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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小师父请起,还请两位小师父准备汤水,让令师祖沐浴全身,将换下的衣服最好焚化掉,就是床上的用品,也一一换过,清洗,以免有毒留下。”
“是!”
两位弟子急忙去准备—切了。他们刚走出方丈门,就给一股急风摔了回来,慈云大师和小蛟儿不由一怔,只见门口出现一个蒙面的灰衣人,狰狞地说:“不用去准备汤水、衣服了!你们都准备上西天去见佛祖吧。”
慈云大师一声长叹:“智因!你又何必如此?”语气中没有半点的怨怒,只有怜悯。
蒙面灰衣人一愕:“你,你知道是我?”
“为师本来不知道,但听了这位施主所说,我中的毒,是从食物引起的,而且不是一天、两天,而是饮用了十天半月,毒性才慢慢发作。显然,这不是外人所为,只有本寺的人才可以办得到。”
“所以你就知道是我?”
“你是我心爱的弟子之一,平日又负责打点我的饮食,也曾劝为师要忍让,为了一寺的僧人,不妨答应神风教的要求,以求得寺内平安。再加上你刚才的出手之劲,为师便知道是你了!智因,为师真不明白,你为何干出这等欺师灭祖、背叛少林寺的事来?”
智因扯下了蒙布,除了头巾,露出了和尚的面目。他是位三十岁以下的僧人,一双眼睛,闪烁着凶残、狡黠的光,他说:“师父,你既然认出了弟子,弟子也不必隐瞒了。弟子是为了一寺僧人的生命设想,不得不如此,弟子知道得罪了神风教,那便是少林寺的毁灭。”
“所以你就不惜向为师和几位师叔下毒了!顺从神风教?”
“只有这样,才能救少林寺。”
“阿弥陀佛!智因,这样一来,不但毁了少林寺百年来的声誉,也将全寺僧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为祸武林!”
“师父!你是不答应了?”
“为师万难从命。”
“师父。是你逼得弟子出手了!”
“阿弥陀佛!你杀了为师,怎见得佛祖?”
蓦然间,一个清脆又甜润的少女声在门外响起来:“老和尚!他当然不会去见佛祖啦!而是去见阎王。”
智因一愣,回头一看,是位只露两只如秋水般清澈眼睛的黑袍怪人,急问:“你是什么人?”
“怪影。”
“是你?”
“想不到吧?”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跟着你背后进来的呀!你怎么进来,我就怎么进来。”
智因心头大震:“我怎么不知道?”
“你呀,忙于打发人去山门迎接渔樵双侠,想将他们稳住会客厅,然后又急于赶来弑师,将所有罪状推到这郎中身上,你怎么会注意到我悄悄跟在你身后的?”
“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干什么,只想看一下你怎么杀老和尚和带走这位江湖郎中的。可惜的是,我有个怪脾气,一听到神风教这三个字,就想杀了他们,心里才感到舒服。”
“神风教跟你有什么仇恨?”
“没有呀!”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因为我看见和听到这三个字不顺眼不顺耳的,光头和尚,今夜里该你倒霉,你不是神风教的人多好,那你的事,我全不插手,说不定还会帮助杀这老和尚和捉这江湖郎中,现在,我只好先杀你了。”
“你根本不是什么怪影。”
“哦!?你看见过怪影了?”
“就算你是怪影,也杀不了我。”
“那不妨试一下,老和尚,江湖郎中,你们走远些,最好你们去干你们的事,在这里,有时我的剑不长眼睛,会伤了你们,那就别怨我啦!”
