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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异赶忙伸手抹脸,不服气道:“哪有?”
夏夷则忍俊不禁:“你啊……”
就在这时,冷不丁一道声音插了进来:“这是没事了?”
夏夷则这才想起昏迷时听到的话,他虽躺在乐无异膝盖上,转头还是可以的。不过随着他转头去看,当下微不可见地蹙了眉。
他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没有任何修饰的地下洞穴。夏夷则和乐无异坐在洞穴的一边,而另一边,则被一名颀长的男子占据。
这名男子面容还算清秀,只是一半的脸像蜘蛛网一样布满了紫红色的肉筋,衬着另一半完好的脸,显得尤为可怖。
“是你……”
那人看来心情不错:“正确的说,应该不是我,不过算了,”他哈哈一笑,“刘戊墓一别,好久不见。”
男子肩膀上停着一只孔雀,还是一只黑孔雀。黑孔雀毛色油亮,翎羽轻轻颤动,很是漂亮——如果不看它的头的话。和男子左半张脸毁容相反,这只孔雀,右半张脸竟是有些凹陷的,像是被火焚烧过一样,焦黑一片。
对着夏夷则打量的目光,男子也不在意,对明显放松不少的乐无异道:“现在他没事了,是不是感受到了我的诚意?”
乐无异沉下脸,并不说话。
夏夷则此时开口道:“刘军,你想说什么?”
**********
流月城的大街上,硝烟四散。谢衣看着空无一人的身后,神情有着一瞬间的惊慌。不过他很快将不安压下,先跑到了道路的崩塌处,对着洞内喊道:“夷则,无异,你们听得到吗?”
喊声在洞内回荡,有风自洞内吹出,却不见回音传来。
谢衣皱眉,他回身望着空无一人的大街,又看一眼不知通往何处的洞穴,一时犯了两难。
阿夜去了哪儿?为什么不过是转身的时间,他就不见了?
流月城如此之大,还有不知埋伏何处的僵尸等着偷袭,如果贸贸然就去找人,说不定反倒何人错开了。谢衣略一思索,终究决定下去找乐无异和夏夷则,毕竟他们就在下面不是?至于刘黄两家人,必然是排在后面的。
打定主意,谢衣将长剑收起,深吸一口气便往洞内一跃。
只是本以为很深的洞穴,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底。
谢衣单膝跪地以作缓冲,抬眼去看,四周一片黑暗。他刚将手电打开,却见一具骷髅正对着他,几乎就要和他的脸贴在一起。
谢衣被惊得后退,退了几步只听“咯噔”一声,他回过头,发现是撞倒了一张小几。
谢衣静下心来,再去看那具骷髅,才发现是自己惊扰了死者——骷髅是睡在床上的。这是一张蒙尘的木质床榻,床帐消散不见踪影,仅留下几个铁钩。床上的主人双手叠在胸前,身体摆得端正,死前应当是安详的。
看着被骷髅枕在身下的、尚未腐朽的衣物,谢衣眼角有些酸涩。
那是流月城的服饰。
这个人,他是烈山部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夷则:“想不到无异为了我竟然……”(脸红)
夏夷则:“这样看来,受伤也是好事。”
沈夜:“……”
沈夜:“本座的戏份呢?”
……
'蜡烛'
谢谢藤墨姑娘的地雷,么么哒(づ ̄ 3 ̄)づ
☆、第二百零五章:城民
第二百零五章:城民
那是多久以前呢?在紫微祭司下达前往下界的命令时,曾有那么一批人,恭敬地听令,之后却默默地回到家中,闭眼长眠。
“大祭司为了我们留到现在,我们如果要走,那不是伤了他的心吗?”
“正好我的亲人都不在了,这一回,总算是能团聚了……”
“嘿,反正我活得够久了,死在自己的家里,总比死在外面好些。”
“哪怕再苦,这里都是我的家,我离开做什么?”
石屋开始坍塌,大地颤抖着、吼叫着,他们安然地闭着眼,心中一片宁静。
他们痛苦了一辈子,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留在这里。
留在流月城,留在他们唯一的家园。
大地将陷落的流月城埋藏,黄土将它覆盖,也将他们覆盖。山峦出现,冰雪消融,新的生命悄然萌发,颤悠悠吐出一点新绿。而他们,慢慢干枯,慢慢腐朽,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最终化作一片白骨。
自此,迎来永世的平静。
************
谢衣将这地下室看了个遍,小几、座椅、木盆,还有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这里显然是一个起居室,主人或许并不喜爱别人的打扰,因此将自己的卧房搬到了地下。
如果不是谢衣忽然的闯入,也许再不会有人看到他。
孤单地长眠,再不被任何人记得。
不……谢衣心内有些酸涩,他知道有很多人,他们也许就睡在流月城的某一处,一样的孤寂,一样的冷清。
你们啊……又是何必……
若在过往,谢衣不是不明白他们的感受,换做是他,也许也会选择与世长辞。但到了今天,在他重新睁开眼的今天,却是忍不住为过去的族人哀叹。
他还活着,他们却已经不在。
一切……终究是晚了。
谢衣闭上眼,强忍下心中的酸楚。他将外套脱下,披在骷髅身上,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只希望,阿夜不会看到。
地下室的房门就在床榻右侧,谢衣上前打开,一阵冷风呼啸而入。谢衣微眯了眼,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他踏前一步,反手将门关上。
“无异——夷则——”
两声呼唤,空荡荡的。
如果是乐无异和夏夷则落到这里,他们最先做的,必当是回到地面上通知他们,而不是贸贸然往未知里冲。只是谢衣在地下室内没找到他们,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手电筒的光芒在黑暗中亮白如雪,这甬道足有两三米宽,且铺着规整的大理石地砖。两侧虽是石壁,却打磨得十分平整光滑。
家主一个人的力量,能将地下通道弄到这般规模?
