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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海珠递过一个玉盒,通体雪白。毫无一点瑕疵。
艾姑娘掀去盒盖,盒底衬垫红绒,几支金针排列整齐,艾姑娘提起一根,眼望李燕豪:
“抬起老人家的胳膊。”
尉迟峰背生死驼峰,难以仰躺,必得侧卧,李燕豪伸手托起尉迟峰一条左臂。
艾姑娘隔衣认穴、金针一捻一转,刺入尉迟峰胁下,一连两根,尉迟峰竟突然张目出声:
“闷死我了。”
一眼瞥见李燕豪挺立面前。一怔一喜,便要再开口。
艾姑娘急急截话:“老人家慢开口,天大的事等会儿再说。”
尉迟峰此刻人已清醒。知在疗伤保命紧要关头,遂把到了嘴边话语又咽了下去。
一名“穷家帮”弟子捧一盆热水至,水面浮着一块雪白脸布。
这时,尉迟峰身躯忽然颤抖.脸色转红,口发呻吟,浑身汗出,衣衫尽湿。
艾姑娘立即拔起两根金针,转脸向外,道:“哪位代劳,请为老人家擦拭上身,越用力越好,必待肤色通红始可。”
“穷家帮”有足够人手.两名弟子抢步上前,解开尉迟峰衣衫。拧起滚烫脸布,用力猛擦。
片刻工夫之后,尉迟峰着衣下床,拜倒尘埃。
艾姑娘回身答礼,含笑发话:“怎敢当老人家这般大礼,学医本是济世救人的,是不?”
话是不错,但如此高明医术,已不啻能生死人而肉白骨,看傻了在场的英雄豪杰。
李燕豪心悬傅姑娘安危,急不可待:“驼老,傅姑娘——”
一句傅姑娘,引出了尉迟峰一番惊人心、动人魄,复又会令人切齿咬牙、目眦欲裂的话来:“天可怜驼子命大,碰见了救星,也碰见了您,要不然老驼子拼命冲出重围,支撑奔波百里,这一趟白跑事小,老驼子也死不足惜,而忠义遗孤傅姑娘——”
两行老泪洒落,尉迟峰须发微张,目光如炬,怒火外射:“少侠,黄河帮那股小贼与满虏有勾结,竟是衣冠禽兽、满虏鹰犬,傅姑娘申婆子身陷贼窟,金姑娘无垢虽深明大义,不惜舍身翼护,但孤掌难鸣,也为小贼拘禁,幸得老驼子这两条腿还算快速……”尉迟峰那里叙述。
艾姑娘脸色连连变化。
李燕豪没等话完,脸色便已铁青,眉宇也森冷懔人,杀机异呈。
冷超尖声叫道:“黄河金家船帮什么时候卖身投靠,竟连祖宗都忘了?”
蒲天义冰冷道:“金老头儿断断不是这种人,必然是他那不肖孽子……”
冷超道:“帮主别忘了,金老头儿还在人世,要没有他撑腰,小畜生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艾姑娘道:“驼老人家带着重伤至此,只为寻觅李少侠,相信金家船帮投靠满人,傅姑娘等身陷贼手,自属不假,救人要紧,别的再谈不迟。”
李燕豪吸一口气道:“等于是我亲手把傅姑娘送进了虎口,倘若有个三长两短,叫我……
驼老,金无痕小贼现在何处?”
尉迟峰道:“数日前在运河南头,此刻——”
艾姑娘突地目现奇光:“金家船帮已投靠满人,哈三行踪隐密,至今不知所在,咱们推测他可能走水路,如今——”
冷超猛击一掌;“对,哈三必然搭上金家船帮的船了。”
艾姑娘道:“我正是这么想!”
蒲天义道:“少侠——”
李燕豪高挑双眉,目射奇光,道:“蒲帮主,贵帮弟兄是否能即刻拔营?”
