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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小野气结。
他这是安慰她么?还是故意来气她的?
“你去楼下吧,去厅里看看。这几天没事,你就在厅中帮忙,晴儿要跟我一起料理孟家大嫂的后事。她不在,厅中只有伍来福他们,我不太放心。”
“天色已晚厅中不会有多忙了,今夜我陪娘子守灵。”她说道。
轻若晨雾的境在她耳边炸开,程小野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他的性子有多清高她是清楚的,可是为了她,他竟然肯屈尊降贵来帮江氏守灵。
“为夫不喜欢你掉眼泪,所以为夫陪着你。”他风轻云淡的解释。
其实,守灵他并不在意,他只想与她在一起。
灵棚很快搭了起来,漱芳斋人来人往不方便,程小野便命人将灵棚搭到了生煎铺子那边。白色黑字的灵棚布遮住了生煎铺子的招牌,伍来福等人也忍不住在擦着眼角。
“大嫂平日里总爱给我们送些生煎包,现在可好,再也吃不到那么好吃的包子了。”伍来福来灵堂中,见程小野与苏晴儿在焚化纸钱,他也拿了一些放入火盆中。
“你们明日还有事,忙完便早些回去歇息吧。”程小野说道。
“师父,平日里孟大嫂对我们都很好,我们怕她一个人在这里太孤单,想一起送送她,晚上为她守守灵,还望师父通融,答应我们罢。”穆云念开口说道。
“你们想守,便守罢。”程小野长叹一口气,又扔了些纸钱进火盆中。
都说好人不长命,江氏平日里与人为善,和漱芳斋里所有人相处的很好。她的这些徒弟年纪偏小,平时江氏就像一个长辈一样,照顾着他们,提点着他们,现在这位长辈走了,他们来送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并不反对,反而,她很开心。
为江氏而感到开心。
“大嫂,你看到了吗?来福,云念,他们都来给你送行了。”
冬夜苦寒,尤其到下半夜时,温度更低起来,呼啸的寒风刮得灵棚外面呼啦呼啦作响,屋子里滴水成冰,只有靠近火盆的一寸之地多少有些温暖气息。
“师父,您和苏掌柜回房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守着。”
伍来福开口,他见程小野身体晃得厉害,担心她支撑不住。
“师父没事。”程小野扭头看几苏晴儿,“晴儿,你这些天照顾大嫂,想来也有些日子没睡好了,你回房休息吧。”
苏晴儿唇角苦涩,“反正都已经陪了这么些天了,也不在乎这一两日。再说了,过了这两日,我就算想再陪大嫂,也没有机会了。”
众人闻言沉默,几双手又往火盆中添了不少纸钱。
两日后,装殓江氏的棺木从梅县出发,一路带着鼓乐班子,吹吹打打的到了宋镇。程小野不能给江氏披麻戴孝,却也是一身素身走在最前面。她亲手将江氏的牌位摆进江氏家中,放到孟荼父亲的牌位旁边。
江氏葬礼,半数以上的宋镇乡民都来了。
宋明德、秦和、岳远峰一家,甚至镇上的亭长也来了,他们都是冲着程小野的面子前来帮忙的。送葬队伍出村口时,正好遇到从金陵赶来宋镇宣旨的钦差。人们这才发现,这位二三年前默默无闻的瞎子媳妇儿,如今不但在梅县混得风声水起,更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儿。
宣旨钦差见这幅场景,怕惹一身晦气,草草宣了旨,连赏银都没收便马不停蹄的跑了。
程小野将圣旨递给暗影,让她收好,然后带着送葬的队伍继续前行。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延伸出去里几里路,如一条白色长龙蜿蜒行走在萧瑟路间。
哀乐悠长,扬起漫天纷飞的纸钱,迷蒙了人们的视线。
她用最高的张殉葬规格,将江氏风光大葬。
江氏与孟荼父亲合葬的墓碑上,她让人刻上了孟荼的名字。
