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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声一了,一个苍老的声息自他身后传来道:“锜儿,你怎么啦?”
西门锜转过身来,看见一个高大的中年妇人,正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叫道:“大姑!”便扑在那妇人怀里。
那妇人双颊丰满,双眉浓黑如墨,斜飞似剑,插入鬓发之中,目光凌厉,在飞沙中似两颗寒星,烁烁发光。
她拍了拍西门锜肩膀,叹道:“孩子,又有什么事使你这样伤心?”
西门锜抬起头来,歉然地笑了一下道:“大姑,害得你都赶来了……”那高大妇人目光变为慈祥无比,她说道:“我倒不是来找你的,只是萍萍那孩子,不知怎的从天龙谷里偷偷跑了出来,害得我和他爹,还有他哥哥都从谷里出来了……”她话音一顿道:“咦!锜儿,你又为什么到这里,我看你脸色这样白,莫非是受了伤?”
西门锜点了点头道:“我刚才碰到东方玉和萍萍……”“是啊!”那妇人道:“我就是与玉儿一起出来的,他爹也是往这一条路走的,咦!难道是他把你打伤?他敢?”
西门倚苦笑道:“不是他,是一个姓石的小子。”
那妇人目光凌厉地一瞪,怒道:“有谁能惹上我的侄儿?难道罗刹飞虹西门嫘的威名他没听过?”
她话声一顿,问道:“沿途我听说有一匹赤红的神骏宝马载着一双美丽似仙的男女,莫非是柴伦那小子的徒儿?”
西门锜叹了口气道:“那小子叫石砥中,技艺复杂无比,侄儿我也弄不清他是不是七绝神君之徒,不过萍萍是跟他乘坐那匹红马而去的。”
西门嫘怒哼了一声道:“柴伦狗胆倒不小!敢惹上我们海心山幽灵一派!”
她从怀中掏出一颗丸药道:“呵!我倒忘了你受了伤,真没料到柴伦会调教出这么好的徒儿。”
西门锜吞下颗药丸,道:“我曾用‘五雷诀盈将他击倒,但不料这小子命大,好象打不死一样,所以……”西门嫘颔首道:“我知道……”她肃容道:“锜儿,你也太过好玩,怎没把你爹的绝艺学会,本门绝艺‘冥空降’你爹都没教你?”
西门锜道:“爹说我武功还不够,所以没叫我学要……”西门嫘道:“现在你回青海去,好好的闭门修练绝艺,你若要想得到萍萍,我一定会成全你的。”
西门锜大喜道:“大姑,你真好……”
西门嫘叹了口气道:“我们西门家只有你这么一条命根,当然会替你设法的……”她仰望蔚蓝的苍穹,想到自己的事,不由得叹道:“本来我在她出世的时候便想要掐死她,后来看看她实在可爱,所以……”西门锜道:“大姑,这么些年也真苦了你,在天龙谷里……”西门嫘拂了下鬓发,悠悠道:“为情惆怅,为情烦恼,使君纵有妇,还……”她苦笑了一下道:“这些过去的往事,都二十多年了还提它作甚?”
她吸了口气,摇摇头道:“我到现在还不清楚钱若萍有什么、特殊之处……”西门锜默然地望着自己的大姑,他突地感触到一些什么,却又觉察不出来,只默默地望着西门嫘。
西门嫘侧首顾盼,发现那些木然的幽灵骑士,问道:“你爹真的训练成了?我是说这些人!”
