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范天成小声嘀咕了一句,道:“果真是那个女妖怪。”
金啸晨道:“她来总比叶瀚扬来要好。”
说话间,城头的石阶边已多了几个人。一队船工装束的人举着火把,走在他们前面的果然是一个女子。
然而她实在没有一点点女人的样子。只见她穿着船工一般的粗布衣服,赤脚踩着一双破洞的草鞋,头发乱糟糟地挽了一个髻,上面歪扣着一顶竹编斗笠,大大咧咧地叉着腰站在城头,嘴里还叼着一根长长的芦苇杆,似笑非笑地看着金、范二人。活脱脱一个流里流气的渔家少年。
万幸的是,她有一双可爱透亮的眼睛。她的眼睛狭长,眼尾上挑,即使板着脸的时候,也似乎在轻轻地笑。就是这双眼睛,使她整个人变得出挑起来,活泼起来。
金啸晨叹了口气,道:“钟小鱼,你这样子可怎么嫁得出去!”
这叫做钟小鱼的女子嘿嘿笑了两声,嘴里的芦苇杆随之上下翻飞。她不紧不慢地道:“为了长江水帮,做梦想娶本少帮主的人多了!”
长江水帮是统领长江万里水域上百家水寨的第一帮会,是长江上最大的水匪,也是最大的义匪,长江两岸的官府对他们都会礼让三分。而钟小鱼,就是长江水帮帮主钟成江的独生女儿,掌上明珠。
但是这颗明珠却是从小与水匪强盗为伍,她可以和最低贱的船工走卒喝酒取笑三天三夜,也可以带着手下的兄弟不眠不休地在江上连追几百里,只为了救回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甚至可以包下整座整座的青楼给立了功的兄弟们做奖赏。
这样的女人,哪里还有一点点女人的样子,又有哪个男人敢娶!
但若不是这样的性格和为人,又怎能拢得住万里长江数万帮众的人心呢。
范天成道:“钟少帮主,你怎么会赶来这里?”
钟小鱼哼了一声,道:“老子跟一个叫叶瀚飞的家伙喝酒喝了三天三夜,本想把他扔到长江里喂鱼算了,不过看在环碧小筑的份上,我就好意送他到莫愁湖。没想到叶瀚扬那家伙居然在那里跟人打架,老子稀里糊涂地就跟着他一路打到这里来了。”
范天成的眼皮跳了一下,道:“叶瀚扬在哪儿?”
钟小鱼耸耸肩,道:“他说要去追什么青龙会的人,却叫我来这里救人。他妈的,打架这等好事不带着老子,偏叫老子来救什么人!哼!”一顿又道,“金啸晨,你那清凉山的淫窝被人烧了。不是本少帮主不帮你救火,实在是你平时干的坏事太多,救了那里的火只怕要损我的寿。你就担待些吧!”
金啸晨忍着怒意,道:“随便你。”
钟小鱼又问:“沈烨轩、唐潇和白剑犀那几个人怎么被人拿火烤起来了?”
金啸晨心中一紧,脱口道:“他们伤势如何?”
钟小鱼道:“死倒是都死不了,只不过彭人玉那小子情况糟糕了点,好像中了毒。下面还有一具尸体,都被烧得不成人形了,你们可知道是谁?”
金啸晨道:“吴子晗。”他听到吴子晗被烧得不成人形,顿时放下心来。心想若不是有这场火,别人定能从吴子晗的伤势上看出杀他的人用的是金陵金家的武功,那便麻烦了。
钟小鱼却几乎跳了起来,嘴里的芦苇杆也掉到了地上。她转了几个圈,跺脚道:“他奶奶的,这家伙去年在谈剑大会上赌酒输给我,还欠我钱呢!这下我找谁要去!我又不敢杀到十万大山去!”说到这里,她突然顿住身形,盯着金啸晨道,“别人都受了伤,你们两个怎么好好的在这里?”
