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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遍红楼-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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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条下。‘朱熹有《不自弃文》”之说可能来源于“大全类编”。假如《红楼梦》注释者将《不自弃文》作为注释条目的话,我主张指明其出自《大全类编》,而作者俘疑。在目前情况下,这样处理,可能更稳妥一些。 

  1974年3月25日 

无为有处有还无 

  ——“水月庵”在哪儿? 

  《红楼梦》第16回正文“谁知近日水月庵的智能儿私逃进城”句上,甲戌本有眉批:“忽然接水月庵似大脱泄,及读至后方知紧收。此大段,有如歌急调迫之际,忽闻戛然檀板载(截)断,真见其大力量处,却便于写宝玉之文。”(庚辰本此条作侧批,文字略有出入。)第93回又写到水月庵,回目作“甄家仆投靠贾家门,水月庵掀翻风月案”。从《红楼梦》正文和脂评中可以看出,水月庵(别名馒头庵)是小说中一些重要人物的活动场所,因而“水月庵”颇为研究者所注意。 

  那末,小说中的水月庵究竟是作者虚拟呢,还是有所本?它的原型是在南方还是北方呢?根据笔者目前已查到的材料存,至少有以下三处地方的水月庵(寺),可供进一步讨论。 

  (1)江苏长洲县的水月庵:叶燮《己畦文集》记载:“长洲县界东北有泽日著湖,湖旁有村日著村,有释氏之宫名水月庵,明成化问有拙愚上人创庵于此。” 

  (2)曹寅奏折中提及的水月庵:康熙五十年七月初四日,曹寅的奏折中况:“菩提子,织造局内所种四粒,已出一颗,枝杈叶色相同,惟叶下有刺,少异于众。万寿庵、水月庵两处所种,亦俱于六月内各出一颗,与扬州香阜寺所生无异。” 

  (3)北京有四处水月庵:据1926年7月商务印书馆编洋所编印的“增订实用北京指南》第八、十两编中记载,北京西单牌楼西南闹市口、宣武门内西城根太平湖东坡两地均有水月庵;东四牌楼北五条胡同路有水月寺一座。此外,今人苗培时在他的《慈禧外传》中还提到西直门内北小街有水月庵,庵中有老尼悟静。 

  曹雪芹童年时代是在江宁织造府度过的,他把记忆中的水月庵写入小说中的可能性是有的。但如果我们联系《红楼梦》中所提到的一些地名,如小说中有“鼓楼西大街”、“化枝巷”(西单北甘水桥附近、德胜门内三不老胡同)、“兴隆街”(崇文门外)、“天齐庙”(西城门外)、“天香楼” (什刹海旁)、“清虚观” (地安门外后海之北旧鼓楼大街)等等,对在北京写作《红楼梦》的曹雪芹来说,更具体,更直接一些。所以,我以为《红楼梦》中的水月庵同人们讨论的大观园一样,是艺术化了的地名,它的原型取之北京的几处水月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1978年6月20日 

错改一字意不同 

  ——汉南,还是“满南”? 

  《石头记》早期评本中的戚蓼生序本和蒙古王府本第41回回前都有一首七言律诗: 

  任呼牛马从来乐,随分清高方可安。 

  自古世情难意拟,淡妆浓抹有千般。 

  诗末署“立松轩”。 

  《红楼梦》版本研究者经过考订,认为脂评本史上曾经存在过一个“立松轩本”。友人郑庆山同志对此曾撰专文详加论列,这里就不再引述了。 

  最近,有牵拜读了庆山兄的新作《立松轩本总说》(载《北方论丛》1983年第1期),其中有这样一段论述: 

  立松轩修改、抄写和批评了《石头记》,他是一位可以和脂砚斋、畸笏嗖鼎立的并且是同一个时期的大批评家,可惜我们还没查到他的历史资料。“立”如果是他的姓氏,他就可能是满人(满人用汉姓)。戚序本将“汉南春历历”改作“满南春历历”,不知蒙府本是否如此。如果蒙府本也象戚本那样写着,当然就是立松轩的改笔,可为他是满人之一证。 

