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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付云蓝尽可能地压抑着自己的焦虑和怒气，“他都已经被带走一整夜了，你们还不赶紧追，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对不起，团长。”李凯琳说，“当时我身边只有两个人，我不知道前方等待着我们的是什么，不敢贸然追下去，只好回来找佣兵团的人。”
“我们刚才就是在商量这件事情……”黑塔说，“不管瑟利斯特是被谁绑走的，按照我们现在的情况，恐怕没有办法和周围的任何一个势力开战。”
李捷斯叹气说：“是啊，现在不管兵力还是物资都不够，别的势力不来打我们就不错了……”
“所以呢？你们是打算就这么算了？”付云蓝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虽然他早就明白这个世界上能为别人着想的终究不是多数，还是为这些人展现出来的冷漠感到了寒心。
李凯琳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李捷斯嗫嚅着解释道：“蓝，我知道瑟利斯特很重要，特别是对你来说。但是他已经被带走这么长时间了，我们就算追过去，找到了他，要成功地把他从别的势力手中抢回来也势必要付出惨痛的伤亡代价，就我们这点捉襟见肘的兵力，如果再死些人，以后谁来守卫这座城镇？更何况我们就算拼光最后一个人，也很难在别人的地盘上打赢那些早有准备的势力。”
黑塔叹了口气：“接受现实吧，蓝，我们真的什么都做不了。”
付云蓝没有再试图劝他们，而是默默地站了起来，对黑塔说：“把我的枪还我。”
他这会儿已经从一开始的惊慌和焦虑中冷静了下来，语气也和作战时给部下们下令一样干脆利落，黑塔习惯性地照做了之后才猛然回过神来问道：“你要做什么？”
付云蓝拆下突击步枪的弹夹检查了一下，确认了枪支状况一切正常就往外走去：“我得去找他。”
“你疯了吗，这跟送死有什么两样？”李捷斯立刻拦下了他，付云蓝停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捷斯说：“我没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不要挡路。”
在他的视线逼视下，李捷斯只好后退一步让开了门口：“蓝，算我求你了，别冲动，我知道我们这样做很绝情，但是瑟利斯特被绑走已经是个巨大的损失了，如果你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小镇将来可怎么办？”
“……你们要保全实力，这没有错，我不怪你们。”付云蓝说，“小镇的将来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在所有人都放弃我的时候，他没有放弃我，现在所有人都放弃了他，我不能放弃。”
第39章 并不美好的世界（八）
付云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守备队营地，黑塔和李捷斯对视了一眼，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倒是李凯琳沉默了一阵，突然推开门追了上去。
付云蓝并没有马上出城，而是先回家了一趟，穿上最厚的大衣，清点好弹药和武器，李凯琳追上来时，他正在将食物和水装进背包。
看到她匆匆而来，付云蓝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希望你不是来劝我的。”
“当然不是，我要和你一起去！”李凯琳坚决地说，“你说的对，我们不能就这样放弃。”
“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付云蓝拉上背包的拉链，将背包挎到背上的时候，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他情不自禁地皱了一下眉。
“……为什么你情愿自己一个人去送死，也不愿意让我和你一起？”李凯琳用一种付云蓝不懂的眼神看着他。
“我不是去送死的。”付云蓝锁了门，一边往镇外的方向走一边继续跟李凯琳说，“你父亲说的对，靠强攻我们根本不可能从别的势力手中抢回瑟利斯特，我唯一能想的办法就是谈判，这种事情多一个人涉险也没有什么意义。”
“你要独自去找他们谈判？”李凯琳惊讶地说，“可是……这并没有什么胜算。”
“是没什么胜算，我唯一的筹码，就是瑟利斯特的态度，他肯定会站在我这一边的。那些人这么大费周章地绑架瑟利斯特，一定是因为需要他的修理才能，既然想要他修东西，就不敢把关系闹的太僵。”
“可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测。”李凯琳说，“而且你身上有伤，至少让我护送你过去吧。”
说话间，他们路过了广场上的大铁笼子附近，那个曾经让他担心不已的变异人现在蜷缩在笼子的一角，一动不动的，身上落了一层雪，看上去仿佛已经被冻成了一个冰坨。
付云蓝在离他还有二三十米的地方“咔嚓”一声拉开了枪机，他就立刻向着这边看了过来。
只是这一眼，付云蓝就明白他无法杀死这个变异人，也就没有徒劳地浪费子弹，他叹了口气对李凯琳说：“我这一去九死一生，但是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你又是为了什么非要去冒这个险？”
“我……”李凯琳哑口无言。
“留下来吧，这个小镇还需要你。”付云蓝说，“我们两个不能一起涉险。”
“其实你也可以不去的，小镇更需要你。”李凯琳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我知道……但我必须这么做。”付云蓝没有再做更多的解释，其实他也知道，黑塔和李捷斯他们的做法才是比较理智的，瑟利斯特并不是被匪徒之类穷凶极恶的人绑架，作为一个难得的技术型人才，他在其他的势力也会受到如同老亨特一般的器重和爱护，甚至会比老亨特更受重视。如果他们没有能力把他抢回来，那么放他去其它更强大的势力，不管对瑟利斯特还是对其他人来说都是比较好的选择。
但是付云蓝做不到，他过去从来不相信有谁是离开别人就没办法活的，但是现在他根本不敢想象失去瑟利斯特的生活。
