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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确应该大笑,她实在是打了一个漂亮仗。可是沈烨轩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这辆车的车厢再怎么宽大,毕竟也坐了五个人。甄娘子、海千浪和朱自春就坐在他和杭语薇的对面,几乎一抬手就可以够得着。他若不是个世家公子,此刻肯定早就紧紧搂着杭语薇了,可惜他从小所受的礼教,让他不敢,即使根本无人管他的时候。
有时候文化这种东西,是渗透到骨子里的。贵族天生就是和优雅、高贵、矜持联系在一起的,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而暴发户即使买得起皇宫,也穿不得龙袍。
杭语薇却似乎偏偏喜欢让他难堪,偏偏要往他怀里倒,这毛病简直和甄娘子一模一样。
甄娘子看到沈烨轩的窘态,突然笑道:“沈公子,你现在是不是恨不得把朱自春和海千浪两个人的眼睛挖下来。”
沈烨轩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只不过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但是朱自春和海千浪听到这句话,却都乖乖地闭上了眼睛。他们也知道沈烨轩不会挖他们的眼睛,但是杭语薇就不一定了。
这下沈烨轩终于可以搂着杭语薇的香肩,道:“你怎么如此大胆,竟然跑去鹿鸣茶社了!”
杭语薇背靠着沈烨轩的胸膛,将两条腿也放到了座位上,道:“因为我知道那里会来些什么人,我得趁机甩掉雪山仙。”
沈烨轩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杭语薇道:“我在街面上逛了那么久,什么事情都可以打听得很清楚了。”
沈烨轩突然话锋一转,道:“你去那里,不光是为了甩掉雪山仙,更是为了拿回柳荫玉壶罢?”见她点头,又道,“你还需要我将此物送到金陵么?你为什么要让我走这趟镖,又为什么要给我一个空盒子?就算你希望我帮你引开雪山派的追杀,至少也该告诉我。”他越说越急,几乎有些激动了。毕竟为了这个空盒子,他付出了手下太多条人命了。这次他是私自出镖,跟来的自然是与他关系极密切、私交极笃的弟兄,所以他心疼得要命。
杭语薇的指尖轻轻在他手背上画着圈,低声道:“你生气了?”她的声音,就像一只饥寒交迫的小猫在无辜地叫着。
沈烨轩几乎想去撞墙。他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每当杭语薇这个样子的时候,他便没法对她继续生气。
海千浪却大笑道:“沈烨轩,看来你这艳福要享起来也并不容易,至少要时刻准备去做这妖精给你找来的各种莫名其妙又要命的差事。”
杭语薇不理他,却转过身来,双手勾着沈烨轩的脖子,道:“今后你打算怎么样呢?”
沈烨轩脸上一红,鼓了半天的勇气,才慢慢地道:“我想娶你。”
杭语薇身子一震,道:“当真?”
沈烨轩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杭语薇喃喃地道:“不错,你的确从未骗过我。”她突然长身而起,跪在座位上,将双唇在沈烨轩的脸上轻轻印了印,然后道,“你待我总是最好的。”
这个举动不仅让沈烨轩心如小鹿,让甄娘子瞠目结舌,就连一直假装闭眼的朱自春和海千浪也瞪大了眼睛,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杭语薇。
良久,甄娘子才苦笑道:“杭丫头,我实在服了你,我已经觉得自己足够豪爽,想不到你还要加上‘目中无人’四个字。难道你真的当朱帮主和海门主是空气么!”
杭语薇正色道:“我又不是在做什么丢人的事,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甄娘子一怔,突然大笑道:“妙绝,妙绝!郎情妾意,男欢女爱,本来就是极自然的事。只有世上那些假道学,才一面要管着女人,一面要玩弄女人。你这个人,简直比两年前还要有趣。”
海千浪忍不住怒道:“甄娘子,你居然真的是这妖,妖……杭语薇的朋友!我们真是错看了你!”
