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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同平章事杜晓,侍讲学士李珽,均为乱兵所杀,门下侍郎同乎章事于兢,
宣政院使李振代敬翔,被伤。骚扰了一日余,至暮乃定。
袁象先取得传国宝,派赵岩持诣汴梁,迎接均王友贞。友贞道:“大梁
系国家创业地,何必定往洛阳,公等如果同心推戴,就在东都受册,俟乱贼
尽除,往谒洛阳陵庙便了。”岩返告百官,百官都无异辞,乃由均王友贞,
即位东都,削去凤历年号,仍称乾化三年,追尊父温为太祖神武元圣孝皇帝,
母张氏为元贞皇太后,给还友文官爵,废友珪为庶人,颁诏四方道:
我国家赏功罚罪,必协朝章,报德伸冤,敢欺天道?苟显违于法制,虽暂滞于岁时,
终振大纲,须归至理。重念太祖皇帝尝开霸府,有事四方,迨建皇朝,载迁都邑,每以主
留重务,居守需才,慎择亲贤,方膺寄任。故博王友文,才兼文武,识达古今,俾分忧于
在浚之郊,亦共理于兴王之地,一心无易,二纪于兹,尝施惠于士民,实有劳于家国。去
岁郢王友珪,尝怀逆节,已露凶锋,将不利于君亲,欲窃窥夫神器,此际值先皇寝疾,大
渐日臻,博王乃密上封章,请严宫禁。因以莱州刺史授于郢王,友珪才睹宣纶,俄行大逆。
岂有自纵兵于内殿,翻诿罪于东都?伪造诏书,枉加刑戮,且夺博王封爵,又改姓名,冤
耻两深,欺罔何极!伏赖上穹垂祐,宗社降灵,俾中外以叶谋,致遐迩之共怒。寻乎内难,
获诛元凶,既雪耻于同天,且免讥于共国。朕方期遁世,敢窃临人?遽迫推崇,爰膺绩嗣。
冤愤既伸于幽显,需译宜及于下泉。博王宜复官爵,仍今有司择日归葬,友珪凶恶滔天,
神人共弃,生前敢为大逆,死后且有余辜,例应废为庶人,以昭炯戒。特此布敕,俾远近
闻知。
此诏下后,又改名为锽,进天雄军节度使杨师厚为检校太师,兼中书
令,加封邺王,西京左龙虎统军袁象先为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加封开国公,
这两人最为出力,所以封爵最优,余如赵岩以下,各升官晋爵有差。又遣使
招抚朱友谦,友谦仍复归藩,称梁年号,惟对晋仍然未绝,算是一个骑墙派
人物。梁廷至此,才得苟安。越二年始改元贞明,梁主友贞,又改名为瑱,
小子有诗叹道:
多行不义必遭殃,稽古无如鉴后梁,
乃父淫凶子更恶,屠肠截脰有谁伤?
梁室粗定,晋已灭燕,欲知燕亡情形,且至下回再叙。
淫恶如朱温,宜有■刃之祸,但为其子友珪所弑,岂彼苍故演奇剧,特假手友珪,以
示恶报之巧手!温为臣弑君,友珪为子弑父,有是父乃有是子,果报固不爽也。惟友珪弑
逆不道,尚得窃位半年,杨师厚兼雄镇,擅劲兵,未闻首先倡义,乃迫于均王之一激,部
将之一言,始幡然变计,盖当时礼教衰微,几视篡弑为常事。非有大声疾呼者,唤醒其旁,
几何不胥天下为禽兽也!然淫恶者终遭子祸,凶逆者卒受身诛,苍苍者天,岂真长此晦盲
乎?老氏谓天地不仁,夫岂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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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失燕土伪帝作囚奴 平宣州徐氏专政柄
却说刘守光僭称帝号,遂欲并吞邻镇,拟攻易、定。参军冯道,系景城
人,长乐老出身,应该略详。面谏守光,劝阻行军。守光不从,反将道拘系
狱中。道素性和平,能得人欢,所以燕人闻他下狱,都代为救解,幸得释出。
道料守光必亡,举家潜遁,奔入晋阳。晋王李存勖,令掌书记,且问及燕事,
得知虚实。
正拟发兵攻燕,可巧王处直派使乞援,遂遣振武节度使周德威,领兵三
万,往救定州。德威东出飞狐,与赵将王德明,义武即定州,见前。将程严,
会师易水,同攻岐沟关,一鼓即下。进围涿州,刺史刘知温,令偏将刘守奇
