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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怎地,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真的睡了。
高翔不管地上肮脏,坐在—旁淡淡一笑,问:“雷化及,你为何要与江南浪子谈判?”
“是他派人来找我的,他手下有人认识北溟老怪。”
他迷迷糊糊地答,又说道:“是在下有意引他出来谈判,要引他出来送死。”
“江南浪子末死?”
“没有。”
“怪!有人见过他的尸体。”
“在下只知他末死。”
“不是说要联手对付高翔么?”
“是的。先杀了高翔再杀他。”
“为何要杀高翔,为何又要利用他再杀他?”
“白衣龙女贾姑娘要我杀他们,在下义不容辞。”
“白衣龙女是谁?”
“她姓贾,名三春,是天香门的掌门人,一枝梅贾三娘董香君的女儿。”
“哦!我知道天香门,那是一群为祸江湖的女飞贼,专做伤天害理的勾当。但贾三春掌门住在何处,在下不知道。她与高翔有何仇怨?”
“天香门的香坛在湖广,设在贾三爷的农庄内,至于贾姑娘与高翔有何过节,在下不知道。”
“不知道,你却替她效死。”
“她也是奉命行事。”
“你也是奉命行事?”
“是的,在下只听命于她。”
“见鬼!在南京你调查过往的江湖人,也是奉她之命?你害死了多少人?”
“确是奉她之命。但在下只负责调查,并未害人。”
“哦!消息送至何处?”
“送至汤山露池精舍前的枫林中,自有人前来取走。她派来的人有多少,在下不知道,想必是天香门的门人,都是些年轻貌美姑娘。”
“你这厮色迷心窃,糊涂透顶。江南浪子藏匿在何处?”
“在下如果知道,早就去找他了。”
“你故意放走一戟擎天,是希望他引北溟老怪找到江南浪子的藏身处么?”高翔思索一下,又问道:“如果北溟老怪找到了……”
“他会回来禀报的。”
高翔不再多问,站起说:“你好好睡一觉,醒来时,你便记不起刚才所发生的事了。”
丢下神机堡主,他回到钟灵庙。除了两个老庙祝之外,所有的入皆走了个精光大吉。
他坐在庙门等候,不久,远处人影入目。他一看便知来人是北溟老怪,心中暗喜。
北溟老怪尚不知有变,进峡接近了钟灵庙,由于风狂雨暴,忘记了应该有警哨出面察看或盘查,径自埋头急赶,奔向庙门。
接近至二五十步、抬头瞥了坐在门檐侧的高翔一眼,以为是自己人,仍然以手遮目埋头急奔。
高翔挺身而起,大声叫:“福老,不必进去了,堡主已经走啦!”
北溟老怪一怔,冲入门下打着脸上的水滴信口问:“走了?怎么回事?”
“撤走的,大事不妙。”
“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福老,一戟擎天尹元呢?”
“暂且寄下他的脑袋。”
“江南浪子……”
“老夫查出来了。”
“藏在何处?”
“在金陵冈下的山沟密林中,他们自己带了账幕,江边有船有不少人……咦!老夫怎么从来就没见过你?你是……”
“在下姓高。”
“姓高?你……”
“姓高名翔,南京高翔。”
北溟老怪大骇,反应奇快地苍木杖疾扫,右掌同时拍出,用上了摧枯掌绝学。
高翔有准备,右移一步.便闪开了苍木杖的急袭,左掌一拂笑道:“安静些,阁下。”
北溟老怪的摧枯掌,与勾魂使者的摧山掌性质大同小异,最大的差异是发掌是摧山掌风雷俱起,以威猛见称。摧枯掌则以阴柔见胜,发时随意控制真力,收发由心,刚柔随意而动,通常听不到掌风破空声。
高翔成竹在胸,不硬接而用引力术。
北溟老怪突然失足,向斜方冲出,冲入院中去了几乎跌倒。
“不必玩了,有正事待办呢。”高翔接着说。
北溟老怪许福虽不是江湖上声威远播的人物、但已经算是名头响亮的高手了,摧枯掌是武林一绝,今天却一掌无功,反而被引得随劲冲出,当堂出彩。
人的名,树的影,老怪先已被高翔的名号所镇,再被自己所发的劲道引出,只惊得心胆俱寒,火速丢了苍木杖,拔剑出鞘信手一剑挥出,在身前布下一道剑墙,森森剑气交织成无懈可击的剑网,护住了全身。
高翔并末追袭,背着手走近。
北溟老怪这才神智清醒,讶然问:“你……你不是那位在山神庙躲雨的人么?”
