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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但那是将来的事,不能操之过急。急必偾事,首先,咱们得敌筹集庞大的活动金银。要在南京生根,须下些本钱的。从明天起。可令湖广各地坛主,每坛须筹措银子三千两,克期送至太平府,咱们要先在太平府建立主坛。”
“请问教主,筹措的期限……”
“不论远近。半个月该够了。”
“但……数目庞大,半月之期恐怕不够哪!”
“不管用任何手段,必须筹妥,三千两银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是的,各地的弟子该可办到。”
“记住,不许出人命。以免引起官府的注意。万一不慎,也须注意灭口,不可大意。”
“属下将令他们提高警觉。”
天地神巫挥手道:“你们回房去吧,好好研讨图上的人事地物,我要歇息了。”
六神将应喏一声,取了图出室而去。
天地神巫伸伸懒腰,蝉纱散落,玉体横阵,往榻上一躺,随手取过枕畔的玉瓶,取出一颗紫色的丹丸吞服,自语道:“只要青城逸士不在南京碍手碍脚,我将可大展鸿图,何所惧哉?”
蓦地,她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耳畔说:“青城逸士在南京久住,不再返川,你要想在南京鬼混,必将永远后悔。”
她骇然一震,娇躯一闪,人已下塌,且已拔出枕下的桃木剑,举目四顾。
她的目光落在一挡住房门的屏风上,开始冷静下来,冷冷一笑道:“能无声无息进入本教主的必室而末被发觉,阁下委实高明,现身。”
声息全无,屏风后毫无动静。
她嘿嘿笑,樱口一张,青芒似电,一柄小飞刀发出耀目青光向屏风飞去,绕至屏后夭矫腾跃。
屏风后没有人,飞刀天功。
“咦!你是人是鬼?”她骇然叫。
“啪!”八盏宫灯突然有一盏自行爆裂,灯碎火熄,颓然下坠。
她大吃一惊,身形疾闪,急抓床边的警号拉绳。
“啪!”拉绳突从对方的藏身处了,扑至床后猛地拉下了床后的绯色长幔。
幔后没有人,百宝橱门闭得紧紧地,里面不可能藏人。但她仍不死心,拉开橱门察看。
“啪啪啪”三盏宫灯几乎在同一瞬间熄灭。
光源毁去了一半,宽广的秘室光度大减。
她知道碰上了高明的对手了,心中一急,向房门急抢,先出去再说。
房门隔了一座屏风,先前她已用飞剑搜过屏风后面了。距屏风尚有六七步,“嘭”一声响,屏风后有初爆炸,青雾腾涌。
她吃了一惊,不敢再冒险夺门,一声娇叱,桃木剑一挥,樱口一张,喷出阵阵熊熊烈火,登时全室烈焰飞腾,向每一角落卷去。
“啪啪啪!”又是三盏宫灯自行同时爆炸熄灭。
室中只剩下一盏宫灯与神坛上的两盏法灯了,另有一丛星火,那是香炉中的九枝香火。光线幽暗,她吐出的妖火已经熄灭了。
她火速打散一头如云的秀发,正要脱下罩抱改穿法衣,并且先伸手去抓神坛上的法器。
“啪啪啪……”一阵爆响,神坛上的香炉炸裂,法器崩飞,神灯熄灭,火星四射。
“不要枉费心机。”声音似在耳畔发话。
她回身搜敌,蝉纱罩袍一抖,涌起重重淡淡雾,令人目眩神移的玲珑胴体在幽暗的灯光下.更显得迷人,但顷刻间便隐在雾中不见。
“哈哈!你的隐身法道行太浅,像是章鱼吐墨,也像是变色龙借物身。你、正躲在玉色的长帷内。”语音又起,仍然似在耳畔,发声像是附近在她身后一般、可是身后又一无所有。
她开始震惊了,悚然地问:“你是青城逸士么?”
