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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明的束缚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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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已没什么要补充的了。
  诚然,这世上存在着邪恶文学,还存在着描写少男少女轻佻放荡的文学,而且不仅西方世界有。但邪恶文学不过是生命短暂的杂草,而少男少女轻佻放荡的文学就像同类的电影一样,无异于萋萋杂草,虽说怪异不堪,却都不能维持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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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研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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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蜿蜒曲折的河水无法安全归顺大海时,所有污泥浑浊的个体都会发出唧唧的叫声:“让我们玩吧,让我们尽情地玩!寻欢作乐快活如神仙。”
  可这不行啊,亲爱的。大海会将你吞噬,吞噬你的欢乐和堕落,夺去你的人格。
  从人与人的关系中,你再也写不出什么文学了。当然,关于人的文学,本应扩大写作范围,即描写男人同女人、男人同其他男人、同男人的整个世界的关系。也可以写女人与男人、与其他女人、与女人的整个世界的关系。可现在,从这些关系中已掏不出什么文学来,因为任何一本新书必定要向前跨出一大步,而再跨一步,就使你来到宽阔洋面的沙洲上。在那里,男人和女人的最大关系便是同大洋的关系,它就是伟大的末日神,是一切源泉的源泉,就像海洋是内湖和泉水之父一样。
  看一下男人与女人同末日之神的这种新关系吧,这末日之神正是我们一切源泉之父,并非一切源泉之子,这样你才能对新文学略见一斑。比如,想一想圣保罗的那货真价实的小说。它不是感伤的、怀旧式的基督小说,而是面向大海,面向末日之神——这众生的伟大源泉。这儿所说的不是那个否定人类的情感,表现新的神圣情感的圣保罗,也不是那个猛烈抨击世俗和欲望,手中持有无数清规戒律的教条主义分子圣保罗,而是那个年长两千岁,有着自己完整的纪元的圣保罗。他重新拥有神的伟大知识,即耶稣所认识的那个神,广大无边的海洋之神,它是我们所有意识的末端。
  如果说醚的化学分子能蜿蜒归顺大海或者其他某个类似的天地,我们不也是在神圣的醚太中缓缓地流向大海吗?当然不是作为化学家,而是作为有意识的人。这神圣的醚太对我们来说不过是空间、词藻和虚无。我们缓缓地在词藻和虚无中归顺大海。
  可人是变幻不定的动物。一旦变成鱼,变成人类最终意识的鱼类以后,你便会重新开始在广阔的生活海洋中遨游。它的神力是如此惊人,以至于你会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傲慢是多么不对头。
  然后,你便意识到了人的新型关系。人像鱼一样,被托浮在末日之神的巨浪之上,在一种新的媒介中遨游,时而汇合,时而分离。一种新的关系,在崭新的整体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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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真谛(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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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凡革命都是爆炸,而爆炸又往往会毁掉比原定目标更多的东西。从后来的历史看,很显然,十八世纪九十年代的法国革命原来并不想摧毁整个专制贵族体制。然而,结果却那么做了,而且,无论他们如何努力,他们再也不可能把击碎的东西拼凑起来。俄国人也一样,他们本想在墙上炸开一个洞,开辟一个通道,结果却把整幢房子都给炸毁了。
  一切已成功的争取自由的斗争,都走得太远了,往往演变成暴虐行为,就像拿破仑或苏维埃政权一样。女性的自由也是如此。也许,当代最伟大的解放运动就是妇女的解放,也许两千多年来最深刻的斗争就是妇女争取独立或自由的斗争——你愿称它为什么都行。这场斗争异常艰苦,在我看来,斗争是胜利了,它甚至正在超出胜利的范畴,变成女性的暴虐,家庭中的女暴君,成了这个世界上女性思想和理想的暴君。无论怎么说,这个世界正在女性情感的作用下摇摆,先前男人在军事、冒险或招摇过市的活动中所取得的生产性或家庭性成就,如今都被女人在家庭中的胜利所代替。
  男性从属于女性的需要,从表面上看,男人也屈服于女人的要求。
  但是,在内心深处,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呢?毋庸讳言,曾发生过一场大战。女人不是没经过斗争就得到自由的。今天,她依然在战斗,兢兢业业地在战斗,尽管已不再有这种必要,因为男人已经败北了。如今已经很难找到一个不屈从于伟大的女性精神的男人,这种精神正震荡着人类。然而,天下还是不太平,这震荡是斗争中的震荡,冲突性的震荡。
  从群体上说,女人的斗争是政治斗争。但作为个人,女人则是在同作为个人的男人争斗,在同父亲,兄弟,尤其是同自己的丈夫争斗。在以往的历史长河中,除了短暂的几次反叛以外,女人一直是男人的附庸。也许正是男人和女人的天性决定了女人的这种恭顺。但它必定是出自本能的,无意识的屈从,在无意识的信仰中形成。在某些时刻,女人对男人的这种盲从似乎减弱了,接下去便破碎了,这通常发生在某些送旧迎新的时刻。以男人对女人的崇拜开始,五体投地的崇拜,近乎对女皇的赞美性的崇拜。这种现象带来的往往是一时的荣耀,漫长的悲哀。男人在赞美女人中投降了,于是荣耀渐渐逝去,斗争重新开始。
