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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心惊:姨父,这可不是我存心咒你啊!我只是那么随口一说,你现在出事可不关我的事啊!
夕阳黄昏时分,下了班的管嫣匆匆赶来医院,在住院部门口恰巧遇上了汤敏达。他在身后扬声叫住她:“管嫣,你也是来看楚翘的爸爸吧?”
“对,这两天我下了班都过来了。你今天才知道消息吧?”
“是啊,我刚刚才知道这个坏消息,马上就赶来了。”
管嫣随口问了一句:“谁告诉你的?”
汤敏达迟疑了一下:“陶君朴。”
管嫣明了地点头:“哦,我听楚翘说过了,原来你和他算是兄弟。”
汤敏达这两天打程楚翘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天下午在家接到陶君朴打来找杜秋云的电话时,随口问了他一句:“陶君朴,你最近联系过程楚翘吗?我打她的手机一直不通,不知道怎么回事。”
陶君朴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她的手机昨天上午摔坏了,应该是没顾得上去修,因为她爸爸突发脑溢血住进了icu病房。”
“啊!什么?她爸爸突发脑溢血!你是怎么知道的?”
“昨天上午我和她正好一起在家装城挑装修材料,她接到父亲脑出血进院的通知后,是我送她去的医院。”
汤敏达有些忿然:“你居然在场,还送她去了医院——你当时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她可是我相亲时认识的准女友。”
陶君朴淡淡然地回答:“听得出来你很紧张她,那你就赶紧去医院陪她吧,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声讨我。”
被提醒的汤敏达立即挂掉电话赶来医院了,当他和管嫣一起走到icu病房外时,从头到脚蒙着白布的程厚德刚好被护士推了出来。唐素兰和程楚翘围着亡故的亲人撕心裂肺地痛哭着,唐素梅和徐瑛华也在陪着掉眼泪。一个曾经完整的家庭就这样硬生生被死神劈裂了。
程厚德的葬礼在市殡仪馆最大的追悼大厅举行。葬礼当天来了很多人,黑压压地挤满一厅。唐素兰和程楚翘母女俩都身穿黑衣、头戴白花,神色悲痛地站在棺木旁答谢诸位吊客。唐素梅和徐瑛华一左一右地立在她们身后,帮忙招呼来宾。
这天管嫣特意早早就来了,一直陪在程楚翘身边。同样早早赶来的还有汤敏达,程厚德去世后,他以朋友的身份主动请缨帮忙料理丧事,这几天都在程家里里外外地张罗着。葬礼上,他一边处理大小琐事,一边满脸不放心地处处留神着程楚翘的一举一动,唯恐她会被悲伤压垮。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与程楚翘不过一步之遥的徐瑛华,一双眼睛正又妒又恨地反复梭视着他对程楚翘溢于言表的关切表情。
出席葬礼的客人们大都是程厚德商场上的朋友们,以及公司股东和一批大大小小的中高层管理人员,然后就是唐素兰和程楚翘母女俩的亲戚朋友和同学。景逸兴也来了,虽然他和程楚翘之前那次在画室的见面闹得很不愉快,双方从此再没有任何联系。可毕竟程楚翘曾经参加过冯静的葬礼,礼尚往来他也应该出现在她父亲的葬礼上。而对于景逸兴的出现,程楚翘也予以了礼节上的客气感谢。
继景逸兴之后,陶君朴也走进了追悼大厅,他由衷地向唐素兰和程楚翘表达哀悼之情:“伯母,程楚翘,请节哀。”
程楚翘眸中的泪水泫然欲滴:“谢谢你。”
简短的交谈后,很快又有新的吊客入场,陶君朴马上退到一旁,不妨碍她们继续接待吊客。但是唐素兰和程楚翘见到新入场的一男一女时,却双双脸色一变,因为那个男人虽然面生不认识,那个女人却是孙曼莉。
几天前,孙曼莉被徐瑛华无奈地告知,程厚德决定将所有财产过户给女儿程楚翘,他名下将一无所有,这意味着她将来生下的孩子也没有任何财产可继承了。甚至找他要抚养费也要不到几个钱,因为他届时就只是一个拿薪水的总经理,给不起她想要的几百万抚养费。
这么一算账,大失所望的孙曼莉,打算自认倒霉地去医院把孩子打掉。她都已经在网上对比几家医院人流手术的技术优劣与收费高低,打算光顾其中一家时,忽然又接到了徐瑛华的电话:“曼莉,你做人流手术了吗?”
