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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辛点点头,朝一张坐着一对男女的桌子走去。安德鲁斯目送着她,直到她坐下。当他转过脸来的时候,他看到施奈德的眼睛也在盯着弗朗辛。施奈德慢慢挤了一下眼睛,然后转过身看着安德鲁斯。安德鲁斯把脸转过去,看着别处。
除了查理·霍格,所有人的杯子里都斟满了啤酒。查理拿起面前的威士忌,拔去塞子,让淡黄色的液体汩汩流进杯子里,几乎倒满了才罢手。
“我们要去哪儿?”施奈德又问了一遍。
米勒把酒杯放到嘴边,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大口。他用粗大的手指转着杯子。
“我们打算去山区。”米勒说。
“山区。”施奈德说。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好像啤酒突然变得很难喝似的。“到科罗拉多的山区?”
“对,”米勒说,“你知道那地方。”
“知道,”他默不作声地点了好几次头,“那么,我不能浪费太多时间了。我还可以好好睡一觉,明天清晨赶回埃尔斯沃思。”
米勒没有开口,而是拿起杯子,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光,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为什么要穿越南北,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施奈德问,“离这儿三四十英里的地方就可以找到许多野牛。”
“只能找到夏季的野牛,”米勒说,“牛皮像纸一样薄,差不多和纸一样不结实。”
施奈德轻蔑地哼了一声。“这关你屁事,你只要能赚钱就是了。”
“弗雷德,”米勒说,“以前我们一起干过。我不会让你吃亏的。我找到了属于我的大牛群,除了我谁都不知道。我们可以很容易地弄到一千张牛皮,或许更多。你听说过麦克唐纳。他一张上等牛皮出四美元,那一共就是四千美元,你可以得六百美元,或许更多。这样的美差你在附近永远找不到。”
施奈德点点头。“如果你说的地方有野牛,你看到这群野牛的时间离现在有多久了?”
“有些时候了,”米勒说,“但我不在乎。”
“我在乎,”施奈德说,“我很清楚你有八九年没有去过山区了,或许更久。”
“查理会去的,”米勒说,“安德鲁斯先生也会去的。他甚至承担了所有费用。”
“查理你让他干什么他都会去干,”施奈德说,“安德鲁斯先生我不了解。”
“我不跟你争,弗雷德。”米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啤酒,“但似乎你让我很失望。”
“你可以找一个不是像我这样有头脑的剥牛皮的人。”
“你是这儿最棒的,”米勒说,“这一趟,我需要一个最棒的。”
“去你的。”施奈德说。他伸手去拿啤酒壶,酒已经快喝光了。他拿起壶,喊弗朗辛过来。弗朗辛从坐的桌子旁站起来,接过壶,默不作声地走了。施奈德拿起放在查理·霍格面前的一瓶威士忌,往自己的啤酒杯里倒了几个手指宽的威士忌,他两大口就喝光了,辣得直做鬼脸。
“太冒险了,”他说,“我们要去两个月,或者三个月,我们或许一无所获,离你看到那些野牛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一个地方八九年会发生巨大变化。”
“我们去不超过一个半月,至多不超过两个月,”米勒说,“我弄到了年轻力壮的拉车的牛,它们一天应该能走近三十英里,回来的时候或许能走二十英里。”
“如果你催得紧,这些牛或许可以走十五英里,回来只能走十英里。”
“这个季节白天比较长,”米勒说,“一路到我们要去的地方都很平坦,沿途都有水。”
“见你的鬼。”施奈德说。米勒没有开口。“好吧,”施奈德说,“我去,但不要分成,我不愿意冒险。我要一个月拿六十美元,就从我们出发这天开始,直到我们回来的那一天。”
“那比往常多了十五美元。”米勒说。
“你说过我是最棒的,”施奈德说,“并且你还提出了分成。另外你要去的地方路途艰险。”
米勒看了一眼安德鲁斯,安德鲁斯点点头。
“成交。”米勒说。
“那个拿啤酒的女人哪里去了?”施奈德问。
查理·霍格从施奈德面前拿过威士忌酒瓶,斟满了自己的酒杯,津津有味地品着酒。他灰色的小眼睛飞快地一会儿看看施奈德,一会儿看看米勒。他精明狡猾地朝施奈德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最终会让步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施奈德点点头。“米勒总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
他们沉默了一阵。弗朗辛端着一壶啤酒从房间那边走过来,放在桌子上,朝众人一笑,然后对米勒说:“你的事快说完了吧?”
“差不多了,”米勒说,“我把你的包裹丢在前面房间的吧台下面了。快去看看是不是你要的东西。或许过一会儿你可以回来和我们喝一杯。”
弗朗辛回答说:“好的。”说完刚要离开,施奈德伸出一只手,放在她的手臂上。安德鲁斯脸色一沉。
“你会讲德语吗?”施奈德用德语问道。
“会。”弗朗辛回答说。
“啊,”施奈德仍然用德语问道,“我就知道你会讲德语。你现在工作吗?”
“不工作。”弗朗辛也用德语回答说。
“哦,”施奈德说道,依然挂着笑脸,“你愿意和我一起工作吗?”
“得了,”米勒说,“我们有事要谈。弗朗辛,快走吧。”
弗朗辛挣脱施奈德的手,走开了,很快走到房间那边。
“你们在聊些什么?”安德鲁斯问道,声音有点异样。
“噢,我只是问问她是否想要一份工作,”施奈德说,“我离开圣路易斯后就没有看过比她更漂亮的妓女。”
安德鲁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双唇因愤怒而颤动不已,双手在桌子下面攥得紧紧的。他转过身,面对米勒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三四天之后。”米勒说。他饶有兴味地看看安德鲁斯,又看看施奈德。“马车需要修理一下,我已经说过,有两头牛需要钉铁蹄。任何事情都不会阻挡我们出发。”
施奈德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你说一路上都有水。我们走哪条路线?”
