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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化子一惊,讶然叫:“我与小狂徒正午到达,不见有人.正等得心焦呢!怪事.他们到何处去了?”
“那就怪了……”
高翔不住打量亭中的地面,突然说:“不久之前,确有人在此打坐。”
老化子留心细察片刻,脸色沉重地说:“不错,他们已先到此地,快四处找找。”
矶上不见人影,众人往回路找。陶姑娘走在最后,一面走一面说:“家师来时,曾说过要与几位前辈商量解决南京数件悬案的事,其中有一件便是牵涉到高公子的窃宝案,会不会是为了这件事与高公子意见相左?”
高翔一怔,扭头问:“陶姑娘之意,是不是指在下与令师的不在,必定有些关连?”
陶惠的凤目中,放射着聪明机警的光芒,而且显然心怀惑念,紧吸住高翔的眼神,以奇异的神情道:“高公子,贱妾曾经如此表示过么?”
“姑娘话中之意,显然已表示此意。”
“那么,阁下有何高见?”
高翔大为光火,向霸王丐道:“老前辈,晚辈有些琐事需要办理,既然他们不在此地,晚辈不能久候,得先走一步了。”
霸王丐尚未答话,方云英急道:“高公子,陶姐姐并未……”
陶惠定是个自命不凡的姑娘,冷冷接口道:“方姐姐,人家一代奇侠四海潜龙的弟子,辈份比咱们高,艺业也比咱们高明万倍,他才不屑与咱们讲道理呢。”
一个小姑娘太过精明、锋芒毕露,自尊心重的男孩子,对这种小姑娘不会太欣赏的。
高翔冷笑一声,懒得理睬,向霸王丐说道:“晚辈要到观音港找一位朋友打听消息,告辞。”
霸王丐似乎心事重重,点头道:“好吧,你先走一步,晚上尊府见。”
高翔向方姑娘颔首示意.不理睬陶惠,迳自走了。陶惠更是不悦,哼了一声,自语道:“名师不一定能出高徒,有什么了不起?哼!”
高翔听了个字字入耳,但毫不介意,匆匆走了。
霸王丐不在意小一辈的歧见,已经离开燕子矶两里左右,他的目光落在路右树林中,再看看路侧的草丛,突然向树林急步走去。
两女知道他定有所见,有约而同随后跟进。
老化子入林百十步,突然脱口叫:“怪事,他们怎会在此与人动手?”
林下的野草高与腰齐、已有半亩大的野草被人践踏得相当凌乱,在行家眼中,一眼便可看到是格斗留下的遗痕,但这场激斗并不猛烈。
老化子正在寻找可疑的征候、陶姑娘突然拾起一角衣袂惊叫道:“哎呀!这是家师的道袍衣快。”
老化子抢到,一把夺过,吸口气叫:“哎呀!果然是令师的袍袂,她……”
方云英在北端寻找,突然大叫道:“哎呀!这不是家师的念珠吗?”
念珠串是极普通的草生菩提子所制,串绳已断,但因这种菩提子眼孔小,串绳虽断,并末完全散落,仍有不少菩提子串在绳上。
“他们在此碰上高手了,出了意外。”老化子骇叫,他也认出念珠是了了神尼的遗物。
陶惠脸色苍白,惶然道:“晚辈与家师分手时,与方姐姐在前面两里地的一座荷池等候。如果家师在此地与人动手.为河没听到丝毫声息?”
“令师与了了神尼、已算是目下武林中了不起的高手名宿,即使遇上了强敌,也不会出声招呼你们的。”老化子心情沉重地说。
“晚辈认为必是中了熟人的暗算。”陶惠铁青着脸说,风口中凶光乍现。
“当然有此可能。”
“请问,老前辈与高公子是何时到达燕子矶的?”
“正午……”
“那么。在经地此地进……”
“姑娘怀疑……”
“老前辈一代大侠,为人耿介,嫉恶如仇。”
“好说好说。”
“因此小女子不敢怀疑老前辈,但高公子……”
“什么?人怀疑他?他与老朽一同前来的。”
“老前辈在何处与他同行?”
