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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共是八天,只八天——
初更时分,李燕豪没骑马,施展轻功身法抵达了霍府。霍府静悄悄的,也没灯。
李燕豪翻墙进前院,直奔后院,后院里也没灯。
这时候是初更,霍天翔父女不会睡。也不是平常日子,霍天翔父女断不会轻易出去。
那么,怎么会没灯,李燕豪极快地找遍了后院。
没霍天翔父女的踪影。人哪儿去了?
整个后院也没见什么可疑的痕迹,也就是说没一点打斗的迹象,那么人哪儿去了?
李燕豪发现情形不对,若霍天翔带着霍若男往明陵去了……可是李燕豪一路上并没有碰见。
父女走的是别的路,有意避开鹰爪耳目?这倒是颇有可能。
李燕豪沉吟了一下,扭头就要往外走。
突然,他有所警觉,霍地转回身,目中冷芒凝望十余丈外屋角一处暗影中,冷然道:
“哪位道上朋友在此?请现身一会。”
没听见有人答话,却见一条瘦小黑影自那处暗影中破空腾起,矫捷异常地往后墙方向射去。
李燕豪双眉陡扬:“朋友,为什么走得这么匆忙?”
随话动,一个身躯平射而出,行空天马般追下过去。
那条瘦小黑影轻功身法不错,从墙距他腾起处有近十丈距离,他没在屋檐借力便一掠而至,到后墙头才借了一下力,脚尖微点墙头琉璃瓦,腾身又起,脱弩之矢般往墙外茫茫夜色中射去。
李燕豪自是不容他逃出手去,半空中猛吸一口气,双臂猛摆,前射之势更疾,流星划空般追了出去。
李燕豪脚点墙头琉璃瓦,那瘦小黑影已离开霍家后墙近十丈。
李燕豪轻啸一声,身躯拔起,人在空中追了过去。
瘦小黑影轻功造诣相当不错,奈何他碰上的是李燕豪。
一转眼工夫,距离已拉近至五丈以内,李燕豪人在空中出声示警:“朋友,你小心了。”
他一弓腰,头下脚上斜射而下,右掌钢钩般五指探出,遥遥抓向瘦小黑影的右肩。
瘦小黑影也够机警的,听得锐啸破空,就知人家已然接近,想要就这么脱身已不可能。
只见他身躯一矮,霍地旋身,扬双掌朝空劈出。
李燕豪早防着他有这一手了,对方一扬双掌,他也倏地变抓为拍,凝五成内力一掌拍出。
只听砰然一声,李燕豪飘身落地,瘦小黑影却站立不住,一个倒栽跟头翻了出去。
李燕豪如影附形,跨步欺到.单掌疾递,一下便扣住了对方的右“肩井”。
“肩井”要穴被制,对方半身酸麻,失去抗拒之力,也难以动弹,李燕豪这时候也看清了对方。
一身破烂衣裳,腰里扎恨布带;一头乱发像鸡窝,脸上的油泥很厚,显得他那双眼特别黑白分明,敢情是个要饭化子,看年纪,最多不过十六七。
李燕豪呆了一呆,道:“原来是‘穷家帮’的弟子。”
小叫化满脸笑,笑得却不自在:“这位差爷,小的只是往这儿路过,见那户人家没人,想进去找点吃用——”
好,敢情把李燕豪当成了官差,李燕豪松了五指。
小叫化真够滑溜,身子滴溜一转,要跑。李燕豪一跨步便拦在了他前头。
小叫化又笑了,这回是冷笑:“鹰爪孙,这会儿你小爷不在你手里了,你照顾着点儿自己吧。”
他脚一下动,人巳欺到,劈胸!掌拍向李燕豪心窝要害。
出手便是踏中宫,走洪门,小要饭的不是恨透了李燕豪,就是过于糊涂轻敌。
李燕豪闪身避过,小叫化应变极快,右掌一扬,变拍为指,一指疾点李燕豪左肋。
李燕豪再次旋身避过,左掌疾探,一把扣住小叫化腕脉。小叫化一怔,刹时脸上变色不动了。
李燕豪道:“穷家帮的朋友,你误会了,我不是鹰爪,我是霍家的朋友!”
