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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这个房间太特别，乔木褪下拖鞋，赤脚走进去。浅棕色的毛毯质地蓬松柔软，厚厚地铺了不止一层，乔木的脚趾几乎能陷进去。毯子是最细的羊绒编织，毛不长，脚背都不到，但踩上去格外舒服。在乔木的记忆里能与之媲美的只有过去那条当作国礼送给吉诺维亚的毛毯。
安德鲁明显也看出对地毯触觉的喜爱，不动声色地对尼克勒斯使了个眼色，向来迟钝拖后腿的某人这回竟然秒懂。尼克勒斯上前，打开音响开关，优美的钢琴曲流淌在房间里。
他站在乔木面前，微微弯腰，行了个标准的贵族礼，
“陛下，不知我是否有您共舞的荣幸。”
“……当然。”乔木有些好笑地把手放入对方掌心，随着他缓缓步入房间正中。
这间房间确实不小，虽然不可能像宴会厅那么大，但两人共舞绰绰有余。脚下是柔软的触感，身边是舞姿优雅的情人，悠扬的乐声中迈动轻盈的舞步，一切都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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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似乎就这样定下来了，乔木和他的爱人们搬进那栋漂亮的礼物，把原本还有些空档的大房子变成了【爱的小巢】。虽然他们各有各的工作，平日里都很忙碌，但每逢节假日或是蠢木的生日都会回来。有这么多心爱的人陪伴，乔木自然过得既“充实”又“幸福”，每天都吃得饱饱的，他对此表示灰常满意。
在一个节操掉光光的国庆节后，乔木再次踏上工作岗位。他现在已经升任首席记者了，需要他出马的都是大新闻。而现在从内线电话中主编激动地颤抖的声音，乔木可以很轻松地判断，一定是有“大新闻”。
“主编，你别抖行么？这天还没入冬呢，又不冷。”乔木调侃。
“混账小子！我冷个屁！”花甲之年的老人气地直喘气，跟这个臭小子说话真是活活给自己找罪受。
“不冷你抖啥？别告诉我是听筒出问题了，你声音都颤巍巍的，不需要我打急救吧？”乔木继续毒舌。
“滚！我这是冷得嘛？啊？！我这是激动！”说到这里，主编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其声音之浑厚，回声之长久，乔木简直不敢相信这回是一个老头发出来的，那肺活量，那持久力……
“新一期的诺贝尔奖名单出来了！”
“所以呢？你家亲戚中奖啦？”→_→
“滚！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上道！”主编翻白眼，接着压低声音活像某种特殊职业者作案，神神秘秘地说，“这次的获奖者题名里有个华人！”
“我们国家的？”
“……不，华德混血。”
“入得哪国国籍？”
“……德国。”
乔木狠狠翻了个白眼，“又不是你家亲戚，又不是华国人的，你高兴个屁！”
“可是他有一半的华国血统，他才只有二十五岁！他获得的是物理学奖！”主编刚刚心虚的声音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而且，那是足以推翻现今物理学定律的，将三大力统一起来，那是足以开创时代的伟大发现！”
“他的名字将与牛顿和爱因斯坦写在一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这意味着只要运用得当，人类便会开启第四次工业革命，我们将亲身见证一个伟大的时代！”
“对一个新闻工作者来说，还有什么比见证奇迹并将它记录下来更激动人心的？我真不敢相信，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还有如此荣幸。”
从主编的话里乔木也能猜出这次颁奖意义重大，提到爱因斯坦他的脑海中就不由浮现那个穿着棉质外套站在他办公桌前的矮个子教授，对方的谦逊和睿智至今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不知道这位年轻的科学工作者会是何等风采。
“有具体消息吗？关于他的理论或是他本人的。”乔木承认他被勾起兴趣了。
“嘿嘿，当然有。要来看吗？这可是第一手资料。”电话另一头的主编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乔木的脾气向来大，只要自己感兴趣的，再威胁再困难都没二话。但若是不感兴趣，那就算求着他，他宁可扣工资也不挪一步。这次诺贝尔奖一定会是本世界最轰动的一次，他一定要派出最优秀的记者！若是能再拿个专访……想想就激动啊！那是永载史册的人物！
乔木自然也知道主编在给自己下套，但他本身也对那个物理学家很感兴趣，若是真合他心意，走一趟瑞典又何妨？
“砰砰砰。”
“进来。”
乔木推开房门，头发花白的主编正在看一份材料。见乔木进来，他退下眼镜，把手上的资料递过去。
“看看。”
乔木自然地接过，原来里面是关于那个物理学家连宣的资料，图文并茂，很生动。照片里的男人很英俊，眼神傲慢，嘴角微抿。他有金棕色的短发，灰蓝的眼，唇型优美但颜色很淡。可能因为长年不见阳光，男人皮肤有种病态的苍白，但对方结实的肌肉和凌厉的气势挽救了他。这个男人严谨、傲慢、洁癖、病态，他和爱因斯坦教授完全不同，他是个理智的疯子，乔木确定。
“他叫连宣？”
“是的，据说是他的父亲为了纪念去世的妻子，给儿子冠上妻子在世时想好的名字。”
乔木点头，他对其后的那个悲伤的故事不感兴趣。
“我要去。”定定地再仔细看了看连宣的照片，就像是被那双具有魔性的灰蓝色眼睛蛊惑一样，乔木再次开口，“我要去。”
“我们报社这次有一个去瑞典采访的名额，就是……”主编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实际上从手指缝里偷偷观察乔木的反应。
“我回去的，哪怕单位不安排，我也会请假去。”乔木摆摆手，他才不在乎是以什么身份去呢，他想见的人总会见到的。
