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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峥嵘道:“棒哥,到城里都半年了,你这棒脾气一点也没改呀?”
秦勉说:“冲啥改呀?你那猴性子,狗蹦子腿儿能改吗?”
陆峥嵘说:“我不但没改,而且现在还提高了。不信,吃完饭咱比上树,翻墙,要不咱看谁先冲到亮马山顶上去,你敢比不?”
秦勉把端起的一杯啤酒放下,说:“别等吃完饭,咱现在就比,我也学一回关公,温酒斩华雄。”
“小样儿,咱们走,看我怎么斩你。”陆峥嵘唰地一下跳起来,蹲在了凳子上。
蒋学仁站起来制止道:“得得,年轻人没正经的,要比吃完饭比,谁输了,明天继续请客,我还去喝酒,哈哈哈。”
大家都笑,一致同意吃完饭比。
其实,对于“猴弟”,“棒哥”这两个词大家都不新奇,两人见面掐架也不见怪。陆峥嵘长得瘦小,办事风风火火,性子也急,特别是他天生了两副灵胳膊灵腿,翻墙爬树快得很,摔跤打仗更是好手,铁塔似的汉子就是摔不倒他,而且也抓不到他,说个好的比喻,就跟古书上写的那个鼓上蚤石迁似的,说个不好的比喻,就跟动物世界里的猴一样,所以秦勉给他叫猴弟,大号猴腮儿。秦勉还编了四大快,来形容陆峥嵘:“电闪雷击火箭炮,猴子配种拍电报。”但绰号的事并不是秦勉先给他叫的,而是他先给秦勉叫棒兄的。秦勉生得干瘦,但比陆峥嵘个大,因此看上去瘦骨嶙峋,骨架十分突出,且又长的不直,加之此人个性特强,不会顺情说好话,经常一棒子把人闷死,因此,陆峥嵘就给他尊称“棒哥”。他给别人介绍“棒哥”时总要解释一番,“棒”不是火柴“棒”的“棒”,是“棒槌”的“棒”,也可说是枣木“棒”的“棒”,又硬又弯又难看又棒人。
韩香谷端着啤酒走过来对秦勉说:“棒哥,今天喝的是清宇的出山酒,大家都非常高兴,你也说一句祝贺的话,敬清宇哥一杯。”
秦勉脸上毫无表情,沉思半晌说:“哎呀,这村官可不是谁都能当的,眼下这佛耳峪都快成了魔耳峪,谁能上供求得平安?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一句话,秦勉把韩香谷竖在了屋子中间,把大家也都说得眼发直。陆峥嵘赶紧过来打圆场:“棒哥,你是诗仙,清宇哥是诗神,你俩是咱佛耳峪的两大才子,是咱佛耳峪的光荣和骄傲,今天一定得喝一个。
秦勉不语,吃菜,一扬脖,又喝了一杯啤酒。
贾德正说:“棒子,热不热,快把秋衣脱了,大三伏的天,你太个性化了,该改改了。”
“我也不是昨黑夜下雨,今天出来的,谁不知道,改啥改。”秦勉说,眼睛根本不看大家。
宋清宇很平静地笑了笑。他知道,秦勉错领了他的意思。原来,秦勉是宋清扬的未婚妹夫,秦勉与宋清扬定婚两年多,去年冬天说吹就吹了,过了年,秦勉就扔下家里的药王山到县城里去追求他的崇高理想去了。秦勉的追求是有具体目标的,面上说是去搞专业诗词创作和摄影,其实他的真实目的就是去追县旅游局的导游薛倾城。当时宋清宇等就批评他,说那太不实际,那个目标是可望不可及的。秦勉走了,并发誓说他一定会成功。宋清宇很生气,不是因为他甩了妹妹,最重要的是他知道那个薛倾城他是追不到的。于是他说了一句:“塞翁失马,安知非福。”秦勉非常反感,就像刀刻在了他的心上。他认为宋清宇看不起他,更认为宋清宇对他产生了仇恨,所以,今天秦勉又把这话还给了宋清宇。
宋清宇并不生气,他知道秦勉的怪脾气,知道他对自己有误解。宋清宇端起酒杯,站起来说:“兄弟,我敬你一个,祝你在城里一切都如意。”
