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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面一掏,就掏出一沓用绳捆扎的钞票,他将钞票向空中一抛,又用手接着。笑
道:“他妈的,不能再好了,这票子都是五十块钱一张的,每人两张,数也不用得
数。”说明拿了切大菜的小刀,将绳子割断,掀了两张钞票,两个指头捏着,向空
中一晃,说道:“要的就来,客气可是自己吃亏了。”当姑娘的人,虽然无非为的
是钱,但是要得好有光彩,当着大庭广众之中,走上前去接钱,究竟有些不好意思。
关孟纲见钱没有人来接,笑道:“真邪门儿,这年头儿,会有钱没人要。”因对坐
得最近的一个姑娘说:“你要不要呢?”这个姑娘,正是一个倒霉的人,怎好说不
要,只得红着脸走上前,说了一声谢谢,伸手将钱接过去了。有一个人开了端,这
事就好办,因此挨挨挤挤,一个一个的,走到他面前来接钱。关孟钢笑得翘起两撇
胡子,来一个就盯着眼睛望一个。人家伸手接钱,他就把钞票向人手心里一塞。一
个一个的将钱领下,关孟纲就笑嘻嘻地说了一声“痛快”。乌天云笑道:“关大哥
是痛快,我们这些人就白了吗?”关孟钢道:“我虽然送这一点子小礼,谁和我也
没关系。她们还没有走,诸位爱怎么乐,就怎么乐。你别瞧我各人送钱,我是得来
不痛快的钱,现在要痛快用。我这次到北京来,费了许多的事,才弄到五万块钱的
现饷。说是说还有八十万可以拿到,但是还不知道哪一天到手呢。这五万块钱,我
想也办不了什么事,把它花掉了拉倒。”杨毅汉笑道:“关大哥的算盘,倒算的挺
干净。但不知五万块钱现在还剩多少?”关孟纲将皮包一拍,笑道:“多没有,还
有两万元。怎么样?咱们吃狗肉。”杨毅汉道:“关大哥的牌九,推得太厉害,我
不敢领教。这儿人多,摇一场摊,倒是热闹。”乌天云道:“另要钱了。叫这些条
子,咱们该在这上面乐一乐,为什么把人家丢开,咱们闹咱们的呢。”关孟纲道:
“吃也吃了,唱也唱了,我想不出一个乐儿来。”顾国强笑道:“咱们一点儿余兴,
好不好?”关孟纲道:“什么叫余兴?”顾国强道:“就是闹完了,还来一段很有
趣的事儿。”关孟纲道:“这个我很赞成。但是这有趣的事儿,是怎样的来法呢?”
顾国强走近前来,把一只手掩住半边嘴,俯着身子,对了关孟纲的耳朵,唧唧哝哝
说了一遍。关孟纲笑道:“这个事情有趣,可是真的假的,咱们也没法子预先知道。”
顾国强轻轻的道:“咱们先叫人问好了,若要不是,咱们就罚他。”关孟纲哈哈大
笑道:“笑话,笑话,事后要罚人家,也忍心啦。”杨毅汉道:“二位鬼鬼祟祟,
笑一阵子,说一阵子,到底闹些什么。好事别一个人知道,说给大家听听。”关孟
纲道:“说就说,要什么紧?顾二爷的意思,别人是不问,咱们住在这里的人,明
儿早上就要走,得留个纪念。咱们一共四个人,四个都找一个人儿,给她点大蜡烛,
咱们哥儿们来个临时的新郎官,你看好不好。”关孟纲个子又大,声浪又高,站起
身来一说,把姑娘丛中几个清棺人听了,都臊得低了头。关孟纲笑道:“咱们的事
情,是敞开来办,在场的姑娘,有点红蜡烛资格的,自己可得说出来,不说出来,
就都不许走。这话可又说回来了,不说出来,我们也问得出来的,反正有关大帅在
场,决不能亏你们,你们把领家找来,我们这就开支票给他。”这些姑娘,谁也知
道关孟纲是能花钱的。可是同时又怕他蛮不讲理。因为这个缘因,上前应卯是不好,
