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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等封神医来给你表哥医治,届时也请他为你号一号脉,他医术精湛若能治好你,也了我们这些长辈的一大心病。”薛镇扬说完心情的很好的看着幼清,“回去吧,好好休息。”
幼清应是退了出去。
她出了外书房采芩和绿珠在门口等着她,等离了焦安和焦平稍远一些的时候,绿珠道:“奴婢已经告诉路大哥了,他说他在夹道那边等您。”幼清点点头主仆三人先往薛霭的院子走,等走到甬道边三个人猫着腰踮着脚尖立刻钻了进去又飞快的穿过甬道开了夹道的门,里头很暗只有尽头的一盏灯发出微弱的光亮,绿珠捏着嗓子喊道,“路大哥。”
那盏灯迅速靠近,幼清几个人也迎了过去。
“小姐。”路大勇左右看看,“马房那边都在吃酒打牌。”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个子稍矮一些的男子,“洮河和澄泥也来了。”
洮河和澄泥面色古怪的打量着幼清,他们在大少爷那边多少听说了一些方表小姐的事情,又知道常安还曾奉大小姐之名去跟踪二老爷,后来知道那事情也是方表小姐出了主意,他们当时觉得万分惊讶。
他们对方表小姐最深的印象就是漂亮,大少爷在外走动他们也有机会见到外间的女子,各色各样万种风姿,可却没有一个人像方表小姐这样,明明身体不好风扶柳似的,这样的女子就该像古书上写的,柔柔弱弱我见尤怜才对,可是方表小姐却不同,明艳四射让人无法直视,仿佛就算是偷偷看一眼,也能被她勾了魂去。
若是她有意如此那也不足为奇,艳丽勾魂的女子他们也见过,比如牡丹阁落上甩着帕子穿着暴露的女子,比如赵子舟赵公子的妹妹那也是艳光四射的,偏她个性也是像一团火似的,见着大少爷就能瞬间烧起来。可方表小姐一颦一笑娇美妩媚之态却是她不经意间的,她自己根本就毫不知情,对人清清淡淡的,没有娇柔做作的姿态,与之相比赵公子的妹妹,实在是不堪一提。
洮河胡思乱想一通,借着光线幽暗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机灵的跟着路大勇后面行礼:“方表小姐好。”
除了路大勇,她手边没有人,所以就想到了洮河和澄泥。他们两个人跟着薛霭也有好几年,直到后来薛霭去宝应上任,两人还依旧跟着的,两人既忠心又机灵,是再好不过的人选,她笑着与洮河和澄泥打招呼:“你们出来没有人知道吧守望黎明号。”
“没有。”洮河回道,“我和常安说过,若是太太问起来就说我们出去办事了,稍后就回去,太太不会怀疑的。”又望着幼清问道,“方表小姐,您找我们来是为了什么事?”不会是让他们帮着她买胭脂水粉吧?他们在府里这么多年,就算是太太也没有让他们跑腿打杂。
可是,要是方表小姐真让他们去办这种事,他们要怎么拒绝?洮河心里想着不由朝澄泥看去,澄泥也是一脸迷茫。
“这件事只有你们能做。”她看了眼路大勇介绍了一下,“路大勇以前是我父亲的常随,如今在府里马房做事,旁人并不知道他和我相识。”说着她笑盈盈的看着洮河和澄泥。
路大勇朝洮河和澄泥抱了抱拳。
两个人回了礼,心头却是暗暗惊讶,没想到方表小姐还在府里按了人,这件事他们是一点也不知道,不知道也就罢了,想必方表小姐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可是现在他们知道了势必要守口如瓶才是。
“我们知道了,保证不会嘴碎的胡言乱语。”洮河推了推了澄泥,澄泥也点着头,“方表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不说。”
幼清不打算做多余的叮嘱,而是道:“我让你们做的这两件事可能有点危险,不过有路大勇在,你们跟着他就成。”她说着微顿看着洮河,洮河却是不以为然,一个小姐吩咐的事能有什么为难,难不成是看中了哪家的公子,让他们把人绑了来不成。
想想就觉得好笑,洮河漫不经心的点着头。
“锦衣卫的指挥使赖恩和南镇抚使曾毅你们听说过吧?”幼清压低了声音,洮河一愣仿佛意识到什么事似的,僵硬的点点头,幼清又道,“这两天大老爷会写奏疏弹劾赖恩,只要大老爷弹劾赖恩的折子递上去,赖恩有了反应之后,你们就跟着曾毅,寻着机会将他兜着头打一顿,不过不能暴露自己,打完之后还要让曾毅怀疑你们是锦衣卫的人,你们能不能做到?!”
