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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南听他那么说,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又难过又心疼。她不求锦衣玉食的生活,一直以来也小心地生活,便是尽自己最大努力不给他添麻烦。而今……他却是为了她这不小心弄得满手的伤才生气的么?苏南委屈道:“我就只是想给你做一顿团圆饭而已……”
苏宸道:“本王就一个人,吃什么团圆饭?”
苏南脱口便道:“哪里是一个人,你还有我啊。”话说出口,苏宸眼神讳莫如深,她才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连忙垂下了头去。
苏宸与她僵持了片刻,最终还是拿了药瓶几步上前,伸手拿开苏南手边的琴,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手指抠了药膏霸道强硬地夺过她的皓腕,往她手上发红的地方抹去。
苏南冷不防地呲了一声,药膏上手明明凉凉的十分舒服,可她却止不住地泪流,时不时瞧着苏宸冷俊的侧脸,流得更加的汹涌。
苏宸抿唇道:“你哭什么?”
苏南哽咽了下,道:“没什么……”隔了一会儿又唤道,“王爷。”
“有话就说。”
“以前在姑苏青楼里的时候,妈妈不准楼里的姑娘对哪个男客动真情。但妈妈仍是阻止不了那样的事情时常发生。有的就与男客约定好夜半更深时相会,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房里没有男客,便要为心上人掌上一盏灯,直到等到他来……”
苏宸不悦道:“你已经不是青楼的女子,还记得那些干什么。”
苏南款款望着苏宸,无声泪流,缓缓说道:“其实我是想说,以后就由我陪着王爷吧,不管什么时候,一到了晚上,不管王爷多晚归来,我都会为王爷掌一盏灯。王爷把我从水生火热当中解救出来,带回了这繁华京都,我一介女子,无以为报,便只有以身相许。我不想过锦衣玉食的生活,我便知想陪伴王爷左右,能够为王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就是留在王爷身边一辈子为奴为婢服侍王爷也心甘情愿。”
苏宸帮苏南擦完了药,什么都没回答,起身道:“你好好休息。”
苏南本能就去拉住苏宸的衣角,张了张口有些艰难晦涩道:“王爷留下来吧,我能好好伺候……”
“今晚用不着。”苏宸留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苏南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跪坐在房间的地上,直到蜡烛燃尽了,烛台上满阶烛泪,火光微弱地挣扎了几下就噗嗤一声熄灭了。苏南方才回过神来,发现苏宸已走了许久,自己的身子通体冰凉,连站起来都摇摇晃晃失了知觉,只好扶着墙根才能站起。
话都已经说到了那个份儿上,如若苏宸仍是不能动容,她还能做什么呢?除了满心地爱慕着他,已经无能为力。
苏南敛了敛裙,去床上躺着,眼泪自两边眼角无声淌下。经过在王府里的这么久,她隐约知道她住在这芳菲苑里不过是一种替代。
到了第二天,苏南还没起身,外面就有丫鬟候着。有丫鬟在门外道:“南姑娘快出门迎接王爷旨意吧。”
苏南容颜有些憔悴,来不及梳妆打扮,便开了门。外头说话很有分量的管事就道:“恭喜南姑娘贺喜南姑娘,传王爷旨意,王爷将娶南姑娘进门做侧室,依照礼制以侧妃仪度纳娶,还请南姑娘早早做好准备,时日就定在十八。”
姑苏这边一入了秋,树叶都飘黄了,落在地面上松松软软的铺就一层,金黄溢蜜似的。王府的梧桐叶也落了满地,肥硕的树叶十分好看。
姑苏过的中秋,与上京的相差无几。街上闹市一直持续到深夜,红灯笼点亮的长街远远看去似一条条火红的飘带,天空中烟花放了一绽又一绽。
苏静和叶宋便不去和街上涌动的人潮拥挤了,王府里的下人们也都放了假,让他们尽心出府去游玩,因而王府里一下子就空了不少。
叶宋和往年一样,亲自钻了厨房,给苏静烤月饼吃。苏静像个小孩一样围着她周围转,淡淡的油烟味裹在她身上,透出一股暖人的馨香,苏静尤其喜欢她身上的味道,趁她不备就从身后搂一搂她。
只有她,才能让自己感觉,他们就像是一对寻常夫妻一样,妻子下厨做饭,丈夫被勒令乖乖蹲在灶前添柴火。
但是苏静一点都没有不乐意。朦朦胧胧的烟雾下,他抬头看向叶宋的脸,她挽着稍高的妇人发髻,头发间插着一支玉簪,眉眼越发显得有韵致,尤其是那一挑眉一撇嘴的模样,苏静总也看不厌烦。
月饼出炉时,苏静伸手要去捞,被叶宋打掉了手,叶宋又伸手去捞进盘子里,烫得直捏耳朵。
苏静就拿了一双筷子过来夹,想送进自己嘴里尝一尝味道的时候又被叶宋拦下了,道:“烤着还有,这第一口你不许吃。”
苏静道:“为什么不许吃?”
