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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去歇着吧。”刘氏舍不得女儿为她的事伤神,“我已经带信给你二舅母,让她派个妈妈来接你,你先过去住几日,到时候娘再把你接回来。”
薛思画惦记母亲当然舍不得走,刘氏安抚她道:“这些日子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你在家里我也不放心。”又道,“你不是给你几个表哥做扇套了吗,正好带过去亲手送了。”
薛思琴闻言只好点了点头,道:“那母亲要早点去接我回来。”
刘氏颔首,目送薛思画一步三回头的出了暖阁,刘氏无力的靠在炕头上,人却是冷静下来……
这件事她当然不会轻易妥协,就算最后把人接回来,她现在的架子也必须端起来,否则别人还以为她是纸糊的,薛镇世虽会感激她可也不会拿她当一会事,一旦这样,往后此类的事情就会有一再二,她决不能开了这个头。
她想到刚才玉屏斋伙计的话:“是那边的婆子过去特意叮嘱的,让我们来您这里收钱,别的事我们一概不知道重生重征娱乐圈。”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让她知道的!
是那边的那个女人故意做的,还是谁有意想要看她的笑话?!
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会轻易罢休的。
心里想着刘氏喊了秋翠过来:“去让高银来一趟。”秋翠应是,过了一会儿高银来了,刘氏吩咐道,“你去那边,就说是府里的总管事,要将她们母女送出去,至于到什么地方随他们挑,不过三天内必须给一个答复,否则就会让她们母女永生不得相见。”
“小人知道了。”高银毫不犹豫的应了转身出去,以前有王代柄压在上头,如今没了王代柄二太太只会更加看中他。
刘氏喊丛雪打水进来,她重新洗了脸又沉默的用了晚膳,梳洗了一番上了床,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上不吱声,秋翠轻声在她耳边道:“二老爷又出去了。”
“把院子门落锁了。”刘氏冷笑了一声,翻身睡觉。
秋翠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吩咐婆子丫头把门锁上,院子外头薛明望着锁上的院门摇摇头,负手往外院而去,路上他身边的小厮刘穗儿问道:“爷,您是回去歇着,还是去三爷那边再坐会儿?”
“回去吧。”薛明意兴阑珊,“他们闹腾的我头疼。”话落步子却渐渐停了下来,视线朝对面望去,灰压压的天色下什么也看不见,可刘穗儿却知道二少爷在看什么,就道,“要不要小人再去广渠门买点糕点送过去,听说周表小姐很喜欢吃,前两日还让身边的丫头去买了两盒回来。”
“那是给二小姐送去的,她自己不过吃了几块罢了。”薛明叹了口气,又抬脚往外院走,路上就碰见孙继慎身边的小厮孙冒,小子年纪小长的一副很机灵的样子,一见薛明就立刻行了礼,“薛二少爷从内院回来?我们少爷方才还说要去找您喝酒,您这会儿是回去还是去哪里?”他说着话眼睛骨碌碌的转。
薛明眉头微微一挑,问道:“你们少爷呢?”他回头看了看,“怎么没有见着。”
孙冒嘿嘿笑着尴尬的道:“我们少爷喝……喝醉了,说要去找您,也不知道去……去哪里了。”
薛明暗怒,原来这小子是来找吃醉酒的孙继慎,他要不是多问一句,只怕他还不肯说,薛明不悦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走的哪条路?”穿过前面的抄手游览就是女眷们住的地方,孙继慎也真是的,平日也不是莽撞的人,今儿怎么就这么没头没脑的。
孙冒指着前头的路:“像是往那边去了,少爷说这条路他走过,所以就径直去了。”薛明脸色发沉对刘穗儿道,“你带着这小子走这边去找,我到对面去。”他话音一落,就听到一边的树丛里吱吱嘎嘎的脚步声,薛明眉头一拧喝道,“谁?鬼鬼祟祟的,出来!”
