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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只见对方掌抡出,倏然变黑加粗,一股冷寒带着腥味的气劲朝自己袭来,他忙闭气封穴,十成的功力运掌击出,顿时只见他双眉轩起,衣袍隆鼓……“砰!”恍如平地炸雷暴起,四周顿被劲气所击,尘沙碎石夹着草根掀起跌落下来,霎时泥沙弥漫半空。
那少年闷哼一声,倒跌出六步之外,靠在石上,头脑嗡嗡地有些不舒服。
千毒郎君身形只是微晃,面色狰狞地嘿嘿大笑,双目生寒,往那少年逼视过去。
那少年略略运气查看一下,从地上一跳跃将过来,他锵锒拔出了背上长剑,傲然道:“阁下好浑厚的掌力。”
千毒郎君见这少年安然无恙地跃将过来,不由一怔,没料到对方小小年纪竟有这般功夫,他适才虽只不过用上四成功力,这少年尚能接得住他一掌,好像没事一样。
他嘿嘿一笑,浓眉不由往上挑起,道:“你再接我一掌试试!”
那少年这回可学乖了,未等他掌势发出,身形已溜溜电疾一转,忽地一推长剑道:“看剑!”
他剑身一振,“嗡嗡”声中,辛辣诡奇地自偏锋划出一剑,剑刃往千毒郎君身上一抛一勾,森森剑气泛体生寒,直使千毒郎君大惊失色。
这少年剑法诡异,竟使剑尖能颤动出条条真气,圈圈点点,逼得千毒郎君根本不易发出真力伤人。
“好剑法!”
千毒郎君丁一平大喝一声,忙不迭身形一退,正待运掌劈出,但见——剑光流转,那少年挥出一片如扇剑影,滑溜无比地攻出两剑,自左右袭来。
千毒郎君眼前剑影如扇,飞将而来,他沉身吸气,便自将跃前的身子往下落去,掌缘一转,一排掌影平击而去!
谁知他一掌甫出,对方身形已倾,奇速似电地又攻出诡异莫测的两剑。
这两剑来得毫无影踪,宛如羚羊挂角,没有丝毫痕迹可寻,他脑中思绪转动,竟没有任何一招可以抵挡。
他毫不犹豫,脚下一滑,退移了五步。
但是尽管千毒郎君身形如飞,而那少年的剑光更是跟着他的身体如影随形,剑光仍然指着他的关肘之处。
千毒郎君何曾遭遇这样的败绩,上来未久便被这少年三剑逼退,他几乎气得仆倒于地,脸孔涨红,大喝一声,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术?”
那少年大笑道:“这是‘破斧沉舟’剑法。”
千毒郎君一愕道:“‘破斧沉舟’剑术,哪有什么‘破斧沉舟’剑术?”
他喃喃自语,闪身一退,脱出剑圈之外,喝道:“小子,你看我的了!”
只见他双目闪动深绿色光芒,双掌箕张,恍如夜中厉鬼一般,缓缓往那少年逼了过去。
那少年乍见千毒郎君这种骇人的形象,顿时有一股窒人的寒意涌塞于喉间,他的目光同那双碧绿的目光一接,顿时全身一颤。
他斜睨施韵珠一眼,只见她背着身子,凝望身前的一口古井,怔怔出神,对两人的搏斗好像没有看见似的,那少年看得纳罕不已,暗暗猜测这少女的来历。
那少年也不敢有丝毫松弛大意,忙平剑于胸,作怀抱之状,双目凛凛地注视千毒郎君丁一平的一举一动。
那少年面色凝重,忖道:“这个怪人武功高绝,他必有什么毒功要施出来了。”
正在这时,施韵珠忽然回过身来,她一见千毒郎君丁一平的神色,顿时全身一颤,惊悸地“氨了一声。
她惶恐地道:“大舅,你……”
千毒郎君面泛煞气,恨恨地道:“我要以一记毒魔神功结束这小子的性命!”
语音一落,双掌已经骤然递出。
施韵珠惊叫道:“大舅,我去了!”
