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敞轩之中突然亮起了灯光,袁泰、沈玉山急急一掠丈余,远离了金无痕等。
金无痕够机警,急忙沉喝:“退。”
他带着那四名黄衣人转身要退.
敞轩中传出冷喝:“孽畜,你还想走么?”
金无痕傻住了,那四名黄衣人没吭一声,长剑出鞘,闪身扑进敞轩。
蒲天义双眉一轩:“鼠辈敢尔。”他就要迎上去。
李燕豪的冰冷话声传了过来:“蒲帮主,我来吧。”
一条人影奔电般射到,谁也没看清是怎么出手的,几声闷哼,鲜血横飞,四名黄衣人倒下了地,敞轩里多了一个人,李燕豪。
金无痕脸色大变:“你……”
李燕豪冷然截口:“金少主,还认得我么?”
金无痕转身就跑,他的轻功身法可以说是一流的,可是他仍嫌晚了一步。
李燕豪已经拦在了他身前。
金无痕脸上闪过抽搐,扬掌劈出,李燕豪挺掌硬迎,砰然一声大震。
李燕豪一动没动,金无痕踉跄后退,一直退进敞轩。
金太极睁目大喝:“孽畜,还不跪下!”
金无痕脸色发白,对金太极的话声,似是听若无闻,一脸狰狞之色,从喉咙里进出一声低吼,闪身又扑向了李燕豪。
金无痕身为金家船帮的少主,一身武功自非泛泛,在武林之中也已是一等的好手,奈何他今天碰见的是“虎符剑令”的衣钵传人李燕豪。
金无痕扑近李燕豪,双掌并出,一口气连环攻出八掌,尽是杀着,显然他是想一举将李燕豪毙于掌下,他也看得清楚,只要能除去眼下这个劲敌,放眼总舵,就未必再有人能拦得住他。
他的想法很正确的,只可惜他的能力有限。
武功的高低深浅,是一丝儿也勉强不来的,差半筹,就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儿,除非你特别滑溜,跑得特别快。
李燕豪脚下不动,上身移挪,左右前后闪动,轻易而且潇洒异常的一连躲过了八掌,突然翻掌抓了出去。
还算金无痕应变快,“嗤!”地一声,金无痕的左衣袖,被李燕豪的钢钩般五指,齐肩扯了下来。
金无痕大惊失色,脸色登然一变,目中陡现凶光,右掌飞快在腰间一摸,然后向着李燕豪一扬,只见一片乌黄物,成网状洒向了李燕豪。
蒲天义惊喝道:“少侠,小心。”
金太极霹雳般暴喝:“孽畜,你还敢——”
乌黄之物,十有八九蕴有剧毒,李燕豪未敢造次,闪身飘退三尺,金无痕这一蓬暗器洒出,能伤了李燕豪,那是最好不过,不能伤着李燕豪,他还有另一目的,逃!
如今李燕豪这—飘身退后,金无痕算是抓住了千载难逢的不再良机,一闪身,人已出了敞轩,到了檐外,然后凭空拔起,往上窜去。
他想从屋上走。
袁泰、沈玉山守在外头,此刻大喝声中,双双扬掌。
但是,他们俩都不及李燕豪快,他们俩双掌刚扬起,李燕豪已如脱弩之矢般扑了过去,右掌疾探,一把抓住了金无痕的右脚足踝,沉腕一扯一抖,金无痕痛呼出声,一个上窜的身躯,突然倒射回来,砰然一声掉在了敞轩里,而且就掉在金太极面前。
金无痕够顽强,他人一落地,翻身即起,可是他不知道李燕豪刚才已把他的右腿脱了臼,刚站起便砰然一声又摔了下去。
金太极须发贲张,暴喝扬掌,向着金无痕的头劈了下去。
而,李燕豪适时赶到,伸手架住了金太极这一掌,而且把金太极震得往后退了两三步,道:“老帮主且慢。”
金太极惊怒说道:“少侠这是……”
李燕豪一抱拳道;“老帮主恕我,我还要从他嘴里追出哈三跟傅姑娘的下落来。”
金太极怔了一怔,歉然抱拳:“是金太极鲁莽。”
李燕豪道:“好说——”
只听金无痕厉声道:“姓李的,你做梦。”
李燕豪头一低,目中威棱直逼金无痕:“金少主,你大罪弑父,弃宗忘祖,卖身投靠,天地难容,事已至今,你还要逞强么?”
