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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女儿
大公主闻之心酸,原来这才是母女之情,她竟从来不知道。原来位置高了,有些东西就瞧得模糊了,或者说自己也不愿意去深究真相,这五年来,施恩的不是自己,而是萱丫头,是她陪伴自己这把老骨头渡过寂寞的岁月。
原来锦衣玉食包裹下的自己竟是赤条条的失了魂灵。
凝萱见大公主落泪,心里也不是滋味,强笑道:“大夫们说母亲的病情看似凶险,其实只要细心调理就不会成为大碍。等开春咱们归京去,索性就住了皇上赏赐的那个庄子上,管家不是说过,那儿有温泉,有鹿场,有花圃,比神仙住的地方也差不了多少。母亲住在那儿静养是再好不过的事儿。”
大公主微笑着听女儿的安慰之词,眼皮子却干涩的想要往下缀。凝萱看在眼里,心下一片冰凉,这分明就是力竭的表现,难道母亲真的是回光返照?
凝萱极力压制颤抖的声音,低声试探:“母亲,要不要见见两位兄长?”凝萱只担心自己的预料成真。
大公主紧闭着双眼,缓缓吐出两个字:“不……见”
郎中们来的即时,一见大公主悠悠好转的样子,急忙上来抢功,硬是将凝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碧潭悄悄拉了拉凝萱的衣角:“姑娘,大*奶要见你。”
顾大*奶打大公主病后没多久就躲在自己的小院里不出门,裹得像个团子,就窝在火炕上半步也不动。她一见凝萱便忙询问大公主的病情,待听了人已经清醒之后,连念三声阿弥陀佛,只说这是佛祖的保佑,全不提凝萱、桂嬷嬷几人彻夜的苦守。
“好妹妹,并不是我这个做儿媳的不尽孝,而是咱们有心无力,使不上劲儿。”顾大*奶长长一声叹息:“我也私下里问过郎中了,他们都说母亲这股子火来的急,来的难,如今想要痊愈,没有名医是决计不行的。我听人说妹妹当初在宿元城结识了一位老神仙,交情很是不错,你两位哥哥心切,就托了你的名义去请人,妹妹不会……怪罪我们吧?”
顾大*奶小心打量着凝萱的神情。
就见小姑子冷淡的摇摇头:“怎么会,能为母亲治病,别说只是借了我的名字,便是叫我五步一拜的亲自去请,我也是愿意的。”顾大*奶欢喜的连连拍手,凝萱不等她再多说,已经站了起来:“嫂子若没别的事儿,妹妹先去了,母亲那儿还等着我去照应呢”
顾大*奶明知人家有气,却面容不改,仍旧笑盈盈的叫心腹将人送出大门。
凝萱刚出院子,顾大*奶身后的碧纱橱里便闪出一人,正是大将军顾云鹤。夫妻二人的脸都阴沉的很,顾大*奶更是面色带了几分戾气,全看不出一个孕妇的身份。
“这会儿爷也不用急,人醒了就一切好说。婆婆是个要强的人,怎么会被几句话击倒?等那个大夫来再开几服药,说不定就痊愈了。”
顾云鹤冷冷一哼:“不是你的母亲,你自然不急。”
“爷这话我可不爱听,当初是你没深拦着她们娘俩去老姨奶奶那儿,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你我既为夫妻,大公主自然也就是我的婆婆,我倒是一门心思的想要伺候她,可也得给我这个资格吧弄的我现在里外没脸,不知道婆婆带来的那些下人们怎么非议我呢”
顾大*奶说到伤心处便嘤咛的啜泣起来,顾云鹤心一软,将娇妻揽在怀中,好言安慰:“好了好了,我不过气话而已,惹的你悲伤,这是为夫的不是。现在要紧的是治好母亲的病”
房间里一片柔情温馨,和大公主那儿的满室药香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两日的功夫,宿元城传来话,说老神仙去了九方城探亲,顺带着在北齐采药,只怕最快也要秋末回归。别人等得,大公主却等不得。
顾云鹤召集了兄弟姊妹,连元辉也列入其中,场面十分凝重。顾云鹤环视了半圈,最后将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凝萱身上。
“母亲的病虽然略有好转,但想要根除,还需老神仙指点。我有意亲自走访九方城,请来神医。”
顾云霆紧锁眉头:“新战在即,你是主帅,怎可临阵缺席?我是副将,快马加鞭,从九方城走一遭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光景,还是我去吧”
凝萱听罢心中冷笑。欺负她是什么也不懂的妇人吗?便是用牛车赶路,到达九方城也不过四日的功夫,他们兄弟的宝马良驹,至多两个白日的功夫。什么十天半个月,分明就不是诚心去请人。
顾大*奶见凝萱面容冷淡,并没有接话的意思,忙道:“胡言乱语。眉州数十万百姓的性命都在尔等手中,万一敌人来袭,你叫谁去御敌?”