“在孙楚河楼会合。”
“这是说,会合之前,他的行踪老前辈并不知道。”
老化子脸一沉,不悦地说:“从孙楚酒楼到城外的燕子矶,需走半个时辰以上,你怎么居然怀疑……”
“我只找他要人,决不会错。”陶惠的语声未落,人已奔出五六文外。
“陶姐姐。”方云英急叫。
老化子摇摇头,用不满的口气说:“玉剑飞仙调教出这种门人,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方云英不禁苦笑,说道:“陶姐姐心情已乱,老前辈不必怪她。”
“心情乱更应冷静思索,怎能以成见责人?令师与玉剑飞仙既然早半个时辰到来,而且半个时辰前老朽与高翔刚在孙楚楼会合。即使他真有意与玉剑飞仙作对,难道他会身术不成?不合情理的事,唯有成见方能将不合情理的事解释得合情合理。”
“陶姐姐与高公子是第一次见面,似无成见可言。”
“姑娘,你大概不知昨天的事。”
“昨天?”
“昨天在鬼脸城,高翔击败了我老要饭的,玉剑飞仙也在场。大概她回去之后,把高翔说成天下无双的高手。这位陶姑娘必定听得心中不民为然,所以……”
“老前辈恐怕是多疑了。”
“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解释?”
“这个……”
“你回去吧。”
“老前辈……”
“我还得在附近找线索,也许能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来。之后,我……我想起一个人来了。”
“什么人?”
“听说亦正亦邪,亦侠亦盗的江湖游神古山岚曾在南京出现,此人与武林朋友甚少往来,行事乖张任性,而且野心勃勃。假使近年来江湖朋友失踪案牵涉到他,可能会找到有关令师与玉剑飞他的消息。目下在南京的高手来说,能将令师与玉剑飞仙击败的人,除了高翔之外,只有她或可办到。你赶快回去,也许令师已经受伤回家治疗了。我要到矶上等候,河东老农与乾坤一剑也该到了。”
方云英心悬乃师的安危,认为乃师可能已经返家了,不假思索,立即告辞。
高翔至观音港访友,白跑了一趟,入暮时分,他回到高庄。老化子仍未返回。
他不是江湖人,与老化子相处一天一夜,只听到些许有关江湖动静的一鳞半爪而已。
目下老化子不在,他不知如何是好。
当夜老化子没回家,他决定明早至永安镖局讨消息,这是他接触江湖的唯一去处。
四更尽五更初,庄西犬吠声有异。
他平时是四更未五更初起床。五更即开始练功,破晓前歇息养神片刻,恰好赶上天明。
今晚心中有事,起床早了些,一听犬吠声有异,先是一怔,忖道:“会不会是老化子前辈回来了?”
接着,他心中一动,立即跳窗外出,迳奔庄西,庄西的小径通向三山门,沿途池塘散布,桑林果园绵绵不绝,并有不少大户人家的别墅点缀其间。
出庄不到半里地,他听到一声怪笑隐隐入耳。
“咦!真有不速之客呢。”他想,脚下一紧。
他并末使用轻功提纵术,仅略为加快脚程而已。正走时、前面突传来一声暴叱,接着有人叫:“你认命吧,咱们已料定你将逃来此地送死了。”
“啊……”一声狂叫入耳,显然有人被杀。
他心中一紧,立即离开小径,沿靠右的树林急进。掩起身形逐段飞掠。
他看到有面的树林中有人影闪动,刀剑的劈风声入耳,可惜天色太黑,星光无法照进林下。
他飞跃入林,大喝道:“住手!什么人敢在此行凶?”
