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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砥中凝望着她那张秀丽的脸庞,心头一阵大震,喃喃道:“还有萍萍,她也相信我,但是她……”上官婉儿秀眉一扬,道:“萍萍?石哥哥,萍萍是谁?”
石砥中摇了摇头,叹道:“往事不说也罢!”
他转移话题道:“我刚才击败了藏土第一高手库军大师,他被我剑罡……”谁知他话声未了,胸中气血正反一冲,登时将胸口堵住,昏死过去。
石砥中嘴角流出一道血水,脸色泛白,俯身一跤仆倒于地。
上官婉儿惊叫一声,赶忙跪了下来,只见他的背上一道硕大的手印,印痕之处,衣衫齐都烂去。
立时,她眼圈一红,泪水滚落下来。
她将石砥中的身子翻转过来,探手一摸他的胸口,才发觉他的心脉竟已不再跳动。
顿时之间,她全身一震,宛如受到雷殛一样,只觉天地悠悠,自己孤寂而苍凉地踯躅于荒漠之中,全无可以依靠之人。
她放声大哭,道:“娘,石哥哥!石哥哥!你也弃我而去……”哭声凄凉无比,在如丝的细雨中传了开去,顿时满天愁云惨雾,更加地使她悲苦地大哭起来。
哭了好一会儿,她的目光呆凝地望着石砥中,缓缓地将他的上身托起,放在自己的膝上。
石砥中那紧闭的苍白双唇,有着淡淡的血渍,浓浓的长眉斜飞入鬓,此刻微微皱起,使他英俊的脸庞上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上官婉儿痴痴地望着这张脸,刹那之间,仿佛整个宇宙都已不存在,天下只有他和她两人相处一起。
她根本就没有感觉到雨水飘落在她背上,也没有见到病僧巴力和瘦僧章鲁巴正妄乱地行走在十绝阵里的惊惶失措的样子。
好一会,她喃喃道:“鹏城之秘,鹏城之秘……”她突然狂笑,道:“谁若是发现鹏城,便可成为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第一?天下第一又怎样……”笑声一敛,她又轻泣道:“若不是为了那座大漠鹏城,我娘怎会远远跑到这里来送掉性命?石哥哥怎会死掉?”
轻泣声中,她痴痴地望着石砥中,缓缓伸出手去,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莹洁纤细的五指轻柔地替他把水渍拭去,生像是怕惊扰他似的。
在她的整个思维里,石砥中已经被震断心脉而死,刹那之间,万念俱灰,只是呆呆地凝望着他,喃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手指一触及他的脸颊,一阵特异的感觉自心头漾起,她那苍白的脸上立即泛起一层羞怯的红晕,不由自主地缓缓垂下眼帘,俯下头去。
她的丰润双唇不停地颤动着,缓缓地凑上石砥中紧闭的唇上。
章鲁巴和巴力闯进满地的竹箸里,眼前便是一花,好似进入浓浓的白雾里一样,根本就看不清左右前后。
他们慌乱地奔走着,但是才走了几步,便互相看不见了,仅是盲目地摸索方向,他们根本就没看到上官婉儿垂下头去亲吻石砥中。
当双唇才一接触的刹那,上官婉儿泽身一颤,两臂一紧,搂住石砥中不放手。
石砥中毫无知觉,他的唇上冰冷,鲜血的血渍挂在嘴角……雨水渐停,好一会儿,上官婉儿才抬起头来,她脸上的红晕依然未消,娇艳的美丽无比。
她两眼之中射出湛清的光芒,嘴角挂着一丝羞怯的微笑,凝望着石砥中,此刻,仿佛感到他曾对她一笑。
“唉!”她轻叹口气,道:“你到底死了没有?”