她悲嘶一声,尖叫冲破寂寂的穹空,身形往前一纵,娇躯一转之间,直往那口古井投落下去。
气劲飞旋,激荡汹涌,隆隆声里,千毒郎君的那一掌毒魔神功已经击了出去。
但是由于施韵珠的一声尖叫,使他心神一分,不自觉地收回数分力道,要想硬生生的收回全部掌力已是无及。
而他也一眼瞥见施韵珠正往那个古井投落下去。
轰然一声巨响,恍如晴天霹雳,地上草根齐被劲风掀起,四溅飞散。
在这惊天动地的巨响中,那少年两眼圆睁,脚下连退数步,步步入地三寸,等他立定身子的时候,泥土已掩过他的足踝。
他衣衫尽碎,被风刮去,只留下了贴身衣裤而已,使他惊得目瞪口呆,手中的长剑已被击飞插在地上,尚不停地颤动着……他喃喃道:“毒魔神功!毒魔神功!”
他身形一抖,大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话未说完,便吐出一口血箭,倒在地上,但他双耳还是凝神听着千毒郎君的回答。
千毒郎君舍下那少年,未等掌势使完,他便身形一晃,急然往古井奔去。
他回头厉声道:“我是千毒郎君,小子你是谁?”
“罗戟。”那少年嘴唇翕动,发出悲凉的一笑,道:“原来是他,我输得并不丢人呀!”
千毒郎君不及再理会那少年,高声叫道:“韵珠,韵珠。”
只听得水声哗啦哗啦响,自古井底传上来。
千毒郎君看见井中黑黝黝的难见其底,又仅闻水声不见人影,他大急之下,悲笑道:“韵珠,你这是何苦,要死也不能这样死呀!韵珠,要死我们爷俩都死好了。”
仰天一阵凄厉刺耳的大笑,千毒郎君一跃而起,直往古井之中跳下去,眨眼问便没了身形。
罗戟暗地一声长叹,望了望黑暗的天色,运集残余的力量,自地上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至古井旁边,只听得水声潺潺,他忙自地上寻着一条麻绳,绑在古井旁的石柱上,把那条极长的绳索抛落井底,他脸上浮现出一种难解的笑意,旋又倒在地上登时晕了过去。
夜沉了,地面上刮起了呼呼的寒风……
春日的夜,清馨馥郁的香味,丝丝缕缕随着柔和的晚风飘送出来……偶而一声莺啼,振展着双翅,逡巡过这个广大的山脉,在淡淡的月光映射下,留下了一个黑点,那昆仑山玉柱峰前的一大片松林,松声涛涛,树枝上曲伏着许多夜鸟,压得许多枝桠都低垂枝头,月光斜映,远远看去更是黑压压的一片。
玉虚宫高大的麻石围墙,仍然气势雄伟地耸立着,只是墙外增加一排银网,上面系穿着无数的小铃,看起来好像是一大片琉璃灯似的。
虽然夜很深了,但在玉虚宫里却仍然灯光灿烂,宫中央的那座钟楼,此刻也是高高地挂起了红灯笼,显然宫里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要这般严密的戒备。
宫里每一个角落都站着手持兵器、或拿着弓箭的弟子,他们彻夜不眠,往来巡逻山上的一动一静。
这时在钟楼上有两个小沙弥,一个蹲在那里在打盹,另一个则站着瞭望,他向宫外的山下观望了一下,只见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动静。
他坐下来,道:“清风,你不要专顾自己好吧,也得让我歇歇啦!”
蹲踞的清风嗯了一声,揉了揉眼睛,道:“青松师兄,喏,你不会自己找个地方歇着……”青松把眼一瞪,道:“师弟,你说得好轻松,等会儿万一有事发生,你我都担待不起。”
清风哈哈笑道:“师兄,我看你真吓破胆子了,现在有神君在山上坐镇,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朋友敢来生事不成。”
青松摇头道:“话不是这么说,三君之首虽然威震天下.但天下还有二帝比他难缠,昆仑要想天下无事,除非是石砥中回来,以他和神君俩人之力,方能保住昆仑。”
清风沉默了一会,又道:“师兄,这几天为什么掌门人总是面带忧悒之色,似乎有极大的心事……”青松笑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偶而从师叔那里听到.说什么天下将要大乱,昆仑要首当其冲。”
“唉,昆仑数年前自神君大闹一场后,只不过才算安宁了几年,想不到现在又要卷入江湖是非,上次有个石砥中……唉……这次我就不知道是谁能救昆仑了。”
正在这时,斜楼中的七绝神君忽然一声大笑,道:“青松,你这小子又躲到哪里去了?”
