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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竟然对我如此无礼?”
“无礼?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因为你的无礼而造成的后果!”海月抛下她,负手走进门里。
顾雪色一抬头,看到门上的两个字:刑门。心中一凛。早就听说这里是天一海阁处罚犯人的重地,天一海阁上的九九八十一种刑罚据说残酷以极,无人能承受。海月骤然将她带至这里,莫非是在细心照顾之后露出了本来的凶残面目,要折磨她了吗?
她心头闪过这个念头后又冷笑着给自己打气。谁怕他什么八十一种刑罚,不就是一死而已么?便扬着头随他走了进去。
门中已经有人向海月迎上来:“三使怎么会来刑门?”
海月问道:“一使在么?”
“一使出去巡视海防了,还没有回来,要属下派人去叫么?”
“不用了,我只是处理一些私事而已。”海月知道顾雪色就跟在身后,也不看她,迈步走进正殿。
正殿中四壁刻满了壁画,是八十一种刑罚图形描述。跟在后面的顾雪色随便瞥了一眼这些壁画,顿时觉得浑身毛骨悚然,阴森血腥的气息扑鼻而来。她胆子再大,脾气再倔,终究只是一个女孩子,壮着胆子喊住他:“喂!你带本姑娘来这里做什么?要是上刑逼供就快点!”
海月依然不理她,只是翻弄起桌子上的一本刑册,对旁边的人问道:“上次四使来这里领罪,你还记得是为什么么?”
那人答道:“因为四使带来为夫人贺寿的凤仪门门主意图行刺尊主和夫人,所以触了海阁禁令,有渎职之罪,所以奉命来刑门领罪。”
海月点点头,再问道:“还记得一使是怎么判的么?”
“一使说,四使平时为海阁尽心竭力,置之生死于度外,这次之错不全在他,虽然有渎职之实,但无渎职之心,量刑从轻,只判斩二指以作警告。”
海月再点点头,走到墙角的刑具架上,摘下一个大斧,问道:“当初就是用这把斧子行刑的?”
“是。”
海月将斧子捧着走到屋中央,往桌上一撂,说:“那你也依样砍下我的两指好了!”
那名属下惊在那里,未及说话,顾雪色已经奔到桌前怒问道:“你要做什么?”
海月凝视着她的脸:“你心里清楚,我有今日,全拜你所赐!”
顾雪色娇躯一颤,看着那斧上斑斑血迹,又恶心又恐惧,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你,你别胡乱怪人……再说,你若真砍了两指,今后怎么用你的双戬?”
海月牵扯出一丝毫无笑意的笑:“不能用双戬就改单戬好了。反正从一开始你不就盼着我早死么?现在如你若愿,兴许这一斧斩下来,我疼得晕死过去,以后再也不会惹你心烦。”他对身边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行刑!”
“不行!”顾雪色将大斧死死的压在手下,瞪着那名早已吓呆的属下:“你敢动手我就先剁了你的手!”
海月的唇底偷偷露出一丝微笑,如计谋得逞一般,嘴上依然冷淡:“怎么?顾大小姐是嫌两根指头不够解气,要将我的双手都砍下来么?”
“你!你冤枉我!”顾雪色的美眸中不知为何突然蕴出两颗又圆又大的泪珠,泪眼盈盈的对视着他,忽然一叹,推开大斧,喊了一声:“我去对君无缺说,要斩就斩我的手好了!”
见她要奔出去,海月匆忙从后面一把搂住她,“别去,尊主才不会听人劝。”
“我更不要欠你的情!”顾雪色顿足喊道:“放开手!”
海月忽然又露出他那懒洋洋的笑容:“我刚刚是和你开始玩笑而已,尊主早已经赦了我了。”
“你?!”顾雪色愣在那里,海月悄声说:“不过,拿两根手指换你一番真情意,也算值得。”
顾雪色这才发现自己还在他怀中,双颊红似朝霞烈火,猛地推开他,啐了一句:“呸,你这个无赖!”然后转身奔出大门。
从门外正好走进武九歌,见顾雪色居然从里面奔出先吃了一惊,接着又看到海月笑嘻嘻的走出来,一蹙眉,问道:“老三,你干什么?这里是海阁的重地,怎么可以随便带敌人到此?”
