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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看得很清楚,难道一辈子就这样?一想到这里我就受不了……」
结果我就跑了。Itsuki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外公外婆支持我,所以我把存折什么都交给他们,连户籍也迁到他们家。如果再迁出去的话就会被找到,暂时就先维持那样。接着我把改缴的税什么的,全办了自动转账,不过……我户头里钱不多,万一不够的话外公外婆一定会帮我缴,所以就忍着不要动里头的钱,等打工薪水一下来我就存进去,我外公外婆他们也不是多有钱。」
于是就在一个像今天这么冰冷的夜晚,倒在这栋大厦前。
「老实说,一开始我觉得太走运了!」
Itsuki诚实地全盘托出:
「至少有一段时间不用担心没地方注,也可以存钱,而且捡我回家的女生长得很可爱、人又好,对我做的菜全都高兴地吃光光,也陪我做我喜欢的事。甚至还自己买图鉴回来,最后居然还喜欢上我。」
被直截了当地这么和盘托出,彩香不禁缩了一下肩头。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嗯,大概很早时就发现了,掩藏自己的情感也藏得很辛苦。」
结果后来掩饰不住,就演变成那样了。
「我住得很舒服也觉得很幸福,可是我知道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幸福的时光过得愈久,幸福的角落里蹦出来骂完的声音也愈来愈大,骂我再这样缩头缩脑下去,怎么可能一直待在你身边呢?」
一回家后就是要不要继承的争执战。Itsuki苦笑着说:
「最后我放弃了所有关于哪里一切事物的继承权,才获得了自由。可是光这样就已经耗掉了半年。」
「这种事……放弃真的没关系吗?」
我真的值得让他付出如此之多,来回到我身边吗?彩香不安了起来,但Itsuki如释重负地笑了。
「就是因为放弃才能自由啊!以后我不管在哪里做什么、跟谁在一起做什么都没有人会限制我。而且外公知道了这件事后,说田地跟农耕的工具都要留给我。那些东西虽然也没有人想要啦,可是我很期待以后继承那块被照顾得很好的农地呢。我外公家附近啊是很棒的山林喔!」
接着Itsuki带着至今为止拍的一大堆照片,跑去找自己的恩师,帮忙他出书。
「人家不是说有兴趣就会做得好吗?大概是那样把。很多地方的人承认了我的实力,尤其是照片好评不断。我年纪轻轻就放荡地在全国流浪,所以照片的量多得吓人,少见的植物也有足够的照片可以挑选。后来在老师帮忙下,也有了稳定的工作。」
我想,应该算是有资格了吧……Itsuki不敢看彩香,嗫嚅说:
「我是三月一日出生,再过十天就满二十八岁了。」
「咦,那不就跟我同年?」
「可是我算前半段,所以比你早一年上学喔。」
「你生日想要什么?一年都过了,我可以送好一点喔!」
「我想要的不花钱,可是很珍贵。」
说着,Itsuki转向彩香。
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
被正面突袭了……
「……我的薪水不多、也没钱,生活不宽裕,更不能提什么享受……」
他很不好意思地这么补完,彩香脸上泛起了微笑。
到底在说什么啊。
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保持什么样的心情等他,所以才这样说。
那些东西我根本就不需要。只有想起那晚哭着觉得自己一知半解也无所谓,只要能一辈子在一起……
而现在他就在这里。
「一张纸就能解决的话那礼物还满便宜的——这个房间啊,只要好好准备一下初期物品,两个人也可以住得很舒服,所以这次你一定不可以买临时充数的用品。床要丢掉,棉被要买双人份的,也要买可以放两个人衣服的衣橱。反正便宜点耶无所谓,要买就对了。」
彩香稍微瞪了一下Itsuki。
「总之我们两个人住的屋子啊,要布置成不能在资源回收的早上随便就能把自己的东西丢掉、走得不见人影的样子喔。」
「……你果然还在记恨?」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记恨啊?」
接下来,换彩香让他好好听听至今为止的故事了。
谢幕 午后三点
谢幕??Three o’clock in the afternoon
*
我从小就住在都会里,跟大自然没有什么缘分,花草的名字顶多只知道西洋蒲公英跟堇而已。
阿树——如果不是遇见了他,恐怕我连每年爬满庭院围篱上的顽强蔓草到底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吧。
那种草的名字很可怕喔,叫做鸡屎藤。之所以会被取了这种低俗的名字,纯粹是因为只要拔它就会发出鸡屎恶臭。不过,每年除草时都被那臭味臭得要死,所以我很能了解。它也有其他别名,叫做早乙女葛或炙花,但都没有鸡屎藤这个名字让人印象深刻。
告诉我这些名字的,是某天忽然出现在眼前的一位奇怪的少年——其实是青年啦。相遇的情节并没有那么浪漫,就算在某个国外煤坑工作的少年眼前,会出现由天而降的美少女,可是啊,一个跟同事喝酒晚归的普通粉领族,是不会有来自其他世界的帅哥掉在她的眼前。
我所遇到的,只不过时个旅途穷困、倒卧在路旁的年轻人。
不过,如果要说他帅倒也是长得不错啦。彩香从路旁看着阿树的睡脸,轻轻笑了——不管喝得再怎么醉,会把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就这么捡回家,他的长相当然也还不错罗。
小姐,可以把我捡回家吗?