拒守。守奇有门客刘去非,大呼城下道:“河东兵为父讨贼,于汝甚事,乃
出力固守呢?”守兵被他一呼,各无斗志,多半逃去,知温料不能守,开门
迎降。守奇奔梁,得任博州刺史。晋将周德威,即率众抵幽州城下,另派裨
将李存晖等往攻瓦桥关,守关将吏,及莫州刺史李严皆降。守光连接败报,
惊惶的了不得,卑辞厚币,向梁求援。梁主温督兵攻赵,为晋将李存审所却。
见第七回。本段是回溯文字。幽州失一大援,益觉孤危,只好誓死坚守。
晋将周德威,因幽州城大且固,兵不敷用,再向晋阳济师,晋王李存勖,
便调李存审援应,带领吐谷浑、契苾两部番兵,往会德威。德威已得增兵,
即四面筑垒,为围攻计,守光益惧。
燕将单廷珪,素号骁勇,独请出战,守光乃拨精兵万人,令他开城逆击。
廷珪披甲上马,扬鞭出城,一声狂呼,万人随进,左冲右突,恰是有些厉害。
晋军拦阻不住,退至龙头冈,冈峦高出云表,势颇险峻,周德威倚冈立寨,
据险自国。猛见单廷珪跃马前来,势甚凶猛,即令部将排定阵势,自己登冈
指挥,准备对敌。廷珪遥见德威,便顾左右道:“今日必擒周阳五以献!”
大言何益?阳五系德威小字,说毕,持着一枝长枪,当先突阵,枪锋所至,
无人不靡,晋军三进三却。由廷珪冲过阵后,一人一骑,不管甚么死活,竟
上冈去捉德威。德威究是老将,没甚慌忙,但佯作胆怯状,回马急走,跑上
峰峦。廷珪也跃马追上,觑着德威背后,一枪刺去,正道是洞穿胸腹。哪知
德威早已防着,闪过一旁,让开枪头,右手恰掣出铁■,向廷珪马头猛击,
马忍痛不住,滚了下去。冈峦本是不平,这一滚约有数丈。任你廷珪如何骁
悍,也是约束不住,人仰马翻,统跌得皮开肉裂。凑巧下面尚有晋军,顺手
揿住廷珪,把他捆绑起来。燕兵见主将被擒,慌忙退走,被晋军驱杀一阵,
斩首三千级,余众逃入城中,全城夺气。
德威斩了廷珪,又分兵攻下顺州、檀州,复拔芦台军,再克居庸关。刘
守光惶急异常,屡使人赴梁告急,正值梁廷内乱,不暇应命,他只得自去设
法,命大将元行钦募兵山北,骑将高行珪出守武州,作为外援。晋王李存勖,
即遣李嗣源往攻武州,行珪出战失利,遂降嗣源,嗣源乃退。元行钦闻武州
失守,亟引兵攻行珪,行珪令弟行周往质晋军,求他援助。嗣源再进兵击行
钦。八战八胜,行钦力屈乃降。嗣源爱他材勇,养为己子,令为代州刺史。
行周留事嗣源,常与嗣源养子从珂,分领牙兵,转战有功。从珂母魏氏,
先为王氏妇,生子名阿三,嗣源随克用出师河北,掠得魏氏,见他秀色可餐,
便纳为妾媵。阿三即拜嗣源为义父,取名从珂。及年已成立,以勇健闻。晋
王存勖,尝呼他小字道:“阿三与我同年,勇敢亦与我相类,恰是个不凡子。”
后来叛唐篡国,就是此人,事见下文。下第叙过从珂,并带过高行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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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周德威围攻幽州,已是逾年,从前因幽州四近,尚有燕兵散布,须
要远近兼顾,内外合筹。一时不便进剿,唯连营竖栅,与燕相持。嗣闻四面
犄角,均已毁灭,乃进军南门,专力攻城。守光昼夜不安,自知兵力不支,
不得已致书乞怜,愿为城下盟。德威笑语来使道:“大燕皇帝,尚未郊天,
何故雌伏如此!我受命讨罪,不知他事,继盟修好,更非乐闻,请为我转语
燕帝,休想乞和,快来一战。”揶揄得妙。遂叱退来使,不答一字。守光闻
报,越加窘迫,又遣将周遵业,赍绢千疋,银千两,锦百段,献入晋营,哀
求德威道:“富贵成败,人生常理,录功叙过,也是霸主盛业,我王守光,
不欲为朱温下,所以背梁称尊,哪知得罪大国,劳师经年,现已自知罪戾,
还祈少恕!”德威道:“能战即来,不能战即降,何必多言!”遵业尚欲开
口,见德威起身入内,只好快快退还,报知守光。守光搔首挖耳,无法可施。
踌躇了许多时候,突闻城外喊声大震,又来攻城,不得已硬着头皮,登陴巡
守。遥见周德威跨着骏马,手执令旗,指挥战士,遂凄声遥呼道:“周将军!