蹲下身子,指尖触摸着石碑上那几个冰冷的繁体字,程小野深一口气,沉声道:“孟家大哥,孟家大嫂,如今当着你们二人的面,程小野在此立誓,一年之内定然会将小荼带回来为你们敬香。今后也会将小荼视为已出,将他养大成人,帮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百里玉衍也中蹲下身子,与她保持着同样的高度,宽大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娘子,他们会明白你的心意,别再难过了。”
程小野点头,“我们回梅县。”
她之所以没有先去梅县县衙,便是想送江氏安安静静的走,现在江氏已入土,是时候去找县令鲁原算算这笔债了。
不只是孟荼的下落,还有江氏的死,她要一笔笔跟他算清楚。
梅县县衙前的鸣冤鼓,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有些日子没有动了。程小野拿起鼓槌,手臂挥动,将鸣冤鼓敲得震天响。
。。。
☆、VIP。267 吓尿了
县衙中响起匆忙的脚步声,片刻后,有人来将程小野与百里玉衍带进了县衙。
稳坐堂前的县令还是两年前丧了独子的鲁县令,只是县丞换成了一个白面书生。见程小野与百里玉衍来到大堂之上,却丝毫没有跪拜的意思,他高声责问:“堂下何人,见了县官大人为何不跪?”
“哼。”程小野鼻孔哼出一个单音,“我程小野要跪也是跪梅县百姓的父母官,就他?”芊芊玉指指着鲁原,“为官不良,草菅人命的狗官,也佩让人跪么!”
“大胆!”惊堂木一拍,堂上顿时鸦雀无声,鲁县令怒目圆睁,大声呵斥道:“大胆刁民,公堂之上,你竟然敢藐视本官,本官先打你二十大板再说,来人!”
“恐怕你那个机会了。”程小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倏的,她拨出袖中匕首,一个助跑,身子腾空而起跃上鲁原面前的桌案。欺身向前,将匕首抵在鲁县令脖子上。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等衙役反映过来,已经晚了。
百里玉衍唇角微勾,冷傲孤清的脸上沁出丝笑纹。
程小野的身手比他想象中好一些,只不过空有招式,却一点内力都没有。若是与普通人过过招也就罢了,真要遇到有武术修为的人,恐怕会吃大亏。不过不着急,内力并非一日两日能修成的,以后他可以慢慢教她。长身如竹,负手而立,却又置身事外般地望着前方。
前方,是那个被匕首抵在脖子上,吓得浑身颤抖的县令大人。
“你,你是什么人?”鲁县令说话都变了声音。
“狗官,实话告诉你,老娘没什么耐心。马上交待你抓走的兵役送去了哪里?敢有半句废话,老娘现在就宰了你!”程小野手上一个用力,匕首便在鲁原脖子上划出一道口子,鲜血直冒。
“啊……”鲁原疼得直叫唤,身子一个劲的向后躲,紧紧贴在椅背上才停下来,“姑娘手下留情,我说,那些服兵役的都被送去庆州了。”
“押送兵役的人回来没有?”孟荼半路被抓,那么江氏便是被押送兵役的官兵打死的。如果他们回来了,她先报了江氏的仇再说。
“还没回来,庆州路途遥远,他们又是步行上路,要月半才能回得来。”鲁原答。
“狗官,若是我儿有个什么闪失,回来我一定要了你的狗命!”程小野一脚将鲁原踢到了桌子底下,跃下桌案她便向百里玉衍小跑过来,“果然不出所料,我们去庆州。”
说着,她拽着百里玉衍匆匆向县衙外走。
他们一走,县丞立刻将鲁县令从桌子底下扶了出来,“鲁大人,您没事吧。”县丞看到他脖子上鲜血淋淋地,立刻大叫大嚷起来,“来人,快来人,去给大人请大夫来。”
“请什么大夫!”鲁原伸手捂着脖了上的伤,“刚才那两人,是哪儿冒来的?”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跑到衙门里来滋事,简直是岂有此理!
