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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听得这话,反而微微一笑道:“你虽然回劲护住后背,却被我笔中白莲和自己的飓风伤了前胸。你的伤只会比我重。”
白藏冷笑两声道:“我以为你定会与我一般收招护住自己,没想到你宁可受那致命一爪,也不肯收势,定要置我于死地。”
天机点头道:“正是,我宁可拼死,也要取你性命。因为我当时杀柔荑之时便已准备有今日之事了。”此话一出,显是直承了自己正是杀死柔荑的凶手。
“天机!”青阳惊道,“怎么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真的是你!”秦弓切齿道。他若不是此刻身中魔神困之毒,只怕早跳起身来一掌拍向天机头顶。只见他脸部肌肉一阵扭曲,形容可怖之极。在他身边的罗漪见他模样,不觉心惊。
破军忽道:“天机也是为尊主大业着想。”
天机朝破军看了一眼,眼中含着感激之意:“没想到你会替我说话,我一直以为你不屑我的行为。”
破军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好哇,原来你们俱都是一早便知道了真相,却独独将我一人蒙在鼓里!”秦弓一声痛喝。“呛啷啷”一声,将魔利支剑拔了出来,更不知自何处生出的力气来,颤巍巍走到天机跟前,横剑在手,叫道:“你,你,你为什么要杀死她?”说到那个她时,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喊出来的一般。
当日自冥河回转之后,秦弓将所有的精力与思绪全然投诸战事之中,他以为他早将柔荑之死抛在了一边,他以为这一切他终于也能淡然,他以为那个名字,从此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不料所有的一切全然不是他所想象,便是那真相,也不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原来,她,依旧藏在他的心中,只轻轻的一扯,便将所有的情事,所有的感受,所有覆盖其上的尘土全然抹去,而将她的容颜,她的颦笑,她的一切再次浮现,一切的感受再也无法隐藏,尽皆溢于言表。
罗漪站在当地,心中一片茫然:“我以为他终于将她忘记,原来他还是记得她的,而且记得那么深!他还是爱着她的!”一时间心中不知是痛还是茫然,只觉得整个的人一阵阵的恍惚。
秦弓双目圆睁,眼中尽是血丝。手中的剑上,隐然有雷火涌动,这一剑下去,便是神形俱灭。
天机坦然的闭上双眼,淡淡道:“臣无话可说,任凭尊主处置。”
白藏忽道:“天机,你为了这个天狼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可以拿定主意攻战魔帝牺牲良多,他却一点都不领情,还要杀你。我真替你觉得可怜。”
秦弓一愣,转头朝白藏喝道:“你说什么?”
白藏道:“那个柔荑既是你心爱的女人,却又不能留在你身边,自然应该杀掉,否则给敌人当作牵制你的人质必定大大的不妙。”他咳得两声,又道,“以天机的身手,要杀个柔荑哪里还能给人发现行踪?定是故意要让豹与隼看到点东西,最好在背上写个大大的魅啊,风啊,魔帝啊之类的,那才可以大大的嫁祸一番。这样便可让你冲冠一怒为红颜,征战魔帝。如此一石两鸟之计,换做我自然也是要做的。”这番话说得并不连贯,其中好几次咳嗽吐血,秦弓却听得十分仔细,脸色阴晴不定。
白藏与天机皆是擅长计谋之人,所想之事自然相近。
天机看了白藏一眼,冷冷道:“你倒是我的知己。”
白藏呵呵一笑道:“我是你最好的敌人。”
天机哼了一声,不再多言,又恢复了适才的神气。
豹与隼两人面面相觑,直觉得白藏所言仿佛亲见当日情形一般,而其间,两人所扮演的角色,不过如同别人手中扯线的木偶一般,不知不觉中,受人摆布。
秦弓听得这话,不由愣在当地。
“杀他?当日他一听说我回到魔界,便离了北天界,投奔自己,丝毫没有半分犹豫。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我的大业着想。他是我的忠臣良将,我又如何能杀得?!