  读了庆山兄的大作后,我查阅了戚、宁、蒙、甲辰四个脂评抄本,结果戚宁蒙三个版本均作“满南春历历”,甲辰本则作“汉南春历历”。如果以庆山兄的判断,自然可以得出如下结论:“满南春历历”之“满”字,“是立松轩的改笔”;立松轩是“满人”。对此,我却有点不同看法,在这里同庆山兄商榷。 

  首先,研究过《红楼梦》版本韵同志都知道,传世的早期脂评本都是些过录本,其间由于抄工水平之优劣,文字讹舛衍夺是不胜枚举的。如所举“满南春历历”一例,庚辰、甲辰诸本均作“汉南春历历”,戚宁蒙本显系“汉”“满”两字形近而误,并非立松轩因自已是“满人”而将“汉南”改为“满南”,这道理是无需多说的。 

  其次,“汉南春历历”第五十二回薛宝琴所念,全诗是: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 

  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 

  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其用“汉南”一典,语出北朝庾信《枯树赋》,诗圣杜甫就 

  有《柳边》诗云:“汉南应老尽。灞上远愁人”。如庆山兄所说立松轩“是一位可以和脂砚斋、畸笏叟鼎立的并且是同一个时期的大批评家”的话,立松轩怎么可能如此不通,仅仅因自己是“满人”而硬将一个熟典“汉南”改为无法解释的“满南”呢!? 

  如果以上两点看法尚有几分道理的话,我以为“立松轩”是满人用汉姓的说法也就值得再研究了。我甚至还疑心,“立松轩”三个字不过是从唐诗中借来的一个“署名”而已,他的真实姓名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而“隐去”了。 

  1983年2月25日 

一字一句见精神 

  ——“可怜见的”浅说 

  《红楼梦》第29回写贾母率领阖府子孙到清虚观打醮,一个小道士因剪灯花躲闪不及,撞到管家奶奶凤辣子怀里了,竟然被打了一通。王熙凤贾府众婆娘媳妇一阵吵嚷,惊动了老太君贾母,询问出了何事。于是下人们如实禀告缘由。 

  贾母听说,忙道:“快带了那孩子来,别唬着他。小门小户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那里见的这个势派。倘或唬着他,倒怪可怜见的,他老子娘岂不疼的慌?” 

  接着下文又写道: 

  贾母命贾珍拉起来,叫他别怕。问他几岁了。那孩子通说不出话来。贾母还说“可怜见的”,又向贾珍道:“珍哥儿,带他去罢。给他些钱买果子吃,别叫人难为了他。” 

  曹雪芹在这一小节故事中,通过贾母之口,前后用了两个“可怜见的”,把这位史太君写得格外安详、慈爱。寥寥数笔刻画贾母形象,如见如闻,真不愧是大家手笔。 

  “可怜见的”,“怪可怜的”意思,向人乞怜之词,等千“可怜着”。陆澹安《小说词话汇释》中说,“《通俗编》):‘《元史·泰定帝纪》)即位诏,有薛特皇帝可怜见嫡孙等语。’元曲中亦常用之。《陈州粜米》四折白:‘大人可怜见!我不曾与他,我则当的几个烧饼吃哩。’”《元典章》,“博作怜,说至元时,勘属孔夫子…的田地,皇帝可怜见,分咐各处秀才每年那田地里出的钱粮修庙祭”;又说,“大德时,江淮百姓辫食,典卖孩儿们,皇帝可怜见,交官司收赎。”由上各例可知,“可怜见”一词为北方俗话,如今民间口语中。尚可听到。一句俗话,在曹雪芹笔下,竟画出了一位老太君的神情口气,可谓随手拈来无不妙! 

