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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一转身,叶宋便道:“若是为了我的清誉,起初你就不该当着人面前对我那般亲近。可若你不对我亲近,又恐这堆男人对我有非分之想。事已至此,只好委屈一下贤王,况且名誉皆是外在,我没看重那些东西。”
苏静回过头来时,叶宋已经睡在了羊皮上,侧着身子,背对着他,身体的侧面曲线玲珑有致。她那青丝,铺在羊皮上,分外好看。
半晌,苏静也只好挪了过来,小心地不压着叶宋的头发,在她身侧躺下。因为帐篷宽度有限,无奈两人只好身体相贴。叶宋的后背贴着的是苏静的胸膛,传来他身上的温度,让叶宋僵就背脊,一直不得放松。
两人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一整夜,谁也没多动一下。而叶宋和苏静,不知各自在想什么,睁着眼睛半夜,到后半夜才相继睡去。
叶宋先他一步睡着,她的头发钻了苏静的衣襟,几乎与苏静的头发纠缠在一起。苏静的侧脸贴着她的发,睡去前依稀有种错觉,觉得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苏静做了一个梦,似乎挺复杂。第二天天蒙蒙亮时叶宋就行了,动了动麻掉的半边身子,侧了个身过来面对着苏静。她可能忘了和苏静同睡一个帐篷的这茬儿,结果闭着眼睛辗转之际,感受到苏静尽在咫尺的呼吸,突然睁开眼,看见苏静的脸后立刻便坐起身远离他。
苏静眉头紧锁,额上隐隐有汗。他时不时动着唇,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叶宋踟蹰了下,还是伸手推了推他,怎料推一下没推醒,于是又推了两下。
依照苏静的警觉性,早该醒了。
叶宋心里隐隐提了起来,觉得有些不妥。正待她想把苏静弄醒时,冷不防苏静睁开了眼睛,眼里有几条血丝,直勾勾地看着叶宋。紧接着飞快地弹坐起来,倏地伸手把叶宋狠狠压入怀,开始剧烈地喘息,呼道:“叶宋!”
叶宋心里蓦地一痛。像是被针不轻不重地扎了一下。
她僵硬着不动,任由苏静抱了她良久。直到苏静自己缓过了神,立刻松开她,后退两步,惭愧道:“对不起,我,我可能不是很清醒,唐突了二小姐。”
叶宋无谓地耸耸肩,撩起帐篷走了出去,道:“你唐突得还少吗。”
如此在沙漠里行走了数日,他们终于快要走出沙漠了。举目而望,前方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沙海,隐隐呈现出城楼,依稀可见战后斑驳的萧条之景。
莫觉得看起来很近,实则还要走一天的路程才能够到达。正逢天黑,于是商队又找了个地方落脚,扎营歇息。
☆、第37章:是敌是友
那商队的领头人说:“明天,便能出沙漠了,前方就是青山城。我们就把你们送去青山城,咱们就此别过吧。只不过,北夏和戎狄才经过一场大战,估计城里也不安生,兵荒马乱的,兄台和这位姑娘可千万要当心。”
这一路走来,苏静和叶宋都不曾向商队打听外面的战况。说到了这件事,苏静免不得又要问一番:“只是不知,北夏和戎狄打仗的结果如何?”
那领头人才一五一十地把两国的情况给说了个遍,唏嘘道:“自古以来,两国开战,苦的可不就是咱们这些百姓。幸好这场战结束了,否则咱哪敢经商运货呢,还不得被抢个精光?”
