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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凡间还有这等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他见刘彦昌欲倒身下拜,不等其双膝着地,就赶忙伸双手搀扶道:“免了,免了,还是免了的好。贵客快请上座,千万莫可折杀小老儿了。”刘彦昌那敢造次上座,推让再三,最后还是坚持只在客位上侧身坐了。土地老向内高声说道:“献茶!”只听佩环叮当,又闻异香扑鼻,继而一位妙龄女子,貌若天仙下凡,从内宅轻移莲步飘然而至。她走到堂前,用托盘双手端过一杯香茶,含情脉脉地说了一声:“相公,请用茶。”刘彦昌听着这温柔甜润的声音,犹如莺歌燕语,禁不住就向女子脸上偷看了一眼。忘情之中,刚巧两人四目对视,刘彦昌接茶杯的手竟然鬼使神差地给碰在了这女子的手上,茶水因之溅了出来,撒了女子一身。刘彦昌心头一颤,浑身紧张,忙起身赔不是说:“失礼,失礼!恕罪,恕罪!……”一时像根木橛子似的傻愣愣站在那里,痴呆呆久久不敢入座。
这女子即三圣母所化。她嫣然一笑,折身就进入内室去了。刘彦昌忘其所以,对此全不察觉,心里只是一味在想:“乡野之中哪来得这等佳丽?怪哉,怪哉!”土地老儿见状早已会意,连忙招呼刘彦昌说:“客官,此乃小老之丑女,自幼缺少教养,不懂礼法,请千万不要见怪。你也切莫不好意思,过分拘泥,还是快请入座自便的为好。”刘彦昌这才回过神来,连连说道:“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土地老儿又说:“我看客官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此去春闱,前程必然无量。若家中父母尚未为之择偶,小老儿有意将此女许配客官,不知客官意下如何?”刘彦昌一听,正中心怀,连忙离座,倒身就拜,一连声口称:“老丈既有此美意,那就岳父大人在上,受小婿一拜了。”土地老儿见状,乐得合不拢嘴,连忙说:“不拜了,不拜了。朝廷开科取士在即,你还要急着进京赶考,日子有限。子丑寅卯,我看今日就好。小老儿家贫,也就不讲究什么礼数了。一切从简,你俩今晚就拜堂成亲吧。”
这天晚上,刘彦昌和三圣母当即拜了天地,结为夫妻。洞房花烛,“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二人柔情密意,缠绵无限,在天比翼,在地连理,山盟海誓,无庸细说。
第二天早晨一起来,只见风和日丽,万里无云,又是一个好天气。三圣母催促刘彦昌起程赶路,进京应选,刘彦昌儿女情长,竟有说不出的惆怅,只是恋恋不忍离去。
三圣母拿出了昨晚为刘彦昌所准备的盘费-----三百两银子,赠与刘彦昌,一直把他送到十里长亭,一再叮嘱他状元及第,即急速归省。刘彦昌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万般无奈,只好告别登程,西望长安而去。这一去,只因有三圣母指派侍女灵芝暗中护佑,刘彦昌一路万事胜意-----这事他自然不得而知。
不一日,刘彦昌来到京城长安,科场应试,文章夺魁,金榜题名,鳌头独占,状元及第。金銮殿上闻喜宴,皇上亲为举杯。天子门生,风光无比,披红戴花,长安街头夸官三日,已毕。皇上当日早朝,降下一道圣旨:“封钦点状元刘彦昌雒州知州,即日走马上任。”刘彦昌手捧圣旨,怀抱金印,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一队随从,即刻离开京城,一心到待贤庄搬取岳父、娇妻,赴雒州上任理事。