“不错,你总算记起来了。”
“你……你不是已被绑在后殿……”
“人总不能整天被绑,对不对?”
“被擒时你半未反抗……”
高翔笑笑道:“不反抗就能证明在下不是高翔么?”
“你……你真……真是高翔?”
“信不信由你。”
“你……”
“你与阴阳一掌牛哲有何渊源?他的摧枯掌火候,比你要差上三两分,而你的火候也不怎么精纯。”
“他是老夫的同门师弟,同门不同师。”
“哦!那么,你也是江南浪了的人了。”
“老夫不答复你的问话。”
“怪!你却替神机堡主卖命,与江南浪子为敌,兄弟相残,委实令人百思莫解。”
“哼!!”
“带在下去找江南浪子,走。”
“老夫不听你的。”
“你会听的。”高翔说,疾进两步。
北溟老怪一剑振出,剑气流转,剑网外张。阻止高翔接近。高翔身形乍闪,从侧方空隙中切入,以捷逾电闪的快速手法,向老怪的持剑手肘抓去。
“呔!”老怪沉叱,旋身招出“云封雾锁”,仍然采取守势剑虹急旋。
高翔身随剑转,如影附形贴上了老怪的胁背,扣住了老怪的臂儒穴,笑道:“你不行,丢剑。”
老怪正想反击,但晚了一步,咽喉已被锁住了,“嗯”一声惊叫,俯身扭体要将高翔背摔而去。
耳门一震,挨了一劈掌。
高翔下手有分寸,老怪吃足了苦头、只感到天旋地转,浑身一软,失去了抵抗力,但并末昏厥。
高翔一指头压在老怪的左耳下的藏血穴上、笑道:“你只要说个不字,在下便制你的死命。”
再压片刻,人便会昏厥。老怪脸色如魔鬼,狂叫道:“我带你去,带……你去……”
高翔在老怪背后一掌按下,向下一抹,放手说:“带路,你的的督脉已被制住、见不到江南浪子,你就别想活了。”
“我……我带你去……去他的藏匿处。”老怪恐怕地说。
金陵冈在卢龙山与马鞍山之间,如果从城内前往,可出定淮门,经四望山直抵冈下。
卢龙、四望、马鞍三座山的西麓都滨江这一带不宜泊船,附近有许多石矶。
当他们赶到金陵冈时,江南浪子的人皆撤帐走掉了。大概是一戟擎天逃回后,说出情势凶险,不再等白羽箭与金环夺命,认为他俩人必定凶多吉少,神机堡主的人必会跟踪追来,因此急急撤走了。
高翔放了北溟老怪,循众人留下的足迹,直追至江滨,方失望而回。
他对江南浪子仍在人间的事存疑,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如果是江南浪子的党羽拾出他的名号东山再起、死灰复燃,这问题就简单了。
他曾亲自见江南浪子自杀,亲见他的爪牙死伤殆尽,亲自听见对方承认一切罪行。
最令他不解的是,白羽箭一口否认他是火焚南湖庄的凶手,拒绝向他报复,这是怎么回事?谁不知他高翔一而再扫除了牛头山的数处秘窟?
假使那些秘窟的主持人,并非是江南浪子,那……
是谁?究竟是谁?
