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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嗯嗯……」
在妹妹身体的下方,小麦感到很苦闷似地扭动着身子。她的手环抱住妹妹的背脊,双腿乱动,护士服的短裙翻起,露出雪白的大腿。妹妹急忙松口离开小麦。
「喂,小麦!患者怎么可以靠过来呀,现在可不是救助溺水者的讲习喔!」
「噗呼……对、对噗起……」
小麦满脸通红,眼角泛泪,完全进入半融化状态。她口齿不清,气息紊乱,嘴唇因为隔着急救面膜的口对口人工呼吸而濡湿了。不妙。她的眼神相当不妙。
「不、不过……多亏今日日,我好像抓到诀窍了……」
「真的吗?太好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妹妹那依旧爽朗的笑容让我担心得不得了。我就教你快逃了啊,小麦好像已经快失控了。她露出欲火焚身般的表情,让我脑中的警铃从刚才开始就响个不停,你为什么没注意到啊!
哎,一般人应该不会想到朋友对自己抱有友情之外的情感,所以或许不会多加注意,不过……看来的确如妹妹所说,小麦与其说是对男生没兴趣,不如说是对女生有兴趣吧。既然如此,为什么小麦会来追求我?
「是真的唷,多亏了今日日。那个……小麦可以再练习一次吗?」
「我来当患者?好啊!(笑得超灿烂)」
答应得太爽快啦,妹妹———— !
妹妹毫无抗拒地躺下,闭上眼睛。为什么你会这么没有防人之心啊,妹妹!小麦已经露出仿佛在说「我开动了」的眼神啦!
这、这下子我不能继续视而不见。看到毫无戒心的妹妹没有半点怀疑的模样,不管被做了什么她都不会发现吧。要是放着一无所知的妹妹不管,会发展成严重的状况,看来我还是得伸出援手才行……!
就在妹妹即将被小麦的毒牙染指的那一刻,我做好觉悟,从观众席上站起来。
「等等……!」
几乎与我的叫喊同一时刻,有一道锐利的声音划破了空气。
「给我等一下,小麦!」
这是凛世的声音。
我连忙再度低头躲藏,并用眼睛搜索声音传来的方向。凛世同样站在小麦当初走进来的那个更衣室出口。她穿着制服,不过头发还是湿的。再考虑到她从更衣室走过来,她应该是不久前在泳池里练习,换完衣服又回到这边的吧。
小麦吃了一惊,从妹妹身旁跳开。
「咿呀……凛、凛凛!」
「咦,凛世还没回家啊?你三十几分钟前就上岸了吧?」
妹妹一脸若无其事地坐起身子。凛世原本愤怒得像女鬼一样,不过在看到那个表情的瞬间,她却明显露出仿佛被打了一巴掌的神情。对于自己无意间的暴怒,凛世显然感到狼狈,她小声回答妹妹:
「咦……啊,嗯、嗯。因为雨很大……嗯。」
凛世明明就对我使出猛烈的攻击,在妹妹面前却乖巧顺从得可怕。不管怎么看都是在装乖……女孩子一般都是在男生面前装乖,在好友面前露出真面目吧?在好朋友面前装乖是怎么回事啊?
「你刚才都在躲雨?雨下得那么大啊。」
妹妹穿过泳池边,抬头凝视位于一楼观众席高度的窗户。窗外庭院中的树木受到雨点拍打,正在激烈地摇晃。
「真的耶,雨好像很大。我一直待在水里,都没有发现。要是有带伞就好了。」
「小麦也没有带伞唷,真的很伤脑筋呢。」
小麦完全没有表现出很伤脑筋的模样,她露出明显有着不良企图的微笑,靠到妹妹身边。
「好,那就没办法了,我们一起在保健室过夜吧,反正老师有把钥匙交给我保管~床只有一张,不过今日日很纤细,小麦也小小一只,两个人靠在一起睡就没问题了,所以我们就靠紧紧地睡吧!」
凛世直接被排除在留宿保健室的人数之外,意思是「你就在豪雨中淋得湿透吧」or「你给我睡地板」?