“是要祭先辈和神灵的。”
苏静默了默道:“以前也不见你做好了有先祭先辈和神灵的时候。”
叶宋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没成家,上头有我爹祭,现在成家了,自然得你我祭。”
☆、第411章:中秋之夜
这第二炉出来的月饼才能给苏静吃,只是叶宋见他谗得很紧的模样,一时间起了逗玩之心,故意不给苏静吃,苏静无法,只好动手上来抢。
于是冥冥之中,某个很馋嘴的白袍老头,抱着叶宋祭给他的月饼,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看着厨房里你争我抢的两人,笑得很是有坏劲。
只不过,能看到他们最终成了美事,老头也为他们感到由衷的开心。一盘月饼可不能吃完了,他还得揣了一点儿去同僚那儿下酒。
叶宋和苏静在厨房里转得不亦乐乎,尽管两人动作幅度都很小,但难免厨房里呯呯砰砰地响,铁盆被不小心拂落到地上,像敲锣一样哐地一声。还有菜刀,也不慎被叶宋的衣角给扫到,苏静见它快要落下来时连忙闪身过去接住,不然掉下来伤到叶宋的脚就不好了。结果后来叶宋被苏静逼退至碗架旁,她伸手护着手里的一盘月饼。苏静笑得不怀好意,两只像个流氓一样地摩挲了两下自己的下巴,痞痞说道:“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说罢整个人就扑上来,想把人连带月饼全部收归怀中。
叶宋往旁边闪身一躲,苏静再接再厉。
哪想苏静扑得太猛,简直就像饿狼扑食,叶宋自然也躲得猛,结果手肘一下子推到了碗架上,都磕得麻木了。她冷抽一口气,还来不及反应,身后碗架就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
叶宋回头一看,只见白花花的瓷碗顷刻全向她砸来。一瞬间,叶宋觉得这场景未免太过熟悉。
苏静连忙从身后拉过叶宋,转过身就把她护在自己怀里,微微弯曲的背项让人感到踏实。他护住叶宋的头和耳朵,叶宋感觉自己处在一个极度安全的空间内,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些瓷碗纷纷砸在苏静的后背上,然后滚落在地,清脆地碎了一地,最后连木制的碗架也压在苏静的背上。他抬起一只手臂,把碗架给扶起来,随后才松开了护住叶宋头部的那只手。
叶宋再回过神来之际,满地狼藉,不安地看着苏静。苏静冲她一笑,道:“我没事,往后这种事情都由为夫来替你挡着。”他活动活动筋骨,看了看地上,瞥眼道,“这地上的只有明早再叫人来收拾了。”随后一手端了月饼一手牵了叶宋,走出厨房,“这月饼和人,都是为夫的,走,咱们赏月喝酒去。”
苏静转眼间就带着叶宋来到了王府里的这片梧桐林里,几棵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一般,在夜色中呈现出庞大的幢幢黑影,生命力顽强而茂盛。
时不时有落叶从林间飘下,空气中也泛着草木的清香气息。叶宋讶然,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梧桐林里穿插点缀着一盏盏光线柔和而轻轻跳跃的红色小灯笼,挂在高高的树梢上,举头望去好似苍穹散布的繁星。树下摆放着一张长桌,桌上有酒有水果。
这些都是苏静刻意准备好了的。
他把月饼摆放在桌上,自己仰身随意便坐在了地上,后背靠着梧桐树,对叶宋风情万种地招手道:“夫人,快过来坐。为夫为你精心准备的,你喜不喜欢?”