“还不怎么熟练,不过已经很不错了。”他微微一笑道:“大姑,我得到一支金戈,现在就差着那支玉戟了。”
西门嫘皱了下眉道:“当年你爹不是答应东方刚,不得参加那金戈玉戟之事?为何又要……”西门锜道:“这是怪我那宝贝妹妹,她硬是想得到那大漠中鹏城里的秘密,而且大内也派人向爹说项,希望爹能帮助取得鹏城中的宝物……”他耸了耸肩道:“其实也是爹自己想要压倒东方刚。”
西门嫘瞪了他一眼道:“你现在赶回青海去,年底我可能会去海心山。”
她目光锋芒暴射道:“若遇到那叫石砥中的小子,我会收拾他的。”
西门倚犹疑了一下道:“大姑,你不能把爹训练幽灵骑士的事告诉天龙大帝,否则……”西门嫘哼了一声道:“你这次若不把绝艺学好,小心以后碰到我。”
她右手一招道:“我这就赶上玉儿去。”
一辆黑色马车飞驰而来,四匹乌骓马拽着车子,向前飞奔,仿佛不奔向沙漠的尽头,绝不休上。
西门嫘身形微动,已飘然掠起五丈,横行步入飞驰中的马车里。
西门锜深吸口气,举起手中银笛,吹了两声,飞身跃起,骑上了自己的马背,呼啸一声,朝西北奔去。
数骑骏马似风,卷起一片沙尘,扬起空中,大漠寂寂,蹄声渐渺……□□□□□□秋天,红了枫叶,黄了青山。
萧瑟的秋风卷起枯黄的落叶飘舞在空中,几个转后便又落下了地,被一阵风沙掩盖。
承受着秋的悲哀,枯枝颤动着瘦弱的身躯,在秋风下可怜地仰望着碧蓝的苍穹,仿佛要诉说些什么似的。
这是山西北边,靠近长城隘道杀虎口的一个小乡镇,一条小溪呜咽而过,几百户人家住在镇上,有了袅袅的炊烟升腾而上……天气很睛朗,将近正午了,在往大同府的官道上,响起急骤的蹄声。
“踏踏”的蹄声敲碎了宁静的秋,一条红影如电掣般驰来。
驰过了一排高耸的松林道,蹄声渐缓,渐渐慢了下来。
东方萍骑在马上,抬头望了望四周,又低下头来望着昏睡的石砥中,她的目光立时变得柔和而带焦急起来。
她在居延时,远远的以“三剑司命”的绝技,替石砥中解去危难,恰好在她要绕过短墙时,却远远的看到了东方玉。
于是,在他的呼唤中,她飞快地纵马奔驰着,直往西北大漠奔去。
直到她没见到东方玉追到,方始停止下来。
黄沙漫漫里,她曾经迷茫于自己的所为,但她最后却也为自己找了个理由。
她想道:“他需要我,而我也需见到他,因为我拂不开他的影子……”所以,她又回来,在石砥中千钧一发中救了他。
她一路上急速奔驰着,向东方飞奔,因为他要远离她的哥哥,远离她一切熟悉的人。
在石砥中昏迷中,她替他将深刺腿中的小剑拔出,并且替他包扎好,还将他昏穴点住,使他能有时间休息。
秋风呼啸吹过凄凉而没有人烟的长城以北的原野,那遍地衰草远接着辽阔的苍穹,却没使这从小娇养的东方萍惧怕过。
温柔的她,在爱的激励下,变得坚强了,她望着流过松林的溪水,忖思一下,循着水流而去。
缕缕的炊烟飘在空中,东方萍微微笑了笑,她一抖缰绳,轻抚着红马的鬃毛,柔声道:“红红,再走一段路,前面就是人家了,你也可以休息休息……”红马轻嘶,四蹄一抛,向着镇里驰去。
进了镇里,她的秀眉微皱,忖道,“讨厌,有什么好看的?一个个的贼眼死盯着人……”她厌恶地轻哼一声,右掌一拍,叫道:“喂!你们让让路好吧!”
敢情在这个镇上,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年轻女人,又何况她骑着一匹高骏的红马,怀里斜躺着一个昏睡不醒的男人,这叫他们怎么不愕然地注视着她呢?
东方萍被那些目光,凝注得她的脸色泛红,她瞥见一个布帘高高挑起,被风刮得猎猎作响,上面写着平安老店四个斗大的字,布帘下面斗块大匾画着平安客栈几个字。
她一见之下,顿时心中大喜,一带缰绳,纵马朝着那间客栈而去。
低矮而灰暗的土房,一个头带小帽的伙计,肩上披着一条毛巾,正坐在门口,靠着墙闭上眼睛在养神。
他一听马蹄声响,赶忙睁开跟来,见到了东方萍这幅模样,他顿日才愣住了,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东方萍微皱秀眉,唤道:“喂!你们这里就是平安客栈?”