蒲天义点头道:“少侠难道不知江湖上人,尤其是‘穷家帮’,孑然一身;别无长物,说走拔腿就能走。” 李燕豪转望艾姑娘:“驼老能否长途急赶?”艾姑娘道:“驼老人家身子还差了些,怕什么,我有马车。”
“好极!”李燕豪道:“事不宜迟,迟恐有变,倘若是傅姑娘辗转落进哈三之手,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李燕豪罪孽深重,百死难赎,叫我怎么对得起忠义傅先生,咱们即时出发,赶往运河。”
一声“走”,李燕豪等,还有南派“穷家帮”众英豪,全部出了屋。
蒲天义派出前哨打探消息,李燕豪让出车辕给尉迟峰,众龙虎英豪即时登程,赶赴运河。
李燕豪与蒲天义穷家帮英豪步行前走,艾姑娘的马车疾驶在后,刚离开村子,艾姑娘便道:“驼老,外头风大,请车里坐吧!”
尉迟峰还待不肯,姬凝翠探出身坚邀:“都一把年纪了,还讲什么避讳。”
却之不恭,尉迟峰只好转身钻进车里,他刚坐定,艾姑娘又道:“驼老伤刚好,体力尚未恢复,请打个盹儿睡会儿吧,等到了北运河我再叫醒驼老。”
她没容尉迟峰说话,便一指点上了尉迟峰的“黑甜穴”。
尉迟峰一下子就睡着了,睡得很熟,叫都叫不醒,姬凝翠等怔了一怔,齐望艾姑娘。
艾姑娘道:“我故意支开李燕豪,让他走路,这样咱们好说话。”
姬凝翠道:“格格高明,多少话憋在老奴肚子里,再不说出来就——”
艾姑娘妙目流盼,瞟了姬凝翠一眼:“嬷嬷有什么话,说吧!”
“大内盛传‘虎符剑令’再现,皇上的秘密卫队高手尽出,到处查访缉拿,想不到竟撞进了您的手掌心里来。”
“嬷嬷说错了,不是手掌心,是眼前。”
姬凝翠微一怔:“格格的意思是——”
“毕竟以我这种身份出现方便,可以轻易地侦知很多事,执掌‘虎符剑令’的是李燕豪,这不过是其中的一件,是不是?”
“是的。”
“我要是即时缉捕李燕豪,暴露了身份,还能做别的事么?”
“格格明鉴,只要能掌握这个李燕豪,其他的自然也不难落进咱们的掌握。”
“嬷嬷错了。”
“哈三人极聪明,倘若是这样,他早掌握李燕豪了,是不是?”
“这个——”
“嬷嬷可知道哈三为什么不动李燕豪本人么?”
“哈三掌握不住李燕豪。”
“对了,李燕豪不是那么好碰的。”
“格格跟哈三不同,格格‘北天山’习艺十八年——”
“嬷嬷,我对我自己知道得很清楚,‘北天山’习艺一十八年,论大,我的胸蕴可以安邦定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等闲小事;论小,我的绝学可以称尊宇内,纵横江湖,睥睨武林,轻而易举,可惜只可惜,这种骄傲的想法是在我没碰见李燕豪之前——”
“格格太高估他了。”
“一点也不,对他,我了解得也很透澈,我跟他同属跟随异人习武,但习武与习艺就有那么大不同,论天赋,我跟他在伯仲间,应是并称一时瑜亮,但我的师父对我的要求,就远不如他的师父对他的要求严格——”
“何以见得?”