顾大*奶脸一沉:“我是顾家的长媳,神医我去请”
顾云鹤不出声,顾云霆欲言又止,可在兄长的冷眼中,终究没有再说出半个字。
凝萱站起身,冲众人莞尔一笑:“嫂子说的对”
凝萱这前半句话才出口,顾家的两兄弟脸色可就不怎么好看了,连带着顾大*奶也尴尬许多。凝萱在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压下怒气,才笑道:“老神医和我是旧识,嫂子这话半点不假,所以唯有我去才是最恰当不过。那老爷子有几分怪脾气,若谈不拢,只怕还惹出许多的事端来。”
顾云鹤面色和蔼许多:“要不是小妹提醒,我们险些犯了大错,你嫂嫂可是个火爆脾气,她去自然不合适。”
众人商议了由凝萱亲行,顾云鹤又厚着脸皮请魏元辉保护,将军府组成了亲兵团一支,化妆成镖局往九方城去。
等回到凝萱的院子,魏元辉一张满英俊的脸登时阴沉的能打雷。
“一口一个妹妹,两口一个母亲,我算瞧明白了,一家子黑心肠。”魏元辉破口大骂,宋嬷嬷赶紧去关门窗,魏元辉仍旧愤愤不平:“天底下没见过这么无情无义的儿子,没见过这样铁石心肠的一家子。我妹妹是卖给你们家了不成?五妹妹,收拾行李,咱们带着公主去宿元。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把大公主扔在这儿,迟早也是……”
元辉正想说“死路一条”,桂嬷嬷苍白着脸进了门。
老嬷嬷进屋,二话不说,先对着元辉凝萱兄妹俩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老奴多谢魏少爷对公主殿下的好。大公主虽然不能多说话,可心里清楚,她听说了两位爷的无礼要求,叫奴婢来送这个。”桂嬷嬷抱着一只匣子,黑漆漆但全身泛着油光,纹理细腻,瞧得出是一件老东西,金灿灿的锁扣紧紧实实的封住了里面全部信息。
“这是主子给姑娘的嫁妆,”桂嬷嬷抖手将匣子打开,满满登登都是纸票子,也有地契,也有房契。钱庄银票数之不尽,奴仆契书足有三四寸厚。
这究竟是怎样一份家业,只怕许多人这辈子见都没见过
第二一一章 看破红尘
大周法律严明,房契、卖身契这种东西要上至官府备案,以防地痞恶霸假造新契,剥夺别人的所有权。只是戒条虽然清楚,但每每到官府中备案,除了条件苛刻,耗费时间之外,税率高的吓人,更要给胥吏送红包,否则他们会拖着不办。既要花钱,又要送礼,还得三番五次往衙门里跑,买房卖房的人渐渐就不乐意备案了,以试图侥幸的心理来浑水摸鱼。
所以到了此时,房契、地契等就成了唯一的产权成名,有了这些东西,只要土地在,只要王朝不倒,任凭房屋如何破损,终究还是你的东西。
大公主这满匣子的纸片看着不打眼,可细细纠察起价值来,只怕能买下偌大的眉州城。
满屋子人看的目瞪口呆,眼睛像是黏在了匣子上,转也转不开。
“桂嬷嬷,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凝萱面无表情,对桂嬷嬷推过来的匣子视而不见。
“主子叫老奴转达几句话给姑娘,家富人宁,终究有家亡人散各奔腾,枉费了悬悬半世心。主子说,她也算人间富贵走一轮,兴盛衰落至此和她点半无关,匣子里的东西都是主子多年积攒下来的,不是陪嫁,也不是顾家的东西,姑娘拿了也不用觉得心怀愧疚,这实实在在就是您的东西。主子还说,南江是个好地方,她当年在宫中有位极好的伴读,后来就嫁到了南江。姑娘要是得闲了,就代公主去瞧瞧,也算是全了她们多年的情义。主子还说,这位老姐妹是热心人,姑娘的婚事就交由她来打点,最稳妥不过。”
