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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镇扬忍着怒没有说话。
薛镇弘睁开眼睛,也不听薛老太太的说什么,目光四处去找,就看到了宋弈正坐在薛镇扬下首的位置上,他硬撑起来,坐在床上朝宋弈抱拳:“宋大人,大恩不言谢,我薛老三记在心里了。”说着,要下地给宋弈行大礼。
薛老太太一把按住他:“有什么话不能躺着说,你现在不折腾了行不行,九歌是一家人,他会在乎你这点小事。”薛老太太话说完,宋弈已经站起来朝薛镇弘抱了抱拳,道,“三叔不必客气!”
薛潋在一边看的一头雾水,他好奇的问道:“三叔,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宋大人又怎么救你的。”
薛镇弘被薛老太太按了好几次,他依旧不肯躺,撑着坐在床上回道:“就是我昨晚和你们说的那位叶三哥,没想到他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要不是宋大人的侍卫赶到将他杀了,我现在肯定是别人案板上的肉了。”
薛潋听的越发糊涂,薛镇扬心头过了几遍,望向宋弈,问道:“这位叶三哥,你已经查出来是什么来路了?”暗暗吃惊宋弈的办事效率。
“是!”宋弈看了眼薛镇扬,解释道,“此人乃严怀中的义子,严孝。前些年他常在戍边走动,约莫就是那时候认识三叔的。”
虽然大家都往朝方面设想过,但现在听到宋弈肯定的回复,所有人还是忍不住惊了惊,薛镇扬望着宋弈,问道:“就是常在严安左右的严孝?”
宋弈点点头。
薛镇扬朝薛镇弘看去一眼,目光里满是警告意味!
祝士林更是惊讶的道:“如此说来,这件事他们早在三年前就预谋好的?”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三年前他们不可能想到今天的事情,难道当时他们是另有打算的狮子皇后。”
“当时他们作何打算,现在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严孝拉三叔入伙私盐必定是有目的。”宋弈缓缓说着,又道,“现在,严孝将三叔卖私盐的事广而告之,目的就是为了能胁迫姑父以及夏阁老等人。”
“妈的!”薛镇弘啐了一口,“竟然是严安那奸臣的儿子,我真是瞎了狗眼!”他话没说完,薛镇扬就指着他道,“你也知道你瞎了眼,你长点心成不成!”
薛镇弘理亏,可依旧回道:“现在已严孝已经死了,他威胁不到你。”
“死了?”不等薛镇扬问,薛潋已经跳了出来,好奇的问道,“我听说严孝有一身的武艺,是什么人把他杀了的?”
薛镇弘就看着宋弈,道:“是宋大人派去的侍卫,那两个人武艺高强,身手深不可测,三两下就把严孝给摆平了。”又和宋弈道,“宋大人可真是厉害,侍卫武功竟这般高强,以往我可真没有想到。”
大家又是一愣,薛镇扬狐疑的看向宋弈,他是知道宋弈身边有江淮和江泰两兄弟,两人武功确实不错……可是江淮今天在衙门外,焦安还和他一起用的午膳,他没有时间赶去护薛镇弘。
那么,也就说宋弈的侍卫不只江泰和江淮两个人?!
薛镇扬心头震撼不已。
他又想到那日幼清出门被人行刺,据说有七八名之多,可是事后幼清毫发无伤,而那些人却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想到这里,薛镇扬不得不重新审视宋弈。
“是江淮,江泰吗。”薛潋也听说过这两个性格迥异的双胞胎,薛镇弘摆着手道,“不是江泰和江淮,他们我见过。今天这两个人我不认识!”
宋弈无奈叹了口气,朝众人笑笑,解释道:“是另外两人,倒并非是侍卫,只是朋友罢了!”
能交到这样的朋友也能说明宋弈不简单,至少,在他们印象中,一向独来独往的宋大人,除了为人聪明医术高超外,可从来没有人将他这些人联系在一起,只能说明,他们见到的宋弈,很可能只是他的一面……
他还有多少面,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管怎么说。”薛老太太站起来,感激的朝宋弈道,“今天三叔的命是你救的,祖母也在此谢谢你。”
宋弈侧身避开,回了礼,道:“祖母,都是一家人,何必见外!”
薛老太太欣慰的点点头,又指着薛镇弘道:“你看你闯的祸,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哪里都不准去!”
薛镇弘没说话。
薛霭朝宋弈看了看,他始终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思索了片刻,他出声问道:“严怀中现在知道不知道严孝已死,又可知道是九歌的朋友杀的。若是知道他势必不会罢休……还有,他既然下套让三叔钻进来,就必然是有图谋的,我们如今要商量如何应对才好。”
“我们去别处说。”薛镇扬站了起来,不习惯在女人面前议论朝局,薛老太太立刻就打断他的话,道,“出去说做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难不成还能漏出去不成,更何况,这件事你不让我们知道,我们也要担心着急,问东问西,你当着我们面说清楚,将来无论会出什么事,我们心里也有个底。”和严安这么正面对上可不是开玩笑的,前几年不还有人死谏,最后死谏的人是死的透透的,可严安还越活越好。
“也好。”薛镇扬忍了忍重新坐了下来,大家纷纷落座,薛镇扬道,“在京城,大家只对太仓那边的事情有些耳闻,却不知道,扬州的盐商已经罢工,用不了几日,北方这边的盐商也会相继罢工,兹事体大,一旦南北盐商罢工,那全大周的官盐便会停运,届时私盐暴涨,盐价必然会哄抬,那会有多少地方无盐可买,有多少百姓无盐可食。盐是根本,这件事若是很快处理了也就罢了,若是拖得三五十日甚至更久,会再出现什么样的后果,难以预料!”
