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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
绝望。
毁灭。
以及……
救赎。
空诸对柳泽的态度并不好。时桑很快就发现了这个事实。
时桑此时住着的府邸是很早之前,密宗在昌都埋下的探子买下的。离皇城较远,略显偏僻。柳泽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但还是忙里偷闲的抽出了些时间来拜访自己的大恩人。
没错,就是大恩人。
这场弑父杀兄的夺嫡之战中,若是没有千枢密宗的鼎力支持,一向被先帝和先太子联手打压的头都抬不起来的柳泽,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上这九五之尊的位置的。是非对错柳泽分的非常清楚,所以在所有事情稍稍处理完之后,立刻前来时桑的府邸拜访。
这位勤勉的帝王看上去非常年轻俊美,也一点没有帝王的架子,一字一句谦恭却不讨好,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就以空诸挑剔的眼光看去,也不得不承认,柳泽,是一个天生就适合做帝王的家伙。
答应了柳泽过两日去宫中参加晚宴,送走了他后,时桑不经意的问道:“怎么了?感觉你对他似乎有些敌意?”
空诸促狭的笑笑,回道:“那你呢?你对做大昌的皇后,有什么兴趣吗?”
时桑吃了一惊:“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密宗的规矩,身为尊主,我怎么可能会和、会和外人……”结合。
后面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来,时桑精致的侧脸上慢慢染上了红晕,羞赧的睨了一眼空诸,“别开玩笑了。想说什么就说吧,刚才看出了什么?”
相处几日,两人也算是有所了解了。时桑知晓空诸不是那无的放矢之人,此刻突然发问,必定是有所发现。
空诸原本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她难得一见的害羞模样,闻言收敛了笑容,“当真可惜了……既然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愿,如此强大的势力不能收为己用,那也只能是飞鸟尽,良弓藏了。”话音落下,最后的那几个字咬的格外用力,看惯了她向来玩世不恭的样子,空诸说出这番话时,那一瞬间散发出的森冷寒意,倒是让时桑有些心惊。
空诸看了一眼时桑愣住的神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么惊讶做什么?你忘了我的能力了?”
时桑在心里暗道,那样逆天的法术,她怎么能忘呢。真正让她震惊的,是那一刻空诸表现出来的神态。那微眯的瞳孔,呈现出饥饿的野兽,会将一切阻碍撕碎,吞吃入腹的病态般的疯狂,将以及强大的森林之王,看到猎物时的嗜血和兴奋。
时桑第一次如此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温润如玉的面庞似乎永远带着淡淡的笑意,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跟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到底是有过怎样的经历,才能让这样一个女子,拥有那般骇人的目光,以及那刻入骨髓的隐忍呢?
“阿诸,你有家人吗?”时桑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感觉心底一阵爱怜。虽然相处不过几日,她却是真心的喜欢上这个女子了,甚至在心里,已经暗暗的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你好像并不惊讶。”空诸晃头晃脑的想要避开她的摧残,只是那双魔爪却始终如影随形,她努力了几次见避不开,索性也就放弃抵抗了。
“笨蛋阿诸。他们的那些小心思,姐姐这么聪明,又怎会不知道呢,只是懒得去理会罢了……”时桑落寞的笑笑,将空诸的身子转过来,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刚开始的时候还会难过……只是后来,却也并不在乎了。我只是想帮帮他们,并不需要他们回报我什么。而且以密宗的实力,又岂是那些小鱼小虾可以撼动的。”
只是总有些人,把自己的一再退让当成对他们的害怕恐惧,她也会让那些人知道,觊觎自己不该觊觎的东西,该有什么后果。既然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就要吃下自己作孽所造成的恶果。
“阿诸。据我所知,预言术总共有三个分支,你修习的,又是哪一支呢?”时桑亲昵的抱着空诸的后颈,两人贴的很近,空诸甚至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呼吸扑打在自己脸颊上的温度,那双漂亮的浅黑色瞳孔紧紧的注视着自己,想必也一定在审视着自己此刻,脸上所表露出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她不由得笑了。
这才是那个密宗千年来、第一个在十五岁之前完成所有历练,当着所有圣徒的面,将长老院所有的老家伙们一一打倒,彻底失了所有颜面的人。被誉为密宗创立以来,天赋最好的统治者。这样的一个人儿,又怎会只根据别人的只言片语,就将一颗真心完全交付呢?
只是最难能可贵的,也是最吸引空诸的一点,就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见过世间万千罪恶,眼前的这个女子,仍保留着最干净、最纯粹的心灵。
“预言术三大分支,占星,卜卦,读心。本三支同属一脉,但千年前出了一场变故,导致三大分支彻底决裂。”
空诸慢慢叙述着那一段故事,那是曾在过去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唯一能给苍白生命增添些许色彩的存在。
“大战持续了很久,整个天下都被卷入其中。尸山血海,断肢横飞。即便在当时,我预言术一脉仍是站在顶端的存在……真是可悲,不过是为了一段可怜的爱情,临到最后占星一脉灭绝,卜卦一脉没落,而我读心一脉……”空诸神色恍惚,目光下意识的落在时桑的手肘处。即使被层层衣物遮掩着,她也能清楚的知道,那道伤疤的形状、深度以及痊愈程度。
时桑沉浸在那场故事里,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空诸垂下眼睑,淡淡的道:“我读心一脉,香火从不旺盛,代代单传,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要断绝了罢。”
她的手臂轻微的颤了颤,右手手肘处,那道浅浅的疤痕,甚至于形状、深度以及痊愈程度,与眼前之人,一模一样。
心底有枚种子早已种下,经过这么多年的滋润,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然后彻彻底底的,长成参天大树。
奢求
“你相信命运吗?”空诸问。
时桑松开手,坐到她身边,很奇怪的道:“为什么要问这个?我的话、大概不怎么相信吧。那东西实在是太虚无缥缈了,后天的努力应该是更为重要。”
空诸便不再开口,只是望着不知名的方向,怔怔出神。
“阿诸。你的父母呢?”