海月拍拍他的肩膀,一笑道:“九歌,你哪儿都好,就是总板着一张脸,这么活着不累么?难怪七舞会不喜欢你?谁愿意和铁面人过一辈子?”
见武九歌的脸骤然阴郁如暴雨前的乌云,海月见好就收,哈哈一笑也跑掉了。
第三部分 伤君即伤己 负情多(4)
看着他们的背影,武九歌顿时有种惶恐不安的预感。看着远方浩瀚无边的海域,想起已经走了数日的文七舞,不知道她现在到哪里了?她,现在还好么?他向来都鄙视懦夫,没想到,在爱情和忠义面前,他因自己的懦弱而永远的失掉了爱人。他这样的抉择究竟是对了,还是错了?
而文七舞毅然决然的离去却无疑已经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京都。太子行阳宫。
极少有人知道现在的太子和现在的行阳宫是怎样的处境。当太子刚刚遣手谕调兵内陆四省,准备围困天一海阁,逼君无缺就范之际,一场他最不愿看到的兵变却已抢先一步发生。如山雨欲来,风已满楼。这几日皇城之内禁军更换频繁,九门提督调遣的人马在行阳宫外驻军上百人,名为护宫保驾,实际已将他软禁在此。这场宫变到来之快竟然超乎了太子玉德先前的一切想象,让他在措手不及之时被动的开战,却连战马都没有跨上就被人狠狠的拉下,他曾经有过的一切计划和布置完全夭折在这次政海之波中。
此时是深夜子时。他独自静坐在屋中,甚至没有燃灯,只是静静的聆听外面的动静。今晨他派一名心腹出宫去联系外省的军将,若能联系得上,以勤王护驾之名暗暗的杀进城来说不定局势还能有所变化,但是,时到现在仍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传回。是派去传令的人被半路劫杀了还是……人心惶惶,谁不思变?此刻他最怕的是被人出卖,但他也只能干等,不能轻举妄动,以身涉险。
猛然间,有人在轻扣房门,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中像是一道明光,照亮了太子的心。他急忙起身,亲自去拉开大门,门刚开一条缝,从外面侧身闪进一人,手提一个包裹,低着头跪倒在他面前。
“你是……”黑暗中,太子看不清他的面容,又不敢掌灯,怕被外面监视的人发现屋里的情况,只有俯下身细细的端详,看那人身形苗条纤细,乌发如云盘鬓,惊讶的轻呼一声:“你是女的?你到底是谁?”
“太子殿下,是我。”那人抬起头,展现在他面前的赫然是文七舞那张清丽的面孔,和神采奕奕的星眸。
“怎么会是你?”太子一惊,万没有料到她会出现在这里,第一个反应便是君无缺在此非常之机也准备杀他,所以才派文七舞前来。于是回身一把抢抓起放在身边桌上的一柄宝剑,那本是他这几天防身之用。持剑护在胸前,定了定神,沉声喝问道:“是君无缺派你来杀本宫的?”
文七舞摇摇头,道:“尊主听说太子有难,特派我来相助。可惜路途太远,七舞晚来一步,让太子受惊了,请太子恕罪。”
太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才发现她虽然一身夜行衣,光线昏暗,却看得出她的确是夹杂着一身的风尘仆仆而来,便疑问道:“君无缺怎么可能知道宫里的变故?你休想骗我。”说话间,忽然闻到一股血腥气,又惊问道:“你,你刚才是从哪里来?”