洮河看看澄泥,澄泥也看着洮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脸上是压抑不住的震惊。
他们没有想到方表小姐找他们来是去打人,而且打的还是锦衣卫的南镇抚使,两个人瞠目结舌不解其中缘由。
“小姐。”路大勇丝毫不怀疑幼清的用意,道,“曾毅这个人小人知道,他隔两日就会去翠云阁喝花酒,但是不在那里过夜,每次都是亥时三刻出来然后回家,若是当值就会直接去锦衣卫衙门,若是休沐就会回家,直到第二日早晨卯初出门,如果要动手的话,小人要先去踩踩点,看看他从翠云阁出来后有没有机会。”又拍着洮河和澄泥的肩膀,“两位小哥别怕,到时候你们只要按住他就好,其它的事我来做。”
洮河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汗,支支吾吾的道:“方表小姐,曾毅虽是锦衣卫的武官,可也是朝廷命官,要是传出去不但我们没有命,恐怕还要连累老爷和您……这样做不好吧?!”
澄泥认同的点着头。
幼清知道他们两个肯定会有顾虑和害怕,她解释道:“这件事我现在还不能说清楚,不过却能告诉你们,曾毅可能和你们大少爷中毒的事有关。”
“您说的是真的。”洮河一听就跳了起来,“大少爷和曾毅无仇无怨甚至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害我们大少爷?”
幼清耐心的解释道:“大表哥中的毒就是出自锦衣卫,此事大老爷也知道,所以他才会写奏疏弹劾赖恩试探他的反应,若是此事真的和赖恩无关他必然会有所动作,是告御状还是自辩弹劾姑父,总之他害大表哥的目的总会让人察觉一二,可若是和他无关,那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便与曾毅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你们冒充锦衣卫的人将曾毅打了,他只会怀疑是赖恩做的,届时我们就会坐收渔翁之利穿入中世纪!”
这事其实有点复杂,曾毅是东厂总督钱宁的干儿子,当初他进锦衣卫也是钱宁动用的关系,而赖恩和钱宁像是圣上跟前的一山藏的二虎,向来不融的。只要薛镇扬弹劾了赖恩,他知情也就罢了,若是不知情那么他必定会在内部详查。到时候曾毅被打必定会想到赖恩去求钱宁。
“然后呢?”洮河听的心惊胆战却又好奇的不得了,朝堂的人事恩怨他常听人闲谈还是知道一些的,“赖恩虽看不上钱宁,可他也不敢和他撕破脸,要不然早就将曾毅踢出锦衣卫了。同样,钱宁现在正忙着扩建东厂,他没有精力和赖恩斗,更何况赖恩能在指挥使的位子上坐这么多年,也不是原因的,他们都动不了对方,小姐这么做有什么用?!”
“要的就是动不了,要不然去打曾毅还有什么用。”幼清笑着道,“钱宁不但不会帮曾毅,很可能还会因为顾忌夏阁老而斥责他。曾毅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会怎么办?”