不一日,刘彦昌来至离华山不远的一个叫仙峪口的地方,心里正为立马就能到待贤庄与阔别日久的娇妻相见而高兴,突然发现前方一群强人正在抢夺一弱女子,不由大吃一惊。这一年轻女子仓皇之中,远远看见对面来了一队人马,好象在茫茫黑夜中突然看见了一线光亮,在死亡线上挣扎的她,立时又有了生的强烈欲望。她猛一下挣脱强人的撕扯,嘴里喊着“救命”,脚下便向刘彦昌他们舍命跑来。刘彦昌当机立断,一声令下:“快快救人!”跟随他的差役闻声个个奋勇,立马扑上前去,与那群强人搏斗厮杀起来。怎奈这几个差役根本就不是那帮强人的对手。刘彦昌一见差役们一个个都被强人打倒在地,起不来了,一时情急,根本就忘了自己只是一介书生,连一点拳脚功夫都不会,竟然一时冲动,“嗖”地一声拔出了腰间佩剑,也就扑了上去,对着为首那个强人迎面就砍。
那帮强人中为首的一个挥动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只轻轻一挡,就把刘彦昌握剑的手臂震得酸疼发麻,再也抬不起来了。只见他那把剑随着“当”的一声响,从手中竟飞了出去,落在了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为首的那强人凶神恶煞,不问青红皂白,举起手中兵刃,大喊一声:“哪里来的白面书生,胆敢不自量力,打搅本王的好事?”说着就挥舞着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向刘彦昌的面门刺来。可怜这刘彦昌,眼看万卷诗书登仕途,又要一缕幽魂赴酆都了。正在这生死攸关、千钧一发之际,天上霞光万道,祥云突现,一位仙女手持莲花灯笼从空而降,不偏不斜,刚好落就在这为首的强人和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的刘彦昌中间。这为首的强人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谁—她不是别人,正是西岳庙里的三圣母娘娘—不得不立马住手,蜷缩在一边,不敢吱声了。
只说三圣母娘娘这日正在西岳庙坐殿理事,惩恶扬善,忽觉心头瞀乱,屈指掐算,原来是夫君刘彦昌有劫遭难,危在燃眉,于是急忙带上宝莲灯前来救其脱险。然而,这为首的强人何以就认得三圣母呢?原来它也不是个尘世凡物,乃是三圣母的哥哥、上天护法大将军二郎神杨戬身边不离左右的那只哮天犬。此物趁主人不注意,私自下凡,在此为害黎庶。这哮天犬一见三圣母降临下界,吓得屁滚尿流,赶紧现了原形,夹着尾巴,躲在一边,只是不敢擅自走开,专等三圣母发落。
三圣母看见夫君刘彦昌被惊吓得昏厥了过去,心如刀绞,百感交集,连忙把手中的宝莲灯递给侍女灵芝,上前把刘彦昌紧紧抱在怀里,轻轻连声呼唤:“夫君醒得,夫君醒得----”她看着夫君刘彦昌面如土色,不省人事,心里酸楚,一时恨不得一剑砍死哮天犬。灵芝见状,怒冲冲瞪着一双凤眼,对着哮天犬呵斥道:“妖孽,死期到了,待会儿看本姑娘取尔项上狗头!”
三圣母给夫君刘彦昌不住的抚胸捶背,喊了好大一会儿,这才见刘彦昌三魂归窍,四魄还阳,长长吐了一口气,昏昏沉沉的喊了一声“吓煞人也……”刘彦昌朦胧之中,忽听耳边有个女子轻声柔气、悲伤凄怆地叫着“夫君醒得---”只觉着这声音如莺啼燕泣,无限悱恻缠绵;又觉着这声音怎么是如此的耳熟,似乎是自己的娇妻在呼唤自己。他心里好生奇怪,“这该不是在做梦吧?”正疑惑间,又听见一声“夫君,你快醒来。”他缓缓睁开双眼一看,不由诧然喊了起来:“贤妻,果真是你?我这不是在做梦吧?……你从哪里来的?刚才那伙强人呢?”三圣母一听这话,把刘彦昌抱得更紧了,声泪俱下地说:“夫君,你吓煞为妻了。”这时,那些被打倒在地的差役也都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纷纷走上前来,不住地磕头请罪:“小的无能,让大人受惊了。”