“大人,我看那女子有些眼熟,像是芙蓉巷漱芳斋的女掌柜。”一个衙役站出来回答道。
漱芳斋?不就是那个做首饰的铺子么?鲁原眼珠子转了两圈。
一个做买卖的女人也胆敢跑到县衙里若事,鲁县令一拍惊堂木,指着程小野离去的方向大声喊道:“来人,给我追,找不到人,便去查封她的漱芳斋!”
“是!”衙役得令,呼呼啦啦一群人向外跑去。
走到半路,一群人又退了回来。
“不是叫你们去拿人么?怎么又都回来了?”县丞气极败坏的喊着,刚走几步,便见门外进来几名扛着大刀的黑衣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是暗影。
没有程小野在身边,也没有守着流光等亲人的面,她露出了自己在面对敌人时才有的一面。冷厉、肃杀,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浑身透着骇人的黑暗之气,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站在公堂门口,她冷言道:“鲁大人如此兴师动众,是要去哪儿啊?”
言辞间,特别咬重了哪儿。
鲁原心中一寒,怔怔的望着进来的黑衣人。
许久,才才颤颤巍巍的指着暗影道:“你们,你们又是什么人?”这些黑衣人一个个手里的刀锃光瓦亮,一看便知是来者不善,他不由得冷汗直流。
“能让下地狱,也能保你平安无事的人。”暗影道。
阴冷的声音如淬了冰一般,让本就寒冷的寒气更加凛冽起来。与她下面对峙的衙役们面面相觑,手握在腰间佩剑上,脚步却是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没一会儿,暗影便起到了公堂正中。
“你们想干什么?”县丞壮着胆子问道。
“做什么?”暗影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指甲,许久,她忽然抬起头,一又冷厉的眸落在鲁原身上,“识相的,就当今日公堂之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若不识趣的话……”暗影从旁边人手中拿出一把刀,“嗖”的一声,刀从众人眼前穿过,直直钉在了鲁县令裆上。
“啊!”鲁县令一声惊叫冲破云霄,身子不由自主瘫倒在了椅子上。
左右摇摆的刀柄,鲁大人身下一阵湿热……吓尿了。
骚臭味瞬间传遍整个公堂,人们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头,尤其是站在鲁原旁边的县丞大人,他想捂鼻子却不敢捂,只得用力屏住了呼吸。
“出息!”暗影冷哼。
幸好不是用的自己的剑,否则还真是要浪费一把好剑呢。唇角一勾,鄙夷道:“鲁大人,方才我说的话,你可记住了么?”
“记住了,记住了。”鲁原吓得闭紧了眼睛,“今日公堂之上,没有人来过。”
“算你识相,走!”一转身,暗影带人离开了公堂。
身后,手中只剩下一把刀鞘的属下四顾左右。他想去将刀拿回来,又觉得刀脏了。最后牙一咬,心一横,“不要了!”将刀鞘用力往地上一掷,快步跟了出去。
程小野不知百里玉衍暗中安排的一切,她顾不得许多,从县衙出来直接翻身上马,往庆州方向奔去。
。。。
☆、VIP。268 山中遇险
官道上,两道身影疾驰而过,气浪掀起两个身上的披风,猎猎生风。
梅县到庆州,步行少说也得大半个月才能到,他们又是集中行军,人多不说,还有些未成年的孩子,一定走不快。程小野与百里玉衍沿着官道,马不停蹄的追了三天三夜。
三天后,他们到了襄乡。
这里距离庆州还有两天的路程,前方一座大山拦住了去路。为赶在兵役队伍进入庆州前赶上他们,程小野果断的打马上山,准备抄小路过去。
此时的她,已经有些后悔,也许当初应该先寻找孟荼的下落才对。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