但是,在小麦的两手要攀上妹妹的手臂之前,凛世用仿佛会发出「叽!」一声的凶狠视线瞪着她,于是小麦连忙缩手。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透过心电感应,听到她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说了一声「啧」。
凛世不着痕迹地抓住小麦的衣领,把她从妹妹身边拉开,并硬挤出笑脸说:
「别担心啦,超商里有卖雨伞跟折叠式的小雨衣,去那边买就行了。」
「啊,对喔。我可以去买喔,反正我身体都湿了,等一下还要冲澡,就算在那之前被雨淋湿也没差。」
妹妹在泳装外头套上绵质连帽外套。这是一种像浴袍的衣服,离水上岸后马上穿起来,它似乎就会吸收水分,同时温暖身体。接着她穿上棉质运动裤,灵巧地用棉质发圈把滴着水的头发绑成马尾。不过妹妹的头发并不长,与其说是马尾巴,其实更像小猫短短的尾巴。
「啊,不是,我不是要今日子去买啦。」
凛世很着急。为什么她那么顾虑妹妹啊,明明面对我的时候都会厚颜无耻地发动攻击。但是妹妹好像觉得淋湿也没关系,她套上布希鞋,戴上连帽外套的帽子,然后露出笑容。
「没关系啦,我也想快点回家。」
「那是……因为你哥哥在等你吗?」
小麦突然用莫名认真的表情问着妹妹。这时居然出现关于自己的话题,让躲藏在观众席之间的我心脏狂跳不已。
「不只老哥在等我,连妈妈也在等我啊。哎,比较爱操心的应该是老哥吧~?」
妹妹嘿嘿嘿地笑着这么说。搞什么,那种像是在炫耀恋人般的笑容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担心过你了?
啊,不对,今天我的确帮她带伞来了,不过这不是出自于担心,而是因为老妈的命令!而、而且在她受到小麦蒙骗,迈向轻百合口味的发展时,我虽然有打算出面阻止,但也不是因为担心,而是突然有点想模仿风纪股长,说出「你们是应该过着健全生活的高中生,不应该进行不纯洁的同性交往」而已!不是因为我担心她喔!
……这些话都无法直接跟妹妹说,我依然藏身在观众席之间。
「这、这样啊。毕竟今日子的哥哥看起来很温柔嘛。」
凛世乍看之下好像在称赞我,不过仔——细一看,她的嘴角正在痉挛。妹妹好像没有注意到,她隔着帽子抓了抓头,很害羞似地发出「嘿嘿嘿」的笑声。
「是吗?他对我很冷淡,不过从旁人眼里看来果然是这样的吧?是吗?」
喂~喂,妹妹啊!虽然你看起来超开心的,但「看起来很温柔」可是女生在被朋友介绍认识对方的男朋友时,因为没有可称赞之处才会出此下策,用上这句赞美词喔?照常识来讲,我不可能对你温柔吧?
「那我马上回来!我会顺便买个能温暖身子的※唐扬君回来,其实热呼呼的拉面比较能温暖身体,不过端不回来呢。啊,为了感谢你们称赞我老哥,你们的份都由我请!」 (编注:日本的微波食品品名。)
妹妹的脚步轻快,完全感觉不到她在水中持续游泳的倦意,像只兔子般兴高采烈地跳开了。
妹妹离去时,我才发现我的心跳非常快。
为了区区一个妹妹,为什么我会心跳加速?因为她说我温柔?还是因为在我面前那么没大没小的妹妹,在朋友面前会一脸甜蜜地称赞我的缘故?
(不行,我要振作!心脏跳这么快做什么,对方可是妹妹喔?)
