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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玫长长地吐了口气,仿佛要吐出全身的空气般。她的脚像灌了铅,好不容易才僵硬地站起来,往前走每一步,都虚浮像在飘。她的脑中回忆着这段时间李帆反复说的话:“我不能一直这样等你的”,“我也要考虑我自己的好吧”,“我妈问我找到什么工作了,我都说不出口”,“你接下去准备怎么办?总得体面一些吧?”,“读了这么多年书,你得到什么啊”。
一句接一句,这时候细细想来,才明白其中隐含的暗语——我需要个门面,你撑不起来,我们的未来就不可能在一起——她努力回想李帆对于他自个儿未来的打算,愕然发现,居然什么也想不到。不是他有意隐瞒不说,就是他们已经疏远至根本没有说过未来。又或者说,他们心照不宣地遵循着那个“毕业分手”的经典定律。
这种事情,说起来轻松,可是真正经历的时候,那种感觉绝对地痛不欲生。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尚玫从门口走至寝室门前时,哭丧的脸居然恢复了一些。随着悲伤褪去之后,愤怒与不甘迅速地浮上水面,像是沸腾的开水般滚着。
一打开门,何欣穿着鹅黄色丝绸连衣裙,像只金色蝴蝶般跳了过来,作个孔雀开屏的姿势笑道:“锵锵锵,我这衣服怎么样?”
尚玫半天没答出话来。她想着答话来着,可是几分钟之后,她只能叹口气坐回到床边去。何欣不安地贴过来,小声道:“怎么了?”
“分手了。”
这话一说出来,尚玫觉得内心深处某个地方坍塌了。如崩溃的河堤一泄千里,狠狠冲击了她内心关于感性的那些组成部分。在阳光下哭不出来的泪水,这时候全涌出眼眶,她坐在床边沉默地掉泪,何欣则手忙脚乱地打电话给杨梅。
一个小时后,杨梅请了假过来,这对尚玫来说,是奢侈的友情安慰。当她把事情简略地说完后,何欣立刻气愤地叫起来:“就说过李帆不是个东西,居然来这一手!我妈以前就说过,这种人看起来面相就不好!”
尚玫想起她第一次带李帆参加何欣的生日宴会时,双方不欢而散时,何欣与李帆两人同样臭臭的脸,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笑容如烟花般一闪而逝,却至少照亮了一会儿她眼前的路。
“你啊,这时候要伤心就伤心好了,不过伤心完了,把这男人赶紧给扔了!”杨梅的口音里山东调冒了出来,这是她生气的表现,“这种男人,早分早好。什么玩意儿!”
尚玫开始觉得掐住嘴巴两端,名为失败与沮丧的因子渐渐减少,在闺蜜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数落中,心情之海的天空上太阳从云层里透出了半个脸。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后,对着何欣杨梅做了个鬼脸,颤声道:“看起来我真要抛弃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了。”她耸耸肩膀,“这也挺符合逻辑选择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更能够做到专业与符合计划。况且,我的选择面也更大了。这很好。”
“对!”何欣露出甜美的笑容,“基数越大,最后得到的成果准确性也就越高!”
杨梅插嘴道:“你们别讲话跟上课似的,我不想转到数学系!”
闺蜜就是这样,讲的话可以没有营养也没有内容,最后总是能够让人笑起来。尚玫等心情完全平复下来后,瞄到桌上的钟时,愕然发现时间已近中午。她的手机保持了一早上的沉默,想来那些投的简历,恐怕是石沉大海了。
她看着何欣身上的新衣服,问道:“你穿这样干什么?准备去相亲?”
“才不是!”何欣扭着腰,转出裙边的波浪,“我要开始工作啦!”
杨梅说:“你那个职位,可以穿得这么俏啊?”