不杀他?可是他亲手杀了柔荑!柔荑啊……”一想到死去的柔荑,心中便有莫名的疼痛。
杀,还是不杀?
秦弓手中的剑微微颤抖,一时间竟不知道这一剑到底是砍下好还是不砍下好。
天机一脸的平静,只是淡淡的着看着秦弓。
秦弓看着天机淡定的神色,心中更是犹豫。
“杀不得!”正在此时,有人突然喊了一句。
秦弓连忙回头看去,说话的正是适才对旁事恍若未闻的白泽。他关切问道:“白大哥,你还好吧?”
白泽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不能杀天机。”
秦弓闻言会意:“我若就此将他杀了,这万千魔族将士看在眼里,定然觉得我为一区区女子而残杀功臣,只怕会失了将士之心。况与龙池之战只怕近在眼前,杀了天机,更是失我一条臂膀,于我大是不利!”他如今心中所想,与昔日之他毕竟大是不同。
想到此处,秦弓不由长叹一声,还剑入鞘,道:“死者长已,况你对我也是一片孤忠,罢了。”心中暗道,“柔荑,你莫要怪我不曾替你报仇!”
天机道:“多谢尊主不杀之恩。”说着挣扎着身子,似是想要下拜行礼,突然间身形一动,已到白藏身前,手中一直不曾放下的铁笔“忽”的一声,插向白藏胸口。
这一招好生迅疾,白藏全然不曾预料得到他此时会跳起身来攻击自己,哪里躲避得及?铁笔应声刺入白藏胸口。
白藏一声怪叫,双手大力向前推出。
天机闷哼一声,不曾躲得过去,只听得咯喇喇一阵乱响,胸口肋骨少说断了十七八根,一口鲜血狂喷而出,喷得白藏满头满脸都是。
这一下变故陡生,却是旁人不曾料到的,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白藏与天机两人四目相对,白藏眼中俱是怒火与怨毒,天机眼里却是依旧淡然的笑意,仿佛一切皆在他的计算之中。
白藏颤声道:“好……好……好!”连说得三个好字,再也没有气力说下去,却努力转头去看了一眼白泽,眼神中似是包含了无数的感情,也许他不管如何的利用白泽,在他的心中,白泽一直都是一个值得他骄傲的儿子。
白泽撕心裂肺般一声大叫:“爹!”虎目中怔怔的流下泪来。也许不管白藏如何对待他,在他的心中,白藏总是那个值得他敬重爱戴的父亲。
白藏展出了一个带着宽慰与释然的笑容,双目一闭,径自气绝。
天机勉力微笑着道:“尊主,联北天,灭南天,一统色界天便指日可待了!只可惜我等不到那一天了。”说着伸出一手来指了指旁边的廉贞。
“你……”秦弓道得一个字,却不知该说什么。
天机的口鼻中大有量的血狂涌而出,将他的长须、衣襟,染作一片鲜红,他握着铁笔的手终于松开了,身子缓缓向后倒下,再也没有一丝生息。
秦弓愣愣的看着天机的尸体,心下一片黯然。
天机若是不杀白藏,秦弓多半会看在白泽的面上,将白藏放走,所以天机一定要杀死白藏。只是他杀柔荑在前,又诛白霄、白藏在后,便是秦弓不杀他,他也不能继续在秦弓麾下面对秦弓与白泽,所以他宁可让白藏击中要害,这一番,却分明是求死。只是他便是临死的最后一句话,亦是为秦弓一统色界天的大业着想,这份忠心,实是令秦弓感动。
“一统色界天……却先要让鲜血将这色界天染红!”秦弓心中想着。
“可是,不管如何,我是魔界的尊主!我必须承担这一切!”秦弓暗暗的咬了一咬牙,脸上现出坚毅的神情,“即便这一切定然要用鲜血与生命来换取,那又何妨!”
战争原本便是残酷的。不管初衷是好是坏,不管目的是对是错,最后的战果总是需要无数人的鲜血与生命来换取吧?即使那所谓的安居乐业,平安喜乐,也是要历经无数的颠沛流离,家破人亡的吧?
