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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肆较履枪髯印
韩香谷跑进屋去拉着韩香柳往外跑:“快点儿,爹来了。”
韩香柳跑出去,非常受感动,她一头扑到韩老五的怀里痛哭起来。
韩老五说:“闺女,别怕,天塌下来爹顶着。”
快三年了,韩香柳没回过家,也没见过她爹。
那年冬天,韩香柳从嬴州市挺着大肚子回来了,又挺着大肚子来到宋清宇的家。宋清宇不在,他正在村队部里给支书蒋学仁和村主任贾德正讲他给佛耳峪村做的远景规划。宋清扬一阵风似地跑去,把宋清宇叫了回来。
韩香柳站在大门口,向宋清宇,还有他的父母直言不讳地宣布,从那天起,她与宋清宇解除婚约,并一拍肚子说,她已怀上了别人的孩子,然后让妹妹韩香谷把包袱还给了宋清宇,那是他们定婚时宋家给她的定婚礼物。当韩香谷把礼物递到宋清宇手里的时候,韩香柳的爹韩老五就赶到了,接着她的妈妈老五嫂也赶到了。两位老人一起跪在宋家人的脚下,给他们赔礼道歉,然后破口大骂韩香柳不要脸,咋不撒泡尿沏死了。接着,两位老人不停地喊:“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啊。。。。。。”
也就是在那一天,韩香柳被她的父母扫地出门。韩老五瞪着眼骂,韩香柳再敢进老韩家的大门,他就打断她的大腿,从此断绝父女关系。
韩香柳很镇静,很大义凛然。无论父母怎么骂,她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四周的人怎么看,她也不管。她喊上韩香谷和宋清扬,从家里抱上两床被子就上了村北的城楼,从此再没有回过家。
山里冬天的北风凛冽无比,就跟刀子似的直割人的脸和手,破旧的城楼上没有窗,没有炕,没有一切可以用来遮风避雪的东西,更没有取暖的设施,一切都多亏了村支书蒋学仁和村主任贾德正。蒋学仁年长韩老五七八岁,庄里的辈分也高。蒋学仁跑到韩老五家指着他鼻子数落他:“为什么不问问孩子是咋回事就撵出去,大冬天的你就忍心?你的心怎么跟那野狼一样狠?”贾德正也埋怨他们,不管对错,不能害了韩香柳。出了这种事,贾德正早就去城楼里看了一遍,是他把这情况告诉给蒋学仁的,半路上还给蒋学仁鼓劲儿,说那韩老五两口子心怎么的狠,该整整他们。
韩老五大名叫韩占城,据传是他娘站在长城上生下的他,所以起名占城。其实这话根本没边,如果按照这种解释,那么“韩占云、韩占发、韩占刚”就是她娘站在云彩上、站在花囤里,站在水缸里生的?没道理。他们家姐弟五个,都是犯“占”字,到他这儿也不例外,因为他排行老五,故人称韩老五,其他哥弟几个都外号称韩老大、韩老二。。。。。。不管蒋学仁怎么软硬兼施,韩老五梗着脖子,就是不松口,而且劲儿仿佛越来越大。后来蒋学仁急了,骂他是咬着驴鸡巴不放。老五婶哭了,韩香柳一走出大门她就坐在炕上嚎了起来。她心疼闺女,也恨闺女不争气,干出这伤风败俗的事。开始,蒋学仁是想把韩香柳安排到自己家,或贾德正家都行,可是她说宁死都不去别人家。于是,蒋学仁当即就用广播喇叭喊来了韩老大、韩老二等家里的七狼八虎,到长城城楼上给垒了墙,打上了泥草。宋清扬从家里给拿来一张单人床,贾德正从自己家给搬来一个电热器,也是蒋学仁逼着村里电工连夜给拉上的线。韩香柳一冬天没感冒没受折已是万幸了。村里人都说,没事的,有白玉佛保佑她呢。
韩老五的到来,以及韩老五的态度又一次给已是愤怒到极点的韩氏家族的人们以巨大鼓舞,火上浇了一桶油。大家群情激动,挥刀舞棒,摩拳擦掌,怒不可遏。
贾德正煸动说:“谁也咽不下这口恶气,不打断他一条腿,南北村的都得笑话咱老韩家没人啦。”
陆峥嵘接着煸动:“就是,不然老韩家哪还有脸面,更会让人看不起,韩香柳还能在佛耳峪活吗?改日那宋金垚、沈万星还不骑在老韩家人脖子上屙屎啊。”
陆峥嵘的话就像一根针一样正扎到了韩香柳的心上。这几年,她和老五婶没少听人家的闲言碎语,看人家的白眼,以致老五婶有时都患了神经似的。
去年春天,一天,老五婶正抱着天意在城楼下玩,这时,从翠屏山酒楼里走出来一群花里胡哨的男女,他们看到了天意,非常喜欢,就围过来逗逗,让天意叫阿姨叫叔叔。一个小伙子随便问老五婶一句:“大娘,孩子是你什么人?”
