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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不渴了?”
“不渴了。”
“不饿了?”
“吃饱了。”
“那好,咱们打个商量。”
“与虎谋皮不是?”
“杨老,是这样的,你老只叫那小子把我投入溪中的宝物送我,这以后我的人马再也不会找你们了。”
有一大胡匪接口道:
“咱们死伤惨重,总不能白挨呀。”
琴痴婆道:
“那是我四十多年积的私房宝呀。”
丁云昌道:
“六十多岁了,要那么多的宝物啥用?”
“不送。”
丁云昌脸也灰了,忿怒地吼道:
“兄弟们,怕死吗?”
“不怕!”大伙齐声怪叫。
丁云昌再吼道:
“咱们给足了面子,妈巴子的人家不领情呀,咱们总不能拿脸往人家屁股上蹭吧。”
有人更吼:
“当家的,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杀就杀吧,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记住,一旦同那小子干上,大伙要紧密地联手,休要分散开来。”
他冲着杨得寸二老冷冷笑:
“老子这就先宰你二人了,看刀。”
他的刀刚举起,杨得寸已叫起来:
“等等,等等。”
“等什么?”
“我叫我干儿子把宝送你,咱们双方化干戈为玉帛,这不就是你的希望吗?”
丁云昌冷冷,道:
“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忘了老子们也不是省油灯,水里火里,不在乎。”
杨得寸高声呼叫了:
“干儿子呀,你听干爹说呀。”
杨得寸叫的声音大,杨香武当然听见了。
“干爹呀,等你二老升了天,我用紫檀木做棺材,和尚道士都请来,诵经诵上一百天。”
“不,把宝送他们。”
杨香武听得一愣。
第九章 独眼童盗宝
杨香武怀中带着自溪中捞出的宝石一大把,听了干爹杨得寸要他把宝物再送他胡匪们,呆住了。
半晌,他重重道:
“干爹,咱们打赢了还送他们什么宝,我这里放他一条生路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还送他们宝呀。”
杨得寸道:
“咱们没有全胜,如今投鼠忌器呀,你难道没看见,丁当家的刀子要砍你干爹我的脑袋了”
“你放心,他如果砍你他也没命。”
“你把宝送他,干爹干娘都有命。”
这时候胡匪们一个个只瞪眼又咬牙,恨不得剥杨香武的皮,喝他的血。
丁云昌就狂叱:
“连你干爹的话也不听了,你个小王八蛋。”
杨香武看看面前的这批胡匪,这要是没有红姑教的本事,今天自己就早死。
杨香武心里忽然一亮,道:
“好,我听干爹的,把宝送给你们了。”
丁云昌听了忙伸手,道:
“拿过来。”
另一面,受伤的戈占山已吩咐:
“快把马匹备好,咱们收了宝上马就走了。”
徐大山也点头,不错,如果收了宝放了人,杨香武再杀怎么办?
胡匪们死了有一半,三十几个胡匪齐上马,马匹拴在山岩下,杨香武抛过一包宝物他大叫:
“滚,以后再来,来必杀光。”
丁云昌一把接过宝物,急急忙忙又塞入怀中,他可也吃吃地笑了。”
丁云昌刀指杨得寸,道:
“总算没有白来这一趟,所以有件事情对你讲。”
杨得寸一呆:
“什么事?”
“告诉你,长白山马家沟的马长江,他入关去搬请武功高的人去了。”
“他找武功高的人对付我?”
“对付那小子也,哈。”
他笑得真得意,然后收刀大手一挥:
“撤。”
三十多胡匪跑得快,跳下山崖便上马,马背上的胡子们回头看,就怕杨香武追杀,他的心里想的是先救回干爹与干娘,那水帘洞中的宝还多着。
丁云昌临去留下的话,果然令杨得寸夫妻二人大为忧虑,二老以为,这个地方大概是不太平了。
艰难地走回大山洞,杨香武侍候过二老躺下后,他笑对二老,道:
“干爹,干娘呀,如今二老安全了,干儿子想去办一件事情了。”
琴痴婆忙摇手,道:
“不行,不行,你不能丢下我二老不管呀。”
“我想一时之间,二老不会有问题。”
杨得寸道:
“干儿子呀,你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事情?”
“我去追胡匪们。”
“什么?你不放过丁云昌他们?”
“放心,干儿子还有一项本事,也是干爹你们教的。”
“去偷呀。”
“不错,咱再把宝物起回来。”
那可是琴痴婆的私房宝物,当即便获得老太婆的嘉许,也吃吃地笑,道:
“那行,快把我的宝物起回来,真是个孝顺的干儿子。”
“你老不反对我去了。”
“当然不反对,快去,下手要小心。”
杨香武听了也高兴,他匆匆忙忙出了高山洞,遥往东北方看过去。
他奔到了山林中,先是找了一匹胡子们骑来的马,他也不多想,骑了马便往山道上追下去了。
托,托,托,托。
这是警梆声,花井小镇南头的土场子边有个木头架子,有一块铜片吊在架子上,有个汉子惊慌地用一根木棒猛打吊的铜片,听起来比破铁声还沉闷,所以成了托托声。
这声音是不好听。
但这声音却很管用,因为打击铜片的汉子还大声叫:
“胡子来了,胡子来了。”
关外胡子就是土匪,花井小镇上的人们都怕胡子。
刹时间小镇上乱起来。
只见噼啪哗啦乱响中关门的,收摊子的,人们呼号着可不就是世界末日到了。
刹那间,那个打铜片的汉子也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远处的山道上果然冒出一批人马,尘沙滚滚中往这面卷过来了。
来的果然是胡匪。
一共来了三十七个人,这其中有五个是带伤的。
为首的大毛汉拍马冲入花井小镇上,余下的三十六骑已冲到镇头的土场子上,每个人翻身落马只拔刀。
此刻,那个冲入街上的大毛汉已在马上大吼:
“别怕,咱们只在此打个尖,不抢不杀,安啦。”
他叫的声音大,人们关门声音更大。
这时候只有一家烧锅未关门,可是人跑后面躲起来了。
北方的烧锅有名堂,一年四季火不断,牛羊肉成块的炖煮着,海口大的铁锅能煮半条牛。
附近有个烧饼铺,人逃了,只有个少年人站在一堆烧饼后面。
这少年人好像瞎了一只眼,他以巾蒙住一半脸,也蒙住一只眼。
他的下巴有些脏,好像他从来不洗面似的,那一付傻不哩脊的模样,叫人以为他是个叫花子。
从另一街头折回来的大毛汉,勒马站在烧饼铺前面,他以刀指少年。
“把所有的烧饼包起来,给爷们送过去。”
傻兮兮的少年人道:
“送哪儿?”