清风苦笑道:“师兄,你快去吧,这神君只对你有胃口,别人都应付不来,去晚了小心他又发脾气。”
青松疾步走下钟楼,回首道:“师弟你小心点,有什么事先要撞钟……”楼中盘坐着一个银发飘飘,红脸长眉,身穿褐色长袍的老者,在他面前摆着一个小香炉,炉中香烟缭绕,缕缕轻烟飘动,渐渐散入空中。
七绝神君坐在楼中,双膝间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玉琴,他左手抚琴,五个手指缓缓挑动,但琴弦虽颤,却没有一丝音响发出来。
青松推门急入,忙恭立道:“神君有何吩咐?”
七绝神君哈哈一笑,道:“快给我拿些好酒好菜来,我肚子饿了!”
青松连忙道:“是!是!”
他赶忙在室中一拉小铃,当当声中,只听楼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了上来。
七绝神君冷冷大笑,道:“这里景物依旧,只有摆设略有不同,嘿!小铃一响便有人来,青松,这是专为我装的了?”
青松恭身道:“是是!适才我忘了告诉神君。”
说话之间,人影已现,只见两个小沙弥提着酒菜而来。瞬息间已放在七绝神君面前的茶几上。
青松赶忙替七绝神君斟上一杯满满的酒,递至他的手上,七绝神君哈哈一笑,把他一拉,道:“青松,你也来一杯。”
青松惊悸地道:“弟子不善饮……”
七绝神君把眼一瞪,道:“胡说,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喝酒,你是否嫌我的酒量不好?
来,来,来,我先干两杯。”
他顺手抓过酒壶,靠在楼壁上,对着壶嘴便“咕噜”喝了数口,他用袖子抹了抹嘴,把手中的酒杯一递而去。
青松有些惶恐,他忙道:“弟子不敢。”
七绝神君撕了一根鸡腿,咬了一口,瞪眼道:“有何不敢,本无那老秃驴敢说一句,我就打掉他的狗牙,你只管喝……”青松露出一丝苦笑,不得已斟满一杯轻轻喝了一口,七绝神君看他那种拘束胆小的样子,不由哈哈一笑。
他一挥手,道:“去,去,去,看了你就讨厌。”
青松如获大赦一般,恭身一礼,忙走下了楼,他正自感到轻松一些,钟楼口的清风已叫道:“青松,快来!”
青松心中一震,顿知山上有警,他赶忙一长身形,往钟楼上跃去,身形方稳。
清风叫道:“师兄,你看那条人影!”
青松借着残月的光亮,只见山脚下一条淡淡的黑影,恍如掣电腾云,像幽灵般疾驰而来。
青松神色一变,急喝道:“撞钟!”
清风正待动手敲钟示警,倏然背后响起一丝级细的声音,他骇然反顾,只见七绝神君面色冷峻地凝立静望。
七绝神君冷冷地道:“不要传警,这人是友是敌尚难弄清楚!”
说完,人影已杳,青松和清风愣立钟楼之上。
淡淡月光洒下,昆仑山银白一片,那人影蓦地一声长笑,身形如苍鹰搏兔,一个大转弯,往山崖上笔直而落。
倏地,山腰上一声大喝道:“什么人敢私闯昆仑禁地?”
只见从一块巨石之后,鱼贯走出四个持剑道士,身形晃处,朝那道人影扑去!
“哼!”那人身形略移,避过四支来剑,蓦地斜掌劈出,左足电疾地扬了出去!
“呃!”
左边那个年纪最轻的道人尚未看清楚来人是谁?胸口已结实地挨了一脚,惨叫一声,往山下滚去。
其他三个道人一见大寒,纷纷运剑刺出,剑势才使了一半,蓦感生风袭雨,同时手臂一麻,三支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