金无痕神色一懔道:“我……”
“说!”金太极怒喝道:“哈三跟傅姑娘现在何处?”
金无痕抗声道:“我不知道。”
金太极抖手一掌挥了出去,“叭!”地一声脆晌,金无痕仰面倒地,右半张脸红肿,鲜血顺嘴角流下:“我真不知道哈三,还有什么傅姑娘——”
李燕豪截口道:“金少主,恐怕你不知道,尉迟峰老人家,现在金家船帮总舵。”
金无痕脸色一变:“谁是尉迟峰?”
李燕豪淡然一笑道:“金少主,你若不认识尉迟峰,怎会认识我李燕豪。”
“我也不认识你。”
“迟了,金少主,刚才你一声姓李的,已经够了。”
金无痕还待再说。
李燕豪已淡然又道:“身为金家船帮少主,弑父、卖身投靠,这等惊天动地的事你都敢做,别的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金无痕默然不语。
“说吧,金少主,傅姑娘,还有照顾傅姑娘的那位老人家,现在什么地方?”
金无痕像没听见,没说话,金太极双眉一剔,又待扬掌。
李燕豪伸手一拦,道:“老帮主,请不要动气。”
金无痕看了李燕豪一眼,忽然阴阴一笑道:“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她被我囚禁在海中的一个秘密小岛上,由我手中的弟兄看守着。”
“那么,令妹呢,难道也在那个小岛上?”
“不错,让你说着了,我妹妹也在那儿。”
金太极怒喝道:“畜生,你把无垢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她不听我的话,我只是把她困禁起来罢了。”
“畜生,你真不是人啊,连你妹妹你都要迫害。”
蒲天义淡然道:“老帮主,他连你这个生身之父都害了,还管什么妹妹。”
金太极须发贲张,身躯一阵抖动,连连点头道;“说得是,说得是,他不是人,他本是个畜生。”
李燕豪道:“金少主,你适才说的是哪一个小岛?”
“那个小岛没有名字,我也记不得它在什么地方了,你自己去找吧。”
“只要海中真有这么个地方,我不愁找不到,那么哈三呢,哈三现在什么地方?”
“自然也在那座小岛上。”
李燕豪笑了,是冷笑:“金少主,你说傅姑娘现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岛上,我勉强可以相信,你若说哈三也在那座小岛上,我就不相信了,你编的谎也未免有欠高明了。”
“话是我说的,信不信在你。”
“金少主,对满虏鹰犬,或许你比我清楚,或许你不及我清楚,哈三这个人,除了他自己,他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你回到了金家船帮总舵,他必然也跟到了金家船帮总舵,只是他没有进入湖口,留在外头以观动静而已,金少主,我猜到了么?”
金无痕脸色连变,等到李燕豪把话说完,他却又恢复平静,冷笑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话是我说的,信不信在你。”
“信与不信,并不关什么紧要,只是事到如今你还替哈三隐隐瞒瞒,未免太傻,也未免太让亲者寒心了,老实对你说吧,只要哈三到了这附近,我就不信他能再逃脱,你一身犯数条大罪,令尊就在眼前,看你怎么面对令尊交代吧。”
话落,往后退了一步,显然,他是把金无痕交给了金太极了。
蒲天义道:“少侠,哈三……”
“不急!”李燕豪道:“只要总舵没有动静,他是不会跑的。”
蒲天义没有再说话,臼光转向金无痕,金无痕居然毫无惧意,也毫无悔色。
只听金太极颤声道:“畜生——”
金无痕截口道:“要是想保全这座总舵,你们最好不要动我。”
“畜生,你还敢——”
金无痕冰冷道:“我说的是实话,你们没猜错,哈三爷亲率大批大内好手,就在左近候我,两个时辰之内不见我的动静,他就会把这座金家船帮总舵夷为平地。”
他话刚说完,金太极悲怒异常地一掌掴到,打得金无痕满嘴冒血,往后倒去,金太极暴叫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畜生,等我亲手杀了你之后,我再向金家的列祖列宗请罪,来人!”
