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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九仙重重点头,道:
“老汉终于见到璞玉了,太好了,有孝顺。”
老板更是喜得合不拢嘴巴,把杨香武当成了小财神,杨香武走出高升客栈,拔腿飞一般地走向丁家堡。
他的心中乐歪了。
他为什么如此高兴?
因为,他想到了一条妙计,而且是绝妙之计。
丁家堡本来就不大,如今看起来有些破落,有同排房子的墙壁也剥落得泥土可见,屋顶上有瓦也有草。
虽然破落,但比之在关外时又自在多了,因为关外的丁家屯属满人的,此地的丁家堡是自己的故乡。
杨香武从丁家堡的土墙门走进去的时候,夕阳已落下长城外了。
迎面有个拾粪老人正自走来,那是个大脚老妇人。
这老妇人看看杨香武。
“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你找谁?”
杨香武道:
“老大娘,我不是丁家堡的人,可是我在找两个人。”
“谁?”
“丁大娘与她的女儿丁玲咚。”
老妇人指背后,道:
“一箭地,你呼叫就对了。”
“呼叫?”
“叫丁玲咚那个丑八怪呀。”
杨香武听得心中一个疼,他拔腿就往寨内走。
很快地杨香武走到一条小巷口,他站在巷口一声喊:
“丁姑娘。”
他只叫一声,立刻之间从巷内一处小院门内跳出个人来,跟着又是一个女子跳出来。
杨香武立刻认出来正是他欲找的丁玲咚。
丁大娘拉住杨香武,道:
“咱们正在等你,你就来了。”
丁玲咚仍然以巾纱蒙面,站在杨香武身边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
“香武哥。”
三个人一同走人小院中,那是个小小三合院却只往了丁大娘母女二人。
正面屋内有两室,正屋两边有柴房与灶房,看得出日子过得不如意。
丁玲咚为杨香武倒了茶水,正准备做晚饭,却被杨香武伸手拦住了:
“我吃过了,你别为我忙乎。”
丁大娘道:
“香武呀,我知道你如今武功高,这一路打来,可是想会一会那个八十老头儿?”
“听口气,你曾同那老人交过手?”
“当然交过手,可是那老人的一套摘星手功夫太奇妙,只要我出刀,他能在一闪之间夺走了我的刀,我打他不过。”
杨香武心中一个愣,不由惊呼:
“他还会武功呀?”
“而且是奇巧的武功。”
杨香武忽笑笑,道:
“丁大娘呀,我今带上丁姑娘,前去找那老人,我已想妥了计谋,你看我的。”
丁大娘道:
“那老家伙心眼精得很,怕你斗他不过。”
淡淡一笑,杨香武道:
“我本想以我的修罗十杀收拾他,再逼他为丁姑娘把丑面解除呀,可是我忽然想通一件妙计,那比之动武更叫人称绝。”
“什么妙计,说来我听听。”
“不行,不行,说出来就不灵光了。”
“你的打算”
“我带丁姑娘走,大娘,你就留在丁家堡。”他取出两个金元宝放桌上,又道:“收下吧。”
丁大娘双目一亮,这位大漠鬼婆子咧嘴笑了。
“遇上你,乃是我丁大娘此生最幸,好,我把我女儿交给你,可要小心呐。”
杨香武起身拉拉丁玲咚,道:
“走,咱们去找老头儿。”
这二人匆匆地走了。
很快地出了丁家堡直往不远处的小街上走去。
杨香武对丁玲咚道:
“丁姑娘,见了老头儿你只叫师父就成了。”
“行,香武哥,你叫我怎样我怎样。”
“你这面孔必定很难过。”
“不但难过更难看。”
杨香武拉了丁玲咚,二人奔到小街的时候,高升客栈的伙计正自笑眯眯地把店门口的气死风灯燃着,见杨香武拉了丁玲咚回来,笑道:
“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香武回以笑,道:
“四川老爷还在吗?”
“正在吃茶呐,四川人最爱吃茶,不嫌尿多。”
杨香武走进店内,果然那许九仙老人在吃茶。
他与丁玲咚二人走上前,丁玲咚果然开口就叫:
“师父。”
白胡老人双目一亮,笑了。
“叫我师父,想通了?”
丁玲咚不再多言,因为杨香武只叫她见了老人便开口叫他师父。
她是依照杨香武的交待行事。
杨香武上前一笑:
“不但她叫你师父,我也快叫你师父了。”
“这话怎么说?”
“你老如果能把我变成你,把你变成我,行,咱们五湖四海我二人跟你老走天涯。”
“可是她的娘原本坚决不答应她跟老夫学本事,怎么你去了就把她带来了?”
杨香武拍拍口袋一笑,道:
“我送了她娘两个金元宝,吃上十年也花不完,你老休忘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
许九仙哈哈笑笑,道:
“行,老子看你一眼便知道你精明。”
杨香武指着丁玲咚的那张脸,道:
“如今已是师徒,你老可以把她的面容变回原来了吧,蒙个面纱多难看。”
“如果老夫把她的面变回原来,她会不会”
“凭你老夫的功夫,她逃得了吗?”
老人面皮一寒,道:
“一旦成了老夫门下,一切全听老夫行事,如果偷走,头一回抓到毁半张容,第二次断一臂,这第三次先瞎眼一双再赶出师门。”
杨香武也是一惊,道:“谁订下的这么残忍规矩?”