小蛟儿哪有不明白甘凤凤的用意,便说:“大师,那我们快避开,你先去沐浴,换过—身衣服,在下担心大师身上湿衣服的残毒,会侵入大师体内。”
慈云大师说:“阿弥陀佛!老衲怎能离开这里?老衲功力虽然只恢复两成,也可助女施主擒拿本寺的叛徒。”
甘凤凤说:“哎!老和尚,你别误会了!一来我不是存心来救你;二来我与人交手,从来不高兴有第三者参加进来。”
小蛟儿说:“大师!我们走吧。”他拖慈云大师从侧门而去。
智因吼道:“你们谁也不能走!”便一招伏魔掌,劈向慈云和小蛟儿。
甘凤凤轻挥一剑,剑尖倏然向智因的掌心刺来,这剑来得奇快、诡异,一下将智因逼了回去。小蛟儿也趁机带着慈云大师从侧门走出,叫跟来的两个小师父去伺候慈云大师净身换衣。
智因见慈云大师走了,自己又给甘凤凤一剑逼退,凶性大发,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模样?他目露凶光,咬着牙说:“我跟你拼了!”连续几掌拍出,顿时满室狂风骤起,将方丈室内的台凳和架上摆设的一些古董、瓷器吹翻或震碎。
智因不愧为莆田少林寺中的一位高手,掌力刚勇,掌法精湛,将甘凤凤刺来的剑震偏。甘凤凤心想:这和尚的内力颇为深厚呵!武功不在雪山一鹰之下,便全力对敌,先避闪智因的掌力,以甘氏家传的轻功,满室飘忽游斗,先消耗这叛徒的内力再说。
智因因自己的叛徒面目暴露,急想速战速决,毙了这怪影,再杀慈云大师等人,自己便有利了。一拖延时间,众人赶来,就是自己能逃走,也坏了教主的大事。可是他一连十几掌,都给甘凤凤滑走闪开。他急得狂跳起来,双掌连环拍出,将甘凤凤逼到墙角之处,便暗用了十成的功力,双掌猛然推出。心想:这一下看你这怪影往哪里溜?不死于我的掌下才怪。“轰”的一声巨响,智因刚猛的掌力,将墙角的一面墙壁击倒拍飞了,碎砖灰土溅飞四处,连上面的瓦面也震得飞起来,散落室外。
这时天色微亮,物体隐隐可辨,智因满以为这雷霆一击的双掌推出,怪影必死无疑。便停下手来,希望在漫天的尘土中看见怪影血肉模湖的尸体。可是他在一堆瓦砾之中寻找,没看见怪影的尸体,心想:难道她埋在瓦砾的下面了?
忽然,他听到嘻嘻的一阵笑声在他身后响起来:“光头和尚,你在找寻什么呀!”
智因转身一看,怪影却正立在他身后的一面墙壁下。他一下子不禁冒出了一身冷汗,要是怪影趁自己在寻找中,从背后一剑刺来,那自己还有命么?他想不出怪影居然能从自己掌力的笼罩下闪身而出,难道她真的是打不着摸不到的怪影,不是血肉之躯?
甘凤凤又笑问:“你用这么大的劲力干什么哟?想吓死我吗?还是想招呼你的同伙来?”
智困一想:这下可糟了!这一声巨响,不惊动了全寺的和尚?他们闻声赶来,我还能走得了?这方丈室虽然离各殿较远,但在这宁静的清晨里,怎能不听到?