“显而易见,我贵为皇族,自小难免娇生惯养,吃不下多大苦,碍于我的身份,师父也不便督促过严,他就不同了,‘虎符剑令’身负血海深仇多少年,他的衣钵传人不只是继承他的绝学而已,还要继承他领导匡复大业,他选继承人,自然是严得近乎苛,一旦收徒,即便是块凡铁,也要在烈火炉中把他锤炼成一块精钢,何况李燕豪他并不是一块凡铁,这么一来,习武与习艺就不同了,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逊他一筹的原因所在。”
“老奴斗胆,不敢相信——”
“嬷嬷,我是个实事求是的人,说他高我一筹,凭的不是这些,我试过他,确确实实,我逊他一筹。”
“格格忘了,您身边还有老奴跟老单。”
“说句话嬷嬷别不爱听,你跟单老虽然跟‘虎符剑令’都是同一辈的人物,你们俩一正一邪,当年也都震慑武林,但是如今,只怕你们俩在这位‘虎符剑令’传人的手下,难以安安稳稳的走完十招。”姬凝翠脸色一变,没说话。
“嬷嬷别不服,你尽可以找机会试试。”
“老奴不敢,然则格格的打算是……”
“哈三的智取,我比哈三兜的圈子还要大,放得线还要长。”
“老奴敢问其详。”
“如今完全跟李燕豪他站在一条阵线上,助他夺回‘虎符剑令’。”
姬凝翠吃一惊:“格格,若是让哈三知道您的身分——”
“他不会知道的。”
“若是大内知道了——”
“天塌下来自有我顶着。”
“那么‘青龙社’——”
“‘青龙社’也是个叛逆集团,唯一的不同是它隐藏在咱们内部,只要我常跟李燕豪走,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搭这条线的。”
“那么将来李燕豪——”
艾姑娘唇边掠过一丝奇异的笑意,是那么甜美、那么动人:“将来有那么一天,我会用一张看不见的网网住他,捆得他死死的,到那时候,他本人,那块‘虎符剑令’,还有藏在每一个角落、数不清的叛逆,就都是大清朝廷的人了。”
姬凝翠点头道:“格格高明,老奴难及万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要是反过来被他网住了,那也是大清朝廷无可弥补的莫大损失。”
姬凝翠陡然一惊。
艾姑娘嫣然而笑:“说着玩儿的,谁也网不住我的……艾姑娘,谁又会知道我是个‘爱新觉罗姑娘’?”
忽听车外单超两声轻咳传了进来。
艾姑娘道:“有人过来了。”
随听一阵疾速的衣袂飘风声从车旁掠过,海珠掀开车篷一角后望,只见一名穷家帮的弟兄绝尘而去。
海珠道:“这是干什么?”
艾姑娘道:“不管他,单老,什么时候了?”
单超在车辕应声道:“日头快偏西了。”
艾姑娘道:“快到了。”
约摸顿饭工夫之后。马车突然缓下,最后停住。
艾姑娘拍醒了尉迟峰,笑问:“驼老?睡得好么?”
尉迟峰赧然笑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只是太失礼了。”
姬凝翠道:“别客气了,谁叫你是个受伤的了。”
尉迟峰微一凝神,道:“到了?”
艾姑娘道:“大半是,咱们下车看看吧。”
艾姑娘在海珠、紫琼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下车一看,马车就停在运河上,船只来往相当繁忙。
李燕豪、蒲天义等走了过来。
李燕豪道:“蒲帮主已派出弟兄打探去了。”
艾姑娘道:“远近看不见有停泊的船。”
蒲天义道:“是的,此地离码头远了些,也不是泊船的地方,只要能打听出金家船帮的船只是顺流而下,抑或是溯水而上就行了。”
艾姑娘道:“适才我见几位弟兄往后去了。”蒲天义道:“我派他回去联络些事去了,”
李燕豪望尉迟峰:“驼老,当初金家船帮停船的地方是在——”
尉迟峰道:“还远。”
艾姑娘道:“那么咱们在这儿打算——”
蒲天义道:“很有可能他们的船只会来接哈三。”
艾姑娘点头道:“嗯,对。”
只见一名穷家帮弟子飞掠而来。
魏君仁道:“打探消息的回来了。”
一句话工夫,那穷家帮弟子已来到,向李燕豪一躬身道,“禀少侠,里许以外,昨天一早有批客商登上一艘双桅大船。”
“客商?”冷超问。
那名穷家帮弟子道:“是的,大约有十几个人。”
蒲天义道:“船上有旗号么,谁家的船?”
那名穷家帮弟子道:“弟子打听过了,没旗号,不知道是谁家的船。”
冷超道:“这就不对了,除非是跑单帮的,要不然船上没有旗号也该有烙印。”
魏君仁道:“保定咱们找对了路了,就是金家船帮的船来接应哈三的。”
艾姑娘道:“他们是昨天一早上的船,顺水而下,再加上一帆风满,差不多走出多远去了?”
冷超道:“那要看他们夜里有没有停泊,就算夜里停泊,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