“我爸说没关系的。”何欣跳了个小弧步,她对于跳国标舞这项“运动”有着莫名的爱好,“而且年轻人嘛,总要有年轻人的朝气。虽然说我去的部门有些死板,可是第一天,无所谓的。就让我抓住‘青春’的尾巴,最后展现一下年轻人的身姿吧!”
尚玫和杨梅都笑了起来。何欣虽然对家里人安排她当公务员有些不满,可是像她这样的乖宝宝,恐怕公务员应该是最好的出路。况且她虽然嘴上说说,可是要她反抗家里的安排,她还没有这样的勇气。用她的话说,“如果我不听他们的话,他们要来火的”。
尚玫看着闺蜜们笑闹,想着杨梅最近恐怕就会结婚,何欣未来的人生道路也将会一帆风顺。而她自己,还如大海中央的一叶扁舟般,在一望无际的人生道路上不知所措,居无定所。胃里的气就聚集了起来,变成叹息,慢慢地往嘴外面冒。
她正忙着把叹息咽回去时,手机再度唱起歌来。她闪电般地从床上弹起来,迅速准确地抓住手机时,心中闪电般划过的名字居然是“李帆”。
意识到这个事实令她接通电话后半天没吱声,直到那边传来一声熟悉温厚的声音:“玫玫啊?”
“妈?”她惊讶地对着闺蜜们做了个嘘的手势,“你怎么打电话来了?”
“我不能打电话来啊?”老妈的声音有着奇异的冰爽魔力,令她镇痛全无,急燥全消,“你最近都不打个电话回来,在干什么?”
她觉得声音开始不稳,眼眶里有湿气聚集,连忙道:“找工作啊。”
“找到没?”
知女莫若母,老妈听似随口一问,恐怕已经察觉出什么。她稳住声音道:“没有,哪有那么快的?”
“还没找到就回来,你也不看看你多大了,还准备在外面混到什么时候啊?”
这可算是老调重谈了,尚玫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开始新一轮劝说时,老妈话锋一转道:“我和你爸两个人在家里无聊死了。你回来,还能跟你玩玩。你不知道哟,你爸一出去下棋就一天,我一个人在家里那个冷清哟。”虽然明知道是老妈的苦肉计,她还是忍不住鼻子酸酸,想到客厅里老妈对着电视一个人的情景,心里就咕咚咕咚直冒思乡的泡泡,“你学到这时候,也够了吧。我们家可不要什么女博士,你就现在回来,找个人嫁了,你妈我最开心。工作什么的啊,我已经放出话去了,都抢着要你呢!你就回来不成,非要在金陵闹腾啊?你妈我还能玩几年,你非要等我躺床上不动了才回来啊?”
尚玫知道父母的心思,家中就她一个独生女儿,当然是希望她回家去共享天伦之乐,这事也不是第一次提起,几乎每次打电话都会唠叨一番。原本她走在平坦大道的博士通途上时,回家乡是完全没有考虑到。而如今未来的道路出现波折时,她稍一转头,发现其实背后还有其他的路可走。
她的脑海里浮现初至金陵时的日子。九月的金陵仍旧沉浸在炎热的夏季中,她一下火车站,就差点被五颜六色的人潮给冲走。幸好学校举着的大牌子在人群中颇为显眼,她在跑至牌子下时,才有了找到大部队的安心感。从火车站一路坐至校区,道路两边高大繁茂的绿色梧桐,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翠绿的阴影,便是她对这座城市初始的印象。
真的回去吗?
