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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对红鸽。
一只鸽上是一红线白纸,另一只上是黑丝红绸。
纸上:姐,去看看大海吧。
红绸里,有些红色的豆。
爱巾拿着这根长长的黑发,自语:“是静姐的,她怎么会给我寄……”
想不出答案,只得作罢。再看看连习的笔迹,她不由想起了曾经在剑脉山庄作客的那些日子。
眼前就好像一下子浮现了那蓝色的大海。
壮美的涛花,一浪接一浪。
迎面吹来的海风,拂动着伊人的发丝。
金色的太阳,就象那张笑容,永远灿烂!
沉浸之时,又吹起了磁笛。
当旋律有如袅袅炊烟缭绕上升时,夜雾终于渐渐散去。空中的云也终于露出了白色,在星光的照耀下。老树间的秋蝉就在这时与笛音完成着一个绝妙的篇章!
天地间,许多生灵都从梦中醒来,沉醉。
一曲后,爱巾心境如水。
八月二十三,淡雾沉阴。早晨。
红善只和爱巾招呼了一声,就离开了红门。
当检魂问起时,爱巾没有多说什么,只说她有事去了。检魂一听,就立即走了,早膳也没吃。
卯时三刻。爱巾四人也上路了。
然而,途中传闻:剑脉山庄戈术于昨晚子时突然长辞。
听到这消息的人无不震惊。
听符贞道:“怎么……会发生……”
爱巾不语。元略道:“这……不是好兆头。”
息悦听道:“干娘,怎么了?”
符贞不由道:“巾姐,别多想,我们快回到山庄吧。”
爱巾却道:“不,我们去剑脉山庄。我想,爹娘也会亲自赶去,回山庄没用了。”
元略道:“巾姐说得是。”
事不宜迟。四人买了三匹马,立即赶赴剑脉山庄。
剑脉山庄。举庄一片沉哀。
连习从奠堂走了出来。他走到枫树边对在树上坐着的跳佛道:“申屠大哥,别坐在那儿,危险。”
跳佛听了,好一会才道:“无为的人,命虚长,有为的人,却如此短暂啊!”
连习道:“伯父一生,成就非凡。九泉之下,他也会活得精彩!”
跳佛道:“可惜啊,他终究没能替你解去毒。”
连习道:“活在缤纷的世界里,眼睛固然重要,但自己的心始终还是最重要的。”
跳佛从树上飘然而下。
连习道:“申屠大哥,山庄神位上插的是是非剑吗?”
跳佛点头道:“嗯。”
连习陷入了雾中。
跳佛见道:“连习,在想什么?”
连习回道:“您能与我讲讲它的事吗?”
跳佛沉默会儿,道:“此剑虽曰是非,但却出于这瀑泉中。泉者,清如仙境,化外也!想必你也明白这纵伸之泉源于大海。海,更是神秘莫测!当初戈脉兄因为一次偶然的海啸,才有幸得到了它。这才有今天的剑脉山庄。”
连习道:“把它放在神位上是奠念戈前辈吗?”
跳佛道:“这其中原故,我也不太清楚。也许只有解开剑上无脉才能明白。”
连习道:“剑上无脉?”
跳佛道:“原先剑中央是有一条凹身的。但不知为何,在术侄六七岁时,剑身却空出了这条缝隙。而这也是它为何不能再威信江湖的原因。剑上无脉,剑也暗淡了,开始露斑了。对了,在一块碑林里,却有一把神锈,至今无人拔出。有人于是用它举办了剑祭。它和你有多深的关系呢?”
连习道:“它……不是我的,虽然我曾经握过。”
跳佛道:“可是不是只有你拔过它?”
连习道:“前辈话里有话。”
跳佛道:“术侄说,它的光芒不亚于是非剑。这就让我兴趣了。有机会该去看看。”
连习道:“前辈有话,可以直言。”
跳佛道:“术侄去之前,让我劝你重拾它,你会答应吗?”