那自杀的了的江南浪子,是不是真的?
他惑然自问:“你认识江南浪子么?”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玉狮冯海该知道,该认识江南浪子,怎会有假?
他愈想愈觉狐疑,突然跌脚道:“糟!放走了神机堡主,我失策了。”
再去找神机堡主,已经来不及了。但他不死心,回头重奔幕府山。
山神庙与钟灵庙,皆找不到神机堡主的人。
他在虎跑泉的路旁树林中,找到了神机堡主。但这位堡主已死去多时,背部挨了一掌,震断心脉尸体己僵,死状安详,似乎死前并末受到折磨。
他感到疑云重生,失望地返回兵器店、将今天所发生地的事向居天成说了。表示要在最近期间,追寻江南浪子死活的线索,查个水落石出。
这次居天成并末表示意见、劝他再跑一趟龙尾山庄,请玉狮出面追查,人多手众办事方便些。但他拒绝了,他不愿再去打扰玉狮的安静,这种杀人追凶的事,找一个退隐的名宿一而再出面不像话嘛!
次日巳牌左右,他正准备到隔邻永安镖局找王局主打听消息,一名青衣人大踏步进入店堂,向刚欲出门的居天成抱拳一礼。问道:“兄弟请了,请问哪位是高公子高翔?”
居天成剑眉一挑,反问道:“阁下尊姓大名?找高公子有事么?”
“在下替朋友捎口信,怒不通名。”青衣人汉含笑,目光不住向居天成打量。
“阁下替何人捎口信?”
“须面见高公子转达,兄台是……”
高翔缓步上前,笑道:“区区高翔,兄台请里面坐,高某侯教。”
青衣大汉不住向他打量,惑然道:“阁下不像是练武的人,别开玩笑误事,在下必须面见高公子。”
高翔突然伸手,搭住了大汉的肩膀、笑道:“在下确是高翔,请至内间待荼。”
青衣大汉脸色骤变,艰难地随他走了两步,额上汗珠大量沁出,毗牙咧嘴地说:“请……请放手,在……在下有……有眼不识泰山,得罪得罪。”
他放了手,若无其事地说:“好说好说。店中缺乏人手,恐怕接待不周,兄台海涵,请到内间喝杯荼。”
大汉拭掉汗水、手仍在发抖,脸色逐渐恢复正常,吁出一口长气说:“不了,在下必须早些回报。”
“兄台有何口信……”
“公子认识白羽箭么?”
“哦!你是说曹大爷世绝?昨天午间在幕府……”
“那就对了,阁下真是高公子。在下奉曹爷所差,是代致昨日幕府山援手之德。”
“不敢当。一戟擎天尹元兄是否无恙?”
“他逃脱了北溟老怪的追踪,平安无事。二是面致曹大爷的敬意,请公子明日午间,致落星山落星湾江神祠一会,务请公子爷赏光。”
“哦!只有曹兄一人么?”
“有好几位朋友。”
“在下冒昧请教,江南浪子是否健在?”
“白羽箭曹爷方能回答公子这件事。”
“哦!明日午正,在下准时到达。”
“谢谢,在下告辞。”
居天成哼了一声,说:“高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留下了,他会告诉咱们所要知道的消息。”
他摇摇头,笑道:“居兄,你似乎最近对任何人皆不放心、是不是心中烦恼?”
“没有,不是兄弟不放心……”
“好了好了,兄弟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他笑着说。
大汉告辞出门,站在门外突然正色问:“高公于,你可知道你信口答允赴约的后果么?”
他泰然含笑问:“兄台是否另有见教?”
“昨日铁鹰爪曾经来过。”
“神机堡的人已经说过了、可惜在下未遇上他。”
“接着是鬼影子兄弟街中传信。”
“在下接信即前往幕府山。”
“公于是不是太信任人了?”
高翔笑着说:“如不信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