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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谢不敏。”
唱歌吗……
“……啊!”
听到从我嘴里漏出来的怪声,真冬讶异地转过头来。因为放在
手指无法自由活动的右手上,她刚咬了一口的三明治差点掉在
地上。
“什么?怎么了吗?”
“歌曲啊!有线索了。”
“咦?”
真冬歪着头表示不解。我再度拿出手机,看到液晶荧幕上出现
画面时突然犹豫了一下。我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现在可是离
家出走中耶?
问题是,如果放弃这条细微的线索,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更何况现在已经没时间了。我的贝斯恐怕已经快被碾碎处理
了。
我按下家里的电话号码。
“……哲朗?嗯,是我。”
‘喔喔,是你啊!早餐好好吃喔!培果三明治就算冷掉了还是
很好吃啊!’
“是啊,嗯……”害我瞬间怀疑了一下,这家伙该不会完全没
发现我昨天半夜不在家,今天也没去上学吧?
‘对了,你在干嘛啊?发生了什么事吗?学校和千晶都打电话
来找你耶?我昨天回家也没看到你。我还以为你突然想念妈妈
的怀抱,跑去美沙子那里了,结果我打电话过去,那家伙居然
跟我说你怎么可能去找她,还叫我不要再打过去了。明明就还
对我依依不舍的嘛……’
哲朗依然跟平常一样,而且还变本加厉了。
“这个嘛……”我吞了吞口水后继续说道:“我离家出走了。
”
可以感觉到一旁的真冬眼睛瞪得老大。
‘……连小直都弃我而去啊……不对,我昨天就隐约感觉到了
,只是一直不想相信啊……’哲朗的声音有些哽咽。‘款,对
不起啦。我不会再喝醉酒回家吐在门口了,也会好好打扫房间
,更不会洗完澡光着身子唱咏叹调了。我们重头来过,好不好
?’
“不要讲这种恶心巴拉的话啦!”要讲去跟美沙子讲啦。“不
是因为那样啦,跟哲朗无关。总之!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讲太久
。”
‘咦?等、等等,小直你不要跟我交代遗言喔!我不听,不听
不听啦!’
“闭嘴啦!之后要我向你道几次歉都没关系,总之你现在先回
答我一个问题。哲朗,你前天一整天都待在家里吧?前天有大
型垃圾的免费回收车经过我们家附近吗?”
接下来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我转头看向一旁神色不安地盯着手
机的真冬,向她比了个不要紧的手势。
‘……大型垃圾?’
“就是那种放着吵死人的音乐、一边慢慢地到处绕的卡车。”
‘啊——有,有有有。’哲朗的声音听起来像缓慢地从梦中醒
来的病患。
‘嗯,大概是白天来的吧?我记得因为觉得很吵,还把音响音
量调到很大声。’
我握着手机的手抖个不停。
“有来过吗?那……”
手心被汗水濡湿了,我只好换另一只手重新握好手机。
“那辆卡车有没有放什么音乐?”这次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声音听起来也很肯定。
‘哦,有啊。韦瓦第。’
我弹起似的从行人护栏上站了起来。
“哲朗,谢谢你。这搞不好是我们这辈子最后一次道别,你以
后别喝太多酒记得多吃青菜,保重了!”
我迅速地吐出这番话后立刻挂断了电话,也把手机关了。
然后拿起地上的包包,重新背上吉他。
“怎么了?”
“有线索了!”
我从处理场的阿伯给的几张传单里抽出一张,刚才打电话去的
时候,背景传来韦瓦第的四季协奏曲——《春》的第一乐章。
武藤工务店!而且是唯一一家查到地址的,实在只能说是侥幸
中的侥幸了。
细微的可能性之丝——居然接上了。我朝着车站迈出脚步,只
听到后头真冬拖拖拉拉的脚步声慌忙赶来。
武藤工务店位于两个市区外,我们在四站前转车后,还要坐三
站才到;抵达最近的车站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为什么要跑
这么远去我家那边收垃圾呢?要不是处理场的阿伯告诉我,我
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这里来。
我家所在的市区人口不算多,实在也称不上繁华;不过这里说
得夸张一点,根本就是个鸟不生蛋的地方。不过是隔了一条河
川罢了,这边车站前杂草丛生的空地却特别显眼:小钢珠店嘈
杂喧嚣的声音,更突显出这一带哀伤寂寥的感觉。
真冬从好一阵子之前就一直没说话。
“你的脚没问题吧?”
听到我这么问,她一定会拚命摇头;不过任谁都能一眼看出她
的脚步一点也不稳。我有点担心,所以尽量放慢脚步配合她,
问题是眼前的情况实在不允许我们悠哉地慢慢走。
我们在车站前一家既是书店也是文具店兼杂货店的小店前翻了
一下地图,确认了武藤工务店所在的位置。离车站有好一段距
离。
一方面也是因为真冬走不太动,所以我们花了三十分钟才抵达
。那是一条两台车要擦身而过都很困难的狭窄小路,道路两边
是平房成排的旧住宅区,武藤工务店就位在其中一隅。那是一
栋有如黑白剪影的二层楼建筑,不用看那生满锈的看板也知道
是间工务店。一楼几乎整个当作停车场和作业场使用,一旁停
着一辆紫红色的卡车,四周飘散着烤过般的金属臭味。靠里面
的地方堆放着不知是工具还是垃圾的东西,因为差不多快天黑
了,所以看不太清楚。
“是这里吗?”