没想到老五婶急了:“外甥女,咋的,不让啊?”
那小伙子一下被咽住了,翻了几下眼皮,没好再说什么。一群人也都很尴尬,心想,这老婆子有病吧?怎么听不懂人话,疯狗啊?一群人也没再接话,溜了。其实过客有所不知,为了香柳,为了天意,老五婶作下了一种病,就是多疑。老五婶头几次把天意抱出屋的时候,村里就有闲人问她:“哎哟,老五婶子,抱的是谁呀,这么漂亮呀,这么洋气呀。。。。。。”
老五婶子一听就烦了,气就顶在了胸上。韩香柳生了孩子,全村哪有不知道的,你就明问是不是韩香柳生的那个丫头,就得,干吗非这样含着骨头露着肉,明知故问,非讽刺着说不可?闺女不争气,老五婶原本就怕别人看不起,心里已是有着一种障碍,所以,他禁不得人家这样的讽刺,看她家这样的笑话。她气冲牛斗,说:“外甥女儿,香柳生的,咋的?气得来吗?你家丫头还没人要呢。”
那闲婆子讨个没趣,走了,钻进了高粱地。
老五婶为这事回家后还骂了三天,她说:“别看俺们香柳生了孩子,照样比她们值钱,不信拉到市场上去试试看,出出价。”
韩香谷听她越说越离谱,制止说:“得得,那是人,能那么比吗?也不是牲口。”
老五婶无语。从此,村里人也再不敢跟他们整这洋戏法。
韩香柳把这一切都听在耳里,看在眼里,她知道,这只是世态炎凉的一点点,没什么了不起。换个位置说,别人家出了这样的事,他们也许会说些闲话,很正常。她心里也记着但丁的那句名言:“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而她现在的潜台词是:“生自己的孩子,让别人去说吧。”事到如今,谁都无可奈何。她劝老五婶,也劝韩香谷,别理他们,时日久了就没人再说。话说一阵儿,花开一喷儿。韩香谷很佩服姐姐的意志,如果她为此整天愁眉苦脸,一筹莫展,那么他们全家就会更闹心。
韩香柳把天意抱到韩香谷给买的摇篮车上,跟老五婶一起到村里去转,而且专去人多的地方。韩香柳逢人便说:“看,这是我闺女,叫天意。”小天意还笑笑,很可爱。村里的婆婆奶奶们,阿姨们都围过来抱抱,看看。就这样,韩香柳走了几回,全村人都看见了,说来也怪,以后就没人好奇了,没人问这当子事情了。
韩香柳还抱着孩子去过一次翠屏山酒楼。她一进门,发现酒楼变化挺大,院里又盖了十几间新房,都是那种园林别墅样子的,造型别致,新颖,院子中央还修了一个大水池,也叫喷泉,里面养着不少的大鱼,吃鱼是这里的特色,修这样的池子,既美化了环境,也很实用。同时,院子里还摆上了许多塑料制的桌椅,红的绿的白的都有,是供游人临时休息的,当然也可以用餐。院里只有那棵老枣树和东北角上的那棵老梨树没有变化,两年过去了,它们似乎一点没老,或者说,十几年来,韩香柳都没发现它们的变化。她记得,她小的时候什么样子,如今它们还是那样。现在所不同的是,钱老板在两棵树上挂满了小红灯笼,挺喜庆的。
韩香柳的突然造访,使得钱老板非常紧张,他以为韩香柳是来找他闹事的。他点头哈腰给韩香柳让进屋,倒茶,赔笑。没想到,韩香柳第一句话却说:“钱老板,看,这是我闺女,叫天意。早听说了吧?”