“老夫已毁了七对男女了。”
“天爷,原来你老”
老者忽地沉吼:
“干不干一句话。”
杨香武立刻应道:
“干,你先把他的脸变回来了。”
老者起身便走,走到门口才回头:
“付帐,咱们走。”
杨香武不用再付帐,刚才他已把银子付出去了。
那老者健步如飞地甩动两只大袖子走得快。
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紧张地跟上去。
三人谁也不开口,一路到长城外。
长城外草原山坡好风光,一条小河叫牧羊溪。
那老者就在溪边坐下,伸出两只干又瘦的大巴掌,先是取了一包药粉在左掌上,再把溪水淘上来,他调合了药粉对丁玲咚,道:
“过来,师父为你取下面皮。”
丁玲咚立刻走过去,她把头送近老者不开口。
这动作杨香武很注意,他可也不开口。
本来他的打算是当老者把丁玲咚的面貌变过原来以后,他便出刀逼退老者,甚至杀了老者,然而,他又改变了原来的主意了。
此刻,老者把药水涂在丁玲咚的脸上,又把双掌压在丁玲咚的面颊上轻轻的揉,慢慢的搓。
丁玲咚顿觉有一股热流在面孔上浮动着。
于是,从丁玲咚那丑陋的面孔上,碎了黑皮在剥落,一块块的掉下来。
老者对一旁的杨香武道:
“单只老父这掌上功夫,天下无双。”
“怎么说?”
“若非老夫施面,别人出掌便会毁了她原来的皮面,她就永远变成破相的女子了。”
此言听的杨香武心中一个沉,半低头也点头。
许九仙甚为得意地又道:
“跟老夫学本事有什么不好?以后你二人会知道。”
杨香武忙应着:
“是,是,一定跟师父学功夫。”
又是一阵揉搓中,渐渐的,丁玲咚的那张俏面露出来了,而且带着红润之色,堪称绝若桃李,芙蓉其面。
老人一挺而起,拍拍手,道:
“对着溪水看吧,你又变成美女了。”
丁玲咚低头溪水照颜容,不由地笑了。
杨香武道:
“好本事,真功夫呀。”
老人拍拍杨香武,道:
“想学吗?”
“想”
“那好,咱们这就回四川。”
杨香武忙摇手,道:
“不行,不行。”
老人面皮一紧:
“什么?你又不去学本事了?”
杨香武忙笑笑,道:
“怎么能不学呀,只不过我得先救出我的二位干老子呀。”
“什么?你还有干老子呀。”
“我是他们养大的。”
“不要管他们了,跟我走。”
杨香武重重地道:
“怎么,你想收个无仁无义的人当你徒弟吗?”
“那又怎样?”
“我如果不讲仁义道德是个没良心的人,有一天我把你的本事学成了,也不管你死活了,行吗?”
许九仙呆了一下,道:
“好像是有道理。”
杨香武上前捋着许九仙的白发,笑笑道:
“你老八十了吧。”
“快八十一了。”
“是不是,七十不死古来稀,八十不死阎王怒,你老早晚会完蛋,躺在地上怎么办?”
“好小子,你敢咒老夫呀。”
“这不是咒,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老夫从未想到死。”
“你老也免不了一死。”
“休提死字,说,你干爹他们在什么地方,招了谁惹了谁?”
杨香武手指东北方,道:
“五七百里外有个马家沟,他二老被囚在马家沟,只要救出他二老,我立刻跟你上四川。”
许九仙听得大乐,道:
“这是你说的?”
“我的话掷地有声啊。”
“好,老夫这就去一趟马家沟。”
杨香武心中乐歪了。
他对许九仙道:
“我未来的师父呀。”
“什么未来的师父,师父就是师父。”
“你老难道忘了?你得把我变成你,把你变成我呀。”
许九仙道:
“现在就变。”
“快到马家沟的时候再变吧。”
“行,这就说定了。”
杨香武呵呵地道:
“我未来的师父呀,这一路上你吃香喝辣的全部由我小子侍候了。”
他拉了兴奋地丁玲咚,又道:
“他虽是我未来师父,可已经是你的师父了,丁姑娘,侍候师父要真诚呀。”
丁玲咚忙点头,道:
“只要不变丑八怪,叫我干啥我干啥。”
如此对话,三个人都高兴。
杨香武更高兴。
他可不是想借刀杀人,因为他知道这个许九仙有真本事,也许他是个奇才。
那个年头,也就是改朝换代不几年的光景,有真本事的人不为仕途,多一半山中去修行,另一半遨游江湖做一个与世无争的贤人。
古时候也传出七贤修行之说。
许九仙走起路来步履矫健,杨香武走在他后面。
杨香武三人走了一百里地,中途遇上贩马的。
杨香武笑对许九仙道:
“我未来的师父呀,咱们买马骑上走得快。”
“不用了,我的川马在客栈养着。”
“对呀,你老怎么不骑来?”
“为了证明老夫的身子强壮,所以我不骑我的小川马,跟你们比脚程。”
杨香武笑笑,道:
“也是个老顽童呀。”
“什么老顽童,快走。”
杨香武与丁玲咚不走,他对许九仙道:
“真要比脚程呀,太好了,我二人骑马你在地上跑,你如果仍然追得上,我二人五体投地地叩响头认师父。”
许九仙听得大怒,叱道:
“小子,你这是什么话,师父走路徒儿骑马呀。”
“不像话。”
丁玲咚道:
“师父,买马你不花银子呀,我的香武哥有银子。”
杨香武道:
“是呀,银子我出,四条腿比两条腿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