“……父母。”空诸生涩的重复着这两个字的发音,好像时桑连着两次问的这个问题,让她很不能理解一样。她漂亮的眼睛中,也慢慢晕染了些许苦涩。
“他们教我文韬武略,教我识人之术,教我辅佐之道……自小到大,我从不敢有丝毫松懈,我一直都知道,我并不是唯一的,有很多人等着想要取代我的位置,我若不努力,学会不了那些东西,就会被废除武功,彻底抹杀。
原本我以为世间的所有父母都是这样,只是后来见识多了,才发现原来只是我的父母是这样……”
她的声音喃喃:“我不明白……他们怎么、怎么会这般……”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眼前的女子仰头看着身旁的她,眼神困惑,仿佛蕴含着太多的不解,时桑感觉喉头有些哽咽,不知道该怎么劝解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在心底暗暗后悔,刚才怎么就没看懂她的躲闪和回避,几次三番硬生生逼着她来面对这个残忍的问题。
“大昌固步自封,自以为是唯一的天下之主,却也不知,万里之外,同属于这片大陆的各个强大王朝,早就对富饶的大昌觊觎已久。在这乱世之秋,不强大,不努力,就只能被人欺凌,任人践踏。”
空诸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你看,其实我也都懂……我也知道即便无法达到他们的期望,并不会真的被家族放弃。只是还是无法原谅,无法原谅他们一直以来,用这么残忍的话编织成网,来束缚住我的所有过往岁月。”
“我一直都在想啊……其实我要的并不多,我只是想、只是想有一个温暖的家庭,和能够快意江湖的自由。”
——终究是奢望。
时桑猛地起身,紧紧的抱住她,“别说了!”
她语无伦次的道:“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不好。你别说了。”
时桑站着,空诸坐着,她的头刚好埋在她的胸口,空诸能够很清晰的听到那人的心跳,急促而有力。一声,两声,三声。她的手臂抱的极紧,她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在这温暖的包裹之下,空诸知道,心底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生改变。
向来行走在黑暗中的人,不断在生死线上挣扎的人,又怎能不会去向往太阳和光明?
空诸伸出手臂,回抱住她,心里的有些执念越发强烈,逐渐转化成心魔。
“等今晚的宫宴结束,我们就回寒川之巅,回家。”时桑浅浅的嗓音无比清晰的传进她的耳朵里,空诸紧了紧手臂,笑着回道:
“好。”
只是时桑并不知道,她想将她当做家人,而另一人,却并不仅仅只满足于这个身份。
只是一点浅尝辄止的温暖,任谁都会不甘不愿。想更近一点,再近一点。两人之间再没有任何距离,用身体的全部热度相拥彼此。
寒冷此生,再没有孤独。再不会有孤独。
回家
新皇登基,后宫无主,第一件事就是要安抚大臣,充盈后宫。而这场宫宴,毫无疑问,就是变相的相亲宴。柳泽在这样的场合里特地的邀请时桑,并将其安排在右手下第一个位置上,甚至还要在丞相的前面,司马昭之心,已经是人皆知晓了。
不过那些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和深闺小姐们敌意的眼神自然不会给时桑带来什么影响,她只是旁若无人的和空诸聊着往事。以她的身份,眼前的这群人根本连她一个眼神都不够格施舍。
“——皇上驾到!”
御前太监高声唱喏,所有大臣和家眷们慌忙跪地,三呼:“皇上万岁。”
时桑只是淡然的看着这一切,一点反应也无,只是无意间侧过头,却敏锐的察觉到空诸紧蹙的眉头,不由得道:“你若是不喜,咱们就先行离开吧。”
“没关系,我只是觉得太吵罢了。”
两人对话间,柳泽已经坐上了皇位,此时的他龙袍加身,几日的时间里,也应该适应了现在的身份。那张俊秀的面孔上透出几分上位者的凌厉和威严,他手一抬,目光缓缓从下方所有人的身上扫过,沉稳的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下方所有人又是三拜,空诸柱着右臂,面色不耐。眼看着柳泽又要说一堆场面话,禁不住出口打断他道:“皇上,流程我们都懂,就赶紧开始吧。”
柳泽皱了皱眉,下方已经有大臣蠢蠢欲动想要呵斥女子的不尊,柳泽看了一眼时桑,见她神色戏谑,甚至还有几分纵容,于是便忍了怒意,挥手制止了下方人未出口的话语,“就依这位爱卿所言,各位爱卿可不要藏私,让自家佳丽们拿出最好的一面,倘若有优秀的,朕重重有赏!”
众人齐声唱喏。早有负责相关方面的太监上前开始各方面的流程,柳泽下意识的将目光落到了自己右下方坐着的时桑二人身上,暗暗揣测着刚刚出声的那女子的身份。
他还记得那女子第一次出现,已经是在夺嫡之战后了,他去拜访时桑时,这女子就默默的在时桑身后站着。只是当时时桑没有跟他介绍,所以他并不在意,只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