小叫化又复一怔:“怎么说?你是霍家朋友?”
“不错。”
“我怎么知道你是霍家的朋友?”
“穷家帮既然还在江湖上活动,就该知道霍家三位夫人已率领霍家龙虎迁往他处,也应该知道我曾经跟他们走在一起。”
“朋友,你错了,‘穷家帮’已经不是当年的‘穷家帮’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不知道。”
“呃,这是为什么?”
“这是‘穷家帮’的事,你不必过问。”
李燕豪沉吟了一下,探怀取出“虎符剑令”,往小叫化眼前一送,道:“你可识得此物?”
小叫化陡然瞪大了眼,脱口叫道:“虎符剑令。”
李燕豪翻腕收起了“虎符剑令”。
小叫化脸色倏转一片肃穆,道:“请问是——”
“李,李燕豪,‘虎符剑令’的传人。”
小叫化整了整他那身破衣裳,恭谨躬下身去:“南派‘穷家帮’弟子祁奇见过李少侠。”
李燕豪抱拳答了一礼:“不敢当,李燕豪孤陋寡闻,还不知道‘穷家帮’有南北派之分。”
“不,李少侠,‘穷家帮’以前没有南北派之分,有南北派之分,是三年前的事,这是‘穷家帮’的秘密,也是‘穷家帮’的家丑,所以一直未为外界知晓。”
李燕豪一听这是“穷家帮”未为人知的秘密、家丑,自不便再行多问,他道:“‘穷家帮’耳目遍布,消息灵通,这是几百年来一直所为人称道的,可否容我打听一下,霍家主人——”
小叫化祁奇截口道:“霍家主人霍天翔霍大侠的事,祁奇略有知晓,但此地不是谈话处所,可否请少侠移驾三里外野树林,再容祁奇奉告。”
李燕豪道:“自无不可,请。”
祁奇一抱拳道:“容祁奇带路。”转身飞掠而去。
李燕豪提一口气,飞身跟去。
祁奇轻功身法不弱,李燕豪的一身修为更是高绝,三里距离在二人脚程之下,那是在顷刻之间,没多大工夫,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子已然在望。这片树林子占地不小,看上去半里内都是黑压压的一片。
祁奇、李燕豪刚近五十丈内,只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祁奇向李燕豪一打手势,两个人双双收势停住。随听适才发话那人扬声说道:“身无分文走天下。”
祁奇立即扬声应道:“穷家弟子吃八方。”
那人道:“老三么?”
祁奇道:“是我,二师兄。”
“身后何人?”
“朋友!”
“过来吧!”
祁奇高声答应一声,向着李燕豪道:“祁奇带路。”
向着黑压压的树林扑了过去。
李燕豪飘身跟去。
两个人甫近树林边缘,人影一闪,一个比祁奇略年长的清秀叫化落在两人之前。
祁奇忙道:“二师兄,这位是‘虎符剑令’的传人李少侠。”
清秀叫化怔了一怔。
旋即急抱拳:“见过李少侠,宁明不知是李少侠驾临,多有得罪。”
祁奇道:“少侠,这是我二师兄。”
李燕豪抱拳答礼:“好说,宁二兄。”
宁明道:“不敢当,李少侠是不是要见敝帮主?”
祁奇道:“是的,二师兄,帮主在么?”
宁明抬手道:“在,李少侠请。”
李燕豪欠身道:“谢谢!”