共有四个黑影,围攻一个脚下不便、身法迟滞的人。他来得晚了一步,“噗”—声响,一名黑影用钢将脚下不便的黑影击倒在地。
四名地凶的黑影不加理会,用铜的人一声狂笑,火杂杂地跟进,向被击倒在地的人一锏砸下。
他像鬼魅似的抢到,闪电似的右手接信对方执锏的肘部,左手勾勒住对方的咽喉,向后一拖。
使锏人发觉喉部被身后的人锁住,本能地用左手扣实他的左臂臂部后撞,想躬腰将他背摔而出。
但他早有提防,左腿已先一步顶住对方的腰脊、左手用了四成劲,硬将对方向下压。
使锏人终于支持不住,被一下子就勒得失去抵抗力。
另三人刚发觉不对,他的喝声像乍雷般传到:“不许动手!”
一名黑影一声怒吼,挺刀急冲而上。
他将制住的人向前一推,向冲来的黑影撞出。
刀光疾闪,“唰”一声响,推出的人颈部挨了一刀,斗大的头颅飞起近尺,黑夜中只看到隐隐人影、误杀平常得紧。
无头的尸体仍急速前冲,“嘭”一声大震,将使刀人撞倒在地。
这瞬间,左右两名黑影一声暴响,两把剑疯狂地刺来,急如星火。
林中太黑,出招的两个人却又十分高明。可能都练了夜眼,而且艺业十分了得。剑出捷逾电闪,认位奇准,剑气声如龙吟,志在必得。
他已无暇闪避,也不能闪避,不然脚下被锏击倒的人必定被对方补上一剑。已无暇多想,他大喝一声,将夺来的锏反击,来一记“八方风雨”,以攻还攻。
糟了!他从来就没有与人在夜间动手,也不知这一招在夜司近身搏击的威力,“噗噗噗”连声暴响,蓦地风雷书止,人影乍分。
“嘭”一声闷响,一名黑影撞在树干上,向下滚落。
另一名黑影跌出丈外,也砰然倒地。
四段断剑跌落短草中,反映着林空射下的星光闪烁不定,两把剑皆被他击断了。
他嗅到血腥味,浓得令他心中作呕。
他吃了一惊,奔向跌出丈外的人,伸手一摸,摸了一手血。夜风仍带暖意,触手的血也是热的,但他却打一冷战,感到浑身发冷,而且冷得发抖。
“哎呀!我……我杀了人了。”他悚然地低叫。
半点不假,他确是杀了人了,不是幻想,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这人的腰脊已断,锏尖拂过腹上方,肚皮裂开,肝肠往外流,虽仍有气息,但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
他到了被树干挡的身旁,伸手一摸,不由心中叫苦,浑身发僵。
这人死得更惨,胸部炸裂,肺叶已烂,已经停止了呼吸,仅肌肉仍在抽搐而已。
他惊呆了,吓傻啦!
先前被无头尸体撞倒的人,悄悄地乘他失神时溜之大吉。
他感到冷气从心底发出,传遍全身,冷得浑身发僵,几乎麻木了。
“我杀了人了,我杀了人了……”他心中不住狂叫不能动弹了。
“唉……”一声叹息突然入耳。
这一声叹息像是暮鼓晨钟,也像是给了他一记发头棒喝。令他浑身一震,恢复了知觉,心中一紧,赶忙丢掉锏,奔向先前被黑影所击倒的人。
手一触对方微温的躯体,熟悉的怪味入鼻、他如被雷殛,急急将人扶起上体大叫道:“老前辈,你……你怎么了?”
原来是霸王丐柯罡,浑身是湿的,像是刚从水中爬上岸来的人。
“你……你是……”
“我是高翔。”
“我……”
“我抱你回去施救。”他一面叫,一面伸手抱人。
“哎……”老化子痛得厉叫。
他大吃一惊,赶忙放手,伸手一模,摸到老化子的右腹和左胸,不由心中一凉,暗叫完了。
老化子肋腹已烂,内腑流出,左胸肉绽骨开,任何灵丹妙药也无能为力了。
“我是高翔,谁伤了你?”他附在老化子的耳畔大叫,其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