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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弃凌家穷,改嫁了。”姑妈这会儿切完了菜,把菜刀往砧板上狠狠一跺,咬牙说了句,“我真希望看看她现在的样子,怕是见到凌家翻了身,肠子都悔青了。”
许然不再说话,之前存在心里的疑虑慢慢被解开。
姑妈上了年纪,提起这种家长里短自然不免多说两句,“这种女人,心太狠,抛家弃子,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不要,还有什么事做不来……”
姑妈说到“孩子”二字,心里“咯噔”了一下,想起侄子临去公司时还叮嘱了她不要提“孩子”、“怀孕”这类事情。她当下小心看了眼许然,许然此时正低着头,穿着拖鞋的脚在地上蹭着,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事。
看着她不像听到了的样子,姑妈这才安下心,点了火,抄着铲子说:“厨房油烟大,你去客厅里坐着去。”
…
许然往客厅走,心里还在想着这事情。她原先看过苏朗小时候的照片,和凌海彦家的这张颇为相似。倒不是说凌海彦和苏朗长得像,这张照片里凌海彦不过是个婴儿模样,根本分辨不出样貌……
许然刚在沙发里坐下,门铃就响了起来,打断她的思绪。
厨房里姑妈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估计是阿彦回来了。”
“哦,”许然听着厨房轰鸣的声音就知道,姑妈肯定是离不开厨房,于是便说,“我去开门。”
十一、二月的北京,一如许然当初回来时那般,容易起雾,雾里还带着粉尘和颗粒,本就混沌,更添暧昧。
她开了门,屋外一阵雾气扑鼻,她捂着鼻子咳了几声,才看见混沌之中有个熟悉的侧影。许然动作僵了僵,一时间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震惊,亦或是觉得有些羞愧和内疚。
屋外的男人脸上蒙了层雾气,一如她下午的梦境中那般,看不到阴晴。
许然手脚冰凉,捂在嘴上的手像是突然没了力气,直直垂了下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良久,她才开口问他:“你怎么来了?”
陆楠垂着眼打量她的穿着,粉红色的长袖长裤家居服,头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发尾还有些微湿,整个人散发出不知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的甜腻味道,闻着让人心里难受又膈应。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陆楠说话的时候睁大了眼,眼中闪着严峻的光,刺破雾气直接扎进许然心里。
许然一手扶着门,另一手死死揪着衣角。陆楠的眼神过于凌厉,她不得已低下头,直盯着自己的脚面。可这一举动却又像是引起了他更深的误会,他冷笑一声:“不是谢忱告诉我,我真不知道你在凌药都已到了登堂入室的地步。”
仰仗凌海彦平日里对许然的逗弄,整个凌药上下无不盛传着他两人暧昧不明的关系,就连谢忱这样的第三方人员也有所耳闻,于是就依葫芦画瓢地转达给了陆楠。
陆楠轻易便将这种信息与他平日里看到的那些令人生厌的场景联系到了一起,由不得他不相信。
“口口声声是为了签战略合同,却没想到实则是在暗度陈仓。”陆楠语气冰冷,犹如三九寒冬挖了个冰窟,生生把许然推了进去。许然心里寒凉,两人几近一周未见,见了面却是这样的问责,丝毫不带温存。
陆楠那边等着解释,怒气冲冲地追了句:“说话!”
许然心里百感交集,想要解释、撇清的事情太多,一时间反而不知道从何开始。难道告诉他自己怀孕了,又流产了?当初没有说出来的话,此刻更是说不出口。还是解释自己穿成这样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这样难免不会欲盖弥彰。许然三缄其口,最终只是否认道:“我没有……”
“那你给我个理由,你为什么——这个样子——在这里!”陆楠看着她欲语还休的样子,心里怒火腾地燃了起来,是不解释?还是默认?
许然依旧是低着头,咬着唇,不说话。在凌府玄关昏暗不明的灯光中,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脚尖看。
“编一个给我!”陆楠声音提高了一些。只要她编一个,再烂的理由他也愿意相信,可她竟然这样默不作声,生生把他的好脾气逼成了怒火中烧。
陆楠突如其来的高音把许然吓了一个激灵,身子不由往后退了一步。面前这凶神恶煞的人好像和昔日里那个喜欢笑着揉她头发,叫她“傻丫头”的陆楠判若两人。她眼中泪水扑簌簌夺眶而出,自从认识陆楠以来,头一次他这样对她说话。
两人又僵持了片刻,陆楠气息渐渐沉重,显然是怒气难耐。他提起拳头,一拳砸在了凌府门框边的墙上。拳风掠过许然面颊,她吓得缩了脖子。
陆楠收回拳头,关节处带着些淋漓的鲜血,心里的疼痛这才像是有所转移。
忽地一阵萧索秋风,他又看了眼许然,她依旧是低着头抹泪。陆楠捏了捏拳,转身就要离开。
许然低着头,见他挪动了脚步,伸手抓住他的风衣衣袖。那件风衣正是她入职第一天,喝醉了酒,吐了他一身时,他穿着的那件风衣。“陆楠,别走。”许然声音呜咽,娇滴滴地尽显弱态。
陆楠心里听了不是滋味,回过头看她时,她也正好抬眼看着他,眼中满是泪水。
有那么一刻,陆楠想把她抱在怀里,帮她抹去眼泪,和好如初,就当他从来没来过凌府。但也仅仅是片刻的想法……
最终,他还是把她的手拂开,狠狠心说了句:“许然,好聚好散。”
许然的手被他拂开,垂在身旁,了无生气地荡了荡,最后停滞住了。除此之外,心脏似乎也不再跳动了。那一个“散”字像是横在了两个人中间,划过了巨大的横沟,阻断了许然想要追上去的步子。
许然想起了下午的那个梦境,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也许这都是命中注定?