虽然是沙漠里留歇的最后一晚,可这一晚颇显得不平常。
商队里的男人们聚三扎五地凑一堆,依旧是有说有笑,可苏静没有去参与他们,只跟叶宋坐在一处。他们白日里有着苏静对叶宋的在旁照拂,甚少能跟叶宋说得上一句话,可眼下叶宋皱了皱眉头,感觉男人们的视线从背后射来,让她浑身不爽。
她总感觉,那群男人在商量个什么。
苏静看着面前的火堆,火光衬得他的脸忽明忽暗。他语气平平道:“别怕,明天大家就分道扬镳了。”
叶宋没有说话。
这时有一个男人从众多货物中取来一坛马奶酒,说是混着小麦青稞的谷物香气,是戎狄那边最顶级的酒。大家一提起这酒,就免不了馋得掉口水,争相拿碗来喝。
他们便给苏静和叶宋也倒了两碗来。远远还没送上跟前呢,夜风中便飘散着带了奶香的酒味。
那人和气道:“兄台和这位姑娘也尝一口吧,这酒不醉人,甘甜得很。”说着眼神在叶宋身上流连了一圈。
苏静和叶宋伸手接过,道:“多谢。”
随后转过身去,苏静举碗凑近唇边喝了两口,那人才转而离去。叶宋眼尖,瞅见苏静垂在沙地上的手指来回微微动,正有液体从他指端排出,湿了下面的黄沙。叶宋端起碗凑近闻了一下,也想喝一口。苏静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趁着这一空当,低低道:“可以喝,别咽。”
两人在沙地里没坐多久,便称不胜酒力,入了帐篷歇息了。一进去,叶宋偏头一口酒吐进了黄沙里。
天还没亮,外面就响起了刻意压低的脚步声。
“估计睡死了吧?”
“一碗酒,就是一头骆驼也灌得晕,怎还会醒着。谁先进去?”
“不如先把那小白脸做了,省得一会儿闹出些别的事情来。那娘儿们我们可挨个享用,想想她那表情,啧啧,定然是辣得很。”
外面的淫言碎语传来,苏静和叶宋二人都睁着眼睛。苏静微微垂下只看着她的额头,而她视线齐平只看着苏静的下巴,静默不语。
外头的男人们很快商定了对策,决定先杀苏静,再抢了叶宋。
于是先后有两个孔武有力的汉子钻进了帐篷。可只片刻的时间,里面便响起了他们的惨叫声。外头的男人们齐齐一愣。
夜风扬起了淡淡的沙尘,叫篝火的火苗吹得四处乱窜。两个大汉随之就被扔了出来,捂着身体痛处呻吟不止。经这一折腾,帐篷也将塌不塌的,苏静和叶宋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商队的男人们见了,均是后退一步。
苏静淡淡道:“在下很感激诸位在我们窘境之时帮助我们,此间恩情没齿难忘。只是不知,有人半夜闯进帐内,意图行凶,所为何意?”他看见商队的领头人坐在那边烤火,不出来说一句话也不上前阻止,完全事不关己的样子。
有人高声笑道:“兄台,晚上那马奶酒味道可好?”
苏静道:“甚好。”
“既然甚好,我兄弟们守夜,想瞧瞧兄台和姑娘是否睡得安稳,兄台却殴了他们,不是以怨报德?我们把你们从沙漠里带出来,你莫不是就这样感激我们的吧?”
“不敢”,苏静一揖,道,“只是贱内不喜睡觉时有陌生人的出现,若有冒犯还请见谅。”说着就遥望着远方的青山城,城中灯火依稀寥落,“大家能把我们带到此处,已然是大恩大德。我们不便劳烦大家明日再继续帮送我们,打算今夜连夜赶路,便要就此别过。眼下我二人身无分文,无以为谢,将来若有缘相见,定当涌泉相报。”叶宋袖里拢着玄铁鞭蓄势待发,苏静说完一席话之后便牵了叶宋的另一只手,温言温语,“我们走吧。”
岂料才往前走了一步,众人便围拢了上来,堵上了去路。
虽然不知道进去帐篷的两人是怎么被揍的,可通过连日以来对苏静的表面了解,大家伙都以为苏静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斯文小白脸。杀他不费吹灰之力,况且这里又是沙漠,兵荒马乱的,就是有官服管也管不到沙漠里来。今日就放走了叶宋,岂不觉得可惜。
贼胆一上来,个个眼睛直往叶宋身上黏去。
苏静把叶宋护身后,问:“你们想怎样?”
