知道我拚命练习的
事,所以又撒了个谎。
“……你刚说,你找过了?那是什么意思?”
“啊,那是……我乱说的,不是这样啦。只是有点担心而
已。”
真冬的声音更加焦急,还拚命地摇头。
“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还在意上次那件事?”
我吓了一跳,回过头一看。只看见真冬好像有难言之隐似
的,一直盯着自己的手指。
“那件事,请你忘了吧。我根本没事,你就别在意了。”
请你忘记。这句话真冬提过好几次了。
我察觉到自己稍稍动了怒火。所以,我就老实说了吧——
“我说你到底把人的大脑当作什么了啊?人的大脑不是硬
碟,你以为说一句‘删除记忆’,然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