在我的心脏平静下来之前,好像有必要暂时保持安静。哎,既然妹妹要买伞跟雨衣,我就没必要来送伞给她,等凛世她们不在后我就离开,跟老妈随便说些「我们错过了,没办法把伞交给她」之类的理由吧……当我思考这种事情的同时,我也一直偷看待在游泳池畔的凛世与小麦的状况。
两人留在泳池旁,一直望着妹妹离去的方向。确定妹妹的气息完全消失后,凛世突然抓住小麦的肩膀,用恐怖的表情近距离地瞪视着她。
「小麦,你这个人啊!不是说过禁止偷跑吗!」
小麦露出好像就要哭出来的懦弱神情,拼命道歉。
「对、对不起啦,凛凛~!看到今日日美丽的泳装模样,我一不小心就鬼迷心窍了~!」
「你哪里是不小心啊!你等保健室老师回家后才来泳池对吧,也就是说,这是有计划的犯罪啊!」
「啧,被发现啦。」
小麦撩起蓬松的头发。话说她态度改变得还真突然啊?
凛世手扠腰,用恐怖的眼神瞪着小麦说:
「我说过禁止搞这种花招吧?现在是大家必须同心协力,离间今日子跟她哥哥的时候!」
「是是是,我知道。」
小麦觉得很麻烦似地抓着头,一边这么回答。
……咦?
要「离间」今日子跟我……什么意思?「大家」又是谁?
「你是真的懂吧,小麦?总觉得无法信任你。」
凛世用充满敌意的目光瞪着小麦。我觉得眼神锐利的美女凛世露出愤怒神情时相当可怕,但小麦完全视若无睹。她有着少女漫画般的稚嫩脸蛋跟蓬松头发,外表看起来很柔弱,但却意想不到地性格颇为嚣张。她就是小恶魔型的人吧。
「无法信任也没关系喔。毕竟我们本来就是『情敌』啊?」
啊?小麦……她刚才说了「情敌」吧?从前后脉络看来,意思好像不是互相争夺我的情敌吧?
凛世暴躁地怒吼:
「的确是这样,但我不是说过了吗!现在不是偷跑、搞分裂的时候,目前必须要先合作,这不是大家一起决定的吗?你忘记了?」
「我记得唷,我的记忆力没有差成那样。那是发生在五月某一天吧,今日日的『勾手臂事件』……」
勾手臂事件?五月?……怎么搞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记忆底层缓缓浮现。
……对了!该不会是那天早上去学校时,我被四周的笨蛋瞧不起,于是生气的妹妹就跟我勾着手到学校去,她指的是那件事吗?
「今日子不时会跟我这个好朋友提起哥哥,不过我以为一般处在青春期的兄妹不可能感情太好,所以我一直都没有提防。对我而言,与其说威胁来自于她哥哥,不如说是来自于你啊、学姊啊、学妹啊、同学啊,总之就是同一所国中的女生们。」
「因为今日日很受欢迎嘛。她具备所有会在女校受到欢迎的要素呢。」
话题好像以光速朝不待了的方向扭曲了,对于过着一般青春时光的我来说,已经完全超越我能理解的范围了耶?今日子国中时在女校很受欢迎?这种事情,我从来没听今日子说过喔?
「首先,她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但不会装可爱,个性爽朗,是个会受到小少女爱慕、男孩子气的运动女孩,拥有会受到学姊爱慕的温和有礼态度,还有会受到学妹爱慕的爱照顾人性格……这样不可能不受欢迎啊,她几乎是全校学生的目标。」
「而且本人完全是个直女,这点就更诱人了呢。」
直女?意思是说她对那方面没有兴趣……这样啊,妹妹不是百合女啊。身为她哥哥,我安心了许多。不过同时间,刚才小麦骗妹妹要做人工呼吸练习,然后出现的那幅充满百合味的画而又在我脑中浮现。
妹妹是直女。她们是货真价实的百合女。而且据她们所说,国中时期几乎全校学生都盯上妹妹了。这表示……被盯上的不是我,而是妹妹吗?
「是啊。她是直女呢……」
唉。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