那伙计哦了一声,堆着笑道:“是!是的,女客官,你要打尖还是住宿?”
东方萍诧道:“什么打尖不打圆的?喂!伙计!你这客栈是供人住宿的,怎么这么小呢?
而且还这么脏?”
那伙计尴尬地一咧嘴道:“姑娘,我们平安老店在左右方圆二百里内哪个不知?招牌老,待人亲切,并且是这儿唯一的一家客栈!”
东方萍道:“怪不得这么脏,原来是独家生意……”她略一忖思,说道:“那么你准备一间最大的房,打扫干净,替我喂喂马,这儿是个药饼,参在水里让它喝。”
她下了马,托着石砥中,朝屋里去。
那伙计接过药饼,高叫道:“大柱子,将上房准备好,客人来了。”
凝望着东方萍细小的腿踝消失在门后,他方始吁了口气,暗叫道:“我的奶奶,哪有这么漂亮的姑娘?真是天仙下凡尘,唉!偏偏她却抱着一个大男人!”
他一摸脑袋道:“我若是那男人多好?唉!偏偏我又不是。”
他拉着红马,朝屋旁马厩而去。
且说东方萍托着石砥中,走进了平安客栈,这时便有一个瘦小的伙计自帐房里走了出来。
他一望见东方萍,也是大吃一惊,讷讷地道:“姑娘,是……你要住店?要上房了”东方萍叱道:“把你这儿的最好房间准备好,还多罗唆干吗?”
那叫大柱子的伙计吓得一个哆嗦,赶忙道:“是,是!姑娘请跟我来。”
他带着毛巾朝右首一间大房走去,东方萍见到左首是一个通铺大坑,里面正有几个人在蒙头大睡。
走进房里,她将石砥中放在床上.对大柱子道:“你去饭馆里跟我叫几样最好的菜来,另外配些花卷和水饺。”
她自囊中掏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道:“这些够不够?”
大柱子见这块碎银足有五六两,接了过来忙道,“够了,还有多呢!”
东方萍挥手道:“多的给你。”
大柱子乐得浑身哆嗦,咧开张大嘴,捧着银子,千谢万谢地跑出去了。
东方萍将门关上,转身走向床前,望着静静睡着的石砥中。
渐渐,她的目光凝住了,凝聚在他那斜飞的剑眉上,凝聚在他挺直的鼻梁,以及他的唇上……她的脸颊染上了红晕,眼中露出温柔的目光,嘴角挂着一丝微笑,那是羞于偷看他的一丝喜悦……她缓缓地伸出细细的纤指,轻柔地抚着石砥中的脸颊,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随着指头的滑动,她的心在颤动,一缕从所没有过的感觉,泛上了她的心头,她的手掌炽热了……突地,睡在床上的石砥中睁开眼睛,他手掌一反,飞快地捉住了她放在自己脸上的玉手。
东方萍一惊,用力地一挣却没有挣脱开。
石砥中错愕地望着她,轻轻地放开了。
她缩回自己的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这是少女羞涩的笑啊!
石砥中只觉眼前一亮,宛如花朵绽放的脸庞,使得他有了醉意。
他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飞扬的剑眉弯了下来……他轻呼道:“萍萍……”东方萍望了他一眼,细声道:“做什么!”
她低垂下眼睛,两排茸长的睫毛合在一起,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绝美风韵。
石砥中呆呆地望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东方萍没听见他说话,便又抬起头来。
石砥中痴痴地道:“萍萍,你真美!”
东方萍浑身一颤,娇羞地白了他一眼,侧过身去。
石砥中伸出手来一拉,她扑在他的身上,如云的卷发洒了开来。
他搂着她,伸出手来轻轻揉着她的发丝,良久,良久……在沉默中,他说道:“萍萍,你哥哥没有说什么?”
东方萍摇摇头,他又说道:“我曾听七绝神君说过你家的‘三剑司命’神技,这一下亲眼看见,果然真是厉害,就好象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