范天成举起自己的手,没好气地道:“这也算好好的么!”他的手掌被暗器刺穿,还在流着血。
钟小鱼见了,回头对一个随从道:“去给他包扎。”立刻有个人走过去为范天成敷药。钟小鱼继续道,“这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金啸晨便将金家别院遭到蛇阵围攻,被逼入石头城,遇到青龙会的人截杀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他将吴子晗说成是卖友保命的人,将自己和范天成说成是拼死抗争的人。他说得很慢,一方面是他需要将谎说圆,一方面也是给范天成记诵的时间,免得他将来说错话。
钟小鱼听完皱着眉道:“寒毒宫我倒是知道,这青龙会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范天成怔道:“青龙会是海上最大的帮会,你居然不知道么!”
钟小鱼撇撇嘴道:“老子怎会不知道,只不过它们从不涉足中原,老子便当他们透明而已。”她想了想,接着道,“先不管它,反正叶瀚扬已经去追了。咱们先到船上去,彭人玉身上的毒要赶快解,否则彭老爷子非宰了我不可!”
钟小鱼的船比她的人还要朴素,甚至可以说寒酸,虽然那是一艘极大极气派的双层楼船,却连一点花俏的装饰都没有,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脱皮掉漆。幸好船头挂着的那面猎猎飞扬的绣着“钟”字的黑色大旗,勉强还可彰示船主人尊贵的身份。
此刻钟小鱼正在一层的正厅里发号施令,俨然久经沙场的大将点兵一般。
“老六,你把他们都安排到二层的去,找几个兄弟给他们敷点药。老五你挑两队人,马上去清凉山接应叶瀚扬,半个时辰找不到的话立刻回来报我。老三老七你们两个到金陵城里去找最好的、会解蛇虫毒的大夫来,他不来就给我把他的人和药铺一起绑来。剩下的人,分头去通知唐门、长风镖局、南海剑派和彭家的人来领人,呃,中州二侠和那个年轻人倒是没处打发,”她顿了顿,自言自语道,“就算本少帮主行善积德收留他们好了。”
众人应了一声,鱼贯而出,大厅里顿时空荡荡的。
钟小鱼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将双腿架在书案上,随手又往嘴里插了一根芦苇杆,闭目养神起来,似乎当金啸晨和范天成不存在一般。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范天成实在渴得忍不住道:“钟……”
钟小鱼眼睛也不睁地道:“来人,看茶!”立刻有个大汉从门外进来,“啪”地一声在范天成的桌边放下一碗茶,客气话也不说一句就又走了出去。
范天成端详着这个茶碗。
这是那种最廉价的白瓷粗花碗,碗沿上已经磕出了不少的毛茬,里面茶水的汤色也是黄红浑浊的一片。范天成虽然渴得要死,却还是没有端起来。他身为百味斋的少主,自是对入口的东西十分挑剔。从小到大,他简直想都没有想过世界上还有这样糟糕的茶水。
钟小鱼睁开眼见他不喝,不觉“扑哧”笑道:“你是嫌茶不好,还是碗不好?”
范天成哼了一声,道:“这里有两个客人,你却只上了一碗茶,长江水帮就是这样的待客之道么!”
钟小鱼一拍脑袋,故作惊讶地道:“哎呀,我差点给忘了。”她转过头,一指那茶碗,笑嘻嘻地对金啸晨道,“金兄,范公子讲究得紧,这碗茶不对他的胃口,虽然说我们长江水帮有钱,却也不该浪费,这茶就给你罢!”