“你猜是不是?”对方答。
她全力搜寻音源,但却一无所获,声似乎自耳畔,到何处去找?
“你在用千里传音术愚弄我。”她切齿叫。
“真的?”
“除了青城逸土,有此能耐的人,天下间屈指可数.定然是你,为何不敢现身?”
“该现身时,你会看到的。”
“你再不出来,本姑娘要用五雷正法对付你了。”
“哈哈!你并不知我藏身何处,而你那所谓五雷正法,只是五枚雷火弹而已。而那五枚雷火弹,目下放在你的法衣中,你赤身露体,那来的雷火弹?”
长帷徐动,她掠向床头的法衣。
“嘭!”火光一闪,青雾弥漫。
她大吃一惊,向侧急闪叫:“你也会使用我的遁影浮烟,是不是本教的弟子?”
法衣失了踪,青雾徐散。
白色的墙壁上,突出现一个白衣人,由于浑身裹在一块大白布内,仅露出头部,灯光幽暗。人贴壁而立.因此只以为是墙上出现了一个人头。
是高翔,他一直就贴壁而立,以白布掩住全身,用暗器袭击灯笼与打击需要毁去的物件,利用得自小春的遁影浮烟移动,戏弄这位裸体教主。
“桀桀桀”他发出一阵令人毛发森立的怪笑。
天地神巫看到他的头了,骇然叫:“你……你不是龙……龙骧勇士高翔么?”
“桀……桀桀……”
“我看过你的尸体……”
“桀桀……”
“你……你确是死……死了的……”
“人怎能不死?桀桀桀……”他发话了。
他不发话倒好,这句话说糟了,天地神巫恍然大悟,听出他的口音,知道他是活人。
猛地一脚踢在锦褥的角边。
“轰隆隆……”上面落下一座铁栅,将房分为两间,把两人分隔开来。
同一瞬间,天地神巫闪身在神坛侧方的暗角中,冷笑道:“你装弄鬼,本姑娘险些被你骗过了。”
高翔丢掉白布,抓住铁栅猛扳。
栅粗如儿臂,是精的所打造,整座栅沉重得像一座山,怎能撼动?
天地神巫向外窜,要抓床头的法衣。
“打!”高翔弹出一枚五花石。
天地神巫身手了得,闻声知警向下伏。
“啪!”五花石击毁了一只大花瓶,劳而无功。
青雾弥漫,天地神巫重又回到了坛角。
“啪啪!”两颗五花石又击在床头、如果天地神巫不退回坛角,而想利用遁形术到床头去抢法衣,必定逃不过五花石的袭击。
天地神巫藉坛角掩身,怒叫道:“把你的兵刃暗器全部缴出,投降便可免死。”
高翔一面留神察看附近是否有机关,一面说:“妖女,你也无奈我何。”
“你已毫无机会。”
“不然,在下可用暗器控制房门,你也出不去,外面的人也休想进来,你这里只有一座门,出不去的。”
“灯一熄,本教主便可出困了。”
“在下即使在风声怒吼中,亦可听出十余丈内飞花落叶的声息,你一个人想偷出此门,休想,不信你可以试试,但你最好不要试,人只能死一次,把老命试掉未免不值。”
“等会儿本教主的人便会前来……”
“来一个死一个,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我能赚一个,至少也有三五人陪在下进枉死城,在下无所顾忌。”
“好吧,本教主等众弟子前来,用雷火弹将你化为飞灰。”
“在下已死过一次,你吓不倒我的。”
“姓高的.咱们平心静气谈谈,可好?”
“谈什么?”
“在谈判时,你能不能不发暗器?”
“你想造成出去的机会?”