“薛明!”对方口齿不清的说着话,随即跌跌撞撞的从树丛里走了出来,头上还顶着个湿漉漉的枯枝,刘穗儿不由提高了灯笼,才看清对面的人,原来就是喝的迷迷瞪瞪的孙继慎。
“孙兄。”薛明扶住了扑过来的孙继慎,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孙继慎笑着摆手,一脸倒霉不解释的样子:“别提了,我来找你喝酒,却不小心走错了路,又困在这堆枯枝里头出不去。唉!别说了,咱们回去吃酒去,预祝明年我们都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薛明无奈的摇摇头,示意孙冒扶着自家主子,孙继慎喘着气问薛明:“季行大哥也走了,你也走了,就剩我们在瞎闹腾觉得无趣新版皇后的乖宝皇帝。”薛明微微一愣,问道,“大哥走了?”
孙继慎点着头,歪靠在孙冒身上:“嗯,走了,说是有事要办。”
薛明微微颔首,几个人又重新去了外院。
这边,薛思琴送幼清出来,叮嘱她:“天黑了,你路上担心一些。”又对采芩和绿珠道,“扶住你们小姐。”
采芩和绿珠应是,幼清笑道:“我没事,您回去吧。”说着主仆三人往外走,正巧撞上从门口进来的薛思琪,几个人迎面一愣,薛思琪看也不看幼清抬脚就往自己房里跑,薛思琴不悦道,“你这是被人撵着呢,见着人也不说话。”
“你们好,你们说就是,拉着我作甚。”薛思琪说完啪的一声关了门,薛思琴无奈的摇摇头朝幼清尴尬的笑笑,幼清无所谓转身出了门。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幼清去给方氏请安,方氏正遣了来回事的婆子,见着幼清问道:“用早膳了没有。”
“来前用了一些。”她见方氏桌上摆着粥和点心就站在她身后给她布菜,方氏笑着道,“让她们做就好了,你坐下来再陪我吃点。”
幼清也没推辞坐了下来,春柳给她盛了半碗莲子银耳汤,幼清慢条斯理的喝着,等方氏用完她也正好放了调羹,方氏让人收了碗筷,端茶道:“你姑父今儿亲自去粥棚了,说要看看那边到底是什么情景,还让焦安在外院挑了几个小厮,往后那边的事也不用我们多操心了。”
有薛镇扬办事情当然好,幼清笑道:“别人施粥我们施饼,姑父这一去定然会得许多的赞扬和感激。”
“还是咱们自己单独搭棚子好,要不然当初闹了事出来,还要牵扯上武威侯府,难免又是一件麻烦事。”她话落,就见陆妈妈进了门,回道,“武威侯府二夫人身边的妈妈过来了,说是来接三小姐过去住几天,想来给您请个安。”
“接画姐儿?”方氏微愣,吩咐陆妈妈,“请人进来,走的时候你再封五两银子给她。”也算是给武威侯表明了态度,免得刘氏闹起来,好像是他们里外一家子欺负她一个人似的。
陆妈妈笑着应是请了武威侯府的妈妈进来,幼清就避去了碧纱橱里,不是不方便见,而是她实在不想这个时候见到武威侯府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婆子她也不想看到。
“二夫人说天气太冷了,等开了春就请太太和几位小姐去府上赏花,今年春天二夫人得了几盆兰花,说明年就能开花,到时候太太一定要去。”那婆子的话隔着碧纱橱传了进来,幼清安静的坐着,就听到方氏笑答道,“二夫人盛情,到时候一定去。”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陆妈妈送婆子出了门,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薛思画被接走的消息。
幼清在花厅等薛霭,一盏茶刚端起来薛霭就已经踏步而来,幼清站起来行礼,期待的望着薛霭。
“已经见过陆妈妈了,王代柄的事情也安排好了。”薛霭一出手就办好了所有的事,“你要问的话我问了王妈妈,她只说当年的事她知道的不多,但是那段时间二婶前后送了三次银子回去,没有具体说做什么用的,但是她猜测大概是花在朝中哪位大老爷身上。还有当初舞弊案出来时,屡次写奏章弹劾舅舅的是河南道监察御史柳道童……”
柳道童?!就是当年升迁的十七人之一,如今更是二品大员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任浙江巡抚神格窃取综主希腊。
薛霭见幼清面色微沉,接着解释道:“这位柳道童我亦知道一些,祖籍是山东平阳,与严安乃是同乡,他当年因为家境贫寒又屡次落第无钱在京中长住,还曾做过六年私塾。”他说着微顿,就听到幼清问道,“他在哪个府里做过私塾?”
