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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没事吧?”沛青急忙过来扶住她。
南枢亦是紧张道:“姐姐,你要不要紧?有没有摔到哪里,不如找大夫来看看吧?”
叶宋摆手,道:“没事没事,一不小心滑了一下而已。”她示意沛青提起篮子,然后一瘸一拐地走开那断裂的树枝旁,仍旧是笑眯眯地,“我脚可能有些拐了,不便再上树,妹妹想采枇杷让王爷代劳便是,王爷肯定是很乐意的。我就不相陪了。”
苏宸眯了眯眼睛,审视着叶宋,想知道她究竟在害怕什么。被打得半死都还要笑的人,会因为这小小地摔一下就害怕了?莫不是这女人在做戏?
不等苏宸审视出什么名堂,叶宋就带着沛青匆匆走出这片枇杷林。经过苏宸时,她甚至连抬起眼皮看苏宸一眼都懒得。
待走出了枇杷林,叶宋额头满是汗,一屁股坐在石墩儿上,开始揉自己的脚。沛青蹲下,帮她揉,柔声道:“明明被摔了脚小姐还要走那么快。”
“我不走快点难道还等着被蛇……”叶宋说到这里时,枇杷林里猛然传出南枢惊恐的尖叫,她喉咙里云淡风轻地吐出没说完的两个字,“咬啊。”
沛青恍然大悟。叶宋之所以会滑脚从树上掉下来,是因为她在树上看见了蛇。彼时叶宋走了以后,南枢见地上断掉的树枝上结了很多枇杷,便过去采枇杷,一尾青蛇盘旋在青枝上,颜色与树枝相近,缓缓地缩动。南枢才采了几只枇杷,尚未发觉,那青蛇便突然窜起,吓得南枢往后跌倒,脸色惨白比先前叶宋更甚。
这回苏宸岂能再不为所动,他动作飞快,立马过来扭住了蛇儿七寸,一下甩远。那青蛇经受不住力道,挣扎了两下就断气。而南枢,双眼一闭,吓晕过去了。
“该死!”林中爆出苏宸一声冷喝,然后叶宋侧头便看见他抱着南枢匆匆出来,往芳菲苑的方向而去。
沛青望着苏宸的背影,问道:“那南氏被蛇咬了吗?”
叶宋耸耸肩:“谁知道。有苏贱人在,没大可能真被蛇咬到,我估计是被吓晕的。”
沛青叹一叹:“奴婢要是有这么个动不动就晕的柔弱女人当媳妇,可能会少活许多年。”
林中扬来一道清爽的风,消减了不少暑意。叶宋双手撑在后面的石墩儿上,微微仰着身享受着这股清爽,勾着唇角道:“一般人比不上苏贱人。做人能做成他那样的需要境界。境界你有吗?”
沛青抖抖肩:“那样的境界太变态了,奴婢不想有。”
等歇够了,脚也不痛了,叶宋才起来,拂了拂裙角,跟沛青一起抬着装满枇杷的篮子,满载而归回碧华苑了。几个丫头也围拢了上来,在回廊上安了桌,一边玩木牌一边剥枇杷,惬意非凡。
几人玩儿得兴起的时候,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叶宋了然,抬眼果真看到苏宸进来院子。最近一两个月他主动来碧华苑的次数真的是多啊。叶宋笑眯着眼道:“哟,王爷过来了,吃枇杷还是玩儿牌?”
苏宸带着寒气走近,正好给叶宋消消暑。叶宋一边剥枇杷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回来时,看见王爷抱着她离开,莫不是也爬树被摔晕了?王爷有空到我这里来,妹妹醒了么?”
“你早知道树上有蛇。”苏宸开门见山道,微微弯下身来,迫近坐着的叶宋,声音清寒,“如此,你还故意让她靠近,果然是蛇蝎心肠。”
叶宋如若无事道:“我从树上摔下来,是隐约看到那么个家伙,可摔下来了之后没再看见便以为是眼花了。”说着挑了挑眉,眉骨间韵致暗转,“我让南氏靠近了吗?我自己摔了一身伤尚且找不到人倾诉,王爷自己种的枇杷林里有蛇,又是我的不对了?”