刚才被强人追赶的那位年轻女子这会儿也上前来拜谢刘彦昌的救命之恩。灵芝一看,一场劫难刹时变成了一场虚惊,一切都化险为夷了,便扭头对哮天犬怒斥道:“妖孽,尔胆敢背着主人,下凡作孽,为害百姓,我看纯属主子管教不严。这回且把这颗狗头寄在尔的颈项,饶你不死,若下次再犯,决不宽恕,定斩不饶!”哮天犬磕头如捣蒜,一个劲儿地乞求灵芝说:“灵芝姐姐饶命,灵芝姐姐饶命!”灵芝照着哮天犬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一脚,厉声呵斥道:“滚回上界,恪尽职守去吧!”哮天犬早已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听着灵芝一番言语,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我的妈呀!这事怎么倒霉地就碰上三圣母了呢?差点连命都弄丢捡不回来了。快跑吧……”于是,灰溜溜地一溜烟,就跑得不见踪影儿了。
三圣母向刘彦昌讲明了自己的身世以及和他婚配这事的前前后后,并且告诉他,自己现今已身怀六甲,肚子里有了刘家的骨血。刘彦昌听着听着,惊喜不已,顿时不由破涕为笑,心里对三圣母爱戴感恩之情,一时无法言表,只是一个劲目不转睛,痴情而贪婪地瞅着三圣母。灵芝一见禁不住打趣说:“状元公,你别一味那么痴情好不?你看你,把我家娘娘都看得不好意思了。”灵芝不说倒还罢了,经灵芝一说,还真把三圣母说得满面羞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轻声嗔怪道:“灵芝多嘴!”灵芝赶紧敛起笑容,应声道:“是,奴婢知罪。”
三圣母一声“打道回宫”,一行人便随之来到西岳庙。三圣母安顿好刘彦昌在后堂将息后,即唤来被哮天犬所追赶的那位年轻女子,打问她的底细。这女子言道,自己本姓王名桂英,原是河东蒲州人氏,只因家乡连年饥荒,母亲病饿而死,父亲无法度日,带着自己去长安投亲,不料在此遇见强人,要抢她去作压寨夫人。父亲执意不从,拼死抗争,被那妖孽用三尖两刃刀一下就给刺死了。她现在已经是个有家无处归,有亲无法投的人了,望圣母娘娘体恤良善,大慈大悲,给以指明归宿。
王桂英在三圣母跟前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诉完自己的身世、遭遇,抽抽噎噎,无限凄惨悲痛,使得三圣母恻隐之心油然而生。只见三圣母低头沉思良久,终于低声说道:“既然如此,你先下去吧。本娘娘自有安排,你尽管放宽心也就是了。”“谢三圣母庇佑恩典!”王桂英道了一声万福,就走下堂去了。
三圣母回到后堂寝室,和刘彦昌倾诉了一番离别相思之情后,长叹了一口气说:“夫君呀,你看你我人神相隔,尽管结为伉俪,怎奈我已触犯天规。我们之间纵然相敬如宾,有千种柔情蜜意,但也断然难以朝夕厮守,为妻愧不能为你服侍左右,于心实在不安。”刘彦昌话听到这里,不由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嘴里一个劲地说:“三娘娘----贤德的妻啊,我今生今世和你结发,这不知是我祖上哪辈子修来的福分,我还哪里敢奢望你侍侯我呢?我只想和你共享天伦,白头偕老,仅此也就知足了。你可千万别说分手的话,我就是死也不会离开你的。什么天规,什么律条,就是把我剁成肉酱,研成粉末,我也要撒在你的脚下,整天让你踩着我的躯体,与你半步不离。”三圣母温情无限地偎依在刘彦昌的怀抱里说:“糊涂的夫君啊,你说这全都是些傻话。事实毕竟是事实,再残酷我们也得面对。我劝你休要再只管说什么死与不死,我们都要坚强地活下去。只要你我坚贞不渝,我坚信,日后或许还能有见面的日子-----世途多艰,遇难呈祥的事,也是有的,不过眼目下你得先听我的。”刘彦昌不停地轻轻抚摸着三圣母那满头乌云般浓密且柔滑如丝的黑发和如花似玉的脸庞说:“你说,你说,只要我们还有一丝儿见面的可能,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力去做的。”三圣母尽管此时肝肠寸断,心肺裂碎,可还是无微不至地说:“夫君啊我可怜的夫君,我看今天被哮天犬追赶的那女子,投亲遇难,流离失所,至今父母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