“从九门提督的大营而来。”文七舞一抖手中的包裹,结扣松开,从里面骨碌碌滚出一个圆圆的东西,文七舞平静的说道:“九门提督江振彪欺君叛国,阴谋作乱,我已经代太子行刑了。”
太子惊得魂魄瞬间出窍,地上的东西显见应该是江振彪的人头,他这几天千恨万恨的人中,此人是为首的一个,然而碍于此人手中有千军万马,太子也拿他无可奈何,却没有想到他的人头竟然如此轻易的到了自己的脚下。
他毕竟也是一代枭雄,惊诧过后镇定下来,弯腰抓起那个人头,眯起眼凑在窗前审视,看清了血污下的脸,果然是江振彪,“呵呵呵”情不自禁的干笑几声,笑得极为压抑,不敢让外面的人听见。
看了一眼还跪在那里的文七舞,他兴奋的伸手去搀:“七舞,别一直跪在那里了,你立了大功,本宫将来若还能有自由之日,一定要重重的酬谢你!”
“太子言重了。”文七舞这一次没有避开他的手,亭亭玉立的站起,正色道:“此番我来是受尊主委托,一方面是帮太子解决皇城内的纷乱,一方面请太子考虑内陆四省对天一海阁的围困。”
太子完全镇静下来了,盯着她娇好的面容,一笑道:“你终于来求我了?君无缺也终于肯低头了么?”他说的寻常,但话音里依然有咬牙切齿般的冷笑和郁闷。文七舞心中明白,他对天一海阁和君无缺的记恨还很根深蒂固,便道:“太子现在身处非常时期,七舞不求太子立刻答允。先帮太子想办法解决目前的困境,重掌龙门为首要之责。太子有什么要七舞去办的,敬请直言吩咐!”
“天一海阁的口气还是如此大啊。”太子幽幽轻叹,带着几分无奈的感慨自语:“本宫苦心经营谋划这么久,满朝文武无数,竟然不及国土边缘的一个小小的江湖帮派。难怪君无缺会那样自负,眼下本宫也终于有些明白了。”
他直视着文七舞:“纵横于敌营之中,取敌人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话说的可不就是你么?天一海阁中还有多少人有你这样的本事?”
文七舞一笑:“无论海阁中有多少武林高手,都只是效忠于朝廷,太子登高一呼,天下莫不相应,海阁也一样会身先士卒的。”
第三部分 伤君即伤己 负情多(5)
“说得真好听啊……”他拖长了声音,眼中忽然闪过几点精光:“你应该知道君无缺上次叛逃出京的行为对于整个皇朝来说,他已经是最危险的敌人。他应该清楚他这样做的后果,现在回来求和,不嫌太晚么?我清楚的记得,他曾站在我的面前侃侃而谈说,‘对于那些不受自己驯服的敌人,无论是鹰还是狸,叛逆之举是没有一个王朝和一个王者可以允许的。一样要剿杀,而且不能留下一丝后患,否则就是将自己的王权推上悬崖的致命错误。’莫非这些话他要全部推翻?还是他已经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文七舞静静的听,黑夜中连太子粗重的喘息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些日子以来,她星夜兼程赶到京城,凭借着一份女性的敏感和江湖中人的观察力觉察出京都城内许多不同于以往的紧张气氛。
前天其实她已经赶到了这里,但却没有急着来见太子,看到太子的行阳宫外新添了许多驻军,她便隐约猜到事情有了变故,于是这两日悄悄打探,深夜暗自探查几位皇子的府第终于查明了当今的局势真相,并在短期内大胆作出决定,先取来九门提督的首级,作为和太子谈判的条件。
此刻,当她将首级交出之后,看到太子的神情,她便知道,自己这一步已经走对了。虽然天一海阁是太子心头的隐患顽疾,但和已经迫在眉睫的宫变相比,孰轻孰重太子一定能分得清楚明白。所以即使太子说得都是狠话,她一样可以轻松化解。
待听到太子连连质问后,文七舞的芳唇默默的绽放出一丝微笑,清澈的声音好像玉泉山上的泉水一样甘冽清纯:“鹰飞得再高也要在蓝天下展翅,狸跑得再快也要依附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