“还没呢,怎么了?”
孙曼莉直觉事情发生了转机,果然,徐瑛华在电话里告诉她程厚德忽然因脑出血去世了。而他留下的所有财产,因为没有遗嘱,按法律规定将由法定继承人共同继承。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纵然是私生子的身份,也绝不妨碍其成为继承者之一。
这个好消息可把孙曼莉乐坏了,她乐得眉开眼笑:“太好了,程厚德还来不及转移财产就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有份分钱了。瑛华,太感谢你及时告诉我这个消息了。我如果分到财产,一定会报答你的。”
徐瑛华这回不再说不稀罕报答之类的话了,而是跟她板上钉钉地敲定:“你说的一定会报答我,可要说到做到啊!接下来你如果想分财产,跟我姨妈还有官司要打呢。如果有我暗中帮你,你会好处多多的。不过,我可不能白帮你。你先具体说一说,究竟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孙曼莉明白了:“瑛华,我绝对不会让你白帮的。无论我拿到了多少钱,到时候都分给你两成作为辛苦费。你要不放心,我跟你私下立一张字据好了。”
徐瑛华也不推辞:“行,这样就最好不过了。”
最初得知姨父程厚德脑出血濒死时,看着姨妈唐素兰和程楚翘母女俩的伤心欲绝,徐瑛华还有些同情与不安,觉得都是自己那句话说坏了,不该说希望表妹也是一个不幸失去父亲的人,为此感到愧疚与自责。但是她那份同情和不安、愧疚与自责,在汤敏达赶来医院后开始逐渐丧失。
汤敏达来到医院后,正赶上程厚德去世,程楚翘哭得伤心极了。他寸步不离地陪着悲痛不已的程楚翘,对她极尽关心爱护。那份关爱刺痛了徐瑛华的眼,让她整颗心扭曲不已:程楚翘,她就算是失去了把她捧成掌上明珠的父亲,也照样有男人对她呵护备至,她永远都不怕没人疼没人爱。而且她还有一大笔财产等着继承,照样是风风光光的白富美大小姐一个。她有什么可怜的,她一点都不可怜。可怜的人是我,我早早地就没了爸,也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好男人代替爸爸疼爱我,我只能自己辛苦赚钱给自己花。老天爷,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对她却那么好?
强烈的嫉妒与憎恨,让徐瑛华不假思索地还在医院里就给孙曼莉打了电话。她要继续支持这个女人来争程家的财产,不仅能让程楚翘窝囊憋屈地损失一部分家产,还可以趁机为自己捞一笔钱。这样一举两得的事,她简直想想都解气。
☆、第10章
孙曼莉走进灵堂时,穿着一身黑色素服,鬓角还戴着一朵白花,俨然也以家眷自居。唐素兰一看就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她的鼻子怒吼:“孙曼莉,你这个贱人,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孙曼莉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理直气壮地说:“我来送程总最后一程。我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我想我有这个资格。”
程楚翘气得要命:“你有什么资格,你马上给我滚。”
“我当然有资格,之前程总已经打算和你妈离婚跟我结婚了,说要和我一起共同抚养我们的孩子。可是他却忽然撒手就去了,就这样撇下了我们母子二人。”
孙曼莉一边说一边哭天抢地地在灵堂前跪下喊着:“程总,你就这样走了,以后我们母子二人怎么办啊?你实在是太狠心了!”