尽管宋清宇说得很真诚,可是秦勉觉得那话很刺耳,充满了讽刺、挖苦的味道。他站起来说:“喝一个可以,但我们志不同,道不合。你追求的是金钱、权力、美色,还有肉体的快感;我追求的是艺术、境界、美丽和灵魂的升华。常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可是两股道上跑的车子哟”。
宋清宇的红脸堂上依然带着笑意。他说:“秦勉,你是我兄弟,你说什么我都不生气,我相信你的品质,请你也相信我的人格,迟早有一天你会理解我的。来喝酒。”
宋清宇拉住了秦勉的手,大家都站起来喊:“喝酒。”
宋清宇、秦勉、李松山本是好兄弟,同班同学。李松山初中毕业后就不上了,父母体弱多病,他只好在家扶持二老。秦勉考上了专科,学的是师范,比宋清宇先两年毕业。宋清宇回村来搞养殖的事都是先跟他们两人“做好了豆腐”,然后再去跟宋清宇的父母和蒋学仁说的。
秦大明对自己的一对儿女十分疼爱,特别是对秦勉更加娇惯,舍不得打一下,舍不得骂一句。手捧着怕掉了,嘴含着怕化了,头顶着怕摔了,嘴里整天心呀肝呀地喊。秦勉就这样长大了,大学毕业了,可是,秦大明还是舍不得让他下地干活,总想托人在城里给他找份工作,说花点钱就能办到。村里人都知道他家这几年种药材挣了些钱,为了给孩子找工作,他花了不少钱。可是几年过去了,工作的事还仍八字没有一撇。秦勉不上学了,立即就让秦大明给买了一部数码照相机,佳能牌的,相速一千万,高清晰度,还买了电脑,联想牌的,而且上了宽带网,这是全村第一家。秦勉兴奋,全村人都兴奋,特别是年轻的丫头小子更兴奋,天天夜里来网上看新闻、看电影、聊天等等。有很多电脑知识秦勉都搞不懂,所以他一鼓捣就是半夜,或者是通宵。一年以后,秦勉不仅把电脑鼓捣得门清了,而且把数码照相机、摄影艺术等都琢磨得出神入化了。当然,他也去外面拜过师,订了电脑报,买了好几本关于摄影艺术的书。
由于秦大明两口子的宠爱,使秦勉养成了很多个性。但是秦勉并没有学坏,许多年轻人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的恶习他一点都不沾。人说五毒俱全,他一毒都没有。他天生一副软心肠,特别同情弱者。那回他去佛耳峪山拍照,他偶然发现陆峥嵘抓了两只小苍鹭,秦勉非常生气,让他把鸟放了。陆峥嵘骂他狗拿耗子。秦勉说:“别管啥拿耗子,你抓那小鸟就不怕遭报应?那是国家一级保护鸟类,你不怕缺德?”
在佛耳峪,除了蒋学仁,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跟陆峥嵘这样讲话,因此他急了:“这鸟是你爹还是你妈?你说,哪个是我就放哪个。”
秦勉也急了,飞起一脚把鸟笼子踢翻了,笼门被踢开,鸟哗地飞跑了。
陆峥嵘恶狼般向秦勉扑来,秦勉也急了,抡起手里的照相机向陆峥嵘打去。陆峥嵘吓得倒退了几步。秦勉顺势捡起一块山石指着陆峥嵘鼻子骂:“瘦猴子,别人怕你,我可不伺侯你,今天咱俩就你死我活,过来吧。”
陆峥嵘看他,不再作声。他想,自己干瘦,秦勉也干瘦,可是自己个头小啊,真要动手陆峥嵘肯定打不过秦勉。陆峥嵘说:“告诉你瘦狗子,我还不想让你死,因为我还没活够呢。你也知道,论走这山崖,我比山羊还强,打你白捡,今天我真要冲上去,你必然要被打下这万丈深渊,喂鸟去。我不想让你死,我只想教训教训你,改日咱山下见。”说完,陆峥嵘下山去了。
秦勉说:“好,我等着你。”
后来宋清扬问过秦勉这事,夸他有觉悟,知道保护国家珍惜野生动物。秦勉说:“别瞎扯了,我虽那么说,但那并不重要,我是看那鸟可怜。那年我爹从柴垛里整出一窝小耗子我都没让把它们打死,还没睁眼呢,你说可怜不?”秦勉就是这样一个人。