不上前应卯,也是不好。有些彼此认识的,都对着几个清情注意。有几个放肆些的,
索性把认识的清棺,推上前来,这些清倌含羞答答的,低着头拈衣弄带,上前两步,
便又站住。关孟纲一看,一共倒有六个之多,因笑道:“我怕还找不着呢,这倒有
得多了。”在他们说笑之时,这些窑姐儿里面的人,早已打了电话,报告关系方面。
这南华饭店,距离八大胡同,正不甚远。不到二十分钟的工夫,各清倌的关系人,
都悄悄的在大饭厅外面听信。饭厅里面,笑语喧哗,正闹成一片。各清倌人轮次的
溜了出来,和自己领家商量。领家的目的,只是要钱,其余的事,倒在所不问。现
在这些大帅,一个个只说点红蜡烛,可是并没有提到赏钱上面,未免着急,而且这
里是满堂阔人,又不便上前去问,十分为难。就在这个当儿,走来一个黄色制服的
人,说道:“你们的姑娘,都是清倌吗?”大家硬着头皮答应一声是。那人道:
“金厅长在前面屋子里传你们问话。”大家平常听到金厅长三个字,就骨软毛酥。
如今金厅长要当面问话,大家不由心里扑通一跳,但是有人在这里传见,要躲也躲
不及了。只得跟着那人一路来见金厅长。金厅长坐在一张沙发上,有意无意的抽烟
卷,进来六个领家,有胆小些的,便跪了下去。金厅长道:“你们认得我吗?”大
家死命的挣扎着,才答应出来认识两个字。金厅长道:“既然认识,那就不用多说
了。现在你们自己说,你们的姑娘,谁真有点红蜡烛的资格?”金厅长见了上司,
笑得两眼会合起缝来,但是他见治下,那就威严得不得了。所以他见了这六位领家,
面孔早是板得铁紧,黄中透紫,现在说到谁真有点红蜡烛的资格这一句话,自己就
也忍俊不禁,略略放出一点笑容。将两个门牙,咬住下嘴唇皮,瞪眼望着他们,静
等回话。大家都硬着头皮,说有那个资格。金厅长微笑道:“你们可不要说得那样
干脆,若是不对,是领不到赏的,恐怕还要受罚。我是知道的,许多红倌人喜欢冒
充清倌人,而且她们清不清,你们也许不知道呢。”说到这里,索性大笑起来,因
道:“你们糊里糊涂,就能保那个险吗?去罢,和你们的姑娘去商量,共推出四个
人来,再来回我的信。我这里先给你们四张支票,都是一千块钱,可并不拿你们当
差,你们别鬼头鬼脑的。这不是叫条子打茶围,我是没好处的。”说时,摸着两撇
八字胡子,对这六位领家,也就如见了六位上司一般,眯眯的笑起来了。这六位领
家,见金厅长也随便说笑,各人的胆子才大了些说道:“让我去问问罢,反正请厅
长预备五对大红蜡烛得了。”金厅长笑道:“我没有那个福气,我预备什么?”有
一位领家,格外讨好,却问金厅长道:“那有什么难处。厅长若是愿意,我倒可以
做一个媒人。”说时,也是望着他傻笑。金厅长笑着挥手道:“去罢去罢,你还是
去办你自己的事是正经。”这六位领家叫了姑娘,彼此商量一阵,结果,就推出了
四个姑娘来点红蜡烛。金厅长得了消息,马上就向关孟纲来报告,乐得关孟纲翘起
两撇胡子,笑个不已。他和顾国强、乌天云、王泰石三督理,一共四大金刚都是明
天要走的。所以大家凑趣,来这一套余兴。其中惟有王泰石年纪大些,性情也老实
一点,笑着摇手道:“我可以不来,让给毅汉吧。”关孟纲道:“嘿!二哥。你客
气什么?咱们是明天要走。金厅长办这点小差,给咱们送信来了。你要是不干,人
家可没有面子。”乌天云道:“关大哥说话老是夹枪带棒,你说人家没有面子,是
金厅长没有面子,还是姑娘没有面子呢?”金厅长站在一边,脸上红将起来,笑着
叫了自己的名字说道:“佩书有什么面子不面子?”正说着,那四个清倌,也和领