她缓缓伸出手去,放在石砥中胸上,却依然没有感觉到他的心跳。
立即,她的脸上又泛起凄凉之色,痴痴地道:“你死得好可怜,没有人陪伴你的灵魂……”上官婉儿缓缓移动身子,让自己的背靠在一株大树上,然后拿起石砥中手中的断剑。
她凄然一笑,道:“石哥哥!我就来陪你了。”
上官婉儿依怜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喃喃地道:“从我跟娘第一次到昆仑去时,看见你跟柴伦伯父比武,我便开始喜欢你了,那时你拉着我的手不放我走。直到你被千毒郎君毒功所伤,我不顾自己地去救你,我就已深深地爱上你了……”她吁了一口气,脸上红晕鲜艳,继续喃喃地自言自语:“石哥哥,你知道我自昆仑别后,每天都在想念你,所以终日吵着要出来江湖,其实我是想到昆仑去看看你,谁知后来却在长安城外遇到了你,那时你的身旁有一个女孩子,石哥哥,你知道我是多么的难过……”她的眼眶里泛起泪光,浑圆的晶璧珠泪滚了两下,滑落脸颊上。
她俯下身去,将自己的脸颊偎在石砥中的脸上,轻声道:“我一直难过了许久,连娘都看不出来,但是她却因为你两眼泛绿,像是变成邪门人物而不许我再想你,只害得我偷偷地一个人躲到后山洞里整整哭了几天……”她凄婉地一笑,道:“谁知昨晚竟会见到你,你仗剑御空而来,真是威风,可惜你来晚了,娘还是救不活……”上官婉儿擦了擦脸颊上的泪水,抬起头来,柔声道:“石哥哥,你慢点走,我这就来了,我们伴着娘在天上,多么逍遥自在?再也不要争什么天下第一。”
她昂起头来望了望高耸的大树,然后目光落在光滑的树干上,她的嘴角泛起一缕凄凉的微笑,忖道:“我在树上刻好名字,还请人家不要将我与他分开,若是要埋葬的话也要葬在一起……”她举起断剑,在树上刻了两行字,然后把上官夫人的尸体拖到身边来。
她安详地凝望着石砥中,却突地发现他的嘴角不知何时又流出一道血渍。
这时雨丝已停,晨曦初起。
清亮的晨光下,石砥中嘴角的血渍鲜红无比。
上官婉儿垂下头去,樱唇微张,印合在他的唇上,轻柔地吻着,她啜下他嘴角的血渍,更深深地吻着他。
石砥中摊开的右手掌,一根小指在晨光下微微颤动了一下。
但是上官婉儿却仍自深深地吻着他,将自己沉缅在一种神秘的境界里,一点都没有觉察出来。
她只想在死前获得他的疼爱,而根本不再计较其他任何事了。
天下纯情的少女,大多不轻易接受男人的爱,但是只要一旦爱上某个人,便会终生不忘,痴情无比。
上官婉儿缓缓抬起头来,又是满脸泪水。
她举起长仅三尺的断剑,将剑柄对着石砥中,剑刃对准自己左边胸口,双手合拢,搂住石砥中的颈子。
只要她一用劲,吻住他时,剑刃便会贯胸而过。
她双眼凝望着石砥中,双臂缓缓出力,立时断刃穿过湿湿的衣衫刺进胸口,一缕鲜血立即渗出………………………………………………………………………………第三十一章杀气腾腾微明的晨曦里,一道金黄色的阳光透过根根伸进穹空的枝丫,投射在地上的污水里,闪耀起细碎浮动的光影。
璀璨的光影闪现在上官婉儿的眼中,她的眼眶里泛现泪影,湿湿的长发散落开来,贴在苍白的脸颊上,一直落在仰卧在地的石砥中肩上。
她双手拿着断剑,剑刃放置胸口,身形徐徐卧下。
剑锋划破她的衣衫,刺在肌肤之上,滴滴鲜血顺着雪亮的锋刃流下,很快地便将她握剑的手染得鲜红。
她那秀丽的脸上,掠过一个痛苦的表情,但是当她的眼光凝注在石砥中脸上时,她的痛苦仿佛全消。
嘴角漾起一丝浅浅的微笑,她轻声道:“石哥哥,我这就来陪你了……”她那长长的睫毛如扇合起,自眼角滚落两滴泪珠,身体重重地往下一压。
“呃!”一声痛苦的呻吟里,她全身抽搐了一下,俯在石砥中身上,双臂紧紧地搂着他。
锋利的断刃透过上官婉儿的身体,自背后穿出,鲜血涂满了锋刃之上,红艳的剑刃,在阳光下放射一股慑人心魄的光芒,滴滴血珠仍不断自锋刃上滑落到她背上。
她的嘴唇颤动了一下,吻合在石砥中紧闭的双唇上,脸上现出了一个凄艳美丽的盈笑,吁了一口气,便已死去……“啊!”十绝大阵之外,库军大师发出一声惋惜而惊讶的叫声,他的脸色苍白无血,但是却为这种殉情的悲惨壮烈霍然动容。