我不会咬人,而且教养很好哦。
为了拜托人家给他一个睡一晚觉的地方,讲得好像自己是小狗一样,肯定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吧。不过他成功了,我糊里糊涂就把他捡了回家。
结果,居然改变了我自己的人生。
这只捡回来的小狗简直是家事一把罩的超级主夫,他做了早餐给我当成留宿一晚的谢礼,结果,就成功收买了我的胃。
如果没地方去的话要不要住这里?彩香的建议他很犹豫,他是个有一般常识的成年男性,之所以会跟路过的彩香要求住宿,真的是在穷途末路相爱所采取的紧急措施。
彩香说好歹地把他留了下来。阿树边打工边旅行,那时候时运不济,身上的钱也刚好花光了,之所以会接受彩香再三的挽留,想必是跟钱包不丰有关吧。
不过不管理由何在,能留他下来就好了——骑士那天晚上一峨眉发生什么事,彩香也不清楚为什么要那么执拗地要留下他。人家说要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这道理大概也适用在女人身上吧。
一开始工作搬出来住后,原本就懒的彩香,生活变得更是乱七八糟,三餐不是超商便当、便当店的便当,不然就是超市的小菜。
就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时,突然享受到为「自己」所做的食物。完全就是不意间被击中要害。
有人为自己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很温暖。
彩香不想放开这仅只一次,只是在离开前表达谢意般的简朴回礼中所蕴藏的暖意。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渴望。
如果爸妈知道自己把路人留下来,还要求跟他同居,肯定会晕倒吧。
不过也无所谓啦!
就这么订下了契约,让阿树住在这里然后负责家事。这个管家帅又稳重,而且又彬彬有礼。虽然对于自己的事一句话也不肯提,可是会打工赚自己的生活费。这种事要是让其他一个人住的女性朋友知道啦,肯定会疯狂追问到底要去哪里才捡得到这种物件吧。
而且,居然还发展到现在的关系。他啊——已经不只是管家了。
阿树忽然动了动手,抚摸着彩香的头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起?哼着鼻音含糊地说。
「你不是每次都睡到来不及?」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醒了。」
既然阿树醒了,就不用顾虑了。彩香近近地靠在他身上说:
「嗯,你知道吗?」
她从阿树揽住了自己的手间,抬头望着她。
「阿树,有一次你搞错了一种花的名字喔。」
「真的假的?不会吧?」
阿树的声音里瞬间听不出来睡意,可能是工作习惯吧。
「哪一种?什么时候?」
「很久以前啊——差不多第一个夏天结束时。」
「那真的有点严重。快跟我讲,我说错了什么?」
阿树很少会这么慌张,实在太好笑了,彩香笑得停不下来。
*
大约在夏天刚结束时,那种植物渐渐映入眼帘。
这位完美管家是个重度的植物狂,彩香从他那里听说了各种郊外跟路上的花草名字。不知不觉间,她也开始喜欢看这些随着四季流转生长的花花草草。
每天早晚上下班时,经过的路上种着植栽,整整齐齐的行道路下,长了一些不知到底是野草或栽培的植物。挺直着腰杆的细杆上长出了旁枝,挂着许多淡红色像仁丹一样的花苞。叶柄全集中在了枝干的底部,要说端正是很端正啦,开始也没美到足以让人断然地说它是园艺植物的地步。
显然不起眼,开始却有一股独特的简洁味,等它长大一点后开始呈现出意料外的存在感。
那时候,彩香手边的图鉴没有跟它相像的植物,每天早晚经过时,都会想:「对了,要来查一下。」开始一旦走远也就忘了它朴实的模样。
自己明明跟个活生生的植物图鉴住在一起,可是竟然到夏天都快结束了才知道这种草的名字。
每天经过,可是葱没看它开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长得像仁丹一样的花苞里居然结了红色的果实,像是梅仁丹(注40:梅仁丹是松下仁丹株式会社卖的一种晕车药,为梅子口味,像一颗颗的红色小珠子。)一样。搞不好是像禾本科那种花长得很不起眼的种类吧?
彩香心想,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果实长得很可爱。闪耀着光泽好像梅仁丹一样的果实,其实也很像红珊瑚呢!
「那个啊,你知不知道上面有梅仁丹的草?」
某天晚餐时,彩香忽然想了起来,问着如同往常般用现成材料端出了一桌好菜的阿树。之所以会在回家后还记得,大概是因为梅仁丹长出来后,在她心里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吧。
「梅仁丹?」
这个人每次问他煮了什么晚餐或是今天又什么菜?他总是说「我炒了菜」或是「炸了肉」,料理方式或食材种类都说得很笼统。
不过端出来的菜肯定好吃。
阿树边把菜端上桌,边回答说:
「你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吧?去车站的路上……」
果然是活图鉴耶!彩香亢奋地说:
「对对!就是那个!在行道树下的那个!」
菜都上桌后,彩香双手合十。自从跟阿树开始住之后,她很自然地就养成了这个习惯。看着阿树站在厨房里的样子,不知不觉间已经了解到每次说「开动」时,自己所享用的是食材的性命,因此应该要合掌感谢。
就连超商便当,她也可以心存谢意地合十享用。
说什么反正自己付了钱,不需要这么做或这么说的人,实在很可悲。
喝下了一口味道每天都略为不同,但一喝就知道是阿树所做的味噌汤后,彩香喘了口气。
「对了,那种梅仁丹到底是什么植物啊?图鉴上找不到耶……」
「喔,你手边的那种口袋图鉴应该还没有,因为这种植物的定位还不明确,不晓得到底是要把它归为野草还是还是园艺品种。不过啊,很多人都满喜欢的喔。」
「真的吗?它长得那么不起眼,连花也没有,所以大家喜欢它是因为果实很可爱罗?」
彩香随性地这么回应后,阿树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