“夏阁老如今正在想对策,如何平息此事,不叫百姓受到波及!”他叹了口气,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要防备朝中有人乘机生乱,借机铲除异己,栽赃嫁祸!”
薛镇扬能想到这些,幼清并不奇怪,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宋弈推动的,所以,考虑的视角当然是从朝堂从百姓出发,她看了眼宋弈催促似的点了点头,宋弈朝她笑笑,和薛镇扬解释道:“此事,姑父不必担忧,因为太仓之事乃是我暗中推动的……”既然要解释,不从头说是不行。
今日似乎震惊的事情太多了,薛镇扬和祝士林以及薛霭几个素来聪明之极的人,这会儿反应却是慢了半拍,皆在反复消化宋弈话中的意思,反倒是薛潋蹭的一下站起来,满含敬佩的道:“竟然是你?!那几方势力都不可小觑,你怎么策划的,后面打算怎么做,目的是什么。”薛潋连珠炮似的问完,薛镇扬和祝士林以及薛霭都反应过来,薛镇扬也站了起来,不敢置信的问道,“是你推动的,你为何如此做?”他下意识的没有去衡量宋弈能不能做得到,仿佛他必定有这个能力似的。
宋弈点点头。
这件事发生的太突然,薛镇扬一时间没有想明白,他负着手来回的在房里走动,时而停下来看看宋弈,时而又蹙眉想着什么,薛霭和祝士林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一时间宴席室里静悄悄的,即便想不通里面事情的薛思琪,也被宋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你不会也和三叔一样卖私盐吧。”薛潋跳着脚道,“要不然你弄这个事儿没好处啊。”还把百姓害了,他觉得宋弈不是这种不顾百姓死活的人。
薛霭喝道:“闻瑾,休要胡言!”他说完,看了眼宋弈,又看看幼清,问道,“你是不是打算以此事作为突破口,请求朝廷清查两淮盐业,继而问罪严安……”又道,“其后是不是还要将为当年的舞弊案翻案?”他一直想不通,那一天宋弈和幼清在花厅外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幼清回来后就果断的答应了婚事,可就在刚才他忽然明白过来,宋弈……应该是答应了帮幼清救回舅舅,甚至有可能,他们彼此的目的根本就是相同的。
所以,幼清才会毫不犹豫的嫁给了宋弈。
不知道为什么,薛霭心里一直压着的令他时不时想起便会痛彻心扉的事情,随着他这段话出口,便渐渐消散而去,他突然觉得轻松了许多,好像解开了人生解不开的死结一般。
宋弈的话一出,薛镇扬停了下来,望着宋弈像是在重新审视他一般,问道:“你真是如此打算的?”
“确实如此。”宋弈坦然的点了点头,薛镇扬心里的思路便串联起来,他不敢置信的道,“那这么说,鲁直的案子是不是也是你……”太仓的事情便就是由鲁直那六十万盐引所引起的,这是一连串的事情,宋弈既然布局,那么很有可能从鲁直的事情就开始了,不对,鲁直为什么会被查,那便要追溯到去年淮河水淹祖陵的事情。
只有将这一连串的事情串在一起,才能解释的通云舞倾城。
“你……”薛镇扬指着宋弈,半天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做了这么多事情却不让我们知道。你是不相信我们,还是觉得我们没有能力!”若是知道了,他们也不会一直被动牵着顺遂大流的去和严安对抗,即便他们帮不上忙,也不至于拖宋弈的后退。
“并非如此。”宋弈依旧轻浅的笑着,道,“办这些事我与幼清还未成亲,这里面牵涉众多,若能不牵连旁人自是最好的。”
薛镇扬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白忙活了这么多年。
祝士林站了起来,望着宋弈,像是不认识他似的,道:“九歌,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你竟然半句未向我透露过。”他倒并非责怪,只是震惊和敬佩,祝士林话落朝宋弈郑重一拜,感叹的道,“大周有你,是百姓之福啊。”
宋弈侧身让开将祝士林扶起来,笑道:“休德何至于此,我不过为私心罢了,你这么说让我无地自容。”祝士林摆着手,惭愧的道,“你我年纪相当,又同在行人司,这么多年我自问兢兢业业,忠于朝廷忠于自己的良心,如今和你比起来,我实在是羞愧!”
“宋大人,你真是神人啊。”薛潋满眼的兴奋,“佩服,佩服!”
宋弈失笑摇着头。
赵芫推了推幼清,望着宋弈低声在幼清耳边道:“他暗地里谋划了这么多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幼清点了点头,“他没有瞒着我。”
赵芫脸色一变,假意掐着幼清的胳膊,道:“你可真是嘴紧,连我们都瞒着一句没透底!”
幼清抿唇笑着,也站了起来,望着薛镇扬,又看了看薛镇弘:“姑父,此前宋大人都在暗处,如今经由三叔一事,想必严安此刻也知道了他的所为,所以,我们不得不商量一番,接下来该怎么做。”
“幼清说的没错。”薛镇扬点头道,“当务之际要想好对策。”他说着便朝宋弈看去,问道,“九歌,你是否已经有准备。”
宋弈微笑朝幼清看去:“方才在你们来之前,我和幼清已经商量过,这事让幼清和您说吧。”话落他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姑父。”幼清等宋弈说完,便道,“您明天就将三叔送去顺天府衙,让三叔自己认罪供出他倒卖私盐一事。”她的话没说完,薛老太太果然就质问道,“你说什么,把你三叔送衙门去,你想的就是这个主意?”怒目瞪着幼清。
幼清看向薛老太太,解释道:“严孝是因为三叔而死,严安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三叔,既如此,我们何不化被动为主动。”又道,“三叔并非主犯,他不过拿钱与人合伙做生意,即便最后判决,三叔也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