谁知杭语薇却淡淡道:“谁说我和她是朋友了!”
海千浪叫道:“甄娘子掩护你在茶社里下毒,还帮你出逃,这不算朋友,算什么!”
杭语薇道:“她不过是还我一个人情,再往前走上几里路,我们就谁也不认识谁了。”
海千浪道:“人情?什么人情?”
杭语薇不答,甄娘子却缓缓道:“感谢她两年前给了我一个杀那个王八蛋的绝妙理由。”
海千浪变色道:“你?你的意思是,两年前你杀死你丈夫,不是因为你撞见他们在一起,竟是你早有预谋的么!”
甄娘子冷笑道:“我说过,我只恨不忠的男人,却不恨女人,你是不长耳朵,还是不长记性?”
海千浪只有闭嘴,同时瞥了一眼朱自春,他半条胳膊已经开始渗血,人也变得精神恍惚。他心里不觉得一寒,看着杭语薇道:“杭语薇,你要将我二人如何?”
杭语薇看着窗外,凝思片刻——海千浪只觉得这片刻几乎有十年之久。
马车一径深入琅琊山,此刻已经过了听泉亭,眼看便可到那闻名天下的醉翁亭了。
终于,杭语薇开口道:“今天本姑娘心情好,就放了你们罢。”说完之后,她又加上一句“别人的解药就请二位代为送过去了。”说完便将一包药粉塞到海千浪的怀里。然后,她看着沈烨轩,轻轻地道,“你看这样可好?”她的神情,就像是最温柔娴静的妻子在问丈夫今晚要不要喝点酒,要不要割点卤味一般。
沈烨轩竟然有些激动,握着她的手,道:“你,你可是答应我了?”
杭语薇笑而不语,就在这时,就听一声惨叫,几声马嘶,然后整辆车猛地向前一倾,五个人几乎同时往前一倒。好容易稳住身形,便听到四周传来一阵刺耳的沙沙声。
甄娘子第一个忍不住推开车门跳了出去。可是电光火石间,她便又跳了回来,“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满脸的惊骇之色。
杭语薇此刻却懒洋洋地靠在车内的软垫上,道:“你看到什么了?”
甄娘子骇然道:“蛇,蛇,许多,许多蛇。”
沈烨轩也忍不住向外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他的脸色也变了。
他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蛇。这个四下无人的小路上,已经像铺了一条绿色绒线毯子一样,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手指粗细的绿色小蛇,大概有数万之众,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了起来。那车夫已经被一支小箭穿吼而死,拉车的两匹马也是如此,现在它们的身上已经钉满了这种小蛇,每条小蛇都在贪婪地吸食着血肉,那刺耳的沙沙声正是它们进食的声音。沈烨轩看得头皮发麻,赶紧将车窗关严。他眉头紧锁,道:“是什么人带来这么多的蛇?”
他虽然是在问,心里却明白,江湖中能操控蛇虫阵法的门派,只有寒毒宫一个而已。
果然杭语薇自言自语地道:“真的来了?”她记起钟雪霄曾说起,自己的师父阴寒枫也会来滁州赴那二十年之约,那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
甄娘子紧张地道:“杭丫头,来的是你的同门么?”
杭语薇不答反问:“那蛇是什么颜色的?”