  1982年9月20日 

青山掩幛碧纱厨 

  ——“磐纱橱”考辨 

  《红楼梦》第3、7、26回,曾写到“碧纱橱”、“纱橱”,为使读者了解它的式样和用途,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通行本《红楼梦》中作了这样的注释:“碧纱橱——帏幛一类的东西。用木头做成架子,顶上和四周围蒙上碧纱,可以折叠。夏天张开摆在室内或园中,坐卧在里面,可避蚊蝇。”但有的研究者说:“这个注释是把碧纱橱说成床上的木架蚊幛了。 

这种解释要么是出于顾名思义,要么是把时间推得太远了,的确宋代的女词人李清照也写过‘纱橱’,那是她那一首著名的《醉花阴》:‘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接着,论者在引了黛玉进府时贾母关于安置住处的一段话后说:“黛玉进荣国府时值严冬,蚊蝇早已敛迹,蚊幛一类东西,大可以收进仓库里了。”那末,“碧纱橱”究竟应该如何注释呢?据有的研究者考证。“碧纱厨,正规的写法是‘碧纱橱’,它是清式建筑内檐装修中隔断的一种,亦称隔扇门、格门。”又据清代《装修作则例》,可写作“隔扇碧纱橱”。 

  论者对“碧纱橱”的考证不能说不对,但就其引证的材料来说,却不过是人文本《红楼梦》注释的一个补充。换句话说,人文本对“碧纱橱”的注释并没有错,至多是不全面而已。据笔者所见一些资料说明,即使在曹雪芹的时代,或者说《红楼梦》中所写的“碧纱橱”并非就一定指的“隔扇门”、“格门”一类的建筑。理由可以简述如下: 

  (1)人文本《红楼梦》对“碧纱橱”的注释,是说它是“帏幛一类的东西”,在说明它的结构之后,才说“夏天张开摆在室内或园中,坐卧在里面,可避蚊蝇。”前后文意很清楚。注释者并没有说“碧纱橱”是“床上的木架蚊幛”。虽然“帏幛”与“蚊幛”仅一字之差,且“帏幛”在夏天“可避蚊蝇”,但绝不能把原注释歪曲成“蚊幛”。 

  (2)“碧纱橱”或是“纱橱”,并非宋代以后就只能是指“格门”一类东西,而李清照的词中的“纱橱”也难于确指就是“蚊幛”。“碧纱橱”一词早在唐代诗人王建的《赠王处士》诗中就提到,其诗云:“松树当轩雪满地,青山掩幛碧纱橱。”宋代不要说了,元人马致远《四公子宅赋·秋》中有云“碧纱人歇翠纨闲,觉后微生汗。”谷子敬在他的《醉花阴·豪侠》中也有“摇纨扇玉体相捱,有翡翠轩碧纱橱避暑楼台”句。胡祗谲《小令·四景》:“纱橱睡足酒微醒,玉骨冰肌凉自生。”金銮《萧爽斋乐府》:“碧纱橱,低映月儿明。”上引几则诗曲中的“碧纱橱”,当不会是“隔扇门”、“格门”之类建筑。这说明,宋以后“碧纱橱”还是有指作“帏幛”一类东西的。说来也巧,曹雪芹的祖父曹寅的《竹簟》诗中也有“纱橱”二字,诗云:“七尺桃笙帖腹便,消除一日夜凉前。故乡此物非殊贵,不设纱橱恣意眠。”说明清代的“纱橱”也非专指“隔扇门”或“格门”。 

  (3)曹雪芹笔下的“碧纱橱”或“纱橱”是否就是指的“隔扇门”、“格门”了呢?我看也不一定。贾府是贵族大家,室内挂些“帏幛”作为装饰也是可能的。至于说称碧纱橱的单位是“层”、“道”,那也并非是外行话。今天在一些住房宽绰的人家,乃至居处窄小人口又多的小民家里,仍然挂几“道”幔幛的。所谓“层”,不过是用来形容“帏幛”之纱薄,显其豪华,如有人在粉红色的幛子外面又罩上一“层”白纱,这是常见的事实。所以“碧纱橱”或“纱橱”非专指“隔扇门”、“格门”了。 

  1981年5月15日 

世家大族蓄优伶 

  ——“歌儿黛”与蒋玉菡·云儿 

  曹雪芹好友敦诚的《四松堂集》内有乾隆四十六年(1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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