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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强撑起手臂,微微抬头,对上叶宋的视线,道:“保护你。你不要担心,应该死不了,顶多是痛一些罢了。”
最终,叶宋扶着苏静一步步从废墟中走出来。她知道房屋塌后小叶宋会自己找地方宿一晚,且在她的印象之中后来她独自一人也没有再出什么危险,便没有多管小叶宋,而是扶着苏静去到临近的一条小河边,将脸上身上的灰尘擦洗干净。
叶宋忽然道:“等她过了十八岁,我就跟你回去。”
苏静侧头看过来,唇边笑意浅浅,身上却很狼狈,但丝毫不影响他桃花眼中溢出来的光芒和笑起来时的风华,道:“好。”
叶宋嗤了一声,用毛巾汲水拧干,丢给苏静让他自己擦脸,站起来睨着他道:“你不要觉得我是因为你才想要回去,只不过是因为当初我到宁王府时刚好是十八岁而已,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苏静笑着点点头:“嗯,我知道。”
搜山的南瑱敌兵离得越来越近,他们似乎笃定苏静和叶宋等人就藏在这深山老林里一样。白袍老头在这里逗留了几日,每日只负责来看看引魂灯是否安好,其余时间都偷懒地把看守引魂灯的事情交给了陈明光去办。
陈明光是个十分耐得住性子的人,他每天都坐在房间里,守着七盏引魂灯。正好,他有足够的时间将之前被苏静折断的长枪修复,枪头还是那只枪头,枪杆便换了一根新的。多半时间,他的视线都是落在沉睡中的叶宋身上,带着百般眷恋。这对于他来说不是辛苦事,而是一种恩赐。只有这样,自己才能静静地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只要她能够醒来,自己就是这样守一个月、一年也愿意。
那份心思,从未被外人所知。因为他觉得那是不可能的,若是让她知道了,只会给她增添烦恼。明明自己就已经在煎熬了,为什么还要把烦恼加倍呢?
老头子很懒,每天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蹲在山间吃野味。偶尔他会蹲在屋门口吃,一边吃一边嘲笑陈明光。无非是说他太过沉闷,这样守下去像个傻瓜云云。
陈明光都不恼火。老头子也是开玩笑,并没有真心嘲笑他。
后来,见他看叶宋的眼神,老头子实在看不下去了,便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你们人世间不是有一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涯何处无芳草,你何必只单恋不属于你的东西呢。你这是一叶障目啊你懂不懂,只有学会放下才能看得见更多嘛。我看你条件也不差,停端正帅气的一个小伙,放外面一定会有很多姑娘喜欢哒。”
陈明光眼神动了动,苦笑一声,道:“连你也觉得我这样是奢望,我自己也觉得是这样。”
老头抹了抹油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丧失自信,其实你还是很优秀的。只是吧,叶宋这丫头的因缘,一早就注定了的,想要更改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啦。”
到了晚上,山下的火光隐隐约约传来。猎户过来着急说:“不行了,照这样下去,不到天亮他们就有可能搜上来发现我们了!依我看,我们还是趁早在敌人空隙之际下山去吧,我晓得一条近路,通往苏州城,没几个人发现的。”
白袍老头一口拒绝:“不行,引魂灯一旦点燃了,他们就不能移动。否则容易出问题。”
陈明光皱了皱双眉,回头看了床上的两人一眼,沉吟道:“这个时候进城也不见得是好事,南瑱军想必正准备大肆攻城,苏州不堪一击。”
“那可怎么办!”猎户道。
白袍老头道:“凡人,不用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猎户眼睛一亮,看向老头,道:“啊对了,这位道长是神仙,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可以使一道仙法,帮助我们逃过此劫!”
老头道:“那贫道还可以再使一道仙法,电闪雷鸣啥的,劈死南瑱的将士们,帮北夏打赢这场仗呢对不对?”
猎户夫妇点头:“对!”
“你想得美!”白袍老头道,“你以为我们神仙可以随便插手俗事吗,那是有悖天道的。世事都有其发展的规律,不可强求。”
陈明光道:“那为何道长又肯救二小姐?难道这不是有悖天道吗?”
“咳、咳咳”,老头面色微微尴尬,“她是个例外……哎呀这个例外就已经很麻烦了,其余的贫道都无能为力。”
猎户又有些垂头丧气,道:“那方才道长叫我们不要着急,我以为道长还有办法呢。”
白袍老头道:“贫道的意思是,现在情况都已经这样了,床上那两只又移动不得,再着急也没有用嘛。没用的事情干嘛还要着急呢?”
猎户夫妇和陈明光:“……”
貌似是这么一回事。
于是猎户夫妇洗洗回房睡了,陈明光继续坐在屋子里守着引魂灯,实在倦极时才撑着额头闭上眼睛小憩片刻。后来山下传来的吵闹声越来越大,陈明光睁开眼,眼里虽有淡淡的睡意,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清醒无疑。屋中的七盏引魂灯依旧散发着绯红的光芒,但却似受到了惊吓一般,开始轻微地摇晃闪烁起来。
这时白袍老头进屋来,对陈明光说道:“快关上窗户,外头人气嘈杂得很,容易影响到他们。”
陈明光立刻便去窗边关上了窗户,顺带将房间里唯一一盏油灯给吹熄了。可尽管如此,房间里引魂灯的灯光还在,只要敌人搜上了山来,还是能够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猎户夫妇再也无心睡眠,披衣而起,在门口道:“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再不走,恐怕大家都走不了了!”