叶宋的话,总是让人无可反驳。
“那你为什么不说?”苏宸问。
叶宋懒懒地看着他,勾起唇角笑:“怎么,这个时候我说什么你又信啦?南氏不是一向被你保护得滴水不漏么,她有没有危险难道还需要我及时向你汇报?你当我叶宋是什么,丫鬟?”
下一刻,苏宸愤怒地一拳向叶宋砸来。叶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那拳风扫过她的面门掠起她耳边的发丝,拳头直直砸向了牌桌,一角粉碎,木屑四散。
两人对峙了片刻,忽然叶宋将剥好的枇杷,送到苏宸的唇边。那微凉的酸甜气息流进他的呼吸里,他身体震了一震,没有张口。
那光景,苏宸修长的身躯笼罩的叶宋的,叶宋那瘦得可怜的身子好似就躺在他的臂弯里一般,微微扬起头,喂他枇杷,浅浅地笑。
这一幕,多年以后,苏宸回味过来,早已经刻成一幅画深深地埋在他的记忆深处。
苏宸不吃,叶宋又抽回了手来,道:“这么甜,你不吃可惜了。”
苏宸转身,低低冷冷道:“本王告诉过你,只要你不伤害她,本王就不会动你,你仍旧当你的宁王妃,下次你不许再靠近她。”他强忍着没有去舔一舔唇上的枇杷汁。
“苏宸”,叶宋靠在廊柱上,叫了他的名字,“我也想告诉你,一,我不稀罕当你的宁王妃;二,好歹你我也是皇上赐婚金玉良缘,你要面子我也要面子,我想了一下,他日等我有缘见到皇上,便向皇上请旨你我和离,从此两不相干,你那么喜欢南氏就让她来当你的宁王妃吧。”
苏宸脚步顿了顿,终是扬长而去。
关于怎么才能遇到皇上这件事,叶宋显然有些苦恼。遇到了皇上,想劝服皇上下旨叶宋跟苏宸和离还得先给皇上一大截台阶下,毕竟当初请旨赐婚的是叶宋,现在要请旨和离的也是叶宋。
但是既然来到了这个时代,她必须没有一天不为自己的后路考虑。苏宸不会是她的后路。
沛青对这种官方场面比较熟悉,道:“想要见皇上,平时没有皇上传召的话,命妇、王妃等是难以入宫的,除非等到宫宴时随王爷一起入宫才有可能见到皇上。”她弱弱地看了看叶宋,不禁问,“小姐,你……真的要和王爷和离?”
叶宋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舍不得?”
“奴婢才不是舍不得,只不过便宜了王爷和那个南氏。这种圣上赐婚的婚姻谁敢提出和离,要是小姐真那么做了,不仅对小姐的名声不好。”沛青诚恳道。
叶宋想了想,道:“我的名声倒是其次,怕就怕对将军府造成影响。朝令夕改,皇上很有可能因此对将军府心存芥蒂。”沛青点点头,叶宋淡淡笑着又道,“可是,怎么说我与那苏贱人也成亲两年有余,听说皇家应该蛮重视子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
沛青领悟,沉默半晌,抬头坚定道:“不管小姐怎么做,奴婢都支持你。”
叶宋笑嘻嘻地捏了捏沛青圆圆的发髻,道:“什么时候见到皇上还不一定呢,还早啦还早。”
一旦出去过宁王府见识过外面的热闹了,叶宋就是个冷清不下来的宁王妃。王府里再美的景色也都困不住她,隔三差五就要往外面跑一回。
翩翩风流的蓝衣公子带着一名小白脸侍从,摇着扇子在街上招摇闲晃。花楼里的姑娘们见下面街上的公子,纷纷捎首弄姿风情万种地倚栏卖笑,更有甚者,一袭丝绢手帕从天而降,款款飘落在叶宋的脚边。
叶宋停顿下来,弯身拾起那丝绢手帕,微微仰了仰头。沛青十分尽心尽力,为了掩护叶宋出门,特意以各种草木花汁相调配,弄出一种颜色较暗的汁液出来,可以代替胭脂,而叶宋的肤色则变成健康的如大部分男人都会有的小麦色。看起来像是在阳光下自然而然晒成的,叶宋对此十分满意,街上或者楼上的姑娘们对此也十分满意。
叶宋虽削瘦,但身高却不娇小,和颀秀的苏宸相比只挨上大半个头,在上京的男人群中身高还是算不上不下的。特别是她微微仰头的动作,轮廓鲜明,那双浅浅流光的眼睛在金色的阳光下有些冷清,像是溢满了光辉而始终清明的琉璃珠子,而在看见姑娘们含羞的模样后,她嘴角含着一抹似笑非笑。
连沛青都看得不禁有些痴了,眼睁睁瞧着自家小姐将人家姑娘的丝绢手帕纨绔地塞进了胸襟里。那举手投足间的神态,像极了京中令无数春闺少女们幽怨相思的俊俏郎君。叶宋只来得及对她们吹了声口哨,就被一脸正义的沛青给拖拽着走了。
☆、第29章:英雄救美
叶宋懒洋洋地笑道:“你吃醋了?”