葬礼上忽然跑出一个怀孕的小三,上演了这么一出闹剧,一时交头接耳议论者纷纷。本来都已经打算走人的景逸兴都停下脚步,满眼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好戏。
唐素兰愤恨万分地冲上前想甩孙曼莉一巴掌,却被紧跟在孙曼莉身后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把抓住了:“有话说话,不准碰我姐,她可是有身子的人。”
孙曼莉今天是特意来葬礼上表明“身份”的——她也是程厚德的未亡人,她肚子里怀着程家的种。来之前她就考虑到了唐素兰母女对她不会客气,不带个保镖去怕会吃亏,特意把堂弟孙威叫上了,果然派上了用场。
看见孙威抓住了母亲的手,程楚翘立即一声怒吼:“放手!也不准你碰我妈。”
与此同时,汤敏达也冲过去用力掰开孙威的手:“马上松手,不然我们报警了。”
孙威耸耸肩松开手:“报什么警啊!要报警也是我们报警,是这个女人气势汹汹地想要打我姐,我不过是正当防卫。”
程楚翘的表情和声音都同样冰冷厌恶:“这个葬礼是私人仪式,我们不欢迎你们,请立刻离开。”
孙曼莉站直身子,假装擦了擦眼泪后说:“放心,我只是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来送程总最后一程,知道你们母女俩不会欢迎我们,我这就会走。不过,我们应该很快就会再见了。我已经委托律师为我的孩子争取遗产继承权,他过几天就会来找你们协商。如果协商不成,我们就只能到时候法庭见了。”
唐素兰被这番话气得理智全无,疯了似的朝着孙曼莉扑过去:“你这个贱人,厚德他尸骨未寒你就来争遗产,我要撕了你的皮!”
孙威这个临时保镖十分称职,立即又替孙曼莉一把推开了扑过来的唐素兰,力道大得差点将她推翻在地。程楚翘一把接住母亲时整张脸都气白了:“混蛋,你居然敢对我妈动手。”
她话音未落,年轻气盛的汤敏达立马替她出头,狠狠砸了孙威一拳。孙威不甘示弱地还手,两个男人迅速扭打在一起,打得团团乱转,撞翻了灵堂上的不少东西。
看见他俩打起来了,程楚翘和管嫣连忙一左一右扶着唐素兰退到一旁,徐瑛华也下意识地一连后退好几步,想要躲开已经打得不成章法的两个人。忽然,她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滑,整个人仰面朝后摔了下去,幸好有人及时从后面扶住了她的腰:“你没事吧?”
徐瑛华扭头一看:“我没事,谢谢你。你是……楚翘她们美院的景老师吧?”
及时扶住徐瑛华的人正是景逸兴。程楚翘在美院虽然有过不少老师,但徐瑛华清楚记得的只有这一个,因为作为一个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景逸兴实在很容易令女人过目不忘。
景逸兴点点头:“是的,你是楚翘的表姐吧?”
“是啊,我是她表姐徐瑛华,景老师谢谢你刚才扶住我。”
徐瑛华一边说,一边站直身子,感觉到景逸兴一双男性的有力的手掌从她的腰部移开后,心底忽然有丝没来由的失落:如果生命中能有这一双这样的手,随时随地扶持我、庇护我、让我依靠就好了!
灵堂前,打成一团的汤敏达和孙威终于被召来的保安一左一右分开了,两个人脸上身上到处都有乌青於紫,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程楚翘让保安把孙曼莉和孙威“请”出追悼大厅后,一边强忍尴尬与愤恨继续父亲的葬礼仪式,一边让管嫣帮她打电话约律师见面。父亲猝然离世后,她与母亲因为完全没有思想准备都很难接受事实,连日来一直深陷在失去亲人的悲痛情绪中,一时都没想到这个噩耗对于怀孕的孙曼莉却是个大好机会。直到这一刻她闹到灵堂来,才意识到还有一个大麻烦要处理。
大厅一角,陶君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