钱老板哈哈两声,没有表态,只是夸两句天意,说她真漂亮,然后从腰里掏出五百块钱塞给韩香柳,说:“第一次见面,给孩子的见面礼。”
韩香柳没有推辞,说了声谢谢。
钱老板不知韩香柳到底是干什么来了,于是,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香柳,说起来真的对不起,我没照顾好你。。。。。。”
韩香柳说:“钱老板,你把话说远啦,这事不怪你,你不知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呢。”钱老板很惊讶,张着嘴听着。“真的,可以这样说,没有翠屏山酒楼就没有我这宝贝闺女。。。。。。钱老板,等孩子大了,我还要来你这里打工呢。”
钱大宝紧着说好,欢迎。其实,韩香柳最后一句话说的是假话,她从没这样想过。钱大宝说的“欢迎”也是嘴不由心。
想到此,韩香柳的头轰地一下,眼前冒出一片金星,她疯了似的喊了一句:“宋金垚,我让你狗日的不得好死。”说完,抄起棍子就往街里冲。韩二哥,韩老五等一群人紧随其后,三十余人马,杀气腾腾地向宋金垚家袭来。
蒋学仁、李松山听说了,一面派人给宋清宇送信,一面去阻拦,可是,任凭二人费尽了唾沫都无济于事。韩老五还指着蒋学仁的脑门讽刺说:“哥啊,你要是腰杆硬点儿,关键时候擤出一把鼻涕来,你也到不了今天这份儿上。”
蒋学仁无言。
韩老五一挥手喊道:“宋金垚我日你祖宗。”
人们一口气冲到了白玉庵脚下。这时,宋清宇也从古城门内冲出来,与韩香柳等正打对面。
宋清宇拦住他们,说:“叔,大家不要急,公安局不是不管,他们正在侦察,跑不了一个坏人。再则,现在是关键时期,也要讲点策略,解决问题不差这三两天。”
韩老五急了:“你说的轻巧,事情不在你们家吧。”
宋清宇没想到韩老五会这么说话,他回应说:“话不能这么说,既然事情出了,你去把宋金垚打了,家砸了,你又怎么样?他犯了法,你也犯了法。打伤你给治,打死了你偿命,家砸了你赔偿,关我何干?最多我这个村官不干了。”
韩老五无言,大家无言。但他们却无撤退之意。
宋清宇虽这么说,但他也想好了,他是绝不能让这帮人在这关键时候再闹出事端来的。他扫视了一下人群,目光落在了韩香柳的脸上。他感觉到了,她成熟了,但却仿佛比从前多了许多的泼辣。宋清宇知道,老韩家的人都在看韩香柳的脸色行事,别看韩老五那么气势汹汹,有一定的成份,他也是想尽可能的在闺女面前表现出一种激情,以弥补对韩香柳的愧疚。但是,宋清宇不想直接面对韩香柳说话,于是,他看了看冲在最前面的韩二哥,说:“二哥,平日里我没得罪过你吧?我没做错什么吧?你为什么非要打我的脸不可?”
韩二哥大惑不解,其他人也大惑不解。
韩香柳听得非常清楚,她激灵一下,她知道宋清宇是在说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她太不冷静了。这时,只听韩香柳把棍子一扔说:“走!”她转身回去了。
别人再无话,于是纷纷退下。
韩香柳一个人坐在屋里想了很久,最后,她确认宋清宇的话是对的。
今天,她与宋清宇近距离地见了一面,这是几年来都少有的。韩香柳在心里悄悄地把前两年的宋清宇与今天的他进行了一下对比。
那年,韩香柳从翠屏山酒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