甄娘子道:“绿色的。”
杭语薇一笑,道:“我便知道是这个没用的男人!”一顿,对沈烨轩柔声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我出去看看。”说完,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便如蛇一样打开车门滑了出去。她的脚一沾地,便有无数饥饿的小蛇凑上前来,然而她只是轻轻挥了挥衣袖,落下一层细细的粉末,那些小蛇便像瞎了眼睛一般,纷纷避开她,继续往马车那边爬去。
这时就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小师妹,好久不见。”
杭语薇辨了辨声音的方向,纵身向西面的林子里掠去。穿过树林,就看到一个灰衣人立在树下。
虽是夏天,这个人却披着灰色的斗篷,看不清他的面目。袖口处也看不见手,只露出半截绿色的竹笛。山间的风一阵阵吹来,将他宽大的斗篷吹得如饱涨的风帆,使他看起来像是树的影子,似乎随时都会消失在林间一般。任何人见了,都会以为自己白日撞鬼。此刻这人一双灰蒙蒙的眼睛正在杭语薇身上扫来扫去,像毒蛇的信子一般。
杭语薇却笑吟吟地走过去道:“半年不见,大师兄还是一点没变,每次都要派‘翠竹’来迎我。”
“翠竹”就是那些绿色的小蛇,也是寒毒宫的卫宫蛇。这些小蛇平时出没在寒毒宫各个角落,听话而温柔。可是它们一旦听到寒毒宫大师兄东方煜的竹笛声,便会如最骁勇的战士一般,不惜性命地啮噬进犯的一切。
东方煜的一双眼睛还是像湿抹布一样在杭语薇身上用力地擦着,道:“我的宝贝们饿了,多谢小师妹给它们带来的血食。”
杭语薇的手指卷起一绺长发,道:“大师兄又在哄我,你怎么知道我会到琅琊山里来?”
东方煜道:“因为我告诉那车夫将你们送到醉翁亭,我便付他二十两银子。”
杭语薇咬着下唇,道:“可你却在他到了以后将他杀了。”一顿,又笑道,“我在茶社里看到大师兄站在街上,就知道你一定会忍不住来找我。”她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衣角。
东方煜却立刻后退,仿佛杭语薇身上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杭语薇笑道:“大师兄为什么躲着我?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很惦记我么?”
东方煜冷哼道:“惦记归惦记,老爷子严令,寒毒宫的弟子谁敢碰你!”
杭语薇话锋一转,道:“你为什么要把翠竹都带出来?”
东方煜道:“我也不想来,可惜老爷子到了这里,我,还有慕莲湘,都不得不跟过来。倒不曾想遇见了你。”
杭语薇蓦然想起钟雪宵所说的赴约的事情,道:“师父难道是来赴约的?”
东方煜讶然道:“你怎么知道?”旋即又道,“看来老爷子还是最疼爱你,什么事情都不瞒着你。”
杭语薇心中盘算着,自己已经拿到了千年冰芝,最好赶快将它给阴寒枫交差了账,免得再因为它给自己惹麻烦,便道:“师父现在在哪里?”
东方煜道:“南天门西,名花谷。”
杭语薇睁大了眼睛,道:“名花谷就在琅琊山南天门西?”
东方煜道:“不错。”
杭语薇眼珠一转,道:“难道这次发出邀约的,就是名花谷谷主练青虹?”
东方煜道:“不是。”
杭语薇深吸一口气,道:“现如今滁州地面很热闹,难道都是为了赴这个约?”
东方煜却道:“我看老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郑重的对待一件事情了,他命我将翠竹全部带来,恐怕到时少不了一场血战。”
杭语薇耸耸肩,道:“好啦,别人的约定,干我们鸟事!就当是我们出来透透气了。”
东方煜道:“你总是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本事。”
杭语薇道:“因为我没有野心,我只是想过得开开心心。要是江湖中多一些我这样的人,恐怕死的人会少很多。”
东方煜哼道:“那样只怕江湖中的年轻人都要死光了。”
杭语薇呵呵笑道:“我可从来没害过谁。”她一下子抓着东方煜的手臂,轻轻地晃着道,“大师兄,你的宝贝们吃饱了没有,是不是可以叫它们撤了!”
东方煜嘿嘿笑道:“你怕它们吃了你的沈烨轩么?你何时变得如此多情了?”
杭语薇眨了眨眼睛,道:“这个男人很有趣,我还想和他多相处相处,我知道大师兄你最疼我了,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