叶宋一步步走来,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说要赏月么,在这林子里把什么都遮光了,哪有月色可赏?”
“非也”,苏静拉着她的手一把就将她拽进了怀里,抬手指着头顶的方向,“你往这里看,这一处的树叶都落光了,刚好能够看见天边的月,是不是这样?”
叶宋循着看过去,一愣。还果然是这样。苏静所指的那个方向,只剩下三两支光秃秃的树枝,一轮清月仿佛挂在那树梢之上,触手可得。
苏静在她耳边带着浅浅笑意,如春风醉人一般,低声说着:“这样一来,我们便可以一边赏月一边谈情趣了。”
叶宋舒服地在他怀里躺着,道:“有何情趣可谈?”
苏静说道:“这梧桐林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满林子的灯笼,还能月下饮酒,难道这不是情趣吗?”
苏静斟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叶宋,又道:“来,娘子,我敬你。”
叶宋干脆地与他碰杯,然后仰头,低睨出来的眸光似泛着水波一般流光溢彩,定定地看着苏静,然后一口喝尽。
苏静拈了一块月饼来吃,只咬下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塞进了叶宋的嘴里,道:“夫人做的月饼最是好吃了。”
那酒入口甘冽芬芳,叶宋不察,一时多饮了几杯,等酒劲冲上来的时候她才惊觉头晕眼花浑身乏软得厉害,就连挂在树梢上的月亮也一个变成了时而两个时而三个。
叶宋抬手捂了捂自己发烫的脸颊,见苏静还自顾自地饮酒,全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淡定得跟林子里的风一样。叶宋不由问:“你给我喝的是什么酒?”
苏静举杯邀明月,笑若春风道:“深巷子里酒铺卖的杏子酒,怎样,味道不错吧?”
“杏子酒……”
“这果酒香甜,不怎么醉人,但后劲儿就有点冲了。何况这还是窖藏了五十年的好酒,十分难得。”
叶宋抽了抽嘴角,手捂着眼,热意上涌,浑身都像置身于春日下一般,暖洋洋的,头脑也热烘烘的,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苏静疑惑道:“咦,我早没有说吗?我记得我说过了嘛。”
“你没有。”叶宋斩钉截铁地肯定道。
苏静呲了一声,道:“噢,可能是我忘了,见夫人又喝得这么高兴,不就是酒而已么,大不了醉个三天,也没什么要紧的。”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说着叶宋就瞠了瞠眼,她感觉到苏静的气息陡然逼近,轻轻如羽毛一样落在她微张的双唇上。酒香越发的浓烈了些,眼前的光景似乎也旋转了起来,头顶的小红灯笼统统化作萤火在林间跳跃飞舞。
那一吻,像是打破了一个缺口,让叶宋浑身渐渐沸腾起来的热浪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她主动扒下苏静的头,在他的嘴唇上深深啃咬了几口,觉得痛快。刚要放手的时候,苏静却不准许了,反倒撅着她的唇舌,婉转缠绵。
“夫人你喝醉了。”苏静蛊惑人心地说。
叶宋揉着自己的眉心,道:“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们回房吧。”
“不,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干什么……”
昏暗的红色微光下,苏静抬了抬头,与叶宋醉眼对视,忽而勾起嘴唇溢出一声英邪的笑容,“你说为夫想干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