金啸晨气得直翻白眼,心道,岂有将待客的茶水转让的道理,表面上却发作不得,只得道:“我不渴。”
钟小鱼道:“是么,那就太好了!”她居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范天成身边,抄起茶碗一饮而尽,地说,是一掀而尽,后抹抹嘴,道,“你们就在这里歇着吧,本少帮主要去看看上面那几个人了!”说完,便大踏步的走了出去,剩下范天成和金啸晨气鼓鼓地坐在那里。
杭语薇听到钟小鱼说到叶瀚扬去追青龙会的时候,便偷偷从城头下来了。
她走得非常小心,因为她身边没有任何武器和毒药,又流了太多的血,头晕目眩,只得贴着斑驳的城墙,一步步地向石头城后走去。似乎走了很久很久,才来到石头城的东门。出去,便是山路。
她开始有些害怕。现在是她最脆弱、最危险的时候,如果这一趟碰不到叶瀚扬,却碰上了别人,那可就要命了。
然而命运偏偏喜欢跟人对着干。
慕莲湘。
慕莲湘好像专门为了等她一样,道:“师妹,你又想一个人走掉么?”她依然是黑巾蒙面,穿着绣着银色蝴蝶的黑袍,就像一片阴影伫立在青白相间的石头城中。
杭语薇挺了挺胸,她不想让慕莲湘看出自己虚弱的样子,道:“师姐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着寒毒宫的人来的,抑或是随着青龙会来的?大师兄带着蛇阵相助青龙会,可是师父同意了的?”
慕莲湘的眼睛却盯着她手上的铁锁,轻蔑地道:“你不必知道这些事情。”
杭语薇道:“我是寒毒宫的弟子,为什么不能知道?”
慕莲湘道:“因为我是来杀你的。”
杭语薇心中一寒,脸上却笑了,道:“师姐,你每次单独见我都要杀我,我又没抢你的男人,何必呢!”
慕莲湘也笑了,只不过她的笑容有一多半都笼罩在黑巾之下。她道:“可惜我每次想杀你都杀不成,越是不成,我越想杀杀看。”她说这话的时候,握鞭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连瞳孔里也散发出兴奋的神采。似乎对她来说,杀杭语薇是一件既有趣又充满了挑战的事情。
杭语薇眨眨眼睛,道:“既然你知道每次都杀不了我,又何必这么执着,若是你不小心成功了,以后岂非会很寂寞。”
慕莲湘的目光突然变的杀气腾腾,冷冷地道:“没有了你,的确会寂寞,但是我看见你那张脸就恶心。”
杭语薇道:“你是嫉妒。”
慕莲湘咬着牙,道:“难道我不该嫉妒你!”
杭语薇突然轻轻笑了笑,道:“你当然应该嫉妒我,因为这次你又杀不了我了。”
慕莲湘一怔,突然感到自己的身后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剑气,刺得她脊背发凉,所幸这股剑气,似乎并不打算攻击她。她侧过身来,便看到了叶瀚扬。
叶瀚扬站在阴暗的门洞里,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和身形。即使这样,别人也会知道那绝对就是叶瀚扬,仿佛他身上有某种特别的东西,能够融入空气中,传达给周围的人一般。
慕莲湘终于开口道:“你要救她?”
叶瀚扬不说话。有些人不说话的时候,常常比说了话还要令人有压力,而他偏偏就是这种人。
慕莲湘又道:“环碧小筑的掌门,不是应该杀她才对么!”
叶瀚扬淡淡地道:“寒毒宫的人,不是应该救她才对么。”
慕莲湘冷哼一声,居然向着杭语薇走了过去,叶瀚扬居然没有动,杭语薇居然也没有感到意外。她走到杭语薇身边停住,低声道:“你不要忘记,师父是要你来拿青竹剑的。”说完,她便径直向西南门走去。
慕莲湘很明白自己不是叶瀚扬的对手,也没有非杀杭语薇不可的理由。
杭语薇不看她,只是看着叶瀚扬,心里想的却是沈烨轩和乐公子提的条件。
叶瀚扬却走到了她的身边,托起她手上的铁锁,发现那上面血迹斑斑,道:“你受伤了。”
杭语薇点点头,道:“可惜这锁的钥匙……”她还未说完,突然眼前寒光一闪,就见青竹剑已经回到了剑鞘里,而那把沉重的铁锁已经断成两半,“啪啪”落在地上。她只觉得手腕上突然变得轻飘飘的,身子一下子站立不稳,于是一头栽进叶瀚扬怀里。
叶瀚扬只得搂住她,道:“你这个师姐,为什么总想要你的命?”
杭语薇仰头看着他,月亮很亮很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