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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涛脸一沉,向青年人叱道:“闭上你的臭嘴,别吃多了胡说八道。”
高翔不愿得罪这些人,笑道:“在下从贵庄来,庄主行前已经说过,这次缉凶仍由在下出面。诸位如有疑问,何不等庄主来时再说?这样吧,诸位如果坚持攻砦,那么,在下只好置身事外了,告辞。”
“高兄弟,请别生气,好吧,等庄主来后再说,好不好?”孙涛打了退堂鼓。
高翔说了几句客气话,领了众人退至远处休息。吕芸问起小绿,知道小绿失踪,不由大惊失色。
金刚李虹也将飘渺魔僧出现的事说了,把高翔吓了一大跳,心中暗暗叫苦,万一在紧要关头魔僧出面干涉,岂不糟了?
一个时辰后,玉狮带了大批人马赶到。高翔将途遇白莲社的徒众伏击,杀了护坛使者,小绿失踪的事一一说了,却隐下查问口供的事。最后,力主暂勿攻砦,明日他要亲见陈砦主,当面解决重重疑云。玉狮极有风度地答应了,一宿无话。
次日一早,源山砦陷入重围。
高翔独自走向桥头,向寨门楼上的警哨大叫道:“南京高翔求见贵砦主,相烦通报。”门楼上一声暴叱,飞下三颗银星,联珠飞来迅疾绝伦,看到星影便已到了他胸口。
他伸手一抄,三颗银星入手,叫道:“金弓银弹杨兄,你想关闭贵砦开城谈判之门么?”
垛口闪出一位剑眉虎目的中年人,挟了发射弹丸的特制弹弓,厉声道:“你阁下欺太甚,已经没有什么可谈的了,昨晚你们从南面入侵,杀了本砦三名守卫子弟,入侵毒谋难逞,难渡壕堑天险,今天要改用阴谋诡计谈判,你认为本砦无人么?”
高翔一证,昨晚有人袭击砦南,会不会是孙涛在捣鬼?怎么昨晚毫无动静?
孙涛为何如此急于袭击源山砦?热心得有点过份哩!
“在下并不知昨晚所发生的事。”他只好直说。
“哼!你少在杨某面前耍花招。”
他仰天长笑、豪气横溢地说:“高某用不着耍花招,源山砦也不是什么天险,如果在下硬行进入,不要说龙尾山庄的英雄豪杰有此能耐,高某的几位朋友你们也阻不住。
如果在下派人传信到南京,大队官兵与龙骧鹰扬的无敌勇将齐集,试问源山砦能守得了多久?杨兄,高某单人独剑请见贵砦主,贵砦高手上百,竟然不敢接待区区一个武林后辈,岂不要笑掉天下英雄的大牙么?”
金弓银弹死死地瞪着他,久久方沉问:“姓高的,你要单人独剑进来与些主见面?”
高翔将剑解下,笑道:“诸位如果有所顾忌,在下可以不带剑。”
“真的?”
“大丈夫一言九鼎。”
“好,你等着,在下先得请示砦主。”
“有劳了。”
远处等候的吕芸大惊,急急掠来。玉狮冯海也偕同杨抡奇飞掠而至。
吕芸急急奔到惶然问道:“高大哥,你要独自进去?”
“不错,我要独自进去。”
“这……老天,即使他这里不是那神秘帮会的秘坛,也是高手如云的黑道聚会地,每个人都是不天不怕地不怕、不要命的残忍骠悍凶恶亡命,你一个人空手进去,岂不是闭着眼睛入一死城里闯么?”
他沉静地一笑.说:“请放心,我自有道理……”
“不,这太过冒险,进去必定凶多吉少……”
“吕姑娘,世间的事.那一样又没有凶险?喝口水可能被呛死呢,为了避免一场不幸的残杀,我非进去不可。目下我不能将内情告诉你,请原谅,你退下去。”
玉狮到了,神色肃穆地说:“高老弟,你竟然答应要独自一人进去?”