家商量好了,重进饭厅,脸上都是断红双晕,喜气洋洋。杨毅汉看见,先鼓着掌道:
“嘿!好漂亮新娘子。”他一声喝着,全堂的人,都鼓起掌来。杨毅汉笑道:“这
应该送新人入洞房了,预备了大红蜡烛没有?”关孟纲笑道:“不要胡说了。点红
蜡烛,那是一句话,谁见人真会点起红蜡烛来。”杨毅汉笑道:“为什么不能真点,
真点起来,才是有趣?不瞒你说,我早给你预备好了。”说到这里,便对马弁道:
“叫他们拿上来。”马弁答应一声退出去。却引着四个人,捧了四对锡制大烛台,
各插着一支胳膊粗也似的大红蜡烛。拿了进来之后,没全放在大餐桌上。杨毅汉用
手对在场的姑娘一点,还有十二个人,笑道:“好极了。”因对她们笑道:“遇到
这种好喜事,你们也别闲着呀。劳你们的驾,请你们自己分配,用八个人捧烛台,
四个人搀新娘子。捧烛台的在前走,搀新娘子的在后跟着,各是三个一组。办完了,
我给你讨喜钱,好不好?”这事本来就有趣,加上杨总司令当面说了,可以讨喜钱,
这班姑娘,遇到这种事,无不眉飞色舞。先有两个大方些的上前点烛,其余的也就
一拥而上。四位清棺人可就各红着脸,坐到一边的矮沙发上去。这些姑娘也就凑起
趣来。说道:“去呀,到新房里去呀。”清倌人都笑着把身子扭几扭。关孟纲哈哈
大笑道:“慢来慢来。你们说送新娘进房,不问三七二十一,向哪里送?哪个新娘
是我的?一哪个新娘是别人的哩?这样罢,咱们再来抓一回阄,抓着是谁就是谁,
大家看好不好?”在场的人,都是爱闹的,就不由得叫了一声好。关孟纲笑道:
“这阄还不让别人写,我才相信没有弊端。”因要纸笔,写了四个纸块,自己郑郑
重重,一笔不苟,写着“一、二、三、四”四个字。关孟纲当众写字,这却是大家
少见的一桩奇闻,大家都异常的注目。及至他写完,却原来是“一、二、三、四”
四个字,大家又要好笑起来。他把四个小纸块卷纸煤似的卷着,然后用手点着四个
清倌道:“你是一,你是二,你是三,你是四。话可说明,这一会子,你们暂且别
动,让我们把阄拈过去了,这就分出一个彼此来了,你爱怎么样办,就怎么样办。”
说着,把四个纸阄向桌上一抛。因道:“这个纸阄儿是我作的,我可不能先拿,你
们来罢。”顾国强究竟爽直,他走上前,就拿了一个。乌天云见有人拿了,笑着摸
摸胡子道:“看我和谁有缘?”于是也取了一个。王泰石坐在一边,只是微笑,却
不肯上前来取。关孟纲道:“王大哥,这是怎么着?剩了两个,你全要让给我吗?”
王泰石笑道:“让给你就让给你,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关孟纲笑道:“究竟不能
够。咱们说好了,是一个人一个的,这会子我要一箭双雕,可就有些不讲理了。”
他于是拖了王泰石一只手,给他按住在桌上,王泰石就趁此机会,抓起一根阄来,
各人依着阄上的字,各人带笑去亲热所得的姑娘。杨毅汉拍着手笑道:“得了得了,
别闹了,应该送人家入洞房了。”关孟纲笑道:“就这么办。那二位是我这一边送
红烛的,跟着我,请在头里走罢。”果然有两个姑娘捧着烛台,跟住了他。更有一
个姑娘搀住那位新娘一只胳膊。这新娘因为饭厅人太多,越坐越不好意思,低头走
了。这一下子,两支红烛引着一个清棺,就分头各向各房间去了。
关孟纲这屋子里的,叫着美情,今年才十六岁。小小的身材,穿了一件豆绿银
条纱的长袍,露出一大节白丝袜。小腰只好一把大,配上一条漆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