清晰的脚步声在甬道中回荡,谢衣发现,这里恐怕比想象中还要长。
话分两头,和谢衣分散的沈夜,并不如他想象中一般和黑僵缠斗。
黑僵每走一步地下就是一震,就像是将士行军,颇为庄重。两侧陆续有绿僵自屋檐掠过,他们看着跟在黑僵身前的沈夜,先是一顿,但等黑僵将方天画戟重重地砸在地面,便又没事人一样随便跳来跃去。
黑僵没有恶意,甚至在保护着他。
先前在两只绿僵缠上来,逼得沈夜不得不远离了大部队时,黑僵忽然冲了过来。沈夜本以为是雪上加霜,不想黑僵挥动方天戟,竟是把那两只绿僵打落在地。
那两只绿僵在地上一滚,见黑僵冷冷站在沈夜身前,没有犹豫当下放弃,转身便朝着人多的地方去了。
沈夜想要上前阻拦,但那黑僵又是将戟一横,显然,他不欲沈夜回去。
“你……”
黑僵动作不变,附着铠甲的身躯,重如千钧。
于是,等沈夜意识到黑僵是希望他前往一个地方时,已经不那么意外了。至于黑僵行走在后,是威胁还是保护,他都没那么在意。
因为穿过重重的街道,经过凋零的拱门,越过碎裂的广场,这一条路,沈夜太过熟悉。
曾经,他日复一日行走在这条道上,由少年变成青年,由青年走向死亡。他身后紧跟的人群说着笑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个悄然离去。独留他一人,坚守着自己追寻的道路。
“你……”沈夜转过身欲言又止,那黑僵沉默地跟着,像是一名护主的骑士。
沈夜摇摇头:“罢了。”他再一次踏步向前,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道路的前方,寂静之间默然矗立。
和崩毁的其他屋宇不同,寂静之间仍是记忆中的模样,高大辉煌而又冰冷至极。
沈夜一步步踏上石阶,身后黑僵站在台阶之下,冲着沈夜弯下了腰。他的行动极为滞缓不便,活像是硬生生要把铁块掰弯一样。要知黑僵刀枪不入,但这也导致他的肢体尤为僵硬。明明连骨骼都开始断裂,那黑僵却是矢志不渝。
最终,他行了一礼。
低着头,弯着腰,恭敬一如曾经的某一天,他看着大祭司慢慢走过,惊讶、欣喜、激动,那么雀跃。然后身边同伴拍了他一下,他反应过来,才发现别人都已经弯下了腰。他连忙低头,然后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么温暖。
这是他混沌的大脑,唯一剩下的感觉了。
沈夜没有回头,他似乎察觉到了黑僵的动作,又似乎没有。他在大门口站定:“等我回来。”随后,推开了寂静之间的大门。
如果能的话,他并不想看到他们。即使已经死去,即使化作白骨,也比这样好得多。但既然看到了,知道了,那么,他们依旧是他的责任。
从未改变。
大门轰然作响,缓缓打开。寂静之间内部,纤尘不染、灯火通明。这不是沈夜的风格,因为在过去的他看来,寂静之间无论怎么摆弄都显得阴冷昏暗,便也让下属随意摆弄一番,不必显得过于奢华。而此刻的寂静之间,一排排长明灯被设计成灯笼的模样,挂满了整个天花板。
沈夜缓慢上前,不过几步的距离,大门自行关闭。
沈夜连眼神都欠奉,径直走向大厅的正中。那里,不知何时挖了一个水池,池水透明清澈,缀着池边那活灵活现的青铜兽,更显一份恬然。
这些青铜兽和上方的灯笼不同,灯笼造型古朴,线条冷硬大气,排列齐整。但青铜兽的造型却全是一些小动物,兔子、雀鸟、猴子、小鹿,甚至于猎豹,模样都是小巧可爱。
沈夜一步一步上前,这明显被改动过了的寂静之间,让他的心都沉重起来。
他的尸骨呢?
沈夜从未想过,在他回到流月城之后,先要担心的,却是他前世的骨头。
虽说那是前世,但无论谁动了他,都让沈夜心生不悦,或者说,这已经不是冒犯可以概括的了。
沈夜想,如果知道是谁动的手,他不介意再去杀他一次——只要那人还活着。
池水平静无波,映照着沈夜铁青的容颜。沈夜往下方看去,便发现这个池子很深,而它的最底部,似乎锁着什么长方形的东西。
棺材?
这是沈夜第一个念头。
他的?
这是第二个念头。
此念头一出,沈夜自然要下去看看。否则,他是没别的心思再去看其他了。
沈夜蹲下身,伸手往池中一探,发现温度适宜,并无刺骨之感。他本想将衣物脱下,但想到这池中既锁着事物,这看似干净的池水,便不一定安全。想了想,他终是将脱下的外套穿了回去。
池边的青铜兽有的嬉戏有的汲水,沈夜最后看了它们一眼,便往水池一跃。
“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沈夜的身影极快地往水下沉去。
池面泛起一阵涟漪,微波拍打着池岸。粼粼的水光投射在青铜兽的眼上,化作蓝色的曼妙纹路。眼见着沈夜的身影越来越远,那些低头喝水的小鹿,张开的口中忽然探出了几条黑线来。
这些黑线极细,和纺纱的纱线差不多。只是纱线,可不会像它们一样往外扭曲缠绕,挣扎着垂向水池。紧接着,狸猫、兔子、雀鸟、豹子……一只只青铜兽,竟都开始口吐黑线。
黑色的细线像是攀爬的虫子,又像是蛇,自青铜兽的嘴中脱落,扭曲着游向水池。它们一旦滑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