还有一回,宋金喜背一捆柴从山坡上下来,满脸汗淋淋的,看起来都快渴死了。秦勉正从一棵老梨树下坐着,手里拿着矿泉水,看见了宋金喜,他赶紧站起来,把矿泉水递过去,说:“叔,快放下歇歇,给,喝口水。”
就从那一次,宋金喜就认定了,说秦勉这孩子心眼好,所以,后来秦勉的叔叔秦大发一来提亲,宋金喜就同意了。
秦勉跟陆峥嵘作下了仇恨。他天天来佛耳山摄影,也天天来看那些小鸟,更重要的是他要抓住陆峥嵘,然后从根本上整治他一回,让他彻底放弃捉鸟的念头。
事情果然出现了,那天早晨,秦勉正在村东长城上拍湿地上的灰鹤,忽然他的摄影机里出现了一个人,秦勉放下照相机仔细一看,原来正是陆峥嵘,他背着筐,正鬼鬼祟崇地往柳树林里跑。秦勉明白了,陆峥嵘肯定是偷了小鹤。但是这次秦勉没有冲上去跟他拼。秦勉立即掏出手机打了110,明确地报告公安局,说佛耳峪村的陆峥嵘捕杀、倒卖国家濒危一级野生保护动物,现在赃物就在他家。八棱子乡派出所接到县110指挥中心的命令,二十分钟内就赶到了佛耳峪村陆峥嵘的果园,并一下就搜出了他刚刚捉回家的小灰鹤。派出所的干警立刻将陆峥嵘戴上了手铐,并将其家和果园里里外外又重新搜查一遍,然后,几个干警掐着陆峥嵘的脖子就要将其带走。
果园外围了不少人,没人敢说话,因为他们也恨陆峥嵘不学好,整天要捉那鸟,他们都知道那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这时,宋清宇正从这里路过,他是去韩香柳家的,那时,他跟她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宋清宇很惊讶,一看那个所长他认识,是县文化旅游局他的诗友薛倾城的哥哥薛倾海。宋清宇问是怎么回事。薛所长说陆峥嵘捕杀倒卖濒危野生动物,现已人脏俱获。
宋清宇反应快,他说:“大哥,不对,你们整反了,陆峥嵘不是捕杀倒卖灰鹤,他是在保护灰鹤。这两只小灰鹤刚刚从山崖上飞下来,跟着妈妈学飞翔、捕食,正是最危险的时候。陆峥嵘天天去保护它们,怕它们遭到野狗野猫的攻击。我们也常去,都这样做。这两只小鹤是昨天晚上没回了家的,我们正准备白天给他送到它妈妈那里去呢。”
宋清宇这几句话真的够上是把鬼变成人,化腐朽为神奇,颠倒黑白了。薛所长也不是那么好骗的,他根本不相信。
宋清宇见状,一挥手,高声问四周的人们:“大爷、大婶,你们说是这么回事不?”
都是同村的老少爷们,关键时刻就真的偏向本村人。他们想,把那小鹤放了,再教育教育陆峥嵘往后不犯就得了。于是,他们都顺着宋清宇的话描着说:“是,他没害小灰鹤,他是保护灰鹤的。他打小就喜欢鸟,他不可能捕杀它们的。”
薛倾海迟疑了。
这时,蒋学仁和贾德正闻迅赶来。宋清宇立即上前拉住了他俩,简要地说了两句。
蒋学仁突突地快速地翻动一阵眼皮,然后立即笑容可掬地上前握住薛所长的手,并又长长地哈哈两声:“误会啦,误会啦。你们把白说成黑了,把人说成鬼了。陆峥嵘原本就是保护鸟的,清宇、德正,我们都经常这么做,我们佛耳峪人哪有不懂爱鸟护鸟这个道理的。。。。。。快把手扣打开。”
贾德正上前跟薛所长特熟特亲热地说:“兄弟,蒋书记说的就是那么回事,打开。”
“那可是有人举报的。”薛所长说。
“都是恶搞,没有的事。”贾德正说,见薛所长还不放人。他又趴在薛所长耳根小声说:“走啊,宋清宇塘子里的鲤子草根都是十来斤的,钓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