连习沉默。
跳佛道:“术侄不想勉强你,所以让我顺口说说而已。”
说着,一个人走开了。
连习站了会儿,就绕到了后崖。
也有一个人在这儿。
听连习道:“你在这儿等我?”
是红衣丑谱人。他转过身来,道:“值得惊讶?”
连习不语。他却又道:“那老头说得对,你就应该重拾它!”
连习道:“和你生死搏斗?”
他道:“是我杀了你至亲之人。你报仇是天经地义!”
连习不语。他道:“你是个懦夫!”
连习走向崖边,背对着他。他亦沉默半晌,才道:“我来一是要你重拾它,二是告诉你一个消息,我休了她。”
他真的是公啸。连习心中也早已有察觉。
连习眉头深锁。
公啸道:“如果你是因为她而不拾回剑,我会杀了她,就像……当初杀你姐一样。”
听他要走,连习接道:“那剑原先就是你的。”
公啸道:“不错,但它的一身灵象却是因你而生。”
连习道:“你始终不明白姐姐死去的真相。好好去想想吧。”
公啸愣了愣,道:“不论你怎么说,我最终都会和你打完那一场。”
人已消失去。
连习睁开了双眼,虽然看不到什么。在他此时的心里,一个疑问正困扰着他。
在明天的阳光照耀着碑林的时候,他是否应该将剑破碎呢?
正想着,腰间传来剧烈的颤动。
连习一摸,是戈术在世时给他的那条银丝在动。
连习有些莫名。
就在这时,传来子筋急促的声音:“少傅,请你快到大殿去!”
连习欲问,银丝却不动了。
子筋见连习愣着,又催道:“少傅,你怎么了?”
连习回神道:“发生什么了?”
子筋来不及多释言,只道:“有人要夺剑!”
连习立即与子筋赶到殿前,只见他(公啸)正和戈家人打斗。
他手中无刀,但身手却极为冷辣,无绽!
戈承功力不够,招式欠熟,已被慕容昭巾抱在了身。
三大管庄'焦上、焦中、焦下'与公啸缠斗了会儿也被逼到了一边。
此刻,就戈静一人应付他。
上青剑红彤彤的,仿佛刚出炉一样。而公啸赤手空拳招架来式----难于上青!
剑式一出,便展现着一个长发女人的美丽。
虚实的互化,将公啸的一身劲气罩住了。但是公啸拳头一紧,这股剑气便被震散了。眼见公啸脸谱一变,戈静身临险境,一旁的跳佛按捺不住了。欲出手时,戈静却道:“前辈先别插手!”
说时,戈静微合眼眸,红唇一翕一合,立时,她的红剑与她心房发出来的心波串融成一体。
当公啸出掌伤来时,红剑有如冲天地光,从公啸掌边划过!
他的鱼际滴出了血。
这一幕,让公啸有些恼火。但对连习来讲,却是惊异。因为这是默氏学----默唇心波。虽然看不到,但心波的频率他感觉得到。
正想着,公啸又卷土重来了。
连习不想去插手。他摸了摸那根银丝。就在这一刹那,神位之上的剑耀起了微弱的光芒。
只有靳娘看到了这一情景。但她更多的是疑惑。
当连习的手离开银丝时,神位之上的剑突然抖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在场之人不由都转向它。
公啸也住了手。连习听到全场寂静无声,不由怔了起来。
剑,停在了空中。
公啸一见,闪身去拿!
然而,剑比他更快----更快地飞到了连习面前。
这让在场所有人惊讶不已。
连习下意识地接住了它。
剑,立刻脱胎换骨,焕然一新!
连习从腰间取出银丝嵌在了那条隙上。
剑顿时光芒四射!
众人正入神之际,连习突然道:“子筋兄,请你带我去密室。”
子筋回神道:“好。”
可公啸道:“它现在属于你了。”
连习道:“你走吧。”
公啸道:“明儿见!”