“妈的,爷们住哪儿你送哪儿。”
他回头刀指烧锅,又吼:
“找两个木桶,把烧锅的肉也挑过去。”
“挑哪儿?”
“妈的,爷们住哪儿你挑哪儿。”
“是,是,我挑,我送。”
“要快。”
“马上送。”
这少年人挽挽衣袖忙动手,很快地找来了两个挑水木桶放在对面烧锅前。
他用铁钩钩起二十多斤煮牛肉,再把烧饼三十多个也包起来挂在挑子上。
胡子们已在街间第一家撞开了店门挤进去了。
挤了满满一屋子。
就在这时候,有个胡子厉声吼:
“酒,快找酒。”
这家店中一共四个人,一家三口加上一个伙计。
店门被撞开,四人吓呆了。
听了要酒,店家夫妻二人忙着后屋去抬酒桶。
忽的,有个大汉揪住店伙计:
“我看这小镇只有你一家大,对不对?”
“小市集,都差不多。”
“去,叫他们给爷们卤二百烧鸡,一百斤牛肉,大饼送来三百张,完了爷们就上路。”
“是,行,我去吆喝,叫大家快送来。”
大毛汉要开水,那伙计飞一般地奔出店门。
伙计走了不久,那个脏又蒙住半张面的少年人挑了一担吃的进来了。
胡子们也有规矩,没有人伸手去抢食。
客店的最里面的一张桌子上坐了三个怒汉。
那怒汉自怀中掏出个小袋子。
怒汉把袋子举起来,他嘿嘿笑了。
“妈巴子的,这几个月爷们为的是啥?可不就是为了这些小宝贝呀。”
这怒汉不是别人呐。
这怒汉当然是胡匪头子丁云昌。
另外二人正是徐大山与戈占山二人。
这二人可也带着伤。
丁云昌未受伤,因为他是头儿。
当头儿的要会当,如果当头儿的尽挨刀,这个头儿就是个笨蛋。
当头儿的只叫手下人冲锋陷阵,成了他为王,败了那是手下人无本事。
丁云昌解开了袋子,他真大方,袋中取出四颗宝石与两粒大珍珠,他送到两个头目面前:
“你二人收下来,总算没有空手而归呀,哈。”
“哈”戈徐二人也笑了。
店中挤站坐的三十多个大毛汉也笑,每个人的眼珠子全盯在丁云昌的小袋子看。
丁云昌突然大声道:
“到了安全地,我每人送你们一粒珍珠。”
大伙听得开怀,大笑起来。
刚才的笑是不得不笑。
现在的开怀大笑乃是因为当家的要分个珍珠。
所以这笑也是有分别的。
就在这时候,忽听门外进来个少年人,他挑一担吃的直往屋内大桌边走去。
他一面看,一面听:
“让让,让让,小子送吃的来了。”
那热呼呼的烧饼,热气腾腾的牛肉,他一下子搁在大桌前,独目一亮:
“各位,请用。”
桌上坐着三头领。丁云昌的刀切下一块牛肉,他还取了一个烧饼。
戈占山与徐大山二人也一样地取了,这三人切开烧饼夹牛肉,大毛嘴便啃起来。
于是,屋子里的所有的胡子们下刀了。
下刀当然是切牛肉。
于是,店家夫妻二人的酒也送上来了。
那少年人也帮忙,忙着把酒碗往桌上摆。
真勤快,他尽侍候头儿丁云昌。
屋子里挤挤蹭蹭正吃喝着,小街上叫喝的伙计回来了,那伙计进门就大叫:
“杀鸡宰牛了。”
丁云昌哈哈笑,边吃边对身边两个头目,道:
“咱们别吃独食了,咱们去结合马家沟的人再找来,妈的,单是马家沟的那样千年娃娃参就价值连城。”
戈占山忿忿地道:
“真他妈的不是东西,那个狗日的小子。”
徐大山接道:
“老偷儿的功夫还不如小偷儿的功夫,邪门。”
这时候,忽见少年人挑了空担走出了店门。
东西分吃光了,他当然要走了。
只不过少年人刚走出饭铺不多久,忽然间饭铺内传来一声雷吼:
“有贼。”
那是胡子头丁云昌的叫喊:吼声刚落,饭铺内立刻乱成一团。
别啃吃了,大伙都在目瞪口呆。
在未捉住贼之前,都会怀疑身边的人有嫌疑,那么,最好是别乱动。
然而又为什么乱成一团?
那是因为丁云昌与两个大头目挥刀哇哇叫。
戈占山就在几张小桌前怒目大吼:
“谁偷的?谁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