沛青红了耳根,严肃地教育:“公子你不能那么轻浮,出门在外要严格要求自己,不然跟那些花花公子有什么两样,况且,你还是个假公子,更加要注意。”
叶宋重重地咳了一声道:“嗯你说得对,那我严肃些。”
于是一主一仆严肃地走在街上,对楼上姑娘们抛来的各种媚眼儿不理不睬。沛青这才满意了些,问:“公子,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叶宋想了想,扇骨在手心里一敲,道:“不晓得今日素香楼有没有什么活动。”
沛青愤然:“我就知道公子还惦记着素香楼里那个添茶的!”
正当两人磕磕碰碰时,街上车水马龙,来来往往行人马车不绝。叶宋把沛青逗得正有趣,忽然街上行人纷纷快速向两边避开,叶宋抬头一看见迎面一辆马车正奔驰而来,那马像是受惊的野马跑得非常快,马蹄扬起阵阵灰尘。
叶宋当即就把沛青往旁边拉。这时后面的路人爆发出惊呼。沛青扭头一看,大惊:“公子小心后面!”
叶宋亦回过头去,好巧不巧,这时后方竟也有一辆马车轱辘辘地行驶过来。叶宋赶紧又把沛青拉回来,两人被夹在街道中间。
说时迟那时快,那迎面狂奔的马车呼啸而过,相比之下从后面过来的这辆就显得从容许多,但哒哒的马蹄仍旧是没有停歇。两人错过了最佳躲开的机会,只好侧着身子,祈祷这街道够宽,两辆马车中间的间隙也够宽。
哪里想到,那狂马压根不守交通规则也不保持安全距离。直直冲叶宋和沛青闯来。
扑面的袭来,眼看着就要撞上了,突然身后来的那辆马车的帘子被捞起,两抹速度极快的身影从里闪出,叶宋送只觉自己腰间一紧,随即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往后凌空掠起,她第一反应就是寻找沛青的影子,侧头发现沛青也一脸茫然地和自己一样。那狂奔的马车好不惊险地堪堪从方才叶宋跟沛青站着的地方压过,车身抖动了一下,那车窗的锦帘闪了闪。
之下,叶宋看得不太清明。里面同时也有一双眼睛漠不关心地投了出来,与叶宋的撞个正着。那是一双男人的眼睛,如厉鹰一样,轮廓深邃非常。与她在上京见过的这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不同。
换句话说,就是在中国的土地上见到了洋鬼子。
来不及多看两眼,那马车就已远去。而叶宋和沛青,被径直捞进了那辆从容的马车里。
这一切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街上的人们原本以为即将有一桩惨烈的命案要发生,没想到等灰尘散去,两辆马车也背道而驰,而中间的两个俊俏公子凭空消失了。
这太奇怪了。男人们回家之后,大多都要把这件奇怪的事情在自己的婆娘和孩子面前拿出来讲一下。
平常百姓家的婆娘比较理智,摆了饭碗递了筷子,一脸鄙视:“有什么可奇怪的,人贩子多了去了,一定是被掳了呗。”
叶宋和沛青确实是被掳了,但掳她们的不是人贩子。待叶宋回过神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