他一本正经地说:“是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必须进去查个水落石出。”
玉狮不以为然,神色懔然地说:“你已经知道他们的底细,仍然坚持要进去,硬往虎口里送,这是愚蠢。”
“海公请想想、如果不查明底细,牵连太广,不知要枉死多少无辜,因此明知凶险,晚辈也必须进去一趟。”
“只怕你进去容易,活着出来便难了。”
“有海公的子弟在外声援,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管谈判成与不成,他们会放晚辈平安出砦的。”
“恐怕不会吧.你是他们的眼中钉,不惜干方百计要将你拔除,今天你送上门去……”
“不然,以往晚辈独来独往,他们方敢不择手段明攻暗袭,而今天有贵庄的门人及威震天下的海公亲自声援,他闪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老弟,我不能让你独自进去冒不必要之险……”
“海公……”
“咱们已掌握了他的罪证,而咱们又可掌握攻入的胜算,何必再浪费辱舌?我保证在一个时辰之内,把源山砦化为刀山火海……”
“不!海公……”
“给他们一刻时辰开门投降,不然他们将玉石俱焚。”玉狮声色俱厉说。
高翔心中一急,计上心头,说:“海公有所不知,晚辈进砦与他们商谈,原是缓兵之计,这时决不可乱了脚步。”
“缓兵之计?老弟的意思是……”
“晚辈已派人至中山王府送信,至迟在巳午之间,龙翔鹰扬两卫的高手,便可兼程赶来。南京盗宝案在官府中,外弛内张,此案不破,余波所及,还会有少人遭殃、因此任何人牵涉到盗宝案嫌疑,皆须由官府出面,青天白日纠众公然进袭砦堡,不如由官府前来处理方便得多。如果要全力进袭,难免双方死伤枕藉、到对海公不利,晚辈也心中难安。”
“哦!你何时将信息传出的?”
“昨晚碰上白莲会的妖孽,晚辈便知事情辣手,因此到达源山砦,晚辈便悄然派人将信传出了。”
玉狮似乎颇为不悦,但也无可如何,沉声道:“好吧,既然你坚持要进去,老朽不便勉强,只在一刻时辰之内……”
“一刻时辰之内,晚辈如无消息,一切由海公作主,如何?”
“我给你一个时辰出砦。”
送走了玉狮与大总管,高翔如释重负地长吁一口气,向脸色苍白的吕芸说:“冯庄主如此心切,倒是十分意外,这里面……”
“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在想,昨天咱们所遭的一切,是不是太过巧合?”
“你怀疑……”
“咱们从湖广追踪而来、马本停蹄船不泊岸、风餐露宿赶得甚紧,伏袭咱们的人,消息从何而来?源山砦的人,不可能与灵已会有关……”
“这个……暂且瞒住你。”
“哦!但……但玉郎君……”
“我们岂能以玉郎君的凑巧出现,便咬定他们是一伙。哼!如果玉郎君真与他们是一伙,便没有逃出砦去的理由,砦中必定有地道复壁,藏一个人太容易了,逃出不是欲盖弥彰么?”
“老天!休想得真多。”吕芸乍舌地说。
“因此,只要我能进去,陈砦主便不会自掘坟墓,致我于死地。”
“你想他会让你进去?”
“当然,不管他是不是主凶,都会让我进去,他已无所选择。他们来了,你退下去。”
“大哥,小心为重。”吕芸颤声说,语气中有掩不住的关切真情,与及流露在外的恐惧。
“谢谢你的关切,你走吧。”
吕芸依依不舍地退去,一步一回头。
“小姐,他真要往虎穴里闯?”