陈明光略一思忖,起身对猎户夫妇道:“原先是我们冒昧打搅才招来今日祸患,陈某实在对不住二位。事到如今你们不用理会我们,快去找地方躲躲吧。”
猎户道:“将军千万不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北夏的子民,相互帮助扶持是本分。我们又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只是若我们只顾着自己逃命,将军该如何办才好?”
☆、第218章:混战厮杀
陈明光道:“这个不用你们担心,多留下一个人就多一分危险,我们不能因此连累你们。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猎户看了看屋前的火光有变亮的趋势,敌人定然是正往这边靠近。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妻子,妻子一脸害怕的样子,最终心生不忍,且自己又着实忐忑,遂咬一咬牙下决定地对妻子道:“快回房收拾一下,带点吃的,咱们去深山山谷里躲两天。”
妇人连忙答应,转身就去收拾。猎户对陈明光道:“将军,对不住了!”
陈明光道:“哪里的话,你们能够收留我们已是莫大的恩惠,陈某感激不尽。况且生死有命,怨不得谁。”
猎户废话不多说,转身又去屋里的墙上取下来一把颇有些气势的弓,还有一支箭筒,箭筒里面装满了箭,递给陈明光,道:“这些将军留着,兴许会起到作用。”
很快妇人收拾好了吃的,便和猎户一起告辞陈明光,两人趁着夜色往后面山坡跑去了。山坡的背面,是一山接连一山的深山峡谷。
如今,陈明光只有期盼叶宋和苏静能够早一刻醒来。
白袍老头也终于有了一点正经的样子,撩了撩袖袍进屋去,在床前坐了下来。他对陈明光说道:“年轻人,守在门前。贫道施法引魂灯去瞅瞅,看看这两家伙回来了没有,没回来顺便想想办法将他俩逮回来。”
陈明光道:“既然有此法子,道长为何不早做?”
白袍老头道:“这是一招损人损己的法子,贫道脑门又不是被驴踢了,为什么要早做。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贫道是不会这么做的。”
陈明光在门外守着,表面上看起来十分沉着,实际上内心里腾起了一股子焦躁。眼看着那些火光越来越近,而他却没有任何应对之法。一时间他脑子里飞速转动,想着有什么办法能够引开这些敌兵,莫说屋子里的红光不能不引人注意,就是他把追兵引开了,如若后面再有敌兵陆续上来,发现了苏静和叶宋,那二人毫无还击之力便只能任人宰割。
他不能冒这个险。
最终心里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需得死守在此地。
这时,前方的树林里,在火光的映照下依稀出现一个个人头,他们高举火把,停顿了一下,继而像发现宝藏一样地大声喊道:“前面有光!”
紧接着,南瑱的敌兵便一致对准目标往这边走来。
陈明光转身看向屋中,见引魂灯闪烁不定十分跳跃,而白袍老头周身镀了一层白光正往苏静和叶宋各自的眉心施法。老头道:“把门也关上,不然贫道没法专心。”
陈明光二话不说,伸手关上了门。他手边放着那把猎户交给他的烈弓,低头看了一眼,便弯身拿起,一手搭上三支箭,缓缓抬起手臂。敌兵的人头,在火光之下显得太过显眼,这便是真的活靶子了。
总要有人先发制人,才能起到很好的威慑作用。
因而陈明光瞄准了,咻咻咻地射出了三支箭。那三支箭正中敌人的三只人头,他们甚至都来不及闷哼一声便被一箭毙命,火把落在了地上,人也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敌兵人群顿时惊慌起来,喝道:“有埋伏!”
他们在明,陈明光在暗,因而很难发现陈明光的身影。陈明光又搭了另三支箭,射死了三个人。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箭筒里的箭全部都空了。陈明光抿唇扔掉了大弓,手端握住自己的长枪,准备这场注定希望渺茫的战役。
火光越近,终于将这坐落在深山老林里的简陋木房子照亮,以及木房子前一位身穿戎装、手握长枪的年轻男子。他身上的盔甲散反射出火一样的光芒,但是却丝毫没有火一样的温度,而是显得十分的冰冷。
仿佛只要他往那门前一站,任何人都休想越过他进入到里面去。
敌兵跟见了猎物似的,先前的恐慌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争前恐后的亢奋,他们不管这人是谁,总之穿的是北夏将军的盔甲,连日以来的搜寻终于有了一个结果。是以全部一股脑地往前冲来。
陈明光的拿手好戏便是一杆枪法,使得出神入化。方圆一丈,竟无人敢接近,近者只有死路一条。
起先敌兵都相当地忌惮他,但是后面跟来的同伴源源不断,他们不信就制服不了这一个人。有士兵瞧见了屋中红光不觉,便晓得屋子里还藏有其他的人,于是趁一部分人纠缠住陈明光的时候,绕过他想冲进屋子里面去,或撞门,或爬窗。
陈明光却是因此心绪一乱,急忙上前阻拦,手中长枪毫不吝啬地将那些逾越雷池的敌兵挑穿,纷纷扔于地上。不一会儿,这座木房子的窄小院落前便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
然而,也正是因为陈明光的分心,导致他枪法略有些紊乱,露出了不少的破绽,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当一个敌兵手举长刀得幸划到了陈明光的身上,陈明光虽躲闪的身形极快,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破了腕间柔软的衣角,而那刀刃在他坚硬的盔甲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火星,给他的盔甲平添一道深深的伤痕。
这一举动,极大地鼓舞了敌兵的士气。他们纷纷围拢了上来,刀刀致命。
屋中引魂灯受到了人气和血气的干扰,已经极为不稳定。那绯红色的火苗四处乱窜,似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这才是生死存亡的至关重要的时刻。
白袍老头感到了很大了压力,满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