祁奇道:“少侠清跟我来,林中黑暗不好走,少侠请小心。”一抱拳,往林中行去。
李燕豪也向宁明一抱拳,跟祁奇走进树林。
这片树林子占地极广,又茂密,在白天恐怕都浓荫护天,如今这般深夜,自是暗得伸手难见五指。
祁奇路熟,好在李燕豪内功深厚,竭尽目力能看出一丈远近,他紧跟在祁奇之后,倒也没什么难走。
走了片刻之后,前面忽然射来一线微弱灯光,灯光虽只一线,虽然微弱,但此时此地不啻一盏明灯,祁奇脚下顿时加快了不少。
又走了片刻,灯光已近,李燕豪凝目望去,只见已至林中央,中央有一小片空地,空地上搭着一座帐篷,那盏光明微弱的风灯,就挂在附近树干之上。
就在这时候,帐篷外围的树林内人影闪动,帐篷前一起射落一老二少三名叫化来。
老叫化鹑衣百结,腰间布带上打着九个结,人长得高大黑壮,浓眉大眼,威态逼人。
两个年轻叫化一个年纪比祁奇大,浓眉大眼,也见威仪,一个年纪跟祁奇差不多。
祁奇忙叫道:“师父……”
高大黑壮老叫化沉声喝道:“还不给我站住。”
祁奇连忙停步。
高大黑壮老叫化一双环目之中威棱闪射.沉声说道:“你好大的胆子,谁叫你随便带外人到这儿来的。”
祁奇答道:“师父,李少侠不是外人,他是‘虎符剑令’的传人。”
“‘虎符剑令’”高大黑壮老叫化微一怔,旋即冷笑说道:“他告诉你他是‘虎符剑令’的传人?”
祁奇道:“是的,而且——”
高大黑壮老叫化冷笑道:“鹰爪孙以及那帮欺师灭祖的叛徒,狡猾诡诈,无所不用其极,他告诉你他是‘虎符剑令’的传人,你就相信了?”
祁奇忙道:“师父,李少侠身怀‘虎符剑今’——”
“拿来我看!”
祁奇转望李燕豪,窘迫而尴尬:“少侠——”
李燕豪道:“此时此地,理应小心。”取出“虎符剑令”递给了祁奇。
祁奇双手接过“虎符剑令”迈步走过去,到了高大黑壮老叫化面前,双手递出。
高大黑壮老叫化伸手接过,藉着灯光一看,猛抬眼望向李燕豪,黑脸上一片惊异神色,旋即,他双手捧起“虎符剑令”,肃然躬下身躯:“南派‘穷家帮’弟子,恭迎李少侠。”
他身后两名叫化也立即躬下身去。
李燕豪遥遥抱拳恭礼:“不敢当。”迈步走了过去。
李燕豪到了林中间空地上,高大黑壮老叫化道:“南派‘穷家帮’弟子有眼无珠,冒犯侠驾,还望谅宥。”
“好说,老人家这是折晚辈。”
李燕豪伸手接过“虎符剑令”,帐篷里矮身钻出一人,又是名老叫化,这名老叫化相貌清癯,须发俱霜,但看年纪顶多不过五十出头,腰间布带打十个结,自然流露着一种慑人威仪,只听他道:“穷家帮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少侠不要见怪。”
一听见这老叫化的话声,高大黑壮老叫化与祁奇等三名年轻叫化,立即转过去恭谨躬下身躯。
李燕豪一看这情形,已知道这位老叫化是何许人,当即肃然道:“莫非‘穷家帮’帮主‘皓首神龙’蒲帮主当面?”
“不敢!”老叫化抱拳躬身:“蒲天义参见‘虎符剑令’。”
李燕豪肃然答礼:“蒲帮主过谦了。”
“好说!”蒲天义一脸肃穆地道:“大将军昔为重臣虎将,国之干城,今则以‘虎符剑令’领导我忠义遗民抗拒满虏,复我国土,凡汉族世胄,先朝遗民,准不尊仰,谁不俯首听命,‘穷家帮’以忠义立帮,以先朝遗民自许,见‘虎符剑令’如见大将军,理应参拜。”
高大黑壮老叫化躬下身去:“南派‘穷家帮’帮主座下总护法冷超率小徒等见过少侠。”
李燕豪一怔:“莫非是有‘铁面神丐’,‘辣手判官’之称的冷老人家?”
“不敢,正是冷超。”
李燕豪抱拳道;“晚辈久仰蒲帮主与冷老人家侠义过天,威名震武林,今日有幸瞻仰,实属荣宠。”
蒲天义道;“少侠太抬举了,这叫蒲天义等怎么敢当。”
李燕豪道:“晚辈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两位幸勿过谦。”
蒲天义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下道:“穷家帮初逢变故,蒲天义率众来此又在秘密之中,所以住地极其简陋,没有办法招待少侠,实在是大不敬——”
“好说!”李燕豪道:“彼此不是外人,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