“是的,他是个有主见有胆识的人,没能阻止他,我无能为力。”
“天哪,小姐……”
“已无法挽回,只能靠苍天保佑他平安。小秋,沿途我们皆留下了暗记,为何至今仍不见爷爷到来?他老人家该在五天前到达南京的,按理他该来了,江宁镇的暗记,不可能尚未有人传信给他的。”
“小姐,老佛爷即使接到传去的讯息,也必须赶到江宁镇,再沿途循踪赶来,绕一个大圈子脚程近三百里……”
“一千三百里他老人家也可在一昼夜赶到。”
主仆俩低声谈论向下退走,一步一回头,目光始终紧吸住高翔的背影。
高翔屹立在桥头,无畏无惧屹立如山。
“小姐,高爷真了不起。”小秋无限感慨地说。
吕芸没来由地轻轻叹息,低声地说:“是的,他真了不起,如果他不幸……唉!我该怎办?怎办?”
她们站住了,砦门楼上已出现一群黑衣人。
白虎星君出现在垛口、困惑地打量着下面的年轻人,久久方沉声问:“你就是高翔?”
高翔抱拳向上行礼,笑道:“正是区区,阁下是……”
“陈仲先。”
“原来是陈砦主,失敬了。”
“废话少说,你带了龙尾山庄的人来,是何用意?”
“前来查案,南京盗宝案。”
“你欺人太甚。”
“正相反,区区如果存心欺人,早已下令进袭了。”
“呸!你们已经失败两次了……”
“砦主差矣!高某未下令进袭,而且阻止了双方的惨烈恶斗。玉郎君在贵砦出现,这件事总不能洗脱贵砦的嫌疑。”
“哼!你乱入人罪,血口喷人。”
“玉郎君的事……”
“他与本砦无关,朋友来往平常得很。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
“在下也怀疑这件事,因此希望与砦主商谈……”
“你我已没有商量的余地。”
“砦主请三思而行,不可自误。如果贵砦是清白的,高某只消进砦走一圈,便可真相大白……”
“哼!你还想进来?”
“请砦主俯允。”
“哼!你如果敢进来,一切后果你自行负责,本砦主不负责你的安全。可以告诉你的是,你进来必将九死一生。”白虎星厉声说。
他呵呵大笑,说:“即使是万死一生,高某也要进去,高某从不放弃那万分之一的一线希望,以免枉死多少无辜的人。”
白虎星君一怔,问道:“你真是为避免双方死伤而来冒险?”
“但愿砦主相信。”
“你真敢闯虎穴龙潭?”
“高某义无反顾。”
白虎星君呆了片刻,突然叫:“年轻人,你很有种。”
“谢谢夸奖。”
“本砦主成全你。”
“高某深感盛情。”
“高住,你的生死……”
“在下的生死,与砦主无关。”他抢着答。
白虎星君举手一挥,叫道:“放下吊桥。”
高翔植剑于地,含笑相候。
“你最好带上剑。”
“一把剑挡不住贵砦两百位黑道高手。”
“不带你便是希望微乎其微。”
“不久便可分晓。”
吊桥刚着地,他已大踏步而上。
吊桥升起,砦门方戛然而开。
门楼上的人已经不见了,险了开启沉重砦门的四个人外,全堡不见人影。
寨墙上内有防跌女墙,人伏在上面,下面根本无法看到,因此上面虽有不少防守的人,他却无法看到人影。
砦占地并不广,六七十间拥挤的瓦屋,全是平房,中间设了火巷,显得有点简陋,地势所限,空间不多,放眼前望,从砦北可看到砦南的寨墙根,寨墙房屋高出甚多。除了前面的一座六七亩大的广场外,显然全砦活动的地方有限。比起广阔恢宏的龙尾山庄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一是天堂,一是地狱。这些黑道亡命,也知早晚要碰上霉运出事,对栖身巢穴并未抱有长住的希望,所以房舍皆因陋就间,能过一天算一天,倒是对防身保命的墙壕,下了不少工夫,建得比州县的城池还要坚固。
高翔之所以敢冒险入砦,并非是他不重视自己的生死、不爱惜自己的生命,而是有把握而来。他深信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