澄泥摇摇头,路大勇也是一知半解,洮河却是机灵的眼睛一亮,道:“解决事情的起因,毕竟大少爷还没有醒,大老爷这笔账还没有找到人算,他总得把这件事摆平了吧。”
幼清赞赏点头,笑道:“所以,第二件事就是故技重施将武威侯刘嗣祥打一顿,以同样的方法,同样的手段,不会却不能让刘嗣祥怀疑别人,只能是曾毅。”
“小人明白您的意思了。”洮河挠挠头想了想,问道,“难道武威侯和大少爷的毒也有关系。”说完他心里飞快的一转,顿时脚底冒出一股寒气,惊的他打了个颤,颤抖不已的道,“方表小姐是怀疑……”他指了指西面,二房住的地方。
“是。”幼清不瞒他们,“因为没有证据,所以这个怀疑我只能和你们说,就算到时候咱们想错了也没有什么,不管曾毅还是武威侯都不冤,我们只当出门做了一会儿恶人,劫富济贫一次好了。”
绿珠听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姐说的好像文书里的江湖大侠。”咯咯笑了起来。
绿珠一笑气氛就松了松,洮河和澄泥没有方才那样的紧张,洮河点着头道:“方表小姐说的没有错,武威侯向来都不是好东西,咱们打他一顿就是打错了也当出气好了,至于曾毅就更不用说了,当为名除害。”他说着一鼓作气,“方表小姐放心,这两件事我和澄泥一定不拖路大哥的后腿,一切听他的吩咐。”
幼清点着头。
路大勇很不好意思的道:“不用,不用,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恐怕还要多劳累两位小哥了。”
“路大哥客气了,一看您一身正气就知道您定有武艺傍身,不是普通人,我们还是听您的。不过我们两个虽然人小力气不大,可是办事您放心,虽不敢说想的十全十美,可还从来没有办砸过事情的。”
三个人互相奉承,幼清听着微微一笑,叮嘱道:“那先谢谢你们。这两天你们先踩着点,等朝堂以及赖恩的消息露出来你们再动手,记住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就算不成我们再想其他办法,也不能伤着自己。”
洮河点着头,澄泥保证的道:“大少爷这罪受的冤枉,我们早就将下毒人恨了千万遍,如今方表小姐肯帮大少爷,那也是帮我们,您不用客气,至于安危的事,我们打不过人家,但是逃跑向来不含糊的唐朝大宗师。”
个个人都笑了起来,幼清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和路大勇交代了几句,路大勇道:“小姐就等消息吧,小人心里有数。”他办了几回事人也越发老道,就如当初和虎威堂打交道一样,说是龙潭虎穴也不为过,可是他还是轻而易举的闯过来了。
几个人分别告辞,幼清带着采芩和绿珠先走,洮河和澄泥跟着路大勇先去马房,再从马房出来回去当值。
第二日一早薛镇扬上朝,说是上朝可因为圣上已多年不上朝,主持早朝的乃是夏阁老,等下了朝薛镇扬就将折子递了上去,折子几经周转到文书房分门别类又分发到内阁所在的会极门,六位阁老再一个一个的审阅批复,若遇到需要圣上亲自过目的又会拿到西苑,由秉笔太监张澜过目最后再到圣上手中。
经过这么多人手中,不过一个时辰赖恩就得知了薛镇扬弹劾他的事情。
赖恩是跟着圣上从潜邸一起到京城的,早年在安陆州王府做圣上贴身的常随,因武艺不凡又聪明擅钻营,这么多年他一步一步升到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在圣上面前长宠不衰。
赖恩这样的人,几乎每隔些日子就会有这样那样弹劾他的奏折,也都和薛镇扬的奏折一样罗列一大堆的罪名,细挑出来每条都够他喝一壶的,可是罪名再多也是空口无凭的假把式,没有人敢去查他的证据,所以那些奏折只要进了内苑就会压在他的桌脚,床脚,子孙桶底下了。
这一次也不意外,薛镇扬的奏折条理分明文辞铿锵,他看的都觉得开始恨奏折上的人,怎么就这么缺德,可是一遍没看到头,就没了兴致,他意兴阑珊正要合上奏折丢了,忽然就撇见最后一页上有一行小字:还我儿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