他的身旁立着十六个中年喇嘛,齐都两眼圆睁,脸露惊奇地凝望着那卧倒在血泊中的一对男女。
他们再也不会为茫然慌乱奔走于竹箸里的病僧和瘦僧而感到惊异了,因为像这种微笑安详而自戕的情形,在他们的思想里,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以后在他们一生中也都不会再看到了。
自上官婉儿胸口流下的鲜血,沾濡着石砥中的身子,也染红了他躺卧的土地上。
微风吹过伸展在苍穹的根根枝丫,发出格格响声,这些凝立在十绝阵外的喇嘛,脸上都呈现出悲伤的神色。
库军大师叹了口气,道:“这种神圣的爱情,真是千古少有……”他话声一顿,似是觉察自己的失言,猛然回过头来,严肃地道:“此间之事已了,你们可以回寺里去,我的伤不要紧的。”
那十六个喇嘛双掌合起,一齐应了一声,然后再深深地望了一眼那搂抱在一起、躺在大树旁的一对男女,才掉头走回寺里去。
库军大师回头望了望那些闪进寺里的喇嘛,忖道:“我若不将他们调开,等下若不能将章鲁巴救出,岂不是大大的笑话?”
他摸了摸胸前裂碎的铁甲,骇然忖道:“若不是为了防备他的暗器而穿上铁甲,这下准被他的剑罡杀死了,唉!真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的会如此厉害,不但武功高强,竟然还会布阵之术。”
他的视线转到瘦僧章鲁巴和病僧巴力身上,此刻,他们也都停止了盲目的奔跑,分在两边盘坐于地,好似在运气凝神,忖想走出十绝阵的方法。
“嘿!”库军大师而低喝一声,自言自语:“幸好这小子已经死在我大手印绝技下,否则将来本寺可不得了。”
他脸上泛起一丝淡淡得意的笑容突然凝冻住了,目光之中满是惊讶地凝望着躺在血泊中的石砥中。
敢情他看到石砥中张开的双手,在微微地移动着……石砥中移动双手,缓缓地落在躺在他身上的上官婉儿的尸体上。
骇然之间,他两眼睁得好大,扭过头来,“氨地一声叫了起来。
摸着一手的鲜血,他惊愕地侧过身子,自地上站了起来。
当他看清楚压在他上身的尸体是上官婉儿时,不禁大叫一声:“婉儿!婉儿!”
微风吹过,上官婉儿已不能回答他的呼唤了。
他全身颤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事实上,上官婉儿已经用他所留下的一柄断剑自杀死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呢?”石砥中喃喃地道:“这为什么?为什么?”
当他抬起头来,他的眼中已充满了泪水,仰首望天,他的嘴角颤动不已,握紧了双拳,重重挥动着,大声叫道:“苍天呀!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呢?”
他的目光茫然掠过蔚蓝的穹空,想要抓住些什么,好寻找他的答案。
蓦然,他全身一震,向前急跨两步,双手紧抓着面前的树干,凝望着刻在树上的名字。
他的嘴唇翕动着,颤声念道:“不能同年同月生,却能同年同月死……”他挥起袖子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更清楚地看见刻在树干上的字迹,念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又擦了擦因泪水涌现而使得视线模糊的眼睛,继续念道:“生不同衾,但愿死能同穴,务望永不分离,相依一起,愿仁人君子将我两尸体合葬在一起……”他重重地喘了口气,念道:“死者为石砥中,他是中原第一仁义大剑客,天下第一大情人。上官婉儿绝笔。”
石砥中大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齐都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