不同于梦境中,陆楠的背影倒是没有变成一个黑点。他下了台阶,三步两步钻进了车里,打开大灯,发动了车子,甩出一道凌厉的弧线,绝尘而去。
许然这时才跟上了几步,但脚下一软,却从台阶上摔了下去,眼睁睁地看着陆楠的车消失在雾气弥散的夜里。
许然独自坐在地上,兀自流着泪。手因为撑在地面上,沾了些灰土,她想去抹掉泪水,却不知怎地又把手上的灰尘揉进了眼睛里,弄得更加泪流满面。
她在啜泣声中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楚恒跟她说的那句话,“得而复失”。想到这里,她就更加想念陆楠往昔里温暖的怀抱,清爽的气息,甚至甘甜的吻。只是这些全部得而复失,变成了一句冷冰冰的“好聚好散”。
…
六点多钟,凌海彦下了班也不再像往常那样在公司逗留,而是直接回了家。快到家门口时,他发觉有些不对劲,家门大敞着,门外台阶上坐了个人。
这大冷天的,坐在地上,难道不冷?何况还……
凌海彦无暇多想,车还没完全停稳,就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许然这时在地上已经坐了一会儿了,此时不说手脚冰凉,连脸颊都被风吹得像个冰坨,身子不由跟着秋风颤抖着。
凌海彦见她浑身发冷,赶紧脱了大衣罩在她身上,把她扶了起来。“大冷天的坐在这儿,你不要命了?”
许然在外边被冻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手脚僵硬,任由凌海彦拉进门。
进了门,借着灯光,凌海彦发现她的样子简直可以用灰头土脸来形容。“姑妈,”凌海彦叫了声,“帮我那条热毛巾。”说罢又把许然的手握在自己手里捂了捂。
姑妈从厨房出来也被吓了一跳,边去卫生间拧毛巾,嘴里边嘀咕:“怎么去开个门变成这样了。”
热毛巾拿来后,凌海彦帮她小心擦着脸上、手上的灰尘。擦完后,又接过姑妈递来的热水,灌着许然喝了下去。
许然稍许恢复了些清明,便开始一个劲儿地打喷嚏,冒眼泪,这回倒也好了,这眼泪流得不知道是因为感冒了,还是因为伤心了。
姑妈见状,嘴里不停叨叨:“作孽啊……好好的孩子,怎么……哎……”
凌海彦怕她不了解情况,说出不中听的话,便把许然抱起,直接抱进了楼上的卧房,脱了鞋袜,安置在床上。
许然此刻早就没了反抗的心情,任由凌海彦摆弄,一副无所谓的心态。
凌海彦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不免生气,仍旧用一贯的语气呵斥道:“你这幅德行做给谁看?他又不在这里。”
许然身上裹着被子,蜷坐在床角,头本是埋在双膝之间,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看凌海彦:“是你告诉他我在这里的。”这话并非询问,而有几分责难的味道。
凌海彦也不否认,“你要这么说也行,我告诉了谢忱,谢忱估计不会瞒他。”
“卑鄙!”许然怨恨地看着凌海彦,齿缝里挤出这样的两个字。
“我这算不上卑鄙,我只是告诉他一个事实。他如何解读,那取决于他的心胸和气量,还有对你的信任。”
显然,陆楠对她并不信任,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以往的心胸和气量。
许然打了个喷嚏,伸手抹了抹眼泪,把脑袋埋在双膝之间,裹了裹被子,不再看凌海彦。
凌海彦看着她缩在床角,裹着被子的臃肿样子,活脱脱一只拉了警报的刺猬,但又让他想起温顺的、任人欺凌的小白兔。凌海彦想到她白天里遭遇的事情,心里终还是有点过意不去,起了怜悯之心,说话的语气也不似从前那样不留情面,而变得温润了一些:“这事是我欠考虑,你需要的话,我去和他解释。”
许然抬头看了眼凌海彦,但一想到陆楠说的“好聚好散”,却立马摇了摇头:“算了……”
“你……你怎么想的?”凌海彦有点琢磨不透眼前的女人,前一秒钟哭得死去活来,现下摆了个大好机会去挽回,她却又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你看过樱花吗?”许然没来由地问了句这样不相关的话,反倒把凌海彦问得懵了。他犹豫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有机会可以去看看,也许就能明白我是怎么想的了。”
最美的时刻缤纷凋落,便能在人们心里留下最美、最深刻的记忆。六年前,许然选择主动提出分手,为的是这个,六年后,她选择不再纠缠,为的也是这个。相濡以沫固然完美,但大多结局无外乎相忘江湖,既是如此,何必纠缠,毁了本来还算鲜亮的形象,让人看着自己一点点凋零,慢慢生厌。
“你白天问我有多爱他,我不知道爱分几种程度。”许然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眼睛里映出了白灿灿的光亮,“我只是觉得,能和他在一起固然好,但如果不行,就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他,不为别的,能让他偶尔想起我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陆楠从凌海彦府上出来,开上车一路向南。
六、七点钟正是上下班高峰,即便是五环以外,进城的道路依旧拥堵。陆楠心里怒气难抑,不曾减速,一路见缝插针,所过之处,难免惹得后边车辆鸣笛斥责。
一口气开到了“红旗飘飘”,陆楠下了车直奔屋里。
七点多的光景,酒吧里甚是冷清,只有稀少的几个人闷头喝着酒。
陆楠也不管楚恒在不在,自顾自地走到吧台后边,找到瓶洋酒,开了盖儿仰头就灌。
酒吧的伙计看了吓得慌了神,赶忙上前拦住陆楠,去抢酒瓶。“楠哥,怎么了?”
陆楠把那伙计往后一推,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