桂嬷嬷的一番话摆明了就是在交代临终遗言,字里行间无不透着凄凉。众人寂静,就这样对视而立。
凝萱没有做声,但眉宇间却一片峻然。
宋嬷嬷轻声道:“姑娘不如去看看大公主吧”看了最后一眼,也好了无牵挂的去。南江路途遥远,再见亦不知今夕是何夕。
桂嬷嬷听了宋嬷嬷的话,暗暗垂下了头,所有人都以为凝萱会接受大公主的好意,可凝萱却像浑身释然一般,前番淤积在心中的纠结顿时烟消云散,神情中更多了许多坦荡。魏元辉看的愣神,他在一瞬间竟觉得眼前站的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孩子,魏元辉觉得自己的想法出奇的可笑,五妹妹就是五妹妹,还能是谁凝萱眼底的一片澄净,“嬷嬷,匣子收了回去吧,告诉母亲,天底下女儿出嫁,都是母亲亲自送出阁。别的话也不用多说,母亲自然会明白。”
桂嬷嬷紧紧抱着匣子,好像这样做便能汲取到更多的温暖,凝萱每说一句话,桂嬷嬷就深深的点头。
宋嬷嬷于心不忍,伸手拉起了老姐妹:“姑娘去九方城,我不能不跟着,大公主那儿只你自己一个人打点,老姐姐好要先顾好自己,才能去照料公主。”
桂嬷嬷失魂落魄的回了院子,和往日的熙攘想必,此刻的公主院显得冷清而寂寥,落满积雪的房檐上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两三只麻雀,歪着小脑袋瞅着木头人似的桂嬷嬷,偶然有经过的素衫小丫鬟,也都害怕的远远的躲开了。
大公主的病情得到一定抑制,然而缠绵病榻的人怎么能说好便好?跟来的太医又是个不顶事儿的,还不如眉州城的几位老郎中,这伙人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老神医身上,对大公主采取的是能拖就拖,能延就延的办法。顾家兄弟俩的怒火可不小,万一因医术不佳而触霉头,他们可都是一把老骨头,犯不着这会儿逞强。
所以竟没一个敢铤而走险为大公主下狠药的。
桂嬷嬷理了理衣角,撑出一抹笑意的进内室。
“瞧主子这会儿的颜色,可比早间好多了,姑娘叫我们时常通风,老奴叫人把花厅里的两扇窗开了小缝,主子要是冷便知会一声。”
大公主推开了丫鬟递来的药,淡淡扫过桂嬷嬷怀里的匣子:“桂嬷嬷留着,其他人都下去。”丫鬟们不敢耽搁,将空室留给这多年的主仆俩。
桂嬷嬷轻手轻脚的将匣子铺到炕沿上:“姑娘没收,原封不动的退回来了,去九方城的日子也订了下来,就在明儿辰时,对外界就说是走镖,大爷体恤姑娘,还请了城中老镖王压场子,一切万无一失。”
大公主一面咳嗽一面冷笑,没多会儿帕子上就染上了血染的红梅花,在白亮亮的帕子上鲜艳夺目。
“体恤?我的儿何时有那个美德”
桂嬷嬷轻拍着大公主的脊背,捋顺她的气息:“老奴还是那个话,别上了刁妇的当。她就是要看殿下和两位爷之间闹纷争,见不得主子一点好。老奴派人打听了她一双儿女的下落,男的被大爷送去了矿山,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