智因又“呼”的一掌拍出,甘凤凤身形却轻灵的飘出室外,立在一座石山上说:“来!我们在这里交锋好了!我真害怕你将整个方丈室拆了下来,你我可赔不起。”
智因哪里还敢恶战下去?他已听到寺内的僧人纷纷已朝方丈室奔来,便纵身跃上瓦面,打算从后山逃走,恶狠狠的对甘凤凤说:“你我后会有期,到时,我一定毙了你。现在,我不奉陪了。”
甘凤凤似疾鸟般的一下出现在他面前:“哎!你别走呀!我还没有正式出招哩!”说着,迎面一剑刺来,招式奇诡无比,一下竟挑开了智因的灰色麻布衣。要不是智因后跃迅速,这一剑,准刺破了他胸口的皮肉。
智因脚步刚站稳,甘凤凤如影随形,又一剑倏然刺到。这一剑并不诡异,却异常辛辣,竟逼得智因这叛徒从瓦面翻下了地面上。
智因这才感到怪影的剑法变幻莫测,刚才她飘忽游斗完全是在消耗自己的内力而已,没有抖出自己的武功来。智因一来是刚才一连拍出几十掌,内力已耗去了不少,二来已无心恋战,急于逃跑。而甘凤凤却是养精蓄锐,以逸代劳,所以不出招则已,一出招便如长河之水,滔滔而来,瓢忽不定。矫若游龙的剑光,尽在智因身前身后飞流盘转,本来智因的武功不在雪山一鹰之下,真正交锋,甘凤凤没有百招之外,就不可能战胜智因。由于智因锐气已尖,心又慌张,甘凤凤所以在七八招之内,便已杀得他手忙脚乱,全无回招之力了。可见,一个人的锐气,往往是成败的一个重要关键。
这时,寺内的高手纷纷赶到了交锋的现场,人们中传出了愤怒的吼声:“别让智因这叛徒跑掉了!”他们一个个都跃上了四周的瓦面上,其中也有樵渔双侠和孟老三,形成了一个包围网。智因更是手忙脚乱,意乱心慌,一个措手不及,先是小腿中了甘凤凤一剑,跟着甘凤凤玉掌拍出,便将这少林寺的叛徒拍飞,摔在樵侠的脚下,樵侠顺手又封了他的穴位,令他再也不能挣扎起来。
甘凤凤说:“这个叛徒,我交给你们啦!”便闪身向寺外山野飞去。
少林寺达摩院院主慈悲大师扬声高呼:“女侠,请留步!”而甘凤凤已消失在茫茫的绿林中去了。
樵侠会意甘凤凤的用心,不愿让自己的面目为众人知道,便说:“不用叫了!这是一位武林奇人,人称怪影,不想人知道,更不愿受任何人的感谢。”
众僧讶异:“她就是江湖上神出鬼没的怪影?”慈悲大师更困惑了:“老衲听人说,怪影是位老者,怎么是位女子了?”
渔侠说:“老和尚,你不准怪影有传人吗?女子就不能成为怪影了?”
慈悲大师说:“阿弥陀佛!女施主,老衲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了?”
“老衲只是困惑,没想到怪影会有一位女传人的。”
樵侠说:“老伴!你少说两句吧。”
“这老和尚看不起我们妇人哩!”渔侠有点打横来了,慈悲大师知道渔侠为人个性如此,不以为怪,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怎敢有此意,我们佛门的观世音菩萨,也是一个女身。在出家人的眼中,世上万物平等,不分贵贱高低。”
这时,寺内的持法僧人,早已将叛徒智因押了下去,听候方丈的发落。慈云大师也在这时出现,他虽然精神欠佳,却双目有神,面色红润,全然没有中毒的征兆。樵侠看得惊喜:“慈云大师!你身上的毒已医治好了?”
慈悲大师等人,早巳从伺候主持的两位弟子的口中知道,慈云大师身上之毒,已为那位江湖郎中治好。现在一看,果然如此,一颗心更放了下来,无不暗自高兴。有的人更以感激、敬仰的目光,朝慈云大师身后的郎中先生投来,从此以后,少林寺再也不受神风教人的要胁了,同时也准备报此仇。
慈云大师朝樵渔双侠合十稽首说:“阿弥陀佛!老衲多谢两位施主,带来了这么一位世上少有的神医,为老衲治好了身上之毒。”
樵侠说:“大师客气了!”
慈云大师又望望众人:“那位救老衲的蒙面女施主在哪里?老衲要当面拜谢她出手相救之恩,没有她及时出现,老衲恐怕已丧身在恶徒的手中。”
慈悲大师说:“师兄,那位女施主在擒了叛徒之后,不愿留名,早巳走了!”
“师弟,你们怎么不留下她的?”
樵侠说:“大师,怪影是位武林奇人,干完好事之后,往往一走了之,不愿人相谢,这往往是武林中常有的事,大师不必挂在心上。”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莆田少林可欠下了这位女施主的一份人情,望我寺众僧,今后见了这位女施主,必当报答才是。”
众僧一齐应道:“谨遵方丈法旨。”“现在没事,大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