没有什么可以阻拦。
☆、第170章 回归（二十一）
“这是你这次的采访对象？”安德鲁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材料；上面第一张赫然是连宣的照片。
“是的。”乔木放下笔，他最近找了很多资料，不仅关于连宣的个人生活更多的是他的理论著作。乔木不是普通的记者；比起新闻；他更关注这个人本身的成就。“我看了他发表的论文和书；这个人是个真正的天才。一开始主编说他会开启一个新时代我还觉得有点夸张，但是当我看了他的理论……这个人将会是新时代的领头人。”
乔木毫不掩饰他的赞叹；“哪怕他之后什么都不做，也足够成为下个时代的所有科学家共同的导师。”
听到爱人的赞赏安德鲁有些吃醋，不过他也知道爱人只是纯粹欣赏那位科学家的大脑。
“他看起来可真不像是个科学工作者。”仔细看了看连宣的几张照片；安德鲁不由感叹。
“的确。”这点乔木非常赞同。这个连宣和他以前接触的那些大科学家完全是两个类型；想到爱因斯坦教授平和睿智的气质；照片中这个连头发丝都透出傲慢锋利气势的男人没有一点相像。连宣不像很多泡实验室的科学家那样儒雅温和；他的每一块肌肉都透露出爆发的力量，线条流畅的肌理附着在宽大的骨架上，配上眉目间不易察觉的暴虐，活脱脱一个恐怖分子。
“他戾气很重，一定见过不少血。”哪怕是穿着宽大的博士服也无法柔和的强大气势，安德鲁觉得他甚至可以从那双灰蓝的眼瞳中看到流动的血色。“这么个危险人物，我不能放任你一个人去。”
“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乔木翻个白眼，“不论他本身多厉害，他现在都是一个杰出的科学家，难不成还能把我吃了？”
“……老实说我真有点担心。”安德鲁开始只是本能地不想乔木独自去见危险人物，开口后却忽然想到一个可能，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直觉上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道理。“米勒，你对这个人有没有什么特殊感觉？比如似曾相识之类的。”
安德鲁问得那么明显，乔木当然不会听不出他话里有话，顿时黑了脸，“怎么可能！你怀疑地莫名其妙，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乔木气呼呼的争辩戛然而止。他迅速趴在那堆资料中翻找，各类纸片图表撒了一地。这种漫天花雨的情况直到乔木翘着屁股从最底层扒拉出一份有些泛黄的报纸才停止。这份报纸年代不算久远，只是因为纸质才会有这种怀旧的色彩。这份报纸向来喜欢刊登花边新闻，真真假假都有，乔木刚才只是扫了一眼并没有在意，这回扒出来是灵感一闪。
这期报纸发行时连宣还没有提名诺贝尔奖，不然他的消息也不会只占了报纸副版的小地方。当时他还是个颇有名气的天才少年，十六岁发表第一篇论文在德国科学界广受关注，这个报道是以小品文的形势刊登这位十六岁的物理天才的小小花边。
掠过各种成绩介绍，乔木直抓重点。这篇文以搞笑的口吻叙述连宣从小性格如何傲慢霸道，不喜欢和小伙伴玩耍，但酷爱神秘学和各种实验。【这位小天才尤其喜欢巫师文化，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小伙伴称，对方经常称呼他们‘鱼唇的麻瓜’，并且在校园舞台剧中多次扮演魔王。看来哪怕是天才也有爱意满满的童年。】【小天才虽然自己年龄不大，却极喜爱小盆友，带领周围各家各院的小男孩愉快地玩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带着玩的小盆友从来不重样……】
呵呵……
哈哈……
嘻嘻……
喵呜~（>^ω^<）喵
“是发现什么了嘛？”安德鲁眼神一暗，看着爱人呆呆萌萌又心虚的蠢表情恨恨地敲了对方一勺，“说吧，怎么回事？企图靠卖萌来过关是不可能的！”
“……我忽然发现这个人我可能认识。”乔木把报纸揉吧揉吧窝好，眼神可疑地飘忽一下，“好吧，可能不只是认识。”
“他也是吗？”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明白。
半晌，乔木郑重地点点头。“是的，我爱他。”
“……”我就知道……
“所以要去找他？”安德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宠溺，“我陪你去。”
“……”乔木本来想干脆说好，但是话道口边又不由犹豫了。他想起那个在战火硝烟中穿着大红军装前行的男人，那双锐利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睛，那个生于黑暗长于黑暗的男人真的会甘愿和其他男人分享他吗？按照盖勒特那种极端的性格把他和安德鲁他们一起杀掉的可能性更大。
“是有什么问题吗？”见乔木没有欣然答应反而一脸迟疑就明白这个连宣恐怕是个狠角色，暗自把科学家的威胁等级提高一级，安德鲁面上却不显分毫，“如果有什么不好办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会的。”乔木点头，他对自己的骑士很是信任，对方也从来没有辜负过这份信任。“关于他，有点复杂。我需要想一想。”
“好。”骑士温柔地亲吻他的君主的手背，用饱含感情的声音说，“我永远追随您的意志。”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舍不得他受半点委屈，不论什么事都以他为先。他又怎么能辜负他的满腔爱意？
乔木把对方拉近，亲吻男人微凉柔软的唇，“我爱你。”
“你的爱情是我毕生祈愿。”安德鲁温柔回吻，缓缓使力，将爱人压在铺满报纸的地毯上。
乔木顺势躺下，眼中只剩下那双亮晶晶的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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