  它并不一定是性的斗争。不同性别的人不是天生敌对,天生就要你斗我争的。只是在一定的时期,才出现这种现象,即当男人失去对自己的信心、女人始而无意识继而有意识地也开始失去对男人的信仰。这不是生理方面的性的争斗,绝对不是。性是一种伟大的黏合剂,一种强大的统合力,只有当本能的信赖感消失时,性才变成为有力的武器和分离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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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真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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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旦男人失去对自己的信心,女人就会向他进攻。克利奥帕特拉真的曾与安东尼打架——正因为如此,安东尼才自杀。但这是由于安东尼先对自己失去信心,仅以爱情赖以生存,而这正是软弱和无能的表现。一旦女人起而反对自己的男人,她就会毫不放松,一战再战,仿佛是在为自由而战。但事实上,她要的甚至不是自由。自由是男人用的字眼,对女人来说,自由的含义是比较琐碎的。她会为了挣脱那个不再相信自己的男人而斗争,不停地斗争,但斗争并不能带来一丝自由。从女性对自由的理解方面说,今天的女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不自由。也就是说,比起她和男人互相爱慕的日子来,她变得更不安宁,失去了那种可爱的女性恬静,那静静地如河水般流淌的恬静,失去了幸福女性那种可爱的花一般的反应,失去了生活中纯粹下意识的妙不可言的乐趣——这一切其实是女性生命之所在。
  今天的女人常常很紧张,一触即发,异常警觉,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干仗而挽起袖管。瞧她那模样:那仅能遮体的衣裙,那头盔般的帽子,那齐平的短发和刻板的举止。无论你怎么看,她都更像个士兵而不像其他,这不是她的过错,她是注定要这么做的。一俟男人失去对自己、对自己的生活的信念就不可避免地出现这种现象。
  经过岁月的演变,男女之间形成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在互不信赖的年代,人们感到这种关系是一种束缚,一种必须打破的羁绊。于是撕破一切同情心和一切无意识的同情关系,让男女之间力量的无意识流动和无意识的柔情决裂。其实,男人和女人并不是彼此分割、相互独立的个体,尽管不少人对此大有微言,但事实就是如此。甚至男人和女人也不是两类毫不相关的人或毫不相关的意识和大脑。纵然有人声嘶力竭地反对这种观点,但事实终归是事实。在一种无法分析的复杂的生命之流中,男人有形无形地永远和女人联结在一起。不仅夫妻是如此,就是火车上坐在我对面的女人、卖给我香烟的女孩,也都向我传来一种女性的暖流、女性的水花和烟雾,它进入我的血液、我的灵魂,使我成为我。相反,我也把男性的生命之流输送出去,它给女性以抚慰、满足,使她成为真正的女人。这种情况依然常常发生在我们的公开接触中。男女之间那种普遍的生命之流并没有像私下的生命之流那样受到破坏和倒流。正因为如此,我们越来越趋向于公开交往。在公共场合中,男女之间仍友好相待,常常是这样的。
  然而,在私下里,斗争却在继续。这场斗争早在我们曾祖母的时代就已开始,到了祖母那代,已经越演越烈,到了母亲这一代则成了生活的主导因素。女人们以为这是为正义而战,她们以为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使男人“变好”,使孩子们的日子“过得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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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的真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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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现在发现,这种伦理方面的托词其实不过是个借口。我们还发现,我们的父亲之所以受到母亲的攻击和殴打,并不是因为母亲真的知道什么是“更好”,而是因为做父亲的失去了对生命之流、对生活现实的本能把握,因此女人便命里注定要不惜一切代价、盲目地与他抗争。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耳闻目睹了这场战斗,我们那时相信道德方面的理由。但后来,我们自己长大成人,也成了攻击的对象。现在我们终于知道,其实并不存在什么理由,无论是道德的还是非道德的,这只是一种自然现象。我们那些号称相信有“善”之类东西的母亲们,却在临终前开始厌倦自己身上这种始终如一的善。
  是的,这种争斗过去是,现在仍然是为了它自己,它毫不怜悯,除非在痉挛和停歇的片刻。尽管女人总说她同男人斗是为了得到他的爱,其实并非如此。她所以那样做,是因为她知道,本能地知道他根本不会爱。他已经丧失了对自己的信心,失去了对自己生命之流的本能信念,因此他不可能再爱,绝对不可能。他抗议的越多,维护的就越多,越是崇拜,越是卑躬屈膝,就越不能爱。一个被人崇拜,或者被宠爱的女人,在她本能的深处知道得很清楚,自己并没有被人爱,自己是受骗了。但她鼓励这种欺骗,啊,大大地予以鼓励,因为它满足了她的虚荣心。但到最后,复仇女神就会到来,追踪这不幸的一对。男女之间的爱既不是崇敬,也不是宠爱,它是更深刻的东西,并不引人注目,也不艳丽多彩,而是像呼吸那样的东西,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简直像呼吸一样普通,也像呼吸那样必不可少。事实上,男女之间的爱正是一种呼吸。
  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靠斗争而得到男人的爱的,至少,不是因为反对自己的那个他而得到爱。同样,没有一个男人会爱一位热衷于同他作对的女人。但她什么时候才会放弃这种斗争呢?显然地是在他屈从于女人(因为屈从常常是,至少部分是虚假和诡诈的)的时候吗?不,这是绝不可能的。当男人屈从于女人时,她常常会变本加厉地与他斗。为什么她不同他分手呢?她的确常常这样做。但后来怎么样呢?她只是再找一个男人,再继续这种战斗。女人有同男人作对、无情地作对的需要,这已成了依附于她的成分。
  她为什么不能一个人生活?她不能。有时,她会加入其他女人的行列,在群伙中继续她的战斗。但有时,她必须独处幽居,因为没有男人来同她争斗。然而,迟早她还会被那种同男人接触的欲望所征服,那是绝对必要的。如果她很富有,她会出钱雇一个男舞伴或舞男,把他作践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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