汝系三晋贤士,奈何迫人危急,不开一网呢?”淫威扫地。德威答道:“公
已为俎上肉,但教责己,不必责人!”守光语塞,流涕而下。
既而平、营、莫、瀛诸州,均已降晋,他却情急智生,暗觑晋军少懈,
自引兵夜出城中,潜抵顺州城下,假充晋军,呼开城门,守卒被他所给,又
当黑夜无光,竟开城放入。城门甫启,守光麾兵大进,乱杀乱砍,伤毙许多
守卒,占住城池,复乘胜转趋檀州。那时周德威已经闻知,急引兵至檀州邀
击。适与守光相遇,一场混战,大破守光,守光带领残卒百余骑,逃回幽州。
晋王存勖,遣张承业犒慰行营,并与德威商议军情。事为守光侦悉,又致书
承业,举城乞降。承业知他狡猾,拒回来使。急得守光真正没法,再派人往
契丹,吁请援兵。契丹酋长阿保机,也闻他平日无信,不肯出援。无信之害
如此。守光急上加急,除出降外无别法,乃屡遣使向德威乞降,德威始终不
许。守光复登城语德威道:“我已力屈计穷,只求将军少宽一线,俟晋王亲
至,我便开门迎谒,俯首听命!”皇帝也不愿做了。
德威乃托张承业返报晋王。晋王命承业居守,权知军府事,自诣幽州,
单骑抵城下,呼守光与语道:“朱温篡逆,我本欲会合河朔五镇兵马,兴复
唐祚,公不肯与我同心,乃效尤逆温,居然僭号称帝,且欲并吞镇、定,是
以大众愤发,至有今日。成败亦丈夫常事,必须自择所向,敢问公将何从?”
守光流涕道:“我今已为釜中鱼,瓮中鳖了,惟王所命!”晋王也觉动怜,
即折断弓矢,向他设誓道:“但出来相见,保无他虞。”守光闻言,又道他
是仁柔易欺,便含糊答应道:“再俟他日!”是谓无信。
晋王且笑且愤,返入德威营中,决定明日督军猛攻,誓入此城。是夕由
燕将李小喜,缒城来降,报称城中力竭。看官道这小喜是何等人物?他原是
守光嬖臣,教守光切勿降晋,守光被他哄动,遇着危急时候,不得不作书乞
降,其实是借此缓兵,并非实心投诚,不料小喜却先走一着,竟已奔投晋营。
欺人者反为人欺,可为后鉴。晋王存勖,即命五更造饭,饬各军饱餐一顿,
俟至黎明,一声鼓角,全营涌出。晋王亲披甲胄,督令进攻,这边竖梯,那
边攀堞,四面八方,同时动手。燕兵已经力尽,哪里还能支持,就使有心拒
守,也是防不胜防,霎时间阖城鼎沸,纷纷乱窜。晋兵一齐登城,拔去燕帜,
改张晋帜,趁势下城往捉守光。守光已挈妻李氏、祝氏,子继珣、继方、继
祚等,逃出城外,南走沧州,只有乃父仁恭,还幽住别室,被晋军马到擒来,
此外有家族三百口,逃奔不及,一齐作了俘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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