“嗯。”
二楼仿佛是办公室的铁皮小屋透着灯光,作业场却几乎没有人
迹。我站在入口犹豫了一下。怎么办呢?直接到楼上把事情老
实说出来吗?对方可能会装傻。捡回来的东西都堆放在里面吗
?
“真冬,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找看。”
我把包包放在真冬脚边,走进停车场。金属碎片的味道又更浓
了。卡车的另一边放着钻床和车床,旁边还堆着旧型电视机、
冰箱和微波炉等等家电用品。
我就在一片阴暗的垃圾堆里寻找贝斯的踪影——找不到。
“——喂!”
背后突然传来人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回头望去,只看到一个将T
恤袖子卷到肩膀、眼神不善的高大男子。
“有什么事吗?不要随便闯进来,很危险的。”
“呃,那个……”我把差点从肩头滑下的吉他推了回去。“请
问……这里有在回收电器制品……之类的吗?”
“有啊……可是你要回收什么?不是全部都免费喔。”
“啊,不,我不是要请你帮忙回收……是想问一下,你前天是
不是收走了我们家的大型垃圾?地址是K町二丁目六号,是跟电
视机放在一起的……贝斯……”
结果我还是直接问了。尽管男子站在昏暗的街灯下应该逆光看
不清楚,我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表情为之一变。
“嗄?”
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呃……就是……我不小心把它当成大型垃圾丢了出来……”
“谁知道啊!没有要我们收的东西我们是不会收的,而且我没
事干嘛跑到隔壁的隔壁市啊?随便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这番迅速否定的回答,反而让我的怀疑转而成了确信。因为我
刚才并没有说我家地址在哪个市区。这男的很可能对我家附近
的地理环境非常了解,所以一听到K町就知道是哪里,但还有一
个更大的可能……
私下拿走垃圾的可能就是这个人没错。
“……可是,我家的人说有看到这辆卡车啊?”我撒了一个谎
。男子露出嘴里嚼的口香糖变成毛毛虫般的厌恶表情,狠狠地
瞪着我好一会儿。接着“呸”的一声在我脚边吐了口口水。
“然后呢?你想怎样?”
“……所以我想来要回去。”
“我不知道啦!”男子开始装傻,似乎打算否认到底。“贝斯
?普通的电吉他我们是有在回收啦,有时候也会不小心收到贝
斯,就直接拿去丢了。”
“……丢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负责丢的人又不是我。好了啦你赶快滚啦!”
“请问你们都丢去哪里呢?拜托,请告诉我!”
“不是说过我不知道了吗!别在这捣乱啦!”
男子又吐了一次口水,这次还差点吐到我鞋子上。他踹了地上
的沙子一下,接着便用力地踏上楼梯回办公室了。仿佛要把门
摔坏的巨大关门声,令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一个人被留在昏暗又充满铁臭味的空间,沉重的疲劳突然一
下子落到我的肩上,肌肉仿佛都纠结在一块了。
明明都找到这里了——明明都追到这一步了——
线索却又断了。
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啪沙”——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我抬头一看,真冬正拖着旅
行包走了过来:我勉强地对她笑了笑。自己说了好几次“一定
找得到”结果却这样,不禁让我觉得有点丢脸。
“还是没办法。”
嘴里吐出的是黯淡的话语。
还是没办法,我又没赶上了,没能达到目标。总觉得自己好像
一直在重复这样的事。
突然间,真冬伸出不太能活动的右手食指,指着停车场里面。
“……嗯?”
我抬起头,随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紫红色的卡车有一半埋在阴影里。
“总觉得——好像看过这辆车。”
真冬喃喃地说道。
我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再次注视着那辆卡车。
就在这时,我的脑海里闪过一阵电光石火。
我有印象。
我也——看过这辆车。
我知道这辆车,一定在什么地方看过,在什么地方擦身而过。
到底是哪里?正当我试图回想的时候,浮现在脑海的却是真冬
的侧脸。为什么?为什么这种怪颜色的卡车会让我联想到真冬
?我到底是在哪里看过它呢?什么时候、在哪里——
“啊……!”
想起来了。
我的确知道这辆卡车,因为我和真冬一起看过它。
第一次遇见真冬的那一天,我们曾和这辆卡车擦身而过。
在更遥远的海边小镇之外,山中的寂静林木之中。
“……你觉得这真的是我们那时候看到的卡车吗?”
真冬没有回答,我也不期待她会回答。毕竟我们没有其他选择
,手上的线索也只剩这条了。
我和真冬不约而同地看着对方,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就走吧。
我们走出工务店,沿着来时的路走回车站。
前往“从心所愿的百货公司”。
18 世界尽头的百货公司
搭着电车缓慢地摇晃到那座海边的寂寥车站时,已是最后
一班列车发车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今晚是回不去了。我们
走在满是皱纹的老人肌肤般的街道上,带有海潮和雨水气息的
风迎面吹来。让人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时候暗下来的天空中依旧
乌云密布,仿佛用小指轻轻戳一下就会破掉,让地上变成一片
汪洋。
经过住宅区,爬上山坡田地间的小径时,真冬已经喘不过
气来了。她每走几十公尺就会停下脚步,撑着膝盖弯下腰休息
。
“所以我才说你不用勉强跟我来啊。”
“笨蛋。”
不知是不是因为快喘不过气来了,真冬的回答非常简短。
话说回来,你要离家出走也穿个轻便点的衣服吧?上次也穿着
这种裙摆飘飘的洋装。
怎么办呢?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