当李捷斯终于在城门外找到女儿的时候，付云蓝已经沿着昨天那伙人留下的痕迹走远了，李凯琳就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背影。
“凯琳……”李捷斯有些担心地叫道。
“我只是来给他带个路。”李凯琳叹了一口气，颓然地往回走去。
———
“主人，虽然您曾经要求我，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就不要主动跳出来打扰您，但是我对于这个‘特别重要的事情’的定义还是有一些疑问。”玛斯突然在瑟利斯特的脑子里说，“除了您遇到危险或者碰上生死攸关的抉择以外，如果其他人遇到生死攸关的事情……或者说，不一定会死但是继续放任下去就会有死亡的可能性的时候……”
瑟利斯特叹了口气：“说重点好吗？”
“付云蓝出来找您了。”
“蓝？”瑟利斯特惊讶地说，“可是他的伤都还没好啊，其他人为什么不拦着他？”
“他们阻拦过了，但是并没有什么用，付云蓝现在已经沿着你被带走的痕迹一路找了过来。”
“……不行，我不能继续往回走了，我得去找他，告诉我最近的路线。”
“主人可以往4点钟的方向走，对，再左转一点点，就是这个方向，一直往前走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碰上付云蓝。”玛斯说，“不过，走这个方向主人可能会遇到那帮绑架你的人，他们正好在附近的高地上扎了营，但是如果主人选择从另外的方向绕开他们的视线，所消耗的时间就足够让付云蓝循着主人的踪迹追进辐射区了。”
“就走直线，我绝不能让蓝进入辐射区。”瑟利斯特掏出丹迪送他的枪，“如果那些人阻拦我，我会让他们知道厉害的。”
———
付云蓝已经在野外走了一个多小时，他的行走速度不快，因为步子大了会扯到伤口，尽管如此他的体力依然消耗得厉害，甚至都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警戒四周，眼睛里唯一能看到的只有那一行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的脚印。
冬日的雪野安静得仿佛只有他自己的喘息声，还有靴子踩在雪地上那不断重复的嘎吱嘎吱声。
因为一直在走路的缘故，他并不觉得冷，只是感到很累，累得仿佛每一次抬脚都要耗尽全部的力气，但是他不敢停下来休息，谁知道坐下来以后他还有没有力气再次站起来。
就在付云蓝以为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的时候，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不太寻常的迹象，那一串脚印毫无预兆地转向了另外一个方向，而且所有人的步子都变大了。
他蹲下来轻轻地拂去表层的积雪，仔细地辨别着昨夜留下的痕迹，从那些痕迹还原了昨天发生的一切……有人倒退着行走，结果从坡上滚了下去，瑟利斯特趁机逃向了另一个方向……他认得瑟利斯特的鞋底花纹，其他人一路追了过去。
看到瑟利斯特逃跑了，付云蓝不但没有感到宽慰，反而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如果瑟利斯特跟着那些绑匪走，至少他的生命暂时不会有危险，那些人一定是急需他的才能才会在这么冷的天跑这么远的路来将他绑走，但是他这一跑，一切都成了未知数。
那些人会不会在追逐的过程中开枪误伤他，会不会在抓到他以后恼羞成怒地打他，更可怕的是，如果他真的逃掉了，他很可能会因为迷路或者体力不支冻死在这旷野之中。
付云蓝整颗心都揪紧了，尤其是想到瑟利斯特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倒在哪个他不知道的地方，在寒冷和绝望之中渐渐地停止呼吸，付云蓝简直心如刀绞。
他再也顾不得伤口的疼痛，追着那个痕迹往前快步走去，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如果足够快，他也许还能赶得及救瑟利斯特，如果一切已经迟了，那他至少也要找到瑟利斯特的尸体，不能让他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野外，任凭风雪埋没。
———
瑟利斯特也在向着付云蓝的方向小跑着前进，尽管他很心急，但是以他的体力实在是跑不快。
他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高地上那几个墨绿色的帐篷了。
瑟利斯特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附近都是平原，没有什么可以遮蔽的东西，从他们扎营的位置，可以看到周围很大的一片土地，瑟利斯特想要完全绕过他们的视线，至少得多走好几公里的路，他耽误的起，付云蓝可耽误不起。
他加快了脚步，想趁着帐篷外面没人的时候偷偷地溜过去。
然而一个恰好来到帐篷外解手的人眼尖地发现了他，马上，帐篷里的人全都大呼小叫地追了出来。
瑟利斯特一开始想跑，但是因为穿的多，脚下又滑，他一个不留神就失去了平衡，一跤跌在了雪地上，他干脆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反正他的体力不好，卡尔斯又敏捷得像只豹子似的，他肯定是跑不过的，多跑一些冤枉路也只能让他在被拖回去的时候多花一些时间而已。
果然最先追上来的是卡尔斯，他将瑟利斯特从雪地上拉起来，一叠声地说：“喂喂喂，你没事吧，你没事吗？我擦，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怎么样，有没有想吐的感觉？你这家伙怎么这样，一个没看好就头也不回地往辐射区里跑，辐射区那是人能进的地方吗？会死人的知不知道！亏你还是科学家的儿子，居然连这都不知道，诶你真的没事吗？”
瑟利斯特趁他不备，拿出荆棘之花就顶在了他的头上。
卡尔斯的手下们立刻举起了武器，大声喝叫着让他放开老大。
卡尔斯却举起双手示意大家镇定：“别闹了，把枪放下，都把枪放下！我可不想任何人受伤，明白吗？”
卡尔斯的手下们率先犹豫着放低了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