袁泰、沈玉山应声而至。
金太极戟指金无痕喝道:“把这个畜生给我架起来。”
袁、沈二人应声架起金无痕。
金太极翻腕掣出一把尖刀,李燕豪、蒲天义等为之神情一震。
金无痕脸色陡然一变:“爹——”
“不要叫我。”金太极咬牙道:“你不是我儿子,我也没有这种儿子,你是金家船帮的叛徒,罪大恶极,我要亲手处置你,”
翻腕挺刀,直刺金无痕胸膛。
眼下众人俱是武林英豪,杀人的事常见,但毕竟没见过这种人伦惨剧,均不忍卒睹,不由闭上了双目。
只听金无痕骇然大叫:“爹——”
金太极忽地机伶一颤,一只执刀右手硬为之一顿。
“爹——”
金太极脸色苍白,身躯剧颤,浑身上下抖得好厉害,“当!”地一声,钢刀落地。
众人闻声睁眼,看在眼里,心中雪亮,谁都明白,做儿子的能大逆弑父,做父亲的却难以亲自下手,处置自己的儿子。
谁也不便说什么,各自心中不由一阵悚然。
金太极忽然虚弱摆手:“带出去,你们替我处置吧。”
袁泰、沈玉山闻言一怔,不由犹豫了一下。
金无痕为之失色,急叫道:“爹,您不能,我总是您的儿子啊。”
金太极颤声暴喝:“畜生住口,你还认我这个爹么?”
金无痕竟然声泪俱下:“爹,我知道错了,我该死,我该死。”
“住口,拉出去。”金太极暴喝。袁、沈二人定过神来,齐声答应。
金无痕大叫:“爹,我知道错了,求求您饶了我,求求您——”
袁、沈二人却不让他多说,架起他就走。
金无痕嘶声大叫。
金太极突然背转身去,显然,他是不忍看,也不忍听。
李燕豪抬手喝止:“慢着!”
袁、沈二人闻声停住,金太极霍地转过身来。
金无痕含泪目光急望李燕豪。
李燕豪目射威棱,逼了过去:“金无痕,你真知错么?”
“真的,真的。”金无痕忙点头:“我若有半句假话,叫我遭天打雷劈。”
“你早该遭天打雷劈了。”
李燕豪吁了一口气,道:“我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不过要先看看老帮主怎么说。”
他转望金太极,道:“老帮主,李燕豪愿求老帮主免他死罪。”
金太极震动地道:“少侠,他若不死,我何以对金家船帮弟兄,我何以对天下武林同道?”
李燕豪道:“老帮主,他若能够帮助咱们合力诛除哈三,夺回‘虎符剑令’,也是一桩莫大的功劳啊。”
金太极嘴张了几张,霍地转望金无痕:“畜生,还不叩谢少侠。”
金无痕砰然一声跪了下去:“少侠——”
李燕豪道:“两位,扶他起来。”
袁、沈二人伸手架起了金无痕。
“你应该说实话了。”李燕豪道:“傅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傅姑娘跟舍妹,都在哈三船上。”
“哈三船在何处?”
“在湖口外。”
李燕豪目中突现寒芒;“傅姑娘还好么?”
这话金无痕懂。
“好,好。”
“真的?”
“不满您说,我本来打算,可是舍妹从中作梗,等我把舍妹囚禁以后,哈三他们又到了,哈三有个干儿子看上了傅姑娘,所以,所以,我一直没敢动。”
李燕豪脸色一变:“那么,哈三那个干儿子有没有——”
“没有,没有,哈三怕惹翻了我,也暂时不让他那干儿子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