薛霭赞赏的看了她一眼,回道:“武威侯府!”又道,“他的夫人是刘老夫人娘家的远房侄女,更是刘老夫人保的媒,他赴考的银子也是武威侯出的。”
似乎一切都明朗起来了一样,柳道童在武威侯府做私塾先生,不但得到老东家的器重还和刘老夫人做了姻亲,而在他做了官以后又攀上了同样来自山东严安,同乡同党自然不在话下,所以当宋首辅出事时,柳道童就趁机立功弹劾他的得意门生,也就是自己的父亲,父亲获罪后他也立了大功,所以得到了升迁。
可是,在京中做官,每个人或心中或手中都会有个花名册子,京城人事错综复杂,一不留神就得罪了某个沾亲带故的“自己人”,所以柳道童弹劾父亲的时候不可能不问一声武威侯,方家毕竟和武威侯是姻亲。
但是柳道童还是毫不留情的弹劾了父亲,把父亲牵连了进去,从而降职到福建延平做了个推官,随后在福建才有了倭寇之事被发配去延绥……这就说明武威侯不但是同意的,甚至还是同谋。
“还有一事。”薛霭补充道,“王妈妈说二婶恨极了舅舅,还曾让武威侯花钱买通了押解舅舅的锦衣侍卫,若非舅舅曾因时文出色盛名远播,只怕根本没有性命活到延绥。”不管是当年的舞弊案还是其后的倭寇作乱之事,他都心存疑虑,可如今听王妈妈道出事情的疑点,他也很震惊,虽不会全然相信,可也知道此事王妈妈一个内宅妇人也没有能力信口开河。
王妈妈不可能为了报仇乱说,更何况这件事过去那么久,她就是乱说也不可能想到这件事,幼清心里再难平静,紧紧咬着唇,恨不得立刻揪着刘氏的衣领问她为什么要害父亲,当年是不是她得知父亲释罪所以派人下手的。
可惜,这是前世的事,她问不出来,只能自己去求证。
“这件事越往后越会寸步难行。”薛霭负手,目光认真的望着她,“此事不宜操之过急,不管背后的主谋是谁,单凭我们无异于蜉蝣撼树,只能先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循序渐进步步蚕食。方表妹,你若是相信我,此事就交由我来办,虽不敢保证不负所托,但比起你来肯定会轻便许多。”
是啊,薛霭现在是孝廉,若明年他高中后办起事来会更加简易,只是这件事不知道深浅,她不敢贸然将薛霭推出去,她一个女子办事虽不方便,可也有好处,不但容易让人忽略轻视,就是将来事情败露被恶人察觉,薛镇扬一句女子头发长见识短胡闹妄为就揭过去了……
更何况,她首先要做的不是去撼动背后的主谋,而是要让刘氏露出本来的面目,她一定要问问她,为什么如此心狠手辣,对一个根本无意伤害她的人心存歹念。
“不用了。”幼清摇摇头,“就如表哥所言,将来我若有事需要您的帮助,您一定会倾力相助,这件事现在可能只是冰山一角,您就让我自己去查,一来我若不做点什么,心里也会难安,二来,我也不想牵连到你和姑父的前程,有你们在对我对父亲都是屏障和保护,若覆水倾舟到时候便是父亲回来,再想东山再起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