“本教主根本不必急于出去。只想与你说清楚。”
“只要你不移动任何物体,不离开原地八尺以内,在下保证不用暗器袭击。”
“一言为定。”天地神巫说,跨前两步离开坛角,身躯暴露在高翔眼前。双方相距仅两丈左右,她那披着半透明蝉纱的喷火胴体,一无遮掩毫不感羞耻地展现在他的面前,灯火幽暗,室中异香扑鼻,这情景,委实充满了诱惑,令鲁男子心动神摇。
她妖媚地一笑,充满诱惑的粉臂轻抬,俏巧地将及腰长发挽至身后,呢声问:“高翔,我们有过节么?”
“没有。”他小心地答。
“好,杀你的人不是我天地神巫吧?”
“也不错。”
“你找我胡闹,侵入秘室,是何道理?”
“阳世五鬼是你诱来的吧?”他反问。
“不错。”
“在下是不请自来的?”
“这……是阳世鬼五将你的尸体带来的。”
“对,也等于是你把我招来的。”
“你可以走。”
“你肯让我走?”
“那……”
“你如果升起栅,便表示你有放我走的诚意。”
天地从有意无意地移进一步,腰肢轻扭,蝉纱轻拂,有意展露她那丰满的诱人胴体,媚笑道:“你已经进入本姑娘的秘坛,看到了敝教祖师爷的圣像,知道了本教不少秘密,放你走,岂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高翔还是青春年少,最危险的年龄,食色性也,在这种生死关头,本性已被求生的念头暂时压抑,因此虽面对这位人间尤物,依然能不为所动,但他不否认心中有点抨然,摁下心神说:“形势迫人,当然目下你确是占了优势,你不会大方得将我放走,纵虎归山智者不为,对不对?”
“你明白就好,请教,你想不想找出解决之道?要不要两个其美的解决办法?”天地神巫一面说,一面又移近了一步,酥胸玉乳在晃动间若隐若现。
高翔移开目光,只觉一阵心跳,呼吸一紧,说:“天地神巫,你的话充满了诱惑力哩!”
“好说好说.高兄弟,我倒有两全其美的主意。”
“哦!你这主主意大概很动听,请教?”
“那就是你投入本教,今后你我是一家人。”
“哼!”
“我将待你如上宾,甚至……甚至你我同掌神巫教,以你的才华与武艺,将为未来的神巫教大放异彩,你我共享荣华富贵。”
他淡淡一笑,点头道:“我想、我明白了。”
“荣华富贵四字,不是帮会朋友所说的话。”
“你是说……”
“白道英雄的口头禅是肝胆相照;黑道人说有福共享,绿林朋友说有难同当,帮会说生死与共。”
“我说的话……”
“你的话,与古往今来那些争江山夺社稷人完全相同。”
“你胡说八道……”
“哼!你难道否认是白莲会的人?”
“哼!你……”
“不然就是白莲社的妖孽。”
千余年来,滋生在各地的一种巫教秘密组织,在本朝初称位白莲会,太祖高皇帝就是白莲会的会众,取得江山之后,便翻脸无情大杀白莲会的人。目下,称为白莲社。以后,称为白莲教,那是六十五年后(天启二年),徐鸿儒起兵于山东粱山泊的事。
天地神巫脸色一冷,说:“你必说得那么难听?白莲社有什么不妥?”
“哼!你们这种人,算了吧。”
“本姑娘不是白莲社的人,而是神巫教的未来教主、你别弄错了。”
“哼!在下会弄错?”
“你……”
“李福达李五,是你的什么人?”高翔厉声问、用手向神案上的画像一指,又问:“说吧,这位是不是你的祖师父妖贼王良?说!”
三十年前,白莲会一位首席巫师在山西作乱,被官府一网打尽,王良伏法,门人李五被充军山丹卫。
李五的本名是李福达,是王良的得意门人。这人雄才大略,目光广大,他一反白莲会专走下层社会的路子、改向官府上流社会进军。
他逃出了山丹卫.逃至陕西改名为李午,与他的义父李越重起炉灶,聚众数千大掠凉州、洛川。所过处血流成河,赤地千里,自称是弥勒佛转世,因此也弥勒教.正式称为白莲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