胆大的道:“想感激我们,不如就现在吧。你把这娘儿们抵给我们,你现在就可以走,我们保证不拿你怎样。”
苏静眯了眯眼:“如若我不呢?”
“那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一声招呼,“兄弟们上,先把他绑起来再说!”
话音儿一落,大家一拥而上。忽而坐在那边领头的人说:“这位兄台也别怨,纵然我没那意思,但也扭不过他们。外头兵荒马乱,谁人不多为自己着想。你如果把你娘子留下给他们,自己还可保得一命。”
回应他这些话的,是苏静冷不防快如闪电的出手。仅是空手,也撂倒好些个力大壮实的汉子。
大家纷纷吃惊,而后警惕道:“原来兄台深藏不露。一起上!”
一脚黄沙飞起,火苗四溅。整支商队都冲苏静攻来,他们常年和戎狄贸易来往,练得一些打架的厉害招式。苏静始终不曾松开牵着叶宋的手,仅凭着自己单手和飞踢的双腿和他们对挑,却能护得叶安,厉害极了。
这时有大汉瞅见空当,转身去骆驼箱子里取出一把刀来,对着两人紧扣的手就毫不留情地砍下去。叶宋心下一沉,猛然甩开了苏静的手。苏静愣了一下,一回头,则看见一名大汉狡猾地蹿至叶宋身后,从后掐了她的脖子以此为要挟。
那大汉得意道:“何必搞得两败俱伤呢,我们不过是想要这娘儿们,现在你不给也得给了,你如果不放心,一会儿我们可以让你好端端看着,等我们耍腻了,兴许还留她……”他的手刚想在叶宋脸上揩一把时,冷不防双瞳扩起,只听噗嗤一声,铁鞭如蛇,冰冷锐利,钻了他的身体,掠起朵朵血花,盛开在沙地里。
那大汉随之倒在了地上,抽搐不已。
他们没想到,叶宋居然也是个不省油的灯。苏静下手虽重,可都是皮外伤,不曾使用兵器,但叶宋一出手便是狠狠一击。若不是念在他们把苏静和叶宋带出来,多少是有恩的,否则叶宋也不会等到紧要关头才出手。
大家均被震慑,连那领头人也再不能继续旁观,缓缓站了起来。
叶宋从那大汉身体里抽出铁鞭,也不算击中他要害,如果止血救治,还有生还的可能。然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那大汉身上,而在叶宋和苏静身上。叶宋挽起铁鞭,缓缓道:“想玩儿我?尽管放马过来。”
不知是谁一声怒吼,大家纷纷转头去抽出了刀,围攻苏静和叶宋。苏静反手夺过一把刀,便跟叶宋一起突围了起来。
正打得火热之际,不知是谁大吼了一声“官兵来了!”远方马蹄由远及近,声音十分雄浑,而扬起的沙尘像是晚上的一层雾一般,雾中火光明亮而跳跃。
苏静一脚踢翻一个大汉,他们还能走能跑的纷纷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骆驼队前,立刻将骆驼队往沙漠深处赶。苏静把叶宋护在身后,此时此刻大家都顾着自己的货物,哪里还有闲工夫来抢叶宋,因而周遭都乱作了一团,也没人敢再趁乱上前动手,就是动手也讨不着便宜。
正当骆驼队伍往前走了不远,一拨骑兵便以旋风般的速度,赶往前面,将整支商队都包围了起来。
“二小姐!贤王爷!”骑兵队伍中爆出一声欣喜若狂的呐喊,叶宋定睛看去,见是熟面孔,不由勾起了唇。
认出他们的,可不正是骑兵先锋季林。他已经带人在沙漠周遭搜寻好些日了,就是希望能找到叶宋和苏静的下落。
季林见地上躺着几个商人,还有满地都是血腥,浓眉一皱,中气十足地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尔等可是戎狄的奸细,竟还敢在我北夏领土欺负人不成?!都抓起来,带回去好好审问!”
话音儿一毕,随后又赶来数余人马。忽如一道狂风而至,扬起叶宋的发丝和衣角。风沙吹进了眼睛里,她眯了眯眼,便见面前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