秦弓的眼睛自台上慢慢扫过。他看到的是一脸茫然的豹,若有所思的隼,悲痛欲绝的白泽,沉默不语的廉贞,相互扶持的蓼莪与破军,还有……还有罗漪。
罗漪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来,轻轻的握住他的手,一言不发。
“不管如何,只有漪妹……只有漪妹都会在我身边,不会离开!”秦弓如是想着。
罗漪的眼中有深深的关切与柔情,是乱世中肆虐、杀戮与无奈中可以让秦弓思绪得以宁静的良药。再强的人,也需要一隅心灵的寄托与抚慰,给他安定与力量,而使之可以继续前行。
秦弓在罗漪的扶持下,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台下的万千士卒。
台下鸦雀无声,个个昂首看着秦弓。
秦弓自腰间又一次拔出魔利支剑——魔界至高权力的象征!有雷光隐然,火焰升腾。
他将魔利支剑高高举起!
天顶,深色的云层将所有的一切遮盖。天色顿时暗了下来。天顶的云化做一个黑色的漩涡,缓慢旋动。
忽喇喇!一道惊电自剑尖暴起,将黑夜撕裂,将云层穿透。在暗夜中,唯有魔利支剑光芒四射,宛如黑夜中不灭的明灯,照耀着秦弓的身躯似乎更显高大,依稀如同顶天立地的巨人。
“魔尊陛下万岁!”台下不知是谁突然叫了一声。
“陛下万岁!”台下所有的人一齐高叫起来。
台下万千士卒一起伏倒在地,山呼万岁。所有的人都深深的觉得,这高台上的人,便是他们心中的明灯,便是他们今生的指引。一种莫名的崇拜与冲动,迫着他们不自觉的一遍又一遍的高声呼喊着,热血在全身游走,直冲上大脑,有沸腾的快感与冲动。
“我是魔尊!”秦弓心中也自大呼!
“我是一统魔界的尊主!”秦弓抬头,看着手中闪耀的魔利支剑。
“我定能一统色界天,给他们平安喜乐,让所有的子民不再颠沛,不再战斗,不再流血!”秦弓想着,“只是在这之前,还需要更多的战斗与流血,这,或者是不可避免的!”
廉贞抬头看着秦弓与那高举的魔利支剑。他清楚的看到秦弓那森然的双眼,那坚毅的神情,那伟岸的身躯,莫名的敬畏在心底突然生起:“他就是天狼!他就是魔尊!天机说得没错,他定能一统色界天!”不由自主随着魔界众人一齐跪倒在地。
罗漪站在秦弓的身边,躲进了光明的影子里,只是这般看着秦弓。或者在她的眼中,这个人,只是她的爱者,至于他是人、是魔、是王者、是凡夫,都不会有什么区别。然她的眼神中分明有着复杂的情感相互交织,隐约有着几分迷惘、几分忧郁、几分痴苦。也许她,也有许多不曾说出口,也许她,也有许多深藏在心底吧!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救北(一)
(更新时间:2006…8…10 13:07:00 本章字数:2787)
翌日,大殿,秦弓金冠黄袍,端坐其上,众将军肃立两旁。
想起昨日也在这大殿之上,众人是何等的欢喜鼓舞,方隔一日,却几经波折,虽如今魔界一统,然这殿上却分明少了好几个人,又怎能让人高兴得起来?原来这所有的战斗,不管输赢胜败,都要承载无数的惨痛,便是胜,也是惨胜!
早有人押上玄豹、蝶翼,听候发落。
玄豹昂然而立,道:“秦弓,既被你擒,我亦无话可说。只恨我不能替父报仇!”
青阳忙上前奏道:“玄豹年少无知,还望陛下能给他一条生路,以存玄氏血脉。”
玄豹大喝道:“男儿大丈夫,岂能苟且偷生?秦弓,你有种便一刀将我杀了!”
秦弓淡淡一笑道:“玄豹,你可知道想要死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