心里这样想时,尚玫嘴上已经脱口而出:“我就算回去,也得把这边的事都收拾收拾吧。行李什么的也要都弄好才行吧。”
第一章 如果上帝在你面前关了门(5)
听得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尚玫突然觉得肩头卸下了千斤重担,浑身都舒坦起来。又唠叨了两句,挂了电话之后,她扬起手机对着杨梅何欣晃了晃,笑道:“我妈。恐怕我还是要回去了。”
杨梅与何欣面面相觑,脸上浮现出失落的表情,她们三人曾经许下的承诺,要在同个城市生活到老。只是现实是现实,故事是故事,就连最不懂人情事故的何欣,也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一年一次聚会,你跑不了的。”
虽说不是立刻就走,可是也要开始收拾东西,打包行李了。乘着杨梅何欣都在,便顺势拉了免费劳力,况且这时候,尚玫实在不想一个人呆着。三人边聊边忙中,她从箱子里翻出来一个印满维尼熊的塑料袋。她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有张存折,上面微薄的数字提醒了她的记忆,这是她曾经打工存下来,说是要在毕业后与李帆一起去旅游的钱。如今看着存折封面上烫金的字样,只剩下浓浓的讽刺。
尚玫对着杨梅道:“你下午还能请假不?”
杨梅从一堆衣服中抬起头来:“干嘛?”
“给我送行。”她笑着扬了扬存折,“我们去把这钱花光,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杨梅与何欣面面相觑了会儿,在何欣小狗眼神的攻击下,还是乖乖掏出手机,装出一付虚弱的口气道:“……医生说最好观察一下……是啊,还是交一堆钱,不知道要不要住院。我也不想啊,要花好多钱呢。嗯,对,是啊。那行,我尽快赶回去。”
她一放下电话,何欣尖叫着转了个圈,大叫道:“逛街!”
尚玫存下的钱并不多,可是也足够她们三个压马路,吃东西,买纪念品的。从学校坐车去市中心,再在大太阳底下压马路。放在以前,尚玫肯定没兴趣,用她的话来讲,性价比太差。不过这一次,想到即将来到的分别,她也不禁有些黯然伤神。对于眼下的每分每秒,也觉得更加珍惜起来。
“哈根达斯,我一直想吃的!”
“我觉得冰淇淋的成份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更多的是文化氛围以及对于强势文化的入侵。在这里吃与在家里吃并没有什么味觉上的差别,吃进嘴的分子式都是一样的。呃!”
杨梅挖了一勺草莓味准确地塞住了尚玫的嘴,与何欣边笑边叫道:“吃你的!”
当三人一人抱一筒冰淇淋出来时,何欣一眼瞧见了街对面的电子游戏室,尖叫道:“我想玩!”
杨梅只瞄了一眼,就说:“好孩子不该玩。”
“我不是好孩子!”何欣可不吃她这慈母的一套,一边笑闹一边拉着尚玫窜了过去,“至少现在不是!”
游戏厅里灯光灰暗,吵嚷声和机器的音乐声混作一堆,讲话都要用喊的。尚玫在其他两人的唆使下站在了射击游戏的前面,端着那把不轻的仿真枪,杨梅她耳边大声道:“把那个家伙当成李帆。”
何欣在另一个耳边嗬嗬地压低声音说:“把整个屏幕都当成李帆!”
尚玫打出了电子游戏室有史以来的最高纪录,老板免费送了她一回合,并且引起了小小的围观。当她们走出游戏室,笑得象个疯子。
冰淇淋吃完时,尚玫看着存折上所剩无几的东西,再一抬头,高楼大厦间流过的微风拂过脸庞,脚下的大理石广场地面反射着她的倒影。想到将要离开这里,回归她温暖的、狭小的家乡,割舍曾经的宏图伟愿,她的心里若是没有任何不舍,那绝对是骗人的。真说起来,她越是呆得久一分,在手机中答应的承诺便越是显得飘摇不定。
她的脑袋与理智不断强迫播放着那句:真的要回去吗?当播放到第五百遍时,她决定买件纪念品,然后火速回家买上一张车票冲回老家去——李帆可以做到,她也可以!
尚玫一抬头,看见是一双充满了妩媚柔情的巨大眼睛——在墙上的电子大屏幕里,以俯视众生的态度观注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她看了几秒,有些发呆。她有没有过羡慕拥有如此美丽眼睛的时候?想了半天后,她耸耸肩膀,从脑袋