米勒笑了笑,“别为此担心。我一切都计划好了,已经在脑子里盘算很长时间了。”
“好吧,”施奈德说,“就我一个人剥皮吗?”
“安德鲁斯先生帮你一起干。”
“他以前干过剥皮这一行?”施奈德看着安德鲁斯,又咧嘴笑了。
“没有干过。”安德鲁斯马上说道,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如果和一个熟人一起干活,我会感到更自在一些,”施奈德说道,“我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
“弗雷德,你会发现安德鲁斯是个好帮手的。”米勒轻声说道,眼睛并没有看施奈德。
“好吧,”施奈德说道,“你是老板,但我没有多余的刀给他用。”
“刀早已买好了,”米勒说,“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给安德鲁斯弄一套工作服。我们明天就去。”
“你一切都计划好了,是吗?”施奈德冷淡地问道。灰色的双眼又开始睡意蒙眬。米勒点点头。
安德鲁斯喝完最后几滴温热的啤酒。“那么,我想今晚没什么要谈的了。”
“就这么定了。”米勒说。
“那么,我想我要回旅馆了,还有几封信要写。”
“好吧,威尔,”米勒说,“明天我们要买工作服,午后你最好在成衣店等我。”
安德鲁斯点点头。他对查理·霍格道了声晚安,然后把一张钞票放在桌上。“我请客,你们再喝一杯,我会感到很高兴的。”他走过房间,出了门,进入烟雾弥漫的酒吧,很快来到街上。
刚才在大厅因为听到施奈德对弗朗辛说的那些话而升起的怒火现在已渐渐平息。河面上吹过一阵轻风,把大粪的臭味和铁匠铺热生铁的锈味从街道那边带到他的身边。铁匠铺门口挂着一盏提灯,亮着黄色的光,铁匠铺里一抹红光从黄色的光亮中渗透出来。手拉风箱呼哧呼哧的声音和打铁叮叮当当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他深深呼吸着凉爽的空气,想要走下木板人行道,穿过街道,朝旅馆走去。
但他停住了,一只脚踏在街道的尘土中,另一只脚还停留在厚木板的边缘。他听到或者以为听到身后黑暗中某个地方有人在低声叫他:“安德鲁斯先生!这边。”
那低低的声音似乎是从狭长的酒吧某个角落发出的。杰克逊酒吧半边门以及高高的小窗户里投出的亮光稀稀疏疏,照着他走过的路。
是弗朗辛。尽管安德鲁斯没想到会碰到她,但看到她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意外。沿着酒吧一侧向上有一个长长的陡峭的楼梯,弗朗辛站在最下面一层的梯子上。黑暗中,弗朗辛的脸色灰白,模糊不清,四周的黑暗让她的身体看上去只是一个黑影。弗朗辛伸出手,放在安德鲁斯的肩膀上;站在楼梯上,她比他高一些,俯视着他,说道:“我想那是你。我一直在等你出来。”
安德鲁斯的声音有点不自然:“我——我和他们谈话感到厌倦了,我需要一些新鲜空气。”
她笑了笑,往后退了退,手仍然放在安德鲁斯的肩膀上,她的脸落在黑影里,他只能透过昏暗光线的反射,看到她的眼睛和她笑的时候露出的牙齿。
“随我上楼来吧,”她轻声说道,“就一小会儿。”
他咽了咽口水,想要说什么,“我——”
“来吧,”她说道,“没事的。”
她在他肩膀上轻轻按了一下,转身就走了。她上楼的时候,安德鲁斯听到了她衣服窸窣的声响。他摸索着左手粗糙的栏杆,跟在后面,眼睛想极力辨清在自己上面一步一步静静地走着的身影。身形虽然看不清,却牵着他随她而行。
在楼梯的顶端,他们在一块方形的小平台上停下。弗朗辛站在门口的黑影里,摸索着门闩。这时,安德鲁斯俯视了一下屠夫十字镇。他看到的小镇只是一个奇形怪状的黑点。一弯新月挂在西边的空中。门吱嘎一声开了。弗朗辛小声说了点什么,安德鲁斯跟着走进黑暗的门口。
远处有微光闪亮,光亮很暗,照不远。但安德鲁斯还是看清楚了他们是在一个狭窄的厅里。男人低沉的说话声和靴子踏在木板上沉重的脚步声从下面传上来。他明白了他们就在杰克逊酒吧旁边大厅的上面,几分钟之前他刚刚从那里出来。他向前摸索着,手碰到了弗朗辛光滑硬挺的衣服上。
“到了。”弗朗辛轻声说道。她摸到了他的手,握在自己手中。安德鲁斯感觉到她的手冰凉湿润。“往前走。”
安德鲁斯不辨东西地跟在她后面,双脚在木地板上滑滑停停。最后他们停下脚步。安德鲁斯隐约看出是一扇门。弗朗辛打开门说道:“这是我的房间。”然后走了进去。安德鲁斯也跟着走了进去。门打开的时候,亮光照出来,让他直眨眼。
走进房间,他关好门,靠在上面,眼睛看着弗朗辛。弗朗辛走进小房间,朝一张桌子走去。桌子上有一盏灯亮着暗光,灯的底座是乳白色的,装饰着鲜艳的玫瑰图案。她把灯调亮了,整个房间亮堂多了。明亮的灯光下,房间显得很小。里面放着一张做工精巧的铁架床,一张弧形小沙发,沙发的木框架上雕刻着盘绕的花朵,沙发上面放着深红色的坐垫。房间的墙壁刚用纸糊裱过,墙上挂着几幅装框的森林风景版画。但墙上有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