欲走时,戈静道:“站住!”
公啸闻言,笑了笑,道:“你还没资格让我出刀!”
跳佛听道:“狂徒!那这六对刀呢?”
说时,准备亮出第一对尖刀。
公啸道:“老厨夫,你更没资格!”
跳佛火了,欲言之际,公啸又已语:“从你将它封在姻缘碑中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用刀的资格!”
跳佛僵住了。
公啸道:“这儿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没资格!”
言罢,传来席下之音:“我来领教阁下高刀!”
公啸回身,道:“匹夫之勇!”
席下笑道:“试试吧。”
说时,揎拳撸袖。
公啸道:“好。”
众人让出场面。
席下道:“阁下不用刀?”
公啸道:“拳脚足矣!”
席下道:“好,那我也就拳脚相向了。”
席下出招的方式有些怪异。似乎加进了不少域外之素。每一拳每一脚都充满着无穷的变化。仿佛他就是公元前那些披着古老兽衣的搏斗者。
公啸一见,微敛心神,变拳为掌,迎招而动!
这动静之间,公啸的迎式都似乎只在重复,没有变异。
席下不在意,全力以赴。然而数个回合下来,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优劣之势。倘若再不求新,再战下去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两败俱伤。
就在这时,席下突然收式,道:“不痛快,你还有招吗?”
公啸狂笑道:“连我一招卷重手都破不了,还有什么意思!”
席下道:“可你也好像解不了我的拱搏术。”
公啸道:“只可惜,你没兵器,否则……”
席下笑道:“兵器?你尽管用你的刀。”
公啸道:“那就在碑林见吧。”
又欲离开。但同席下一起赶来山庄的石枣乞这时叫道:“我和你来!”
公啸见道:“乳臭未干的小子!”
石枣乞笑道:“一个丑陋不堪的残夫!”
公啸怒目一瞪,笑道:“好像你……就是头上无旋的八奇首席,兼着乞党党主,可是?”
石枣乞吃惊了,不语。江湖中,没人知道剑脉山庄的八奇是什么人。
公啸道出来时,就连跳佛也有些惊异。
又听公啸道:“剑脉山庄的势力真是渗透得深啊,宽啊!”
石枣乞道:“和我打还是不打?”
公啸道:“小子,你以为凭你的力拳就可以让我吃苦头吗?”
石枣乞又是一惊。他怎么对自己的一切这么清楚?
公啸又是一阵狂笑。在他笑时,全场沉默。
就在这会儿,一剑仆跑到跳佛旁边的靳娘细语了几句。靳娘听后,对跳佛道:“义叔,我去迎一下妹妹和妹夫。”
跳佛道:“是仪儿和晓儿?”
靳娘点头道:“您在这儿先持一下。”
跳佛点了点头。靳娘去后,公啸神色变了变,准备踏出奠堂。
跳佛见道:“狂徒,站住!”
公啸回身道:“老厨夫,又想怎样?”
跳佛道:“给你几道菜尝尝!”
一见跳佛出刀,公啸便唤出了那柄红线刀。
跳佛一见,变色道:“你……是谁?”
公啸道:“他说,你的肋刀六式不可小视,今天就见识一下好了!”
跳佛道:“你在说谁?”
公啸道:“想当年,老厨夫你与戈脉刀剑争锋,是何等气概啊!只可惜你为情所累,输了,还将刀封于十九姻缘碑中。真是让人叹息啊!如今你已行将就木,还有多少能耐啊?”
跳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其脸色愈显沉痛。
公啸见之,道:“到底还打不打?”
跳佛整个人开始颓丧起来。
想不到,被公啸的几句话,戳痛了心。
人,一到老,心灵会脆弱啊!
连习侧过身来,轻轻持起是非剑,指向公啸。
这一幕,让他澎湃,让他高兴至极!
公